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這幹天宮會不會太安靜了點?」另一邊,高鈺隨著周呈曄來到幹天宮旁的鬆華園,直覺得這附近安靜得不可思議,甚至禁衛駐守的點也未免太遠了些。


    「確實不太尋常。」周呈曄沉吟了聲。「也許是駐點變了。」


    他身為大燕的盤龍將軍,鎮守巴烏多年,對於宮中規矩比誰都清楚,但今晚禁衛巡邏的時間拉得太長,就連一路前來遇到的禁衛人數也少得教人起疑。


    驀地,雷聲大作,連地麵也為之震動,高鈺不禁回頭望向南方,突地勾唇笑得愉悅,道:「呈曄,咱們似乎是錯估情事了。」


    周呈曄正疑惑雷響為何會引起地麵震動,聽他這麽一說,順著高鈺的視線望去,就見南方的天空竟燒得一片猩紅,煙霧連大雨都衝不散,教他不禁錯愕地瞪大深邃的勾魂眼。


    「怎麽可能?分攻東西兩方的皇城兵不可能在這當頭回京的!」糟了,他的家人尚未離開巴烏!


    「管他到底是誰回京,咱們就趁機先殺進幹天宮吧。」高鈺躍躍欲試,麵上亢奮。


    周呈曄回頭看著隻有第一批才十二人的周家民兵和陸得、肆衍,再看向南邊,咬了咬牙道:「不等了,走!」


    黑夜的疾雨之中,十數道身影疾速奔進幹天宮,踏上廊道,無聲地掠過正殿,進入穿廊,直朝寢殿方向而去,突地聽見砰的一聲,右手邊的穿廊有禁衛看守,擲了霹靂炮,一陣銀光之後,陣陣訓練有素的腳步聲朝這頭而來。


    「各位,戒備了!」周呈曄喊了聲,和高鈺同時抽出長劍,毫不留情地殺出血路,足不停頓直朝寢殿攻去。


    高鈺激賞周呈曄的身手,與他並肩而行,不管前方湧現多少大內禁衛,兩人默契十足地互掩破綻,舞出最精湛的雙人舞,直到身上沾滿了鮮血,血腥味在空氣裏飄散著。


    眼見踏過轉角便是寢殿,周呈曄飛步向前,卻在瞧見一道閃出的身影時地停下腳步,魅眸眨也不眨地睇著那許久不見的高痩身影。


    「好久不見,呈曄。」燕奇臨一身銀白盔甲,拄著長劍,守在離寢殿最近的一個轉角處。


    「你怎麽會在這裏?」周呈曄啞聲問。


    冀王軍捷報連連,南下銅鑼平亂,想回京,再快也是下個月的事。


    「本王想你,所以回來了。」燕奇臨似笑非笑地說,目光落在他身邊的高鈺。「怎麽郡主進宮也沒通報一聲?」


    周呈曄直睇著他,「奇臨,讓開。」


    「難得了,你竟然直喚本王名諱,外頭下紅雨了嗎?」燕奇臨依舊皮笑肉不笑,眉宇間有抹疲態。


    「城外爆開戰火,我沒時間跟你耗,讓開!」周呈曄怒喝,揚起長劍直指他。


    雖說之前他已讓弟妹離開巴烏城,但他家裏還有幾位長輩,他家位在城南郊外,就怕戰火會從城郊處先引爆,他沒有時間再耗下去,他要盡快出城!敢擋著他,哪怕是燕奇臨,他也殺無赦!‘


    燕奇臨站直了高瘦身軀,抽出長劍。「不能,不管本王再怎麽不願,還是姓燕。」


    「高鈺,先走!」周呈曄低喝了聲,搶先出擊。


    燕奇臨揮劍與之對擊,怒咆,「江遼,攔下他,就地格殺!」倏地,兩人猛烈對擊,劍光在昏暗之中閃動妖詭銀光。,


    「來吧,呈曄,想好怎麽死在本王懷裏了嗎?」燕奇臨笑得邪氣。


    「我已經為你擦亮了長劍,受死吧!」


    祭睾來刑部大牢裏,啪的一聲,小小火花爆開,緩緩化為嘶嘶聲,原本飄著黴味的空間,如今卻被陣陣燒焦味給取代。


    「滋味如何呀,周奉言?」燕祿成坐在太師椅上,欣賞著自己的創舉。


    周奉言緊閉著雙眼,身體因為疼痛不由自主地輕顫著。「……小意思。」他哼笑了聲,和剝魂相比,這真的不算什麽。


    「是嗎?那就多來幾發吧。」燕祿成彈了彈指,一旁的獄吏便在周奉言肩背上各劃開一道傷口,然後將細長管狀物塞進傷口,點燃,啪的一聲引爆後,高溫蝕灼皮肉,發出陣陣焦味。


    手腳被煉在壁上的周奉言隻能閉緊雙眼,顫著身子等待痛楚漸歇,徐徐張眼瞅著掉落在地的同心結。


    沒問題,他還撐得下去!


