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玲爾一五一十把事說了,恰巧被路過幾個同學聽到……廖玲爾被外校同學騷擾的事,一上午就傳遍整個一中。 一中學生對此義憤填膺,課間裏,學生們的交談都圍繞這個話題。 相反,最早接觸到這個信息的柏舟一和藍山,反倒落後資訊一步。 消息在第一堂課下課後就傳出來,那時藍山正趴在桌上補眠,柏舟一則忙著趕奧賽班作業——那玩意兒多到即使是柏舟一也沒法一晚上寫完,尤其藍山還總在邊上搗亂。 等到第二節 課下課,柏舟一和藍山出教室打水,才聽聞了已經鬧得滿校風雨的消息。 藍山打著哈欠往飲水機走,忽然聽見路過的同學低聲交談,藍山耳朵一豎,捕捉到“外校”、“跟蹤”、“流氓”等詞語。 藍山猛然警覺,瞌睡全跑了,順手抓住一個路過的學生,問:“同學,發生什麽事了?” “你不知道嗎?”那學生抱著一打練習冊,看樣子是隔壁班數學課代表,他詫異有人居然現在都不知道這事,說,“廖玲爾今早被外校學生跟了一路。” 柏舟一也停下腳步。 藍山心一沉,問:“沒出事吧?” “沒有。” “那就好。”藍山說,“廖玲爾還好吧?” “不太好,她和她們班班主任說時都哭了。”那同學說,“但跟蹤她的人是外校的,老師說沒法管。” “那怎麽處理?”藍山問。 “不處理。”同學說著,有些生氣了,埋怨道,“真是的,平時說著有問題找老師,事實上就因為發生在校外,不影響評級業績,根本不管。” “發生在校外,不在職責範圍內,也沒法管。”柏舟一平平插入話題,對那位同學說,“快上課了,你不抓緊送作業嗎?” “草真隻有兩分鍾了。”同學看眼表,不再多說,抱著練習冊快步走了。 柏舟一轉回頭,藍山定在原地不動,他問:“打水嗎?” “打。”藍山說,他同柏舟一繼續往飲水機走,開口問,“你今天要上奧賽課嗎?” “嗯,習題課。”柏舟一說。 “哦。”藍山不說話了。 到飲水機前,接水時,藍山又開口:“單車能借我嗎,你騎我的。” “你要送廖玲爾?”柏舟一問。 “嗯。”藍山說,“她一個人走太危險了。” 柏舟一沒接話,水接滿了,他把籠頭關掉,再擰上蓋子:“不借。” “……”藍山說,“你不想讓我管這事。” “對。”柏舟一直白說,“你沒能力管。” 藍山不說話,也擰上瓶蓋。 柏舟一知道他沒被說服,再次開口:“你知道跟蹤廖玲爾的是什麽人嗎?你能確定他們的人數嗎?你能否保證他們不會動手。如果動手了,你能確保自己不受傷?你是學攀岩的,比我清楚傷病對訓練的影響,你要考慮清楚。” 柏舟一說得有理,但藍山此刻心如亂麻,滿心都是廖玲爾被跟吳思城進少管所的破事,根本聽不進去他的勸告,隻覺得煩躁。 “不是,我就陪人走個上下學路,怎麽就會惹上這麽多有的沒的,你別想那麽多行不行。”藍山聲音大些。 “不行。”柏舟一聲音也稍大,他似乎也帶著不知名的氣,聲線冰冷道,”你總喜把正義和理想放生命前麵,不計後果地逞能。徒手攀岩是,見義勇為又是……你做事根本不考慮自身安全。” 他驟然扯到徒手攀岩,又勾起藍山前世多番就此與他爭吵的記憶,更是火上澆油。 “關徒手攀岩什麽事?”藍山火突突往上冒,“我說我要去徒手攀岩了嗎?就算我要去了,又關你什麽事,我在做什麽我心裏有數,你十四歲不到也別老想著給人當爹,我比你還大半年,你別老瞎管我行不行。” 柏舟一皺了下眉,上課鈴在此時響了,他沒再說話,抓起水壺,轉身回教室了。 藍山頓一秒,也往開始往教室走。兩人一前一後隔著三四米,柏舟一不放慢步速,藍山也無加快步伐的想法。 藍山進教室時,柏舟一已經坐好了,桌上放著下節課要用的課本。 生物,藍山坐下,掏了半天抽屜,罵一聲娘。 他沒帶課本。 藍山條件反射看一眼柏舟一,他絲毫沒有分眼神給這邊的想法。 更不用說課本。 藍山坐直,聽了一節無課本的生物課。 午休時間他去找廖玲爾,問今天要不要一起走。 廖玲爾正在發愁,她父母正巧都在出差,出了這檔子事也沒法接女兒放學,她又不敢聯係吳思城,萬一那夥人還來,吳思城那個暴脾氣,打起來可能是出人命的事……此刻藍山提出送她,簡直算雪中送炭,她感謝再三,答應了。 藍山和柏舟一一整天沒說話,放學後,藍山扛起書包起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柏舟一低頭坐著自己的事,沒看到人走了似的。 