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大的淚水從於丫兒的眸裏滾出。「真的沒有其他方法可以、可以收回這筆交易?」她完全不能想象,光是兩個時辰的折磨,就教她在旁看得心如刀割,無止盡的剝魂又會是怎樣的淩遲?


    前世,她想成為為他擋災的紙鳶,所以她一次次地做著紙鳶,豈料她才是禍害他的凶手!


    「除非你找到畫軸的主人。」


    「他在哪?」


    像是聽見什麽笑話,周奉行淡淡地漾笑。「我等了千年都等不著他,你說他在哪兒呢?」


    「千年?你……不是爺的妹妹?」


    「對外這般說較容易掩人耳目,我等待留下畫軸的男人,已經等待了千年。」過了太久,經曆太多,她已經麻木,失去了身為人該有的七情六欲,現在的她,隻等待解脫。


    於丫兒直瞅著她,心想不管再聽見任何光怪陸離的事,她都不會錯愕了。「如果你已存在千年,那麽你等於是周家的老祖宗,應該擁有比爺還強的能力,你可以救爺吧?」


    「奉言才是擁有那男人血緣的一脈,我不是,我沒有他們的能力,而現在的我已經卜算不出結果。」


    最後一絲生機落空,讓於丫兒無力的頹坐著。


    爺為她一再重生,連魂魄都賣了,她卻無法的為爺做任何事?


    「他騙我……他說會來西楓城接我……他說他有異能可以自保,都是騙我的。」他隻是為了讓她活下去,才將她騙來西楓城。


    周奉行冷眼看著她淚如雨下,像是不解也像是個初生孩子般感到好奇。


    「奉行,我還可以為爺做什麽?」


    「讓他活久一點。」至少不要太早死去,不要太早經曆永無寧日的剝魂。


    「我該怎麽做?」


    「回巴烏吧。」


    「回巴烏?」可是她什麽能力都沒有,會不會因為她回去巴烏,反倒成了爺的絆腳石,壞了爺的計劃?


    「總比你坐在這兒無所事事的哭好,對不。」


    於丫兒怔楞地看著她,緩緩垂下沾濕的濃睫,奉行說的對,隻是坐在這裏擔憂根本於事無補,想得到什麽,她必須自己爭取,她還活著,還活在這一刻,哪怕隻剩一刻,她也要將最後一刻都獻給爺!


    「你要回巴烏?」舞葉難以置信她一踏出房門就堅持回巴烏。「不成,爺交代了,時候到了便來接你回巴烏,你不能私自回去。」


    「舞姊,爺有難,你可以不回去嗎?」


    舞葉深吸口氣,心想是奉行小姐對她說了什麽,尋思片刻,道:「丫兒,爺是我的主子,爺有難,我把命豁出去也要救,可爺有令在先,保護你才是我的首要任務,所以你不能離開西楓城。」


    「你不可能時刻盯著我,隻要一得隙,我會立刻回巴烏,我記得路。」


    「你!」竟敢威脅她!


    「舞姊,爺騙我……爺麵對的是一場硬仗,你要我怎麽眼睜睜地看他去冒險。」尤其當他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她時,她更不可能坐視不管。「咱們回去吧,趁著還來得及時趕快上路。」


    舞葉麵露猶豫,於丫兒知道她心裏掙紮,便道:「是奉行要我回巴烏的。」


    舞葉攢緊了眉,心想奉行小姐擅於卜算,既會這麽說,那就代表可行。「好吧,我收拾一下,咱們立刻啟程。」


    「嗯。」


    當日,收拾了輕便包袱,兩人告別了參葉,沿著陸得當初所帶的路走,行車再轉舟,到了巴烏城城郊外的船埠時,已是細雨蒙蒙的十月。


    巴烏城開始鎖城,出入的時間有所限定,而且嚴加盤查。


    晌午過後,兩人等到了城門開,發現出城的人遠多於進城的人,守城兵在城門前後戒備著,一一詳查出入城門的百姓。


    「你們兩位要進城,路引呢?」


    舞葉趕忙取出之前陸得為她們備好的出入路引,士兵瞧了眼,詫道:「周家的?」


    目光隨即落在舞葉腰間的五串玉穗。


    舞葉戒備著,思忖著要是守城兵有動作,她要先帶於丫兒往哪跑。丫兒的腳跑不動,就近能躲到哪去?舞葉環顧四周,忖著因為巴烏城鎖城,她們前來的路上,壓根打探不到半點巴烏城裏的消息,隻知道兩軍交戰激烈,目前在巴烏的東西兩邊數百裏處廝殺。


