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不去睡會兒,這裏我來看著。”藍山見他黑眼圈重,眼睛也睜不大開,建議道。  “我爸不樂意讓別人幫。”柏舟一說。  “哦這樣。”藍山想到他幹爹那個性格,和柏舟一一樣死倔,了然地坐下,拍拍肩膀說說,“那你靠著我睡會兒,幹爸醒了我叫你。”  柏舟一說好,靠上他肩膀合上眼,藍山注意著病房裏的聲響,他時差沒倒回來,飛機上又睡了會兒,現在也不困。  柏舟一斷斷續續睡了幾個小時,期間起來扶柏父上了個洗手間,等他差不多調整好心情,天亮得差不多了,藍山去水果攤買了些柏父和柏舟一愛吃的水果,問候過柏父之後,回了趟家。  他的腳踝嚴格來講現在還處在康複期,教練懂得勞逸結合,給他的休假不少。藍山開始不樂意休,世錦賽撐完了還想參加今年的世界杯,但傷病這個東西不是能靠努力彌補的,醫生的再三警告,競技狀態的不佳,藍山最終隻能無奈放棄今年的世界杯角逐。  此次回來,藍山也有些忐忑,雖然他已經和柏舟一說了自己退賽的事,柏舟一也表示理解,但他有點擔心鄭媛和藍軍生的態度。他一不想讓父母知道自己的傷病,二又怕拿不出理由惹鄭媛生氣。  抱著矛盾的心理,藍山回了家。  家裏的鑰匙一直沒換,雖然鄭媛總說著想換指紋鎖,但藍山在國外,錄不上指紋,所以家裏的舊鎖就一直用到了現在。  藍山用鑰匙開了鎖,一進門,鄭媛就衝了出來。  “怎麽跑回來也不說一聲啊。”藍山剛剛才給她發消息說回來了,鄭媛又驚又喜地責怪道,“老家那邊前兩天問要不要走地雞,你早說回來,我就讓你姐夫帶來給你補補了。  “聽到幹爸的消息,就買機票了,沒來得及打電話。”藍山把鞋脫了說,“也別鋪張了媽,教練不讓我亂補。”  “你這個運動員當的啊,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太辛苦了。”鄭媛歎氣,“還有你身體怎樣,老李,你爸朋友家的兒子,搞田徑的,前兩天也是傷了,好好一小夥子被抬進醫院......你身體到底怎麽樣啊,每次問你又不說。”  “我身體好著呢。”藍山笑,“爸不總說嗎,我健康得和牛犢子一樣,哪輪到我生病啊,別擔心了。”  “這東西還是小心點吧,你看你幹爹,年輕時勞累,現在多受罪,你也注意點,訓練那麽苦,你又到處飛,別累病了。”鄭媛說著忽然疑惑,“世界杯不是下個月嗎?怎麽這個點跑回來了。”  “嗯……”藍山抿下嘴,說,“我不參加今年的世界杯了。”  “啊?”鄭媛愣一下,問,“為什麽?”  “狀態不好,成績上不去。”藍山說,“教練和我都覺得緩一年比較好。”  他的借口相當主觀,瞞下了傷痛,卻就差把“我不想去”擺出來了。  藍山做好被鄭媛斥責心理素質不行,又或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準備,但鄭媛什麽責怪的話都沒說,隻說:“那就不去了,休息一下也好,你都累瘦了。”  “……嗯。”藍山準備好的辯解沒用處了,他把它們揉皺了收起來,幹巴巴說,“媽我沒瘦。”  “還說沒有。”鄭媛沒在藍山退賽那生氣,現在倒慍了,說,“你臉都尖了,有沒有好好吃飯啊。”  “……”藍山很想說自己天生臉小,但當媽的是聽不進這些東西的,他隻能舉手投降說,“好啦好啦,我以後一定好好吃飯。”  