「如果葉茹觀死在獄中呢?會不會生出傳言,說她受齊穆韌指使下毒,然後遭人滅口……」齊宥莘喃喃自語。


    若葉茹觀死在獄中,齊穆韌是否會懷疑有人從中下毒手與他作對?他會懷疑到誰的頭上?是因邊韃靼一役而獲罪的二皇兄?還是替弟弟出頭的大皇兄?光是想象那個狗咬狗的場景,便讓他興奮不已。


    再則葉茹觀之死,會不會讓齊穆韌一怒,與父皇之間出現嫌隙?到時,他再見縫插針,說齊穆韌功高震主,可不是什麽好事……


    「四皇子,是不是要屬下……」黑衣人聞音知意。


    齊宥莘笑而不答。「先告訴我,齊宥家那邊有什麽動靜?」


    之前邊關戰事的所有證據全指向三皇子齊宥家,皇帝大怒,將他自玉牒上除名,貶為庶民逐出京城,除二皇妃與其子女外,府裏所有下人、財產全數沒入公庫。


    他還真希望看見齊宥家離去前能掀起幾分波折,若是讓父皇因此與大皇子一起氣上,那就太好了。


    「齊穆笙顧念舊情,在晉州置下一處宅院,雇車馬將二皇子一家人給送過去,聽說,還贈上萬兩銀票,這輩子二皇子的吃穿應不成問題,但若想再有什麽大作為,怕是難了。」


    聞言,齊宥莘皺眉。「齊穆笙做好人?這是想做給誰看?」


    「自然是皇上,皇上最重視手足親情。」


    齊宥莘冷笑,手足親情?果真那麽重視,怎會奪兄弟摯愛,生下兩個認不了身分的兒子?


    「宮裏有沒有傳出什麽消息?」


    「最近宮裏風平浪靜,不過大皇子送進宮的女子已經受封為貴人」


    屋裏還在商談著,至於程氏,她在聽見夫君那幾句「如果葉茹觀死在獄中……」之後,再無心聽進其他。夫君想要葉茹觀死?


    燦爛的笑容瞬間揚起,她也想呢。


    想起初次見麵,不過是多說了幾句話,自己便為葉茹觀受母妃所惱之事,她就一股火氣往上冒。


    想起葉茹觀上門後,夫君便經常有意無意的盯著自己,有次更滿臉含恨地說:「齊穆韌就這麽好運,能娶到一個事事上心,得皇奶奶和父皇喜歡的女子,偏我,隻能娶到這麽一個下作貨。」讓她又難堪又憤恨。


    想起外頭的人,人人都傳說葉茹觀的壺燒得多好,她和王爺多麽鰜蝶情深,皇奶奶更是見一次誇一回……


    每個讚美,都像在她胸口挖一杓似的,她早就看葉茹觀不順眼,雖然未出嫁前,她不曾與葉茹觀見過麵,但從閨中密友徐水澐口裏,聽到不少葉茹觀的事兒,知道她的虛偽造作、人前人後不同套兒,她早將這個葉府庶女給厭上,沒想到她後來竟會躍上龍門攀高枝。


    她現在被關在天牢裏了呀,程氏忍不住張揚得意起來。


    聽說,被闖進去的人幾乎是有去無回,那裏暗無天日,管你身分地位再如何高的人進去也得受非人的折磨,二皇子聯絡韃靼出賣國家,皇帝也舍不得將他關進去,所以這回……她真想看看葉茹觀有多大的本事還能怎樣翻騰?


    她大可以幸災樂禍地待在家裏等著葉茹觀的死訊傳來,可是想起這陣子被丈夫所冷待,想起他輕鄙的目光,想他總罵自己長了顆成就不了大事的豬腦袋……


    咬起下唇,她沒那麽差勁的,從小到大,爹娘長輩及家裏仆婢誰不誇她一聲聰明活潑,是她沒有表現機會,如果給她機會,她也能像葉茹觀那般處處討皇上及皇太後的喜歡。


    好吧,既然夫君希望葉茹觀死在獄中,又想把「對皇貴妃下毒」這桶髒水往齊穆韌身上潑……程氏掛起陰毒笑臉,就讓自己為丈夫「能幹」一回吧。


    第四十七章 刑求逼供


    陰冷潮濕的泥地上,多隻碩大的老鼠在上麵爬行,長長的甬道上,隻有一支火把掛在牆頭,昏暗的光線微微照出牢房裏狼狽瘦弱的身影。


    空氣中飄著濃濃的屍臭味,幾名獄卒在角落裏閑磕牙,聲音不大,但牢獄中安靜得嚇人,因此即使壓低了聲音,他們的交談也一句不漏地落入囚犯耳裏。


    「當初進來的時候,吵吵鬧鬧的沒一刻安靜,說什麽皇帝定會為他作主,結果呢,還等不到作主,人就死透了。」重重的一聲「哼」,從鼻孔裏透出來,盡是不屑。


    「你還敢講,人都死去三、五天了你才發現,這事兒若是被人往上頭報去,咱們幾個能不擔上責任、挨幾個板子,好說歹說,人家還是個郡王。」


    「做出那等下作事,他敢說自己是郡王,咱還不敢聽呢。」


    「郡王如何、公主又如何,進了咱這個大牢,還能豎著走出去?那份癡心妄想,省省吧,說透了,咱們哪是獄卒,咱們根本是收屍的,死一個抬一個,全抬光也就清心啦。」


    「可不就是個閑差事兒嘛,別的牢裏還有人探監,多少能撈點油水,不像咱們這裏,全是皇帝欽指的要犯,誰敢探,是嫌脖子係得不夠牢?所以明,他們等死、咱們等月銀,都是個等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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