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穆韌不語,馬鞭一揚,再度放馬疾馳。


    他有這麽好甩嗎?齊穆笙咬緊牙關,跟著揚鞭上路,一路緊追在二哥背後,到了王府急急下馬,不死心地急追上前。


    「二哥,你倒是說說啊,再難辦的事,咱們也得出頭做。」


    同樣的話,他不知問過幾百聲,二哥就是不回應,齊穆笙急火了,在接近明月樓時,他一把將齊穆韌給蝕進大廳,忿忿關起門,怒問:「二哥,你這是什麽態度,你怕我插手嗎?你怕我帶被休出家門的二嫂遠走高飛嗎?你寧願讓她死在豐裏,也不敢讓我知道皇上提出什麽條件?」


    咻地,齊穆韌猛然轉身瞪著他,僵硬的身子如同一尊冰冷的神隻,蝕骨沁髓的狠毒目光射得齊穆笙無處躲。


    他知道,自己的話絕對會刺激到二哥,說不定自己還得忍痛挨上幾個拳頭,但他顧不得了,皇上隻給三天時間。


    「阿觀沒有被休出家門。」齊穆韌咬緊牙關,字句從緊閉的齒縫間擠出來,像想把誰碎屍萬段似的。


    「既然如此,有辦法就說啊,為什麽不說,你這不是成心要二嫂死!」


    手臂的傷口還淌著血,他不知道疼痛,隻曉得心口那個傷快要讓自己窒息,他吸氣吐氣,卻怎麽也吐不盡滿腔狂濤,心被沸油炸了,他十八層地獄走過一遭,依然救不回阿觀,罷了,皇帝是鐵下心腸要把他逼到底。


    「說啊,你怎麽不說話!」齊穆笙考慮要不要再給他添點刺激。


    齊穆韌頹然坐下,他輕聲道:「皇上要讓我入主東宮。」


    「什麽?!」


    齊穆笙倏地一怔,怎麽可能?皇上怎麽會……他有那麽多的兒子啊,怎麽就想到二哥?難道皇帝要讓他們認祖歸宗?


    不要,他才不要進後宮,那個你爭我奪、沒有親情隻有競爭的地方,那個嬪妃、皇子皇女施展陰謀與陽謀的戰場,那個用脂粉凝香,堆積、掩埋無數罪惡的刑場,那個令人望而卻步,陰森、涼薄、最日前無情的處所。


    於他們兄弟而言,王府也不是什麽好地方,但他們有外公,有一個充滿溫情的家,現在這個家裏又多了個阿觀,一個與眾不同的女人,帶給他們最真心的歡笑與喜樂。


    她說過:家是人們心靈的避風港,不是提升戰鬥力的地方。


    他和二哥的戰鬥力已經夠高,不需要一再提升。


    可如果這是救下阿觀的唯一方法……


    「二哥你在猶豫什麽?」


    「你居然同意?」齊穆韌訝異,他以為兄弟齊心,他們早對皇家血脈一事斷了念頭。


    「不同意的話,阿觀隻有死路一條。」他直指重點。


    「你以為我同意,阿觀就能平安無事?若此事傳出去,第一個想要阿觀性命的,不是齊宥賓就是齊宥莘,況且你以為,皇帝現在能用阿觀逼我當太子,他日就不能用阿觀逼我為平衡各方勢力,將各府各院的千金小姐一個接一個抬進東宮?


    「阿觀她聰明、有見識,她賺銀子的能力高強,可她就不是母儀天下的料,送她坐上鳳椅,等同於拿火把在她屁股上燒。」


    高處不勝寒,別樣的繁華自然伴有別樣的寂寞與孤單,這是身為東宮太子、未來皇帝該有的覺醒。可齊穆韌不願意,他孤獨了那麽多年,好不容易讓他盼來溫暖,他不舍拋棄。


    齊穆笙歎息。「一個沒有身分背景的何宛心就能要了她的命,何況是那些有背景有依恃的女子,阿觀的確不是她們的對手。」


    「所以答應皇帝的條件是飲鳩止渴,根本不能解決問題。」


    「那我們該怎麽做?」


    「我始終不認為皇帝真的想殺阿觀,我想再賭一回,賭皇上對咱們兄弟的虧欠,令他放阿觀一馬。」


    「二哥,放棄吧,這個賭必輸無疑。」


    「為什麽?」


    「皇上早已經收盡仁慈,為皇子奪權之事,他決心快刀斬亂麻,便是錯殺也阻擋不了他想做的事。


    「今日二哥沒上早朝,不知道皇上龍顏震怒,將葉定華流放、葉定國奪官,葉氏子孫一個不留,逐出朝堂、入罪刑罰,他硬了心,即使對當年於自己有扶持之恩的葉氏也能痛下殺手,何況是無舉足輕重的阿觀。」


    想起早朝的情景,齊穆笙仍心有餘悸,堂堂的相爺不斷磕頭,磕得額頭都血肉模糊了還不肯停下,皇帝何嚐沒有心軟,可他還是重判了葉氏。


    葉家被抄,葉氏一族被連根拔起,這些年貪的銀子一把一把吐出來還給百姓、還給朝廷,想他葉定國汲汲營營一輩子、坐擁高位又如何,還不是皇帝一道旨意,所有功勞皆成過往煙雲。


    「他畢竟沒動葉茹秧不是?」


    「程氏那張供詞呈上去之後,就不一定了。」


    齊穆笙是故意的,他對阿觀說過,一定會替她出這口惡氣,現在他就等著看,這口氣可以是多大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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