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遇安以為時年是不喜歡這種像對待小孩子的方式,以為他是害羞,甚至還出聲哄了他一句: “吹吹就不疼了。” 的確,涼風可以有些許冷敷的效果,可以適當減輕疼痛,可喬遇安也忽略了,忽略了時年的傷處本身就在大腿,距離某處很近,等他意識到的時候已經有些晚了。 時年……硬了。 還……挺大。第22章 時年也沒有想到自己會硬。 但這種狀況,似乎也不能不硬。 可是他也同樣意外自己的反應,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這樣反應了,清心寡欲的宛若一個廢人,可他為什麽要在這個時候硬?為什麽要對著喬遇安硬?他會怎麽想自己?會不會覺得自己有病?會不會覺得自己是對他有什麽想法?會不會厭煩自己? 時年開始緊張,開始不受控,手也緊緊的攥緊了身下的被子,他不想嚇到喬遇安,他真的竭力控製了,可是他失敗了,他控製不住,趁著喬遇安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一把扯過被子將自己蒙了起來。 像那天從醫院回來的時候一樣。 時年的動作讓喬遇安嚇了一跳,被子劃著他的臉頰掀過去,他下意識往後躲了一下,也就是這幾秒的功夫,等他再把視線落在時年身上的時候,已經看不到他的人了,他又一次用被子包裹住了自己。 如果換做平時,喬遇安可能也就放任他先行離開了,可現在時年腿上的傷口還沒有處理好,那些水泡才剛剛挑開,時年的這一番折騰,不知道該有多疼。 其實喬遇安也尷尬,他大概是腦袋被驢踢了,所以才能這麽不注意,那麽近距離的去做這種事情,可時年在他眼前大部分都是一種很乖的模樣,他也沒怎麽把時年當成一個男人看待,加上他比自己小一歲,更多時候喬遇安看時年是個小朋友,是個弟弟。 但現在……他知道時年不是小朋友了,他是個成年人了。 發育的很好的成年人。 隻是時年會對他起反應,喬遇安也很意外,他明白剛才自己的動作行為有點曖昧了,可距離那處也是有點距離的,按理說不應該有什麽反應,尤其是時年這樣看起來就清心寡欲的人,更何況自己還是一個男人。 難道…… 喬遇安想到了剛才進門之前展圖問自己的那個問題:你是不是喜歡我哥? 就算是喬遇安對時年照顧的勤快了些,可畢竟有薑小米這個原因在,真的就能讓人懷疑到他喜歡男人這件事上嗎?還是說,展圖的身邊已經有了一個喜歡男人的朋友,所以他才會下意識的懷疑自己的動機? 喬遇安有些恍然,薑橙之前跟自己說的那些話也一股腦全湧入了自己的耳朵裏,原來這個世界上還真有這麽巧的事情? 但巧不巧的現在也不是想這些的時候,現在最重要的是如何把時年從被子裏解救出來。 喬遇安看著那團被子幾秒,靠過去輕輕扯了扯被子: “時年,你的傷口還沒有處理好,這麽躲著會更嚴重的,我們先把傷口處理好,行嗎?” 時年沒有回應喬遇安,被子小幅度的抖動著,像是在發抖。 喬遇安見此還想再勸什麽,隻是還沒有開口被子裏便傳來了悶悶的聲音,喬遇安聽到時年說:“你走吧。” 又是這一句,前幾分鍾剛為自己之前趕他離開而道了歉,現在居然又提出讓他走,喬遇安都無奈了: “你要我走不是不行,但這一次我可就沒那麽容易接受你的道歉了啊,你想好,到底要不要我走。” 喬遇安的這句話送過去時年便開始了漫長的沉默,他應該還是希望喬遇安離開的,卻因為喬遇安的不再輕易接受道歉而有了些許的動搖,他也是不願意失去自己這個朋友的。 意識到這一點的喬遇安微微笑了笑。 