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你!”靳融把花遞過去。 “我不喜歡玫瑰花。”蔣易說,“你拿回去。” 花被推回去,靳融低頭握著這兩枝花,似乎有些委屈了,不知所措地轉了臉,悄悄歎了一口氣。 真可憐。 “你要是不喜歡,那就回去扔掉。”他說。 他說話都發顫,快要哭出來了哦,甚至還摸了一下眼角,假裝擦眼淚。 蔣易真是無可奈何了,抓回來玫瑰的枝:“算了,先放我這。” 他和靳融有一句沒一句地閑聊,多半是靳融問,他答。不由又回想起高中的時候,那會兒他跟靳融還不熟,靳融老是拒絕他。 現在怎麽顛倒光景,變成他不愛搭理。 蔣易發呆愣神了一會兒。他記得以前和靳融不熟那時候,每次被拒絕,他都有些小失落。蔣易臉皮厚,被拒絕還能笑嘻嘻的,靳融臉皮那麽薄,老是潑他冷水,他會不會難過? 想到此,他忍不住瞥了靳融一眼。明明靳融是在笑,怎麽現在看起來笑得勉強。眼睛那麽亮,是不是下一秒就能掉出眼淚。 真的好可憐啊。 蔣易欲伸手摸一下他的眼皮,抬到一半,愣住了。 靳融也愣住了。 “得了,我走了。”蔣易假裝無事發生,機智地用手指彈靳融一腦瓜子,他手指力量大,彈得也痛,靳融眉頭一皺巴,驚呼:“疼!” 蔣易不為所動:“疼嗎?” “疼。”靳融嘟囔著噘嘴,仰麵靠過來,手都抓住蔣易的手腕,“抱一下再走吧,蔣老師。” 蔣易又要彈他腦門兒了:“抱什麽抱?我倆啥關係你就抱!我沒說原諒你呢。” 靳融額頭確實被他彈得紅了,蔣易心疼地揉了一會兒,沒說要抱,靳融著急起來:“抱一下,我先提前討一個行不?算在我賬上,以後你少抱我一次。” “你這麽確定能追到我?”蔣易挑眉,“我很炙手可熱,追我的人老多了!” 他這話沒錯,雖然蔣易本人心如止水,但追他的學弟們不少。表白牆傳遍了,大四化學係有個“天菜1”,個子高身材好長得帥,校園小0一見傾心。 “追不到我就一直追,追到為止!”靳融在他麵前下定決心,“我肯定能追到的!蔣老師,你信不信我?你可憐可憐我嘛,我好久都沒抱你了。就一秒鍾,抱了我立刻鬆手!” 可憐可憐,蔣易心都要化了,怎麽這麽磨人。他推一把靳融腦門,妥協了,張開手臂等他來抱。 作者有話說: 你們以為下一章就是和好嗎?當然不是嘿嘿 敢不敢給我來點海星( ̄^ ̄)第64章 一個糟糕的理由 抱到了! 靳融撲進他的懷裏,頓時就帶來了無數好聞又安心的香氣,跟以前一樣,沒有什麽太大的變化。他比蔣易小了一圈,在懷裏那麽弱弱一隻,抱了就忍不住回摟,要多抱一會兒。靳融也蹭,抱著踉蹌後退幾步,這便更緊密,嚴絲合縫地貼,呼吸都同步。 蔣易還要掩耳盜鈴,咳了一聲:“兄弟抱一下。” 靳融微笑,圈他更緊了,好像要把他吞入腹中。 想必兄弟之間不會這樣抱的吧? 說了一秒,其實有好幾個一秒。靳融不知道饜足,手在他後背亂摸不說,還更加得寸進尺地問:“給親嗎?” “你說呢?”蔣易掐他,“你是不是覺得我特好說話?” 靳融眨巴眼睛看他:“你不好說話嗎?” 蔣易想教訓他一頓。天黑了有人出來買西瓜,恰好是蔣易的朋友。狐朋狗友們看蔣易跟人抱在一起,興奮地直吹口哨,還歡呼:“蔣易戀愛了嗎?” “你看看,他們都誤會了。”蔣易低頭看,懷裏的人不鬆,說道:“誤會就誤會吧,我不在意的!” “我在意!”蔣易掰他的手,跟他站遠了一點距離,迎著別人的口哨聲,耳朵根子都紅了。 天黑,燈照得亮,蔣易磕巴起來:“你、你快回吧!” “那我走了。”靳融開心,他打了個車,等待的時候又和蔣易說話,“明天還能見嗎?後天能見嗎?大後天?大大後天?” “迎新晚會不就下周六嗎?過了周六,那就見不到了。” 靳融沮喪:“我來找你,你別跑。” 後來靳融鑽進車裏,笑眯眯對著他告別。告別完還不忘威脅:“你別跑啊,你要是敢跑就死定了!” 蔣易輕笑:“我怎麽死定了?” 靳融放狠話:“我折磨死你!” 他全身隱在黑暗裏,車門一關,徹底瞧不見了。車緩緩開動,越過無數路燈的光影,消失不見。 “折磨死我。”蔣易重複了一遍。 蔣易目送他遠離,等他真的看不見了,又失落起來。是煙花落幕的失落,是宴席散場的失落。 他一個人回宿舍,見到摟摟抱抱的情侶,在樹底下親昵。 