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盱仰著頭,“我舞不也一樣?” “……” “你也是周時軻的粉絲嗎?” 這下輪到趙盱沉默了,他瞥了一眼傅斯冕,回答得飛快,“我不是,我老板是,腦殘粉那種。” 上麵的幾個女生聽見是自家人立馬就激動起來,她們還問趙盱要不要她們再丟燈牌和應援發卡下來,趙盱說不用不用,有熒光棒就夠了。 其中一個女生打量著傅斯冕,她沒想到粉圈還有這麽帥的男粉,於是主動勸告:“哥哥不要做腦殘粉哦,我們要做理智粉。” 趙盱連連點頭,“好的好的。” 對方又掏出手機,調出個二維碼,“哥哥要不要加入我們後援會?我們是官方組織,每次活動都會提前收到消息哦。” 趙盱正想說不用不用,結果聽見傅斯冕在旁邊咳嗽了一聲。 “……” “加加加,來來來,湊近點兒。” 周時軻被念到了名字,他站了起來,傅斯冕得以明目張膽看著對方。 那眼神說是貪婪也不為過,卻溫柔得要命。 周時軻像是短短大半年就成熟了許多,狹長的眸子盡顯淩厲與冷冽,光落在他臉上,光影影綽,淡化了眉宇間的冷峻感。 他說完感謝詞,鞠躬感謝之後直起腰的時候,看見了傅斯冕。 倒不是有心找這個人,而是趙盱太顯眼了,他站起來舞熒光棒,和上麵的周時軻的粉絲是一樣的動作,很難裝作看不見。 一旁的傅斯冕倒還正常點兒,趙盱這是瘋了? 他麵無表情地移開視線,從一旁台階下去了。 宋歸延看見他坐下之後便神色不對,不是難看,而是一種無語和無奈的表情,複雜得很。 “怎麽了?”他輕聲問。 周時軻把獎杯往外套口袋裏塞,露了一半沒能塞進去,“沒什麽。” “等會結束了,部門的人要一起吃飯,你去嗎?”宋歸延又問。 周時軻搖頭,“不去,困了。” 從上次在車裏之後,周時軻就對宋歸延冷淡了許多,他不喜歡別人,就不能再給人半點兒希望。 “對了,我下個月的行程,空一個星期出來,我要和楊二去安城。”周時軻忽然睜開眼睛,這才是正事。 宋歸延:“澇災?”他立刻猜到了周時軻的目的。 他不讚同。 “安城地勢險峻,山多又陡峭,去了之後就會被編入救災隊,單獨行動總是不安全,阿軻,我不放心。”他微微皺眉,第一次阻攔周時軻想要做的事情。 “這雨下到下個月,安城那邊情況估計會更差了,你……” 周時軻闔上眼皮,緩緩說道:“總要有人去。” “我有錢,不就是在這種時候用的?”周時軻外婆和奶奶家在鄉下,農作物都被洪水淹過,周吉慶洛露夫婦還有周時萱也說過,能力越大責任越大,他喜歡做這樣的事情。 宋歸延察覺到周時軻言語裏的不悅,他垂下眼,“我隻是擔心你。” “我知道。”周時軻說,“謝謝宋老師關心。”他說得心不在焉的。 - 外麵還在下著綿綿細雨,助理給周時軻打著傘,周時軻把傘奪了過來,“我和我姐一起走,你不用送我了。” 他其實是想自己開車,他也不和周時萱一起回去。 周時萱的車裏鋪了地毯,還有酒櫃,太有情調了,不適合他。 在門口,趙盱舉著傘跑過來,他把不知道什麽東西突然塞到了周時軻的手裏。 “……”周時軻看著對方,再低下頭看手裏的東西,“趙特助這是做什麽?” 趙盱躊躇了又躊躇,才低聲回答,“傅總說,這是他答應給你的東西,還算數。” 有些場景,在以為已經忘記的時候,又被突然提起,還是像發生在昨天那般清晰。 他說的,讓傅斯冕在他拿獎的時候記得封紅包,要大的。 傅斯冕那時候在看文件,答應得漫不經心的,周時軻以為他壓根都沒聽自己在說什麽,就是隨口一應。 “傅斯冕現在是準備用這些,來感動我嗎?”周時軻似笑非笑著問趙盱。 趙盱是個母胎單身,他被問得一頭霧水,手足無措,加上對方的淩厲感迎麵撲來,他想到傅斯冕這段時間好不容易狀態好了起來,他今天一定得把這個紅包送出去。 趙盱咬咬牙,開始臨時發揮,“傅總隻是想為你做些事情,他說以前對不住你。” 周時軻垂下眼,眸子裏神色淡淡的。 看起來完全不為趙盱的話所動。 “這些錢,我會捐給災區,”周時軻的聲音毫無感情,“讓他以後別再做這種無聊的事情了。” 趙盱看著周時軻離開,隔了很久才記起來點頭。 作者有話要說: 趙盱:沒什麽是我編不出來的第51章 周時軻回到了家裏,一身的水汽。 周時旬靠在沙發裏,懶洋洋的像沒了骨頭,“喲,獎杯拿回來啦?” “姐姐呢?”周時軻記得她在前頭走的。 “拿了份文件就去公司了。”周時旬回答說。 周時軻點頭,“我上樓了。” “阿姨烤了羊腿,你吃不吃啊?”周時旬就是在等這個,是空運過來的新鮮羊肉,阿姨調的醬汁香得要死,周時旬還拿了兩瓶酒出來。 “可以,等會叫我。”周時軻覺得這個還是可以有的。 周時旬低下頭繼續打自己的遊戲,“行,你上去換個衣服再下來,楊蕭去接楊上臣了,等會就到。” 周時軻回到了房間裏,他隻打開了壁燈,讓房間沒那麽昏暗。 他從口袋裏將傅斯冕給自己的紅包拿了出來,垂著眼慢條斯理地拆,眼睫在眼下灑了一層薄薄的陰影。 倒出來全是紙幣。 周時軻呼吸一滯。 那些本以為早就消融在時間裏的場景又湧現在眼前。 “哥,我要是拿獎了,你給我包紅包,包大的,要現金,知道嗎?” “嗯。” “你不會覺得麻煩嗎?” “不會。” 那時候他總覺得傅斯冕冷淡,即使到現在,周時軻回想起以前,傅斯冕也還是冷淡,他給自己的傷害是無法抹掉的。 周時軻以為他從沒把自己的話放在心上過。 他手機響了一聲,周時軻僵著手指從口袋裏拿出手機。 是趙盱發過來的消息。 [阿軻,紅包裏的錢,是傅總自己去銀行取的,他沒讓我幫忙,估計也是他自己一張一張塞進去的,這段時間,傅總很難過,比你們剛分手那會兒還要難過,你恨他恨我都沒關係,你想想,想清楚,要不要再給他一個機會。] 周時軻麵無表情地把消息刪了,將手機丟到了一邊。 衣角帶飛了桌麵上的一張紙幣,底下一張折疊工整的白紙露出來。 周時軻在原地站了幾秒鍾,伸手將白紙拿了過來。 是幾行字,手寫的,除了傅斯冕估計也不會是別人了。 傅斯冕的字跡,周時軻一眼就能認得出來,從大學到後來都沒怎麽變過。 ——周時軻,最近北城也要下很久的雨,我記得你說過,你討厭江城,因為江城多雨,那幾年,讓你受委屈了,我最近總是想到以前,時而清晰時而模糊,我怕等哪一天,我記不清楚了,我忘記了,你也還不肯原諒我,我總想為你做點什麽,可我發現,你其實什麽都不缺,我做什麽都顯得多餘,可不做,我怕你真的把我忘了。 ——對不起,我到現在才知道,我竟然如此愛你。 最後那幾筆,寫得很重,比前麵的字都要重,筆墨穿透了紙張,沁到了背麵。 周時軻靠在門上,麵無表情地看了這幾行字很久,他心裏毫無波瀾,幾乎是麻木。 可他一眨眼睛,眼淚就掉了下來,這一落,便跟開了閘似的停不下來。 他那時候最大的期待就是希望可以從傅斯冕嘴裏聽到一句真心誠意情深意長的“我愛你”,而不是敷衍的“嗯,愛你”和“嗯,喜歡你”。 現在他聽到了,也看見了,卻一點都沒想象中的高興。 還不如看見傅斯冕痛苦來得快樂。 傅斯冕可以痛苦,可以破產,甚至可以去死,那些全都比他悔悟要好,而陰差陽錯,姍姍來遲,總是會令人惋惜得心如絞痛。 過了良久,周時旬在底下喊了,院子裏的車燈照進來,周時軻呼出一口氣,將手裏的紙條揉成一團毫不猶豫地丟進了垃圾桶,換了衣服下樓去了。 他眼睛是紅的,周時旬一看見就愣住了。 “你別不是得了獎激動哭了吧?”周時旬怎麽也想不到傅斯冕身上去。 “不行。”周時軻的嗓子也有些啞。 “行行行,去幫阿姨端菜,吃烤肉烤肉,烤羊肉!”周時旬從酒櫃上把酒拿下來。 “那不是媽美容喝的嗎?”周時軻提醒他,“你還拿了老頭子的寶貝?” 周時旬用起子直接開了,“怕什麽?還能殺了我不成?” 周時軻:“……” “反正到時候我就說是你喝的。”周時軻接過阿姨手裏的生菜,沒有一絲感情地說道。 周時旬也很狼心狗肺,“我就說是楊蕭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