    巴烏城裏,周家的狀況不明朗,亦不知爺的處境。要是周家叛國的事被揭發,恐怕她們連周府都還沒踏進就會出事。


    「周夫人?」


    不遠處有人輕喚著,於丫兒抬眼望去,在細雨中認出來人。「周將軍。」


    周呈曄一身軍戎走來,朝守城兵擺了擺手。「我送周夫人。」


    「多謝。」於丫兒感激不盡地道。


    三人走了一段路,遠離了城門,於丫兒發現街道兩旁的鋪子像是早已歇業,甚至是無人居住,啟口要問,被周呈曄搶先了一步——


    「周夫人此時怎會在巴烏城,奉言說已經將你送到西楓了。」周呈曄壓低嗓音問。


    「情況有變,奉行要我回巴烏城。」


    「奉行?奉言的雙生妹妹?」


    「嗯。」既然大家都是這麽認為的,就當是如此吧。


    「我先送你回周府再說。」


    「奉言人呢?」


    「在宮裏。」


    於丫兒欲言又止,終究還是把話咽下。


    一回到周府,戚行才見到她,惱怒地瞪向舞葉,像是氣她抗令。


    「戚哥,不要怪舞姊,是我逼舞姊帶我回來的。」


    「先進門再說。」戚行讓兩人先進門,見護送兩人的是周呈曄,正要開口招呼,周呈曄已經微頷首,轉身離去。


    一進主屋大廳,於丫兒便問:「現在情況如何了?爺還是日日進宮嗎?他可有日日回府?」


    「前幾日皇上龍體有恙,爺在宮裏待了三天才回府,除此外,爺是日日回府。」戚行知道她掛念周奉言,便一五一十地道出。「夫人盡管放心,爺的計劃無人識破,不會有事的。」


    「爺可有說何時動手?」


    「爺說約莫是這幾日,他在等城裏的百姓離開。」


    於丫兒聞言欣慰地展笑。她的爺性情是變了,但本質未變。


    「爺備好的兵馬都在牙行裏,留在這兒的兵馬不多,但都是最精銳的,就等爺派拾藏吩咐,屆時便可動手。」


    「人手大約多少?」


    「五百。」


    「可是宮中禁衛和皇城兵……」


    突地外頭傳來腳步聲,戚行走到廳外一瞧,低斥道:「肆衍,你慌慌張張的到底在做什麽?」


    「戚行,今兒個我等不到拾藏。」肆衍一張老實臉喘得快成包子臉。「不清楚宮裏的狀況到底如何。」


    「怎會如此?」


    「發生什麽事了?」於丫兒急忙走到廳外問。


    「這……」戚行麵有難色地看著她。


    周奉言吩咐,一旦進宮,每日會讓拾藏定時與其他人報備,要是沒有報備,意味著周奉言出事。


    約莫一個時辰前,周府圍牆外出現了宮中禁衛。


    戚行見情況危急,讓肆衍聯絡了牙行那頭,由巴律和陸得帶著高鈺避開禁衛耳目進入周府。


    未及掌燈時分,滂沱大雨讓天色暗如深夜。


    「所以說,你們認為周奉言出事了?」高鈺口氣滿不在乎地問。


    戚行神色凝重。他一直不懂爺為何非得拱這個人為帝,他不在乎誰當皇帝,他隻在乎他家的爺能否安好,可偏偏爺像是鐵了心,不滅了燕氏便如鯁在喉,難以平靜。


    而這位大定僅剩的高氏皇族,則成了爺的首選人物。原以為是個頗出色有能耐的,可幾次見麵,總被他的吊兒郎當給氣得快內傷。


    什麽事都是他家爺在張羅,高鈺隻管坐享其成,既是如此,幹脆這龍椅也給他家爺不就得了丨


    「奉言出事了。」周呈曄冒著大雨,大步從外頭走來。


    於丫兒聞言,渾身一顫,急聲問:「周將軍,爺現在情況如何?」


    「被押進刑部大牢,我沒法子見他。」周呈曄入內,先朝高鈺點了個頭,目光落在臉色蒼白的於丫兒身上。


    「是何罪名?」戚行再問。


    「弑君。」


    「怎麽可能!」


    「我找了幾個人問,探得是皇上這幾日每況愈下,今日已經陷入昏迷,所以靖王便用這名義將他押進大牢,但我認為內情不單純。」周呈曄在高鈺身旁坐下。「最糟的是,靖王現在人就在大牢裏審奉言。」


    於丫兒猛地抬眼,對上周呈曄黑沉的眸,一顆心被拽得死緊。


    那個瘋子……他會如何淩遲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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