    「你這皺眉的模樣煞是可人,難怪冀王老喜歡到周府走動。」燕祿成起身,徐步走到他麵前。「可惜本王對男人一點興致都沒有,不過聽說你有個雙生妹子,是不?」


    周奉言微眯著眼,唇一勾,血水從唇角緩緩滑落。「你還行嗎,燕祿成。」


    燕祿成聞言,麵上閃過暴戾之氣,一把扯住他的發,眸底滿是血絲地瞪著他。「你對本王做了什麽,周奉言?」


    「我不懂你的意思。」周奉言瞧著他的眉宇間纏著灰敗死氣,笑意更濃。


    「你不要再跟本王裝蒜,真以為本王不敢殺你?」


    「敢,靖王爺有什麽不敢的,殘殺手足、毒殺父皇,你還有什麽不敢做的。」周奉言笑眯了黑眸,絲毫無懼。


    燕祿成抽緊了下顎。「你對本王動了手腳……說,你到底做了什麽?!」


    「下官不懂。」快了,他的死期就快到了,絕對不出一個時辰!當他對燕競下的藥愈重,他就會死得更快。


    這法子挺好的,是不?讓他父子倆性命相繋,黃泉路上相伴,如此戰事可以少些,可以少犧牲一些人命。


    燕祿成狠狠地揪起他的發。「敬酒不喝硬要喝罰酒就是?好啊,本王就瞧瞧你能嘴硬到什麽時候。」


    周奉言眉頭微攢著,一會便聽見有腳步聲接近——


    「爺!」


    那淒厲且帶著哭聲的輕喚瞬間攫住了他的心,教他無法呼吸。


    「瞧,誰來了,」燕祿成好心地揪起他的發,讓他可以瞧見被拾藏和寇久架住的於丫兒。「本王把你的妻子送來了,開不開心?」


    周奉言的心像是停止了跳動,黑眸直睇著渾身濕透的於丫兒,她的裙破了,血紅染著裙擺……為什麽她會在這裏,不是要她待在西楓城的嗎?!


    「可瞧見是誰帶你的妻子來的?」燕祿成提醒著,要他看清楚,然他卻隻是瞪著於丫兒不語。


    「太驚訝了嗎,都怪本王不好,本王該早點跟你說,拾藏在四年前就已經投在本王麾下了,畢竟良禽擇木而棲,任誰都知道在本王麾下可以平步青雲,總好過隻能當你周家的家奴。」說著,他徐徐朝於丫兒走去。


    周奉言直瞪著他的背影,目訾盡裂,偏偏不得動彈。


    眼看著就差臨門一腳,為何丫兒會出現在大牢裏?就在他以為所有的艱險都除去時,老天偏要他再狠痛一回!


    「讓本王想想要怎麽款待周夫人。」燕祿成走到於丫兒的麵前,來回的走著。


    於丫兒見周奉言身上竟插上十來根管子,憤恨地瞪著燕祿成。


    這個人真的是瘋子!要是讓這種人登基為帝,百姓要怎麽活!


    「你這眼神,直教本王心癢癢的。」燕祿成笑睇著她,突地動手撕開她的衣襟,裏頭抹胸早已濕透,貼在她凹凸有致的嬌軀上。


    「住手!」周奉言怒吼。


    「總算有點反應了。」燕祿成滿意地彈著指。「拾藏把周夫人請來是再正確不過的做法。」


    「住手……」周奉言貼著冰冷的牆壁,低聲央求著。


    「想要本王住手,得看你的表現。」燕祿城一把揪住於丫兒的發,舌舔過於丫兒的頰。


    周奉言直睇著他,心裏明白就算告訴他實情也沒用,但要是不說……眼見燕祿成另一隻手直朝於丫兒的抹胸而去,他急聲喊著,「我說!」


    「說呀,本王正等著。」


    「……皇上說要續命,但是龍氣難聚,所以我讓皇上與下任帝王的氣息相係,一生則生,一死則死。」


    燕祿城臉上笑意在聽到最後時,凝成了猙獰戾氣,啦哮著,「去,去給本王攔下今晚給皇上的湯藥,快!」


    一旁侍衛聞令,隨即應聲前去。


    燕祿成暴怒地瞪視著周奉言。「你敢這樣算計本王……很好!你讓本王活不了,本王就讓你生不如死!來,對周夫人有興趣的,一個個給本王上,今兒個周夫人讓你們玩個盡興!」


    於丫兒聞言,抬起腳,抽出插在靴子裏的梨花槍,哪怕早已淋濕無法燃發信號,但尖銳的頂端卻足以取人性命。


    她一握在手,用盡全身的力氣刺向燕祿成的腹部,但終究力氣太小,隻傷了燕祿成的皮肉,就見他一巴掌甩了過來,她耳朵嗡嗡作響,眼前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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