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款開始陸續打回褚若拙的賬號的時候,他緩緩鬆了一口氣,事情終於告一段落,第一年大獲全勝,又把所有的坑都跳了一遍,明年基本就是純利了,自己吃一塹長一智,地裏安裝監控,安排保安,這些都可以杜絕掉該走的坑——對方一擊不中,一般來說明年也不會再鬧。  他們要的,本來就是自己一蹶不振。  可惜,自己這一次算是遇到貴人……  說到貴人,除了盛無隅,他還應該感謝禤曉冬。  但想到禤曉冬,他就感到心情複雜。他拿出手機來,摸了摸,忽然想起並沒有禤曉冬的手機號碼。似乎在那裏住的短暫時間內,他從來沒看到禤曉冬用過手機,不要說是瀏覽新聞娛樂這些,就連最基礎的接電話發短信都沒見過,真不像城市裏的人,走到哪裏,手機就跟到哪裏。  他啞然失笑,開了車過去,那半山的小農莊驕陽下看過去隻讓人陡然心中一靜。他在一路蟬聲中停了車走進去,正是午間,長廊側葡萄架上已結了累累葡萄串,石板路被曬得滾燙,隱隱約約聽到遊戲中槍擊的聲音,熟門熟路進了房裏,果然看到禤曉冬正在玩射擊遊戲。  他背對著門,正對著那效果清晰的曲麵大屏幕上的敵人,拿著遊戲配備的槍在瞄準——和一般人玩這個遊戲不同,大部分人玩這個遊戲都是用鼠標或者遊戲手柄,很少有人用配置的槍,當然能用仿佛真槍一般的遊戲槍來進行遊戲一直是這個遊戲的主要賣點,但大部分遊戲玩家還是不習慣,就算玩,大多數也都配備支架。  隻有禤曉冬雙腿開立,穩穩站著,手裏端著遊戲槍在瞄準,看來應該承擔的是狙擊手的角色,薄薄的舊白t恤透出了那寬肩和漂亮的背肌,緊窄精瘦的腰,修長結實的腿——身材著實是很不錯。  意識到自己在關注不該關注的東西,褚若拙敲了敲門側,禤曉冬轉頭看到他笑了:“褚先生?事情都解決了?”他把遊戲暫停,將遊戲槍擱回牆上的書架上,笑容明朗,雙眸清澈見底。  褚若拙被這明亮得毫無掛礙的眼睛一看,忽然生了些自慚形穢來,壓下雜念:“都解決了,一萬畝全部采摘運輸驗收完畢,貨款也都收到了,今年算是有驚無險,圓滿度過。”  禤曉冬雖然這大半個月沒看到他,但也隱隱猜到了,聽到這個放心的鬆了一口氣對他笑道:“那可真是祝賀褚先生了。今晚要在這裏吃飯嗎?”  褚若拙道:“今晚就不打擾你了,我該回去了,訂了今晚的機票,今天過來是感謝你,還有拿走我的玻璃火炬,那可是我的轉運之魚,得好好供著了,我帶了個便攜魚缸來。”  禤曉冬點頭很幹脆:“好,我給你倒缸。”  褚若拙回去車上拿了備好的便攜魚缸過來,禤曉冬走到了廚房的玻璃魚牆處,熟練地將裏頭的魚撈出來,一邊給褚若拙說著養魚的注意事項。  午後蟬越發喧囂,魚缸的水蕩在廚房的白牆上,波光蕩漾,仿佛兩個人都沉浸在一個大魚缸裏,隔絕人世,靜謐安詳。  褚若拙盯著禤曉冬撈出那隻金紅色琉璃一般的龍魚出來,想開口說給他多一些費用,但又覺得無端會壞了氣氛,隻是盯著他不知道心裏想著什麽。  魚缸妥帖裝好,供氧機開好放回車上,似乎沒什麽好說的了。  