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男主為什麽會瘋狂愛上隻見過一麵的人,比如談戀愛的人為什麽要在大馬路上抱在一起跳舞。還有那些隨時隨刻蹦出來的黏膩的親吻畫麵。他實在無法理解,男女之間表達愛意,為什麽非要用交換唾液這種匪夷所思的方式……  不解的多了,電影也就越發乏味了起來。  他想過請教身邊的人,就像在學校和大家相處的時候,他有不懂的都會去問遲煬,即使他的同桌偶爾會給他一些奇怪的回答。但現在,空氣太安靜了,他怕打擾到遲煬看電影,所以選擇繼續飄在雲裏霧裏。  電影過半的時候,終於迎來了高潮部分,小沙發的一角卻傳來了平緩的呼吸聲。  遲煬勾勾唇角,轉頭看向隔壁。  某個提議看電影的小狼崽,此刻已經歪在沙發上睡著了。  六年前的那一幕還是重現了。但複刻得還不夠完整。  遲煬手指插入淩琅的發絲,手掌托著他的後腦按在自己肩頭,在他耳邊輕輕說了句“傻瓜”。  傻傻的小狼崽。  兩個人之間,明明還有很多可以做的事,哪怕是撐把傘,一起去雨中漫步。可小狼崽卻偏偏選擇了自己最不喜歡的看電影,還挑了自己最看不懂的文藝愛情片。  遲煬指腹輕輕按揉著淩琅溫熱的頭皮,歎了口氣。  其實滿打滿算,他回國也才不到兩個月,他不知道淩琅保持這樣的狀態多久了,好像對孤獨以外的事情都特別不熟練。  遲煬是個冒險主義者,他身體裏流淌著探險家父母的血液,熱愛一切未知和探索,這還是頭一次,他遇到了不忍心繼續的設想——  是否每一個假期來臨的時候,當所有同學開開心心離開學校,奔向煙火人間,都會剩下一個人還呆在這個小公寓裏,忘記吃飯,被世界遺忘?  而那個極有可能造成這一切的人……  遲煬想起回國前,淩榮江那番看似情真意切地拜托,又想起兩個小時前,伯伯和伯母說的那些不為人知的東西。  他眼底暗了又暗,雙唇平出一條冰冷的直線,又在淩琅的臉頰無意識蹭他肩膀的時候柔和了下來。  淩琅不記得自己是何時睡著的,但夢中那種愜意的感覺十分清晰。他變成了一艘小船,在風雨中漂進了一個安全的港灣,海浪唱著搖籃曲,還有一隻溫暖的大手撫摸著他的桅杆。待久了,就再也舍不得駛離。  當他一覺睡醒的時候,時針剛剛轉過淩晨,窗外的雨停了,遲煬也已經走了。  一切都好像零點準時消失的魔法。  要不是桌上有張紙條,他還以為剛才隻是他做的一個荒謬的、冰藍色的夢——  有個人,吃飽了撐的,千裏迢迢跑到他這來消食遛彎兒。  他拿起紙條,上麵兩行熟悉的字跡:  「小琅,我回南山了,前段時間答應我伯母陪她整個假期。  記得好好吃飯。」  落款處一隻簡筆小綿羊,尾巴上頂著一個愛心。  淩琅看完,把紙條疊好,從臥室抽屜裏拿出一個帶鎖的小盒子打開。  盒子裏麵躺著另一張紙條,落款同樣也是愛心小羊。他把手裏的紙條放進去,重新鎖上盒子。  假期還有兩天,有點漫長。  作者有話說:  最近幾天超級忙,因為不想敷衍寫文,所以沒辦法每天都更新tvt過幾天會恢複日更的!  小遲鞠躬第40章   對於其他同學來說,三天的假期幾乎是彈指一揮,還沒來得及和快樂告別,就匆匆進入了期中考試周。  大考通常是高中的第一生產力。到了下課,教室裏連個吃小零食的聲音都沒有了,全變成了問題講題的聲音。  大課間的時候,王每有道數學填空題不會,參考答案偷工減料,隻給了結果沒給解題步驟,他隻好拿著習題冊四處虛心求教。然而竟無人能解。  當他垂頭喪氣地路過於誌銳的時候,於誌銳咳嗽了兩聲,一臉高傲地抱起胸:“你要是求爸爸,爸爸說不定能勉為其難地幫你看看。”  王每翻了個巨大的白眼,指著窗外:“我王每,就是從這裏跳下去,死外邊,也絕對不會求你這個普信男!”  十分鍾後。  王每一臉別扭地回來:“求你,行了,吧!”  於誌銳大聲應了句:“誒,爸爸的好大兒。”  王每強行忍住了翻白眼的衝動,把白眼先存著,待會兒再翻。  於誌銳雖說是物理課代表,但數學成績比數學課代表還好,滿分也不是沒考過。他自信滿滿地拿過王每的習題冊,筆一揮,翹著二郎腿算了起來。  五分鍾過去,王每湊到他跟前:“怎麽樣了?”  於誌銳手指高頻率攆著下巴,眉頭緊鎖:“別吵吵。”  十分鍾過去,王每問:“你到底行不行啊,結果算出來沒?”  “結果……”於誌銳雙手合上草稿紙,抬起頭,“出來了。”  王每驚喜:“那你快給我看看!”  於誌銳清了清嗓子:“結果就是——這道題,隻有數學老師能解出來。”  王每高興的表情瞬間原地垮掉,翻了個白眼道:“你還是不是真男人?能不能坦蕩點?菜就勇敢承認行不行?”  被人質疑“男人”屬性是於誌銳平生最無法忍受的事,他高聲反問:“你也做不出來這題,你不菜?”  王每大方點頭:“我菜啊,我承認。”  