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停在小區對麵,能看見小區的保安坐在保安亭裏,所以李赫的車上沒開燈,隻有不遠路燈、和儀表盤的光芒映照在他的臉龐上。他連胡子都沒刮,在飛機上坐了很久,臉上有胡茬。“因為太想見你,我買的最早的一班直飛就回來了。”黑暗的車廂裏,他側過臉注視白鈞言的眸光很柔和,又發動了汽車,“怕你睡了,我打擾你睡覺了嗎?”“是快睡了……”然後一個激靈坐起來了,白鈞言問他,“你開車去哪?我不跟你回家。我明天要上班的。”“就去…前麵的天橋吧。”這附近沒有什麽可以約會的地方,李赫猜附近的天橋這個時間點應該沒有人才對,他打著方向盤轉彎,慢慢停下,熄火,下車。白鈞言下車朝他過去,兩人上天橋,有很長的一段樓梯。李赫動作非常自然地牽住了他的手腕,並不是攥住他的手指,單是手腕而已。兩個人的手都很熱,李赫碰到他,就會產生一種溫熱的浮躁感,是春天的夜風很難吹熄的,甚至是越吹越燒得厲害。白鈞言默不作聲的,也沒有扭開手。李赫回過頭,還能看見白鈞言居住的小區,在深夜亮著星星點點的光芒,他指了一下問:“你住哪一棟,我還沒去過你家。”白鈞言聞言更精神了:“我那裏…太小了,就不帶你去了。”“你有沒有考慮過搬家?”“搬哪裏,你那裏嗎,我不要。”“或者我考慮搬家?”李赫已經在線上看過房了,他完全沒有看房經驗,他挑房齡和裝潢,但江南美術館附近,幾乎全都是建造了十年以上的小區。至少要讓白鈞言先搬離地下室才行。他牽著白鈞言的手腕,慢慢走到橋中央停下,橋下的公路上飛快地穿梭著汽車,大貨車過去時聲音很大,車燈唰唰地一閃而過,晃著人眼。白鈞言靠在天橋欄杆上吹風,側頭看著他笑:“所以,你是想搬到附近來,然後可以離我近一點,就可以每天走路幾分鍾來找我了?”“是……我記得那邊還有個小公園,白天晚上都有老人唱歌。”這是他不太懂的文化,開車路過時看見過,有個什麽點唱機,還有立式麥克風,像個移動ktv。很有意思。不過,李赫開車過來也不遠,不堵車隻要十五分鍾。他想,自己可以租一套采光很好的房子,付清一年的房租,然後借口不住,白鈞言就可以不用回地下室了。“是不是坐了很久的飛機?”白鈞言不知道他在思考怎麽讓自己脫離“糟糕的環境”,因為並不想在房子的事情上跟他說太久,怕穿幫,便轉了話題,伸手觸碰道:“你胡子都沒刮誒。”指腹從李赫有些粗糙的下巴上慢慢撫過去,白鈞言本撩了就要收手,卻在半空中被冷不丁地抓住了手腕。李赫力道使得不重,一邊解釋說不想在飛機上用剃須刀,一邊低頭嗅了嗅他的手掌皮膚。白鈞言整個人都抖了一下。可能是因為冷風,也可能是因為他突然的舉措。“你身上……”李赫嗅覺很靈,清晰地聞到那股肥皂香,以及微弱的煙草味道,是從白鈞言身上散發的。或許是衣服。他牽著白鈞言的手,鼻息順著胳膊往上去。白鈞言是不抽煙的,李赫知道。所以……“你點了熏香,還是香水?”他抬眼問。“……香水。”白鈞言開始有一點不自在了,身體微僵李赫的鼻尖都快到他肩膀來了。他盡量平靜地說:“很像你身上會有的味道,所以我才花錢買了。”李赫明明靠得很近了,卻又克製地禮貌,沒有直接挨著他的脖頸皮膚,隻是在嗅氣味。“是有些相似。”但香水和皮膚的溫度、汗液、還有沐浴露香氣所混合,催化成了另一種迷人的氣味。他隻是聞著,不做什麽,呼吸很熱地噴上去。白鈞言覺得這樣過了,超出他能接受的範圍了,加上還有行人走過來,便扭開了脖子:“你再這樣我都要懷疑你是不是吸血鬼了,那麽愛聞脖子,能聞到血味兒和脈搏嗎?”李赫搖頭,好像在思索,問:“鈞言,你的沐浴露,是不是……柚子味道的?”“……這也可以聞得到?”白鈞言納悶,他買的沐浴露明明衝幹淨後沒有什麽味道,他自己低頭聞了聞,仍然是衣服上的皂香,沐浴露的氣味幾乎不存在,“你鼻子也太靈了。”“隻是對你很靈而已。”李赫胳膊肘撐在欄杆上,臉龐離他有十幾公分的距離,發絲被風吹了起來,垂眼能看見白鈞言外套裏麵穿的衣服,薄薄的絲質感,深藍色,沒有印花,明顯是睡衣。或許是想到了什麽,李赫目光一瞬不瞬地注視著他:“你在睡衣上噴像我味道的香水?”白鈞言是在衣櫃裏狂噴了幾下。導致所有的衣服都有這股味道。他並不討厭,還覺得挺好聞的。所以用的時候,也沒什麽心理負擔。在飛馳而過的汽車聲音裏,白鈞言合攏了牛仔外套,垂著頭回答:“嗯,我在睡衣上噴的……我困了,想回去睡覺了。”李赫就沒再繼續問原因了,走下天橋,開車幾十秒就到了他們小區門口。“我送你進去吧。”“我很近,沒關係。”白鈞言半拉開車門,回過頭,“你快回家補覺吧,拜拜,晚安。”李赫是很想抱他的,他在飛機上蓋著毯子睡了一會兒,那會兒看著窗外深黑的積雲就在想,如果下飛機後,擁抱他一下,一定是很溫暖的,但不知道應該怎麽伸手,如果突然伸開手臂,豈不是有點變-態麽,別的情侶談戀愛都是怎麽開始的?要問張超嗎?不行,不能問他。他的戀愛經驗一定不適用於自己。李赫還想給白鈞言買衣服,隻能估摸一下尺碼,剛剛打算偷偷看一眼的。結果白鈞言突然扭開了脖子。今天來了,想好的兩件事都沒做。“對了……”白鈞言沒下車,隻是開了一條縫,轉過頭來說:“我上次穿過你的外套,你的外套就是有點這個味道,我在櫃台聞了很久,鼻子都快失靈了,才找到的。”李赫很難控製心底被撓著的感覺,。但白鈞言丟了一句話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