藍山和廖玲爾在校門口見麵。 “你不騎車嗎?”廖玲爾看他兩手空空,問。 “我車沒後座,載不了。” “對哦,上次是柏舟一的車。”廖玲爾想起來,她情緒和平時無差,細看卻發現視線卻時不時掃向周圍,“他今天上課嗎?” “嗯,奧賽課。”藍山不願多說,把背包甩背上,簡短地笑一下,“走吧。” 一路上,無論是藍山和廖玲爾都心事重重,不停觀察四周,警惕著有沒有人跟蹤。 正好放學時間,路上的學生不少,這讓兩人安心些,但也更難觀察是否有混混跟在人堆裏。 拐過幾條街,離公交站不遠了,沒出現什麽異況,藍山和廖玲爾放鬆些許,有一搭沒一搭聊起來。 又過了一條街,廖玲爾正說著攀岩話題時,忽地被藍山拽住手腕。 “後麵有人。”藍山低聲說。 廖玲爾寒毛豎起,條件反射想回頭,但又生生克製住。 “很多嗎?”她小聲問。 藍山沒說話,隻拽著她走快幾步:“去小巷。” 他想通過牆上的“捷徑”甩開混混們,廖玲爾懂了,也更害怕,她不再說話,低下頭,加快腳步。 後麵的聲響越來越明顯,混混們越靠越近了,藍山心裏也沒底,他想拽著廖玲爾跑起來,又怕這個行為會激起混混追擊。 廖玲爾肯定是跑不過那群混子的,但如果自己攔一下...... 藍山心裏有些虛,當英雄不是點個頭就能完成的事,何況這事就是他豁出去了,廖玲爾也未必能跑掉。 “不計後果的逞能。”柏舟一和他說。 藍山手心微涼,他承認柏舟一是對的,自己至少該多叫幾個人。 但是現在說什麽都晚了。 “喲,護花使者跑這麽快啊,真是孬種。” “一個娘們拉著另一個跑路罷了——” “孬種腿真他媽長——打斷了還能這麽跑嗎——” 囂鬧的聲音近了,廖玲爾抖一下,混混們在怪叫著在逼近。 藍山握緊拳,隨時準備把廖玲爾送出去,然後回身。 他嘴唇微啟,渾身緊繃,就要說出”跑”。 “叮當叮當——” 清脆的鈴鐺聲打斷藍山的蓄力。 單車群橫空出世,從後方呼嘯而來,沒幾秒就越過混混群,在藍山和廖玲爾前急刹。 藍山也刹住,定睛一看,認出最前麵那個騎手是奧賽班的學生。 “你們……”他一愣,剛想說什麽,身邊勁風拂過,又一輛車停在身側,騎手伸手,在他耳側打個響指,他猝然轉頭—— 柏舟一單腳撐地,另一手握著車把,簡潔說:“上車。” 小柏:看,老婆,我會打響指哦第二十九章 挺有眼光的 柏舟一橫空出世,把藍山震懵了,但震驚歸震驚,路還是要跑的,藍山跳上柏舟一後座,抓住他腰,廖玲爾也上了奧賽班一個女生的車。 人接上了,領頭學生一聲鈴響,奧賽車隊再次出發,把混混們氣急敗壞的聲音甩在後麵。 藍山抓著柏舟一校服,混在全一中智商水平最高的學生堆裏。柏舟一難得騎得這麽快,風風火火的,迎麵的風都把藍山眼睛都吹眯縫了。 他正眯著眼,忽然聽柏舟一說:“以後放學,我和他們一起送廖玲爾。” “奧賽班——”藍山在風裏問,“你們集體翹課了?課怎麽辦?” “柏哥接手了——”前麵一個奧班學生扭頭來,喊道,“老師老婆懷孕,柏哥讓他回去陪老婆,自己來給我們講錯題——” “你能講嗎?”藍山扯著柏舟一衣服,質疑,“你別給人講壞了了!” “怎麽會——之前柏哥就當助教了,他接手後小測平均分提了兩分……柏哥牛逼——”那學生喊。 “柏哥牛逼——”其餘奧班學生聽到,也紛紛喊起來,一時間巷子裏都是鬼哭狼嚎,少年們帶著嬉鬧聲如風般掠過街道。 藍山抓緊柏舟一的衣服,戳戳他的腰,憋了一下午的氣煙消雲散:“我怎麽不知道還有這種大哥威望,牛逼都叫上了。” 柏舟一沒應答,藍山以為風大沒聽見,又去戳他腰。 柏舟一還是悶聲往前,藍山再一次抬手,欲戳下去,柏舟一一手鬆開握把,回手捏住了。 “除了在你這,我在哪不牛逼。”柏舟一單手握把,風拂過他的話語,刮去一層少年老成,露出些穩重下的不羈。 他不屑說:“是你不懂得珍惜——” 藍山愣一秒,抱著他的腰笑起來:“你像個怨婦!” 不遠處有大坡,柏舟一鬆開藍山,回握車把。 藍山摟得有點緊,南方初夏裏的緊密肢體接觸有些粘膩,但柏舟一不說,隻提速從坡上衝下去,用更劇烈的風卷走悶熱。 他一下把奧賽班的同學甩在後麵,在一片“柏哥等等人!”的呼喊中,感到摟在自己腰上的手又是一緊,隨後,藍山放肆地笑傳入耳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