離得最近的薛婕被他倆吵得煩不勝煩,筆往桌上一擱,“啪”一聲,給王每指了條明路:“你去找我們班數學最好的人問一下不就行了。”  “數學最好的人?”  王每和於誌銳同步思考了幾秒,然後一起看向教室最角落,那個塞著耳機、安靜到幾乎隱匿的高大身影。  王每嘴角抽搐:“雖然但是,你見過琅哥給人講題嗎?”  薛婕:“見過啊,他每天都給遲煬講題。”  王每微笑:“那您老人家覺得,以我目前的姿色,能有校草級別的待遇嗎?”  “人要有夢想,萬一實現了呢?”薛婕聳聳肩,“你看人家秦野,當初還不是跪求琅哥替班出戰,最後給咱班求了個冠軍回來。”  薛婕話音剛落,幾排之外的秦野打了個巨大的噴嚏,同桌林猛立刻獻上手帕紙。  王每想了想,沉默了。  擺在他眼前的隻有兩條路——要麽問淩琅,要麽問數學老師老周。  但他最近數學小測成績三連退,老周沒找他談話已經是法外開恩了,他根本不敢去辦公室主動送人頭。  在老周和校霸之間,王每痛苦地抉擇了一番,最後極限二選一,往教室後排走去。  遲煬這會兒不在教室,王每抱著習題冊,站在遲煬靠過道的空座位上打了半天腹稿,不知道怎麽做開場白。  淩琅寫完一道有機化學大題,扯下耳機抬頭:“有事麽?”  “琅哥……”王每扭捏了兩下,“我有道數學題不會做,問了一圈,他們那些小弱雞都——”  “拿給我看看吧。”  王每拍馬屁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他愣了幾秒,一屁股坐到遲煬的椅子上,十分狗腿地把習題冊攤到淩琅麵前,並雙手獻上了自己的筆。  不過,淩琅並沒有接他的筆,而是二十秒掃完題目,直接用手裏的筆在草稿本上算了起來,半句廢話都沒多說。  王每默默收起筆,乖巧地坐在旁邊。  瞧瞧咱們琅哥,就是一個字:酷。  再瞧瞧某位裝逼專業優秀畢業生於誌銳,簡直沒法比。  王每在心中狠狠地拉踩了一番。  兩分鍾後,淩琅邊講邊算出了答案,問王每:“你聽懂了嗎?”  “聽懂了,但又沒完全聽懂。”王每條件反射地說完,又立刻瘋狂擺手,“我沒有說你講得不好的意思,是我自己智商不夠,跟不上琅哥的節奏!”  淩琅點點頭:“沒關係,再來一遍,我慢點講。”  接下來,淩琅放慢了語速,每列出一個公式都會問王每懂了沒有,然後再進行下一步。  除了遲煬,淩琅還從來沒有給別人講過題。他給王每講題的時候才發現,原來他講題的方式和速度並不是人人都能接受的。但遲煬每次都聽懂了,並且還能舉一反三,熟練運用到同類型的題目中去。  淩琅思路清晰,語言簡暢,很快就把這道高考難題拆解成一個一個細小的知識點。  王每眼珠子忙不迭,一會兒看草稿紙,一會兒又斜著眼看淩琅。  淩琅輕輕鬆鬆解數學題的樣子簡直太絕了,近距離觀賞,帥得他一個男的都腿軟。  他走神了好幾次,淩琅發現了也並沒有生氣,而是掉轉回來重新講,語氣也依舊和緩,雖然聲線還是同往常那樣淡淡的,但那細致和耐心的程度簡直令他震撼——  這樣的淩琅,實在無法讓人聯想到那位一拳一個小朋友、光用氣場就能劃出三十米無人區的北高風雲人物。  麵對如此溫柔的校霸,頻頻走神的王每良心難安,簡直想捶死自己,但又忍不住繼續走神。  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遲煬視角嗎?  這也太快樂了吧!  王每仿佛被天神眷顧,甚至有點膨脹,腦子一抽,湊到淩琅耳邊捏著嗓門兒說了句:“giegie~你同桌要是知道你給我講數學題,不會吃醋吧?”  下一秒,背後傳來一道冷冷的聲音:“嗯,我吃醋了。”  王每脖子一縮,猛地回頭。  身後站著的是遲煬。  那雙灰綠色的眼睛正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薄薄的鏡片一瞬間反射出銳利的光。  王每嚇得屁股一歪,差點從凳子上跌下來。  遲煬挑挑眉:“不像你,隻會心疼哥哥?”  “不敢不敢。”王每頭搖成撥浪鼓,立刻抱起習題冊站起來,把座位還給遲煬。  王每走後,淩琅疑惑地問遲煬:“你們在對什麽暗號?什麽哥哥,什麽吃醋?”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淩琅對班上同學的事情終於有了人類最基本的好奇心,偶爾遇到實在想不通的,也會主動谘詢他的同桌。  遲煬拿出紙巾,仔仔細細擦了一遍凳子,然後坐下:“沒什麽,一個網上的段子而已,你要想知道,我現在搜視頻給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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