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鈞言難過地說:“我很後悔,我希望不是以這種方式認識的你,或許是在講座上,展覽上,在香港…在美國,而不是現在這樣。”如果有平行時空的話,他希望是這樣。如果時光可以回溯,他也希望如此。李赫垂下眼,說:“我也希望。”白鈞言返回小屋,他匆忙收拾東西,買了明天早上六點的航班,先去洛杉磯再說。他不知道這裏要怎麽打車,因為這是個很偏遠的地區,不遠的哈頓湖有個野生動植物保護區,白鈞言打算去那裏找計程車,或者尋求路人的幫助。他把天價威士忌留下了,沒理由再帶走,可能李赫看見會更生氣吧,他在乎的根本就不是酒。他隻花了五分鍾就把東西收拾好了,臨走前,在李赫留下的那張叮囑自己記得吃東西的紙條背麵,寫了兩行字,寫完卻把紙揉成團,丟進了垃圾桶。連自己都不能確信的話,怎麽有膽子留給他看。李赫透過東麵的木窗,看他提著行李箱獨自走下山坡,不知道是因為力氣不夠,還是剛剛摔倒受傷了,行李居然大意的脫手,從山坡上滾了下去。箱子邊緣開裂了,好在裏麵沒有什麽值錢的東西,白鈞言離開的姿態很狼狽,他轉過頭,朝自己的方向望了一會兒。隔著數百米,李赫的目光穿過窗戶,和他對望著。白鈞言張了張嘴,李赫想他應該還是在說對不起那三個字。李赫把一瓶酒喝到了見底,眼睛泛紅。他打電話給了張超:“小白要走了,他應該是去機場,你幫我送一下他吧。”正打算今天就離開這個韓劇拍攝地的張超:“?”李赫:“你假裝接外快,讓他給你五十美金小費吧。”李赫:“超超,這是我最後一個需要你幫的忙了。”如果他這裏是鎮上,就不會管白鈞言了。“…………”張超簡直無能為力,穿上衣服,就去找車鑰匙:“我上輩子欠你的!”李赫說:“等這件事結束了,我再陪你去vegas。”張超:“!”他火速衝出房間:“我這就去送他,機場是吧,沒問題!”白鈞言的手機電量不足,充電寶也沒有電了,他打算先去機場坐著,然後找地方充電,他行李箱裏有轉換插頭,等手機滿電了,就買最快的去洛杉磯的航班。他一路避開小狗,走出林場,打開信號很爛的導航,打算走到保護區那邊去。這時,那個昨天接自己來的華裔司機又出現了,問自己:“下午好,你要去鎮上嗎?”白鈞言點點頭:“我要去能打到車的地方。”張超注意到他的行李箱,邊緣已經摔裂了,便說:“哦,你是要去機場嗎。”他覺得白鈞言一看就是窮光蛋,就隻問他要了三十美金:“你給我三十刀,我帶你去機場,怎麽樣?”白鈞言從包裏摸了好久,找出了兩百美金給他:“謝謝你,真的,你帶我去鎮上吧,最近的鎮上就行。”他不敢麻煩人,隻讓張超送自己去鎮上,自己去買個新的行李箱,再從鎮上走,他的理由是:“我還想在這邊多待兩天。”“……?”這麽多錢嗎。張超很意外,李赫是給了白鈞言錢嗎,可這兩人不應該是徹底鬧翻了嗎。他收了一張:“一百刀就夠了。”說完,他打開車門和後備箱,順手幫白鈞言把行李放上去:“你這個行李怎麽辦,我給你找個……行李捆帶,先捆上吧。”他返回林場,從自己行李箱上拆了捆帶,拿給白鈞言用。白鈞言跟他道謝:“tim,你真的是個很好的人。”tim說沒什麽:“你給了我很多小費。”他看見了白鈞言的眼眶,很明顯是哭過的,根本掩蓋不住。“上車吧。”他發動汽車,帶白鈞言去鎮上,同時回了李赫消息:“他要去鎮上,說要多玩幾天。”李赫猜,白鈞言可能是不想麻煩別人。但這和他沒有關係了。車上。白鈞言坐在後座,他沒有去副駕駛座了,他怕自己的難堪會被旁人收入眼底。張超在後視鏡裏悄悄地瞥著他,然後用手機連到車上藍牙,為白鈞言點播一首韓文歌曲:白智英,《像中槍一樣》。白鈞言其實不懂韓文,他也沒覺得這歌有什麽好聽的,他從來不聽韓文歌,可壓抑的情緒卻在這一秒噴湧而出,他深深埋著頭,一滴又一滴的眼淚掉在了褲子上,把黑色染得更黑。和張超想的不同,他一開始覺得,這個小白是不是玩弄李赫的感情,但現在看他這麽傷心,至少是有兩分真心的吧,當然,他覺得也可能是因為李赫的錢而難過,畢竟分手後,要積多大的德,才能找到一個和李赫差不太遠的對象啊。至少張超自己身邊都找不到,比李赫家境還要好的,不是沒有,有的,但人品顯然不如小赫。半個小時後,汽車開出保護區,到了最近的城鎮rawlings,他肚子餓,但什麽也吃不下,買了個結實的行李袋,是最普通的,看起來像是交易用的。他把行李箱裏的東西全塞進去,塞不下的衣服之類的,白鈞言挑出來,疊好放進了路邊的舊衣回收箱。詢問了當地人,得知要去坐飛機,最快捷的方式是坐火車去夏延。下午,陽光最曬的四點鍾,白鈞言吃力地背著黑色行李包,去了火車站。他肩膀更痛了,之前換衣服的時候看了一眼,烏青一片。張超送他到了鎮上後,返回林場。白鈞言在車上一聲不吭地哭得很傷心的事,他沒有告訴李赫,他去敲了敲李赫的門,發現人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