藍山回來了兩天,又匆匆趕回巴黎了,即便是休整期,也不能離了訓練,競技狀態一旦降下來就很難再回去了,藍山很年輕有潛力,但這不是他可以浪費狀態的資本。  事實證明,人還是不能誇下海口,藍山飛來飛去,又倒時差又熬夜的,回到巴黎就病下了。  他剛開始以為隻是小感冒,吃了點常用藥就繼續去訓練了,然而過了一天,他不但沒好,還咳嗽得越來越厲害,教練很敏銳地察覺到了,立刻讓他回去休息。  “你這樣不行。”教練皺著眉訓他,“運動員身體是本錢,哪有這麽糟踐的。”  “這次是特殊情況,我家裏出事了。”藍山咳嗽兩聲,“我會調整的,對不起。”  “行吧。”教練看他一臉倦態,也不好說什麽重話,隻叮囑,“去醫院看看,法國這邊和中國不一樣,看醫生比較麻煩,你注意點。”  藍山應了,但法國的醫院需要預約,三天後才能輪到他看,藍山鬱悶地覺得等排到自己,病不是好了,人就是沒了。他隻能再去聯係家庭醫生,但家庭醫生給他開的藥就是他帶來的感冒藥,吃了沒什麽用。  藍山又去了藥店,想買教練推薦的幾種特效藥,但藥店買藥需要處方,藍山拿不出來,人家就不賣。  藍山最後隻能回到宿舍,他給柏舟一發個【生病了t-t】,吃了藥蒙上被子,希望捂著發汗,睡一覺起來病就能好了。  藍山睡了幾個小時,被電話鈴聲吵醒了,他以為是柏舟一,接起來就黏糊地說:“喂……今天怎麽這麽早……”  “你聲音怎麽啞了?”聽筒傳出來卻是鄭媛的聲音,她急切地問,“你生病了?”  “感冒。”藍山咳兩聲,調整了聲線說,“不嚴重,睡一覺就好了。”  “你這孩子真的是......吃藥了嗎。”  “藥店要醫生處方,吃了點帶過去的。”  “......”鄭媛不知道說什麽了,兒子在另外半個地球病了,當媽的隻能在家裏幹著急,她說,“這樣,你梁阿姨家的閨女在法國醫院工作呢,我聯係下她,看看她有沒有辦法。”  “會不會太麻煩人家了。”藍山推脫。  “麻煩也得做啊,不然等著你病出問題嗎?”鄭媛焦慮說,“行了,我現在和她聯係,你先好好休息。”  鄭媛的人脈相當靠譜,十分鍾後,梁阿姨的女兒就打電話給藍山,問他現在方不方便見人,藍山說方便,她說那現在把藥送過來。  梁阿姨的女兒叫張儀文,比藍山大三歲,在法國學醫,假期時間在醫院實習。她十五分周後到了藍山宿舍,送了些特效藥來,怕藍山看不懂法語,藥上還貼著便利貼,用中文寫著服用頻率和注意事項。  張儀文把藥給藍山,又叮囑了一番,藍山謝過她,客氣說改天請她吃飯,兩人寒暄兩句,她又匆匆趕回醫院去了。  藍山吃過藥又睡一覺,下樓吃了飯,柏舟一還沒回消息,他想給柏舟一打個電話時,鄭媛的電話又先來了。  她開門見山,問:“吃藥了嗎?”  藍山說:“吃了。”  “好點了?”  “嗯。”  “聽聲音好像是不怎麽啞了。”鄭媛放心些,又叮囑,“好好吃飯睡覺啊,別讓我擔心。”  藍山說:“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啦。”  “要謝謝儀文,人家大老遠跑一趟不容易,欠著人情得還。”  “我知道。”藍山說,“我改天請她吃飯。”  “好。”鄭媛滿意了,話鋒一轉道,“對了,儀文也是單身,梁阿姨看過你照片,還挺喜歡你的。你和儀文倆要不,相處看看。”  “媽。”藍山無奈說,“我還病著呢,你就別操心這些了,現在年輕人講自由戀愛。”  “別搞這套啊。”鄭媛說,“你就實話說,儀文漂亮不?”  “漂亮漂亮......”藍山拗不過她,頭疼地敷衍道,“媽——沒什麽事我掛了。”  “漂亮就對了啊,你們倆老鄉在那邊,相互照應下。”鄭媛說,“對了,舟一在邊上呢,你們要不要說兩句。”  藍山眯縫著的眼一下睜圓了,他猛地坐直,驚愕道:“我……媽你不早說!”  “喂。”冷靜的男聲打斷了藍山驚愕的話語。  藍山咳兩聲,掩飾住心虛後,小聲道:“喂,你怎麽在呀。”  “回來家拿點東西,順便來看看叔叔阿姨。”柏舟一說,“我給你寄了點常用藥,收到說一下。”  “好的好的。”藍山說,“謝謝啊。”  “身體怎麽樣了?”  “頭不疼了,還是有點咳嗽,應該很快好。”  “訓練請假嗎?”  “請了,教練批了我四天,還剩兩天呢。”  “吃飯了嗎?”  “吃完睡一覺了,正準備給你電話。”  “我和張小姐誰漂亮?”  柏舟一:聰明也得是我最聰明,漂亮也得是我最漂亮(咖啡崽心裏限定第六十七章 失重  “……”藍山一瞬失語,柏舟一原來在這等著呢,他幹笑兩聲說,“你聽到了啊?”  又壓低聲快速道:“我媽在一邊呢,你能不能說點不那麽離譜的。”  “阿姨去切水果了。”柏舟一繼續問,“誰漂亮?”  藍山鬆了口氣,隨後哭笑不得:“怎麽還和小姑娘比漂亮呢柏先生?”  “要比。”柏舟一問,“誰漂亮?”  “你漂亮你漂亮,你全世界最漂亮。”藍山說,“大漂亮,不要吃醋。”  “行。”柏舟一接受了這個答案,他們又說兩句,鄭媛切完水果回來了,要接回電話,柏舟一最後說一句,“照顧好自己。”  “好啦。”藍山隻來得及應一聲,電話就轉回鄭媛手上了。  柏舟一從藍家出來,又去了醫院。  柏父已經做完了手術,柏舟一這幾天都在醫院陪床,但他馬上就要回北京,隻得請了個護工,再去和柏父告別。  柏父的手術很成功,躺在床上恢複了幾分氣色,不像往日病懨懨,也有精力和兒子說幾句話。  “你回來好久了。”柏父說,“有這麽長假嗎?”  “多請了幾天。”  “早點回去。”柏父說,“別老請假,給老師留不好印象了,年輕人要拚搏。”  柏舟一說:知道。”  他給柏父按了腿,又削了個蘋果,走前,柏父問:“有女朋友了沒有,你那個專業,女孩不多,但應該和你比較有共同語言。”  “沒。”柏舟一說。  “該談戀愛談戀愛,大學除了學習還要體驗些年輕人的生活。”柏父說。  “學習忙,沒時間。”  “瞎講。”柏父嗬斥他,又說,“藍山有女朋友了沒有?你學學人家,同樣年紀,藍山就很會說話,招人喜歡。”  “確實。”柏舟一說。  “啊?”  “沒事。”柏舟一說,“爸我走了,之後沒假了,不能常來看你,你照顧好自己,有事給我電話。”  “不用來,我很快出院了,別說這些不吉利的。”柏父說,“注意身體,好好努力。”  “好。”  柏舟一坐上飛機回了北京,巴黎那邊,藍山咳嗽幾日,終於養好了身體,他用最後一天假請過張儀文吃飯,當麵向人道謝後,在第二日回歸了訓練。  藍山有心補回這段時間缺失的訓練內容,但他剛進訓練場,就見平日做熱身人都匆匆收著東西,不像要訓練,倒像是趕著要去哪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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