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剛剛跟我說,你想……”他欲言又止。白鈞言的手放在車門把手上:“嗯?”“你想跟我一輩子,”李赫的聲音很低,但是在安靜的、隻有他們兩人存在的空間裏,是清晰入耳的,他看著白鈞言的眼神也很真,“你是認真的對麽?”“是……幹嘛現在說這個,”白鈞言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他撒謊時會有這樣的小動作,他盡力避免,但很多時候控製不了,“至少在那一秒,在當下,我是認真的,所以你讓不讓啊?”李赫點頭,解開了自己的安全帶,下車,在白鈞言不太理解的目光裏,繞過去把副駕駛座的車門打開:“我送你到家門口。”“不用啦,我自己……”“就送你到單元門,我不上去。”“……那好。”他把車鎖了,和白鈞言進小區,小區一老化,管理就混亂,但環境稱不上糟糕,隻是有亂停車的問題罷了,李赫把他送到了單元樓下:“你就住這樓上?”“嗯。”白鈞言刷門禁卡,“我進去了?”李赫揉了把他鬆軟的頭發,憋一天了,他就是很喜歡摸白鈞言的腦袋,但是白鈞言覺得頭發會油,不是很樂意,所以在分別的時候,李赫控製不住地伸出了魔爪,在白鈞言抓狂前就收回了手:“鈞言,晚安。”白鈞言吐出一口氣,沒有計較:“晚安。”他進去後,李赫還站在外麵,衝他揮手。白鈞言進了電梯:“你回去吧,拜拜。”電梯門關上了他們的世界。白鈞言整個肩膀都沮喪地耷拉了下來,他不喜歡騙人,腦海裏還回蕩著李赫喊自己“鈞言”的聲音。他的喊法,和家裏人的喊法不同。因為家裏人喊他會帶著方言的兒化音,一喊快,就類似於“卷兒”,聽著是某種好吃的食物,什麽“春卷兒”之類的。但李赫的叫法,是特別溫柔的,兩個字發音黏在了一起。沒有人這麽叫白鈞言……不對,有的,他回想起來,當年辦留學的時候,機構老師很愛這麽親熱的叫他的名字。但和李赫的叫法還是不同,連洗澡的時候,白鈞言的腦海裏都會不自覺地浮現他的模樣。他唾棄自己的愧疚感,怎麽可以有這種感覺呢!怎麽能被渣男的套路所迷惑!最開始,白鈞言發現任昭遭遇,打算報複渣男時,是思考過的。揍他一頓吧,自己在上海人生地不熟,沒人脈沒關係,容易攤上事兒;曝光他的德行吧,讓他在公司社死……但李赫又不是什麽知名人物,是集團董事長的兒子,除了多點花邊新聞,讓人私底下竊竊議論一番,還有什麽影響嗎?況且,到時候別人議論的不一定是李赫,反而可能會牽連任昭,害任昭被人扒皮辱罵,誹謗一些莫須有的謠言。沒有人會同情一個得了抑鬱症的戀愛腦,隻會覺得他是自作自受。他想了好久,才決定找陳斯然辦事的,誰知道陳斯然根本不行。白鈞言頭發濕潤地倒在了床上,一張臉深深地埋進白天曬了一整天的枕頭裏,陽光的氣味淹沒了他的呼吸。出門忘記給飄窗上的盆栽澆水了,葉子蔫了吧唧地垂下來,和他的心情一模一樣。也不知道事情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樣。這件事從一開始就錯了,可現在退出,為時已晚。-江南美術館每逢周一閉館,三月尾,集團請人來給藏品保管室換了重量級門鎖,七毫米厚的鋼板,填充防火抗暴裝置,是個大工程,一天搞不定,所以美術館閉館四天。白鈞言知道,這是因為法方的油畫已經在海上了,這一批油畫加起來數億元,如果在加上正在海關的那幅由霍女士提供展出的莫奈睡蓮,總價近十億!“原先的鎖,檢查過後發現已經老化了,容易出問題,”宋館長請了專家來看,“我們的藏品室是不符合規格的,要加固。”關澤站在一旁,他戴著平光鏡,臉上沒有表情。其他同事都在歡呼,說放假四天,連著清明假期一起,就是五天啊!!對社畜來說多麽難得的長假!於是大家都在討論放假安排,問到關澤,他說:“我得回老家一趟。”問他:“你老家哪裏,你不是上海人啊?”“不是。”但也沒有回答是哪裏。顯然是有事超出預料。藏品庫在ab兩個展館之間的空間,想要進去,要先刷卡、刷臉,再然後過兩道鎖。現在安保要全部升級,很多計劃就和一開始不同了。同事問白鈞言有什麽安排,他撓了下頭:“我得想想……”是回家呢,還是去哪裏玩一下?最後,他臨時定了一張去蘇州的高鐵票,突如其來的,想給自己緊張的“戀愛生活”放個假,所以不打算跟任何人去,不跟同事,也不找朋友,更不會跟李赫一起。李赫來接他下班時,他沒提,等李赫把他送回家了,他才說:“對了,我們美術館閉館幾天,然後大家商量去哪裏玩,我明天一早得去蘇州了,想去逛蘇州博物館。”他沒撒謊,但這番話會給人造成去團建的錯覺。李赫也是這麽想的,眉心一蹙:“跟同事去嗎,去多久?”白鈞言伸出五根手指,像小老虎那樣在空氣裏抓了一下。意思是五天啦。“你屬貓的麽,喵嗚?”李赫好像是意會錯了,把手扣了上去,十指相扣的,神情有點可憐:“……可以帶家屬嗎,跟你同事說我是你朋友,好夥伴。”兩隻手緊緊扣在一起,體溫互相傳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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