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赫吃的福鼎肉片,他當然不能如實回答,打字:“忘了。”他把天都要聊死了。好在白鈞言是個健談且不怕尷尬的人:“你點點我的頭像呢。”李赫:“怎麽?”他順手點了兩下,係統彈出提示,他又拍了拍對方。白鈞言:“你點一下呢,點進去就能看見我的朋友圈了。”李赫:“哦。”他還沒說要不要看呢。李赫忍住了現在就去看的衝動,怕陷入白鈞言的奶酪圈套,問他:“頭像怎麽回事?”白鈞言:“哈哈,這個柴犬嗎,可愛嗎?”李赫回:“柴犬可愛。”滴水不漏。白鈞言並不喪氣:“我知道你喜歡小狗才換上的。”明明在聊天前,李赫就告誡過自己了,不能再重蹈覆轍,警惕套路,警惕花言巧語,但還是輕易的、被他一句話就逗弄得心跳加速。白鈞言頂著小狗頭像,卻做出了貓一樣伸爪子的行為,就這麽不輕不重地撓了下自己,試探性質的。李赫不敢再回複他了,如果不是這個人,換個人來給他發這幾句話,李赫一點感覺都不會有。人的感情真的很奇妙,他知道那些是假的,但又是真實發生的,他很難徹底忘掉,很難很難。李赫點進他朋友圈,果然,全開放了。動動手指,慢慢滑到了底部。三年的內容也不算很多,可能有一百條?李赫也不確定。最底部的那一條是2016年一月發布的,他在家裏擼貓。原來他家裏有兩隻貓啊,李赫不知道這個。過了兩個月,三月十五日,他轉發了一條【hbd happy berthday】的校慶消息。李赫知道他是多大的畢業生,在rock river小鎮警局,白鈞言為了拿到證據,聯係到了他的校友,然後李赫就知道了。四月,他在溫哥華看展,配字就是藝術家的名字,沒有什麽特別的。然後這個月的二十號,他分享了一首落日飛車的歌。原來他說喜歡,不是編,他真喜歡這個樂隊。五月,他和朋友去吃了烤肉,有幾張模糊的合照,白鈞言的小腦袋從最後探出來,前麵站著的他的朋友們。六月,他打卡世界上最小的教堂。七月,他在古巴街頭喝菠蘿汁。八月,他在街頭做行為藝術展。十月底,他在街頭扮蒂姆波頓的僵屍新娘,理由是抽簽抽到的。他穿了件低配的白婚紗,黑黢黢的大濃妝,配長假發,頭戴花環。仔細看還是能看出來是白鈞言的臉。過了平安夜,他回國了,和家裏人一起看了一部成龍的春節檔電影。時間過渡到2017,又開學了,他回加拿大念書,白鈞言的生活其實很平淡但有色彩,和李赫的身邊人其實差不太多的日常,念書,放假,過節,旅遊,看展,布展……但他的這些就要鮮活得多。這一年有一張露臉的照片,白鈞言背著書包和企鵝的合照,萬年剪刀手,比耶。李赫慢慢地看,也不知保存了多少照片,到18年,他快畢業了,發了一張黑白學士服的證件照,頭發梳得很整齊,麵朝鏡頭笑。六月,他畢業了。九月回了上海。這一年的12月,開始有了自己的痕跡。白鈞言分享了他的裝置展,邀請朋友們來上海江南美術館觀展:【報我的名字,不打折!免費送一張聖誕賀卡,快來許願吧~~】12月31日,他在外灘賣花。自己就是那天帶他回家的,一切都是從那時候開始的……次年的上半年,分享的大多是工作日常,以及他們約會的事。兩個人出去吃飯,白鈞言就拍一張食物,但不拍李赫。四月在蘇州,打卡了蘇州博物館,打卡了無錫黿頭渚,曬了櫻花雪糕的照片,從傘下拍落下來的雨滴,李赫的黑傘出了鏡。配文:【和櫻花一起落下的太陽雨,今天是不是有狐仙成婚了】和他想象中的白鈞言,似乎一樣,又不太一樣。他比李赫揣測中要鮮亮的多,沒有那麽多陰暗與負麵的東西,熱愛生活與學習,參加辯論賽,人生仿佛沒有一點陰霾,總是向上仰著腦袋生長,像隻小鬥雞,也像向日葵。18年的9月到12月之間,有一段空白。李赫知道他這段時間在斯裏蘭卡。但他忽然產生了困惑,白鈞言為什麽跳海?記得張超當時說:應該是為了某個人,情傷吧。他一直沒有問,現在才發現了不對,白鈞言的生活裏朋友很多,光線是明亮的,而非灰暗,也沒有另一半的存在痕跡。關於前任的問題,白鈞言以前的說法是:沒有。現在,李赫問他:“你刪過東西嗎?”白鈞言:“刪過什麽?”他一直在看手機,回的很快。李赫:“動態。”白鈞言:“可能以前刪過一些腦抽發的東西吧,但這次沒有特意刪的,你看見的,就是全部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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