蔣易有好多次都幻想著靳融出現在他的生活裏,比如夏夜裏牽著手散步,又或者飯後揉著肚子一起走操場。他會給靳融買半個西瓜,坐在操場上吹風,一勺舀了放進嘴裏,紅色的汁水漫出來,蔣易替他擦掉嘴角的漬。 大二是蔣易最忙的時候,課多、實驗多,活動也多,為了學分,他起早貪黑地學,參加各種競賽,忙得焦頭爛額。那時候宿舍另外一個室友還沒有搬走,每天晚上蔣易回宿舍都能在宿舍樓底下看見他和他的女朋友,親密地抱在一起,互相鼓勵。 蔣易什麽也沒有,他最喜歡的人拋棄了他,不知身在何處。連他迷失自我想尋求安慰的時候,都找不到任何聯係的方式。 靳融一句“我膩了”,把他所有的努力都毀滅幹淨。現在他又回來了,想要說幾句話、送幾枝花打發他,是不是太可笑了點。 蔣易想狠心一點的,可是他也舍不得。 他覺得自己沒出息,很沒出息。 迎新晚會在周六舉行,正好在新生軍訓中期,聚在一起看個節目。 樂團排練排了近一周,音樂學院的學生基本功都很好,一周之內就能排練得很不錯了。樂團統一要求演奏演員穿黑色衣服,下午最後一遍走台,然後晚上表演。 靳融這周有很多鋼琴作業,他起得很早,上午在家裏彈了一整個上午的琴,中午掐著點去彩排。閑暇之餘偷偷在後麵吃肉鬆餅,那是宋念遠給他寄的,怕他餓著。 蔣易剛彩排時沒來,靳融等了快一個小時,終於忍不住給他發消息。過了很久蔣易才回:我睡過了。 靳融無奈,他又拆了一個肉鬆餅,偷摸著吃完了,還沒擦完嘴,費亦然拿了一堆譜子來找他。 他倆是高中老同學了,平時聊聊天,關鍵時刻彈個鋼伴,彈完請吃頓飯,大概就是這樣。 靳融擦幹淨嘴,有些為難:“又有伴奏啊?” “這次短!” “十頁叫短?”靳融一頁一頁地看譜子,和弦居多,不算很難。但他最近好忙,有作業、有比賽,還要替同年級的一個小提琴彈伴奏,還接了一個聲樂伴奏…… 靳融眼花了:“我最近很忙!” “不急!這個期中才用呢,我實在找不到別的伴奏了。” 靳融嘟囔:“鋼琴係的那麽多人呢,一個伴奏也找不到?本科生也找不到?” “我不認識本科生!哎喲,哥,幫幫忙吧!我請你吃飯?請你喝奶茶?伴奏費給你八百八十八?” “不用,這不是錢的問題。” 這是時間的問題! 靳融再翻了一遍譜子,算了一下如果加入這個伴奏的話,他每天又得多練半小時琴,那幹自己事的時間就少半小時,騷擾蔣易的時間又得少半小時。 “好吧。”靳融妥協,“我接了,給我多彈幾周吧。” 費亦然用五分鍾表示感謝,握他的手,差點把他晃暈。 “感謝老哥,真的,我為你做牛做馬!” 靳融抽回手:“不用。” “哎對了,”費亦然問起來,“你跟蔣易,和好沒啊?” 靳融扶著他暈乎乎的腦袋,非常痛心疾首地搖頭:“沒有,還在爭取。” “嘖,你別緊張,實在不行我幫你把他給辦了,綁過來送到你這兒。” “你是黑社會嗎?還辦了,綁了,你這細胳膊細腿的,他一拳把你打趴下。”靳融語塞,“趕緊走,別來煩我。” “這確實,哥,我確實打不過他。” 費亦然走了,但靳融心裏忽然有了一個念頭:把他辦了,送到自己這兒來。 把他辦了。 把他綁了! 他捂著臉沉思,連蔣易坐他身邊都沒發覺,還以為是費亦然,埋怨道:“還有別的伴奏?我最近忙得很,我的事你也別摻和,別多管閑事。” 身邊人沒理他,他才抬頭去瞧,蔣易正捧著譜子查看,津津有味嘖吧嘴:“你最近忙什麽?摻和什麽事?” 靳融裝傻充愣,掰手指頭數:“忙作業、比賽,還有鋼伴!”他停了一會兒,又補充,“哦,還忙著追你!” 蔣易有意跳過這個話題,問他:“什麽比賽?” “有一個鋼琴比賽,老師要我參加,鍛煉鍛煉。”他頓了一下,補充道,“得去新加坡。” “挺好。”他把譜子還給靳融,活動了一下脖頸,“我睡過了,所以來晚了。” 其實沒有睡過,單純不想來。害怕,羊入虎口。 “沒事兒,”靳融大度,“我自己翻也行的。” “那我晚上不來也行?” “那不行。” 靳融把合唱譜翻到第一麵,前麵他是七小節休止,第八小節前備注“弦樂聲音弱就準備進”。 “你怎麽睡過了呢,給你發消息都一點了。”靳融弱弱說。 蔣易輕描淡寫:“晚上有點事唄,睡晚了,那就醒得晚嘍。” 靳融又問:“晚上什麽事?” “跟你有關係嗎?這麽愛問,裝個攝像頭在我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