想給時年足夠的時間讓他消化自己不安的情緒,想讓他回到櫃子裏去睡一覺,可是他腿上的傷讓喬遇安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放心的下,可這麽僵持下去也不是辦法,喬遇安盯著那團被子幾秒鍾,突然下了決心。 他起身繞過床尾,來到另一邊上了床,伸手去抓被子的時候有瞬間的猶豫,因為擔心自己的行為是不是會適得其反,給時年造成更不好的情緒,但最後喬遇安還是決定試試,所以他咬了咬牙,掀開被子的一角,也鑽了進去。 喬遇安的舉動的確讓時年嚇了一跳,嚇的連呼吸都沒有了,全身僵硬的愣愣的看著從光亮裏鑽進來的喬遇安,笑著對自己說: “我可以和你躲一起嗎?” 時年說不出話,他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情況。 他在發病,他的腦子裏應該到處都是各種控製不住亂七八糟的想法,但一刻,卻神奇的什麽想法都沒有了,他隻是看著喬遇安,看著他笑,看著他隨光一起鑽進來,看著他小心翼翼卻又毫不猶豫的靠近自己,和自己坐在一起。 肩碰肩,手挨手,腿也是並在一起的。 喬遇安見他沒有反對的跡象,或者是來不及反應,便一鼓作氣的想要用被子把自己遮嚴實,像時年那樣一樣。 可一床被子,嚴絲合縫的蓋住一個大男人還行,兩個180+的大男人就多少有些緊張,腳下也總是遮不嚴實,有光透進來。 但喬遇安卻覺得這樣的光剛剛好,可以讓他看到時年,雖然表情瞧的並不是那麽真切。 “記得我上次這麽鑽被窩裏已經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喬遇安為了避免給時年壓力,主動開啟了話題:“你不知道那個時候我被我姐姐打的有多慘,她一打我我就往被子裏鑽,這樣她就算打的到也不是很疼了,不過有時候時間充足的話我也會往櫃子裏跑,這樣她就打不到我了。” 時年沒說話,看著喬遇安。 “我一直覺得用被子把自己包起來,又或者說是鑽進櫃子裏都是一件很好玩,很讓人有安全感的事情,你是不是也有這樣的感覺?” 時年繼續沉默著看他,喬遇安便繼續說道: “可我姐不讓我這麽做,因為有一次我躲進櫃子裏睡了過去,家人怎麽都找不到我,最後還報了警,我以為他們在找到我的時候會抱著我大哭一場,說沒有我可怎麽活之類的,但我姐不走尋常路,當時就往我屁股上踹了好幾腳,我媽還站在一旁讓她用力,從那以後很長一段時間,我連靠近櫃子都像是做了什麽十惡不赦的錯事。” “一直想再嚐試一次,沒想到會是和你在一起。”喬遇安笑著說:“我覺得兩個人在一起更有安全感了,你呢?我會嚇到你嗎?有讓你不舒服嗎?” 時年依舊沒有出聲,但喬遇安卻明顯能感覺到他沒有最開始那麽緊張了,身體也不抖了,兩個人碰在一起的手背也在一點點的回溫。 又過了一會兒,喬遇安聽到時年的聲音,他問: “你,你不會覺得,覺得這樣的我,很奇怪嗎?” 喬遇安笑笑沒有回答時年的問題,反問他: “你有聽過之前網上流行的一句話嗎?” “什麽?” “奇奇怪怪,可可愛愛。”喬遇安看著時年:“雖然我不覺得你奇怪,但如果你堅持這麽說的話,我想我懂你的奇怪,但在我眼裏,你的奇怪和可愛一樣,我隻會覺得我眼前的小時年,怎麽會這麽乖啊,讓人想要好好疼疼。” 時年或許是明白了,或許沒有,他一直沒有再說什麽,喬遇安也沒有趁熱打鐵,有些情緒需要時間去消化,他願意陪著時年慢慢的來。 又過了一會兒,時年開口: “我剛才……不是故意的。” 剛才?大概是對著自己起反應這麽一回事了,喬遇安笑笑握住了他的指尖,微涼: “放輕鬆,都是男人,很正常的。” “正常?”時年有些訝異喬遇安的形容詞,像是第一次聽到會有人這麽說,以至於他還想再問什麽,但到底也沒敢。 喬遇安暖熱了他的指尖,問他: “現在好一點了嗎?我可以繼續給你處理傷口了嗎?你知道我是醫生,多少有點職業病,傷口不處理我總是放心不下。” 時年沒說話,卻很小幅度的點了點頭,喬遇安知道他是答應了,卻還是征求他的意見: “那我掀開我們的防護罩了?” 時年抬眸看著喬遇安,因為他的形容,他突然也覺得害怕到蒙著被子這回事,不那麽奇怪,變得有些可愛了。 他忽然在這一刻徹底明白了,什麽是奇奇怪怪,什麽是可可愛愛。 時年是奇奇怪怪,喬遇安是可可愛愛。 “好。”時年說。 這是第一次,時年用這麽短的時間就壓製了一次失控,短到他都沒覺得自己剛才發病了,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繼續為自己處理傷口的喬遇安,能從他的臉上看到溫柔的笑意,好像剛才的小插曲根本不存在。 他似乎從來都是笑著的,從來就沒有讓人有過不舒服的時候。 也有過的,之前強硬的,近乎威脅的留在這裏照顧自己的時候,時年確確實實覺得不舒服了。 可現在這一刻,時年很慶幸喬遇安當時的強硬,如果他沒有堅持,他沒有耍無賴,沒有威脅,或許自己的防護罩裏永遠都隻會是自己一個人了吧? 兩個人的確要比一個人更有安全感。 好險。 他差點錯過了他。 喬遇安借著拿碘伏的瞬間抬眸看了一眼時年,見他在看自己,笑笑: “有沒有發現我很帥?” “有。”時年實話實說:“很帥。” “你也是。”喬遇安依舊笑著:“從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就覺得你很帥,特別帥。” 腿上的傷口處理好之後,喬遇安又處理了時年腳上的,相比於腿上的,腳上的不算嚴重,但也腫了好大一塊,這兩天走路想必是不太方便,喬遇安有些心疼: “為什麽要去做飯?” “總不能一直讓你做。”時年說。 喬遇安用棉簽蘸取了碘伏,在時年傷口上去塗抹之前抬眸看了一眼他,笑了笑:“為什麽不能一直做?還是說你吃膩了?” “不公平。”時年靜默幾秒,繼而淡淡開口:“也不太好。” “有什麽不公平的?你不是都洗碗了嗎?” 時年卻沒有再說什麽,喬遇安看了時年一眼,也沉默了,但多少也明白了些什麽。 展圖不會無緣無故的跟自己說那些話,一定是他發現時年對自己有些特別,這點特別或許放在任何一個身上都不會是特別的,但時年和常人不同,接觸的人隻有一個展圖,展圖認識他這麽多年,知道他的一切習慣,也有他自己做對比,所以才會格外擔心。 那麽展圖跟自己說的那些話,多多少少也應該跟時年說過了。 顧忌著時年的敏感或許沒有說的跟自己這麽仔細,但喬遇安看得出來,時年也是明白展圖意思的,他甚至相信了展圖的話: 總有一天自己會離開。 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喬遇安幾乎想下意識的脫口而出‘我不會離開,我也願意一直給你做’,但話到嘴邊,又被理智強推了回來,也想到了展圖跟自己說的那些。 做不到,就別承諾。 他雖然承諾了絕對不會讓時年的病情因為自己加重,但是一直做飯這回事兒,喬遇安還真的不敢保證,他可能會忙碌,可能會出差,也可能會交新的朋友而沒有太多時間。 於是開口便成了一句:“沒什麽不好的,別想太多,不過你要是實在想做,我可以教你。” 時年盯著喬遇安看了幾秒,點了點頭,沒說話。 隻是這幾秒的時間時年在想什麽,卻是喬遇安看不明白的。 上完藥,收拾了醫藥箱,喬遇安便準備下樓做飯,卻被時年攔下了: “今天不用做。” “嗯?”喬遇安疑惑的看他:“一個星期沒吃了,不想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