褚若拙揚起笑臉問禤曉冬:“這次實在麻煩你,魚的費用和這次住宿的餐費等等,我一起轉你,你手機號和轉賬賬號多少呢?”  禤曉冬伸手從架子上拿了個手機出來,將手機翻轉讓他識別背後的芯片,褚若拙卻發現他用的還是純鍵盤手機,很舊的那種,應該有品牌標識的地方,卻隻是一串鐳射數字。  褚若拙掃了手機號碼後,微微揚眉問:“這是軍用的保密機吧?”軍用手機,為了防止泄密,完全杜絕民用網絡,除了通訊功能和轉賬支付功能,幾乎什麽功能都沒有,每台手機綁定一個號碼,不會變,若是強行拆解,什麽信息都拿不到,但也意味著沒有視頻、網絡論壇、直播平台、手機遊戲、朋友牆互動等等娛樂功能了。  禤曉冬笑了下:“對,質量很好,信號也強,一直能用,退役後就一直用著了。”  褚若拙心下微覺詫異,要知道普通的義務兵,是不會配置這種專用的保密機的——對方既然持有,說明他至少參與過一項涉密行動……但臨時行動一般隻配給軍官,行動結束後就會收回,長期配備的,一般是有一定軍銜的軍官……但這一類軍官退役後都會有極好的工作崗位安置,不會在農村。  不過軍部的事,誰知道呢,橫豎肯定出了脫密期了。褚若拙不再糾結,笑道:“現在還有誰不用手機娛樂?你用這樣的手機真的除了打電話什麽都不能做,多乏味啊,不如我送你一台最新型號的手機?不用和我客氣,我家是做通信的。”要不是如此,一般人還真看不出這黑魆魆貌不驚人的鍵盤手機是軍用手機。  禤曉冬道:“沒什麽人和我聯絡,娛樂的話在電腦上都能看,沒必要換機。”他打開廚房巨大的雙門冰箱,從提出裏頭一大籃東西,顯然是早就打包好的,笑道:“這也是我準備好的,你上次說要的蜂蜜酒,另外還有我自己醃的一些醬,都貼著標簽,你回去放冰箱裏,送人也可以,再有一些水果,給你路上嚐嚐。”他親自提著拿出去放到了褚若拙車尾箱。  褚若拙看著那巨大一提,最上麵是新鮮葉子墊著的幾個粉紅桃子,不由感激謝了,便和禤曉冬揮手告別,發動車子下山。  越野車在太陽下烤久了,車子裏多了一股甜甜的果香,聞著是熟透的桃子香味,分外誘人,想來就是禤曉冬那一大籃子水果了,褚若拙從倒後鏡,他看到禤曉冬站在農莊那木門口的決明子綠蔭下,含笑目送他離開,不知為何,心裏忽然起了一點愧意。  采收得急,那些粉蕉都沒成熟……竟忘了留一箱給這收留自己多日,體貼溫和的鄉間友人。似乎是從知道他坦承喜歡同性開始,他就下意識回避他。  褚若拙平生恣意妄為,任性自私,卻第一次留意到了自己腦中的大象——那些屬於利己的,自欺欺人的,難以正視的念頭。第10章 吊橋效應  海風吹過碧藍的天,波濤聲中,海鷗鳴叫著劃過海麵。  章柏狠狠跌了一跤摔在了堅硬的甲板上,咯拉一聲摔摔出了巨大的聲音。他掙紮著爬起來,滿臉青腫,卻顧不得痛苦,慌忙跪下來哭訴:“褚少!褚少!求你!求你饒了我!所有錢我都退給你!饒了我吧!”  他身後肅然站著一排沉默冷漠的保鏢,個個高大壯碩,戴著墨鏡,渾身散發著不好惹的氣息。  褚若拙冷笑了聲,好整以暇坐在最上頭,他穿著寬鬆浮誇的沙灘短褲,光著上身露出曬得漂亮的麥色腹肌,戴著墨鏡,滿不在乎看著章柏道:“少爺我看上去特別傻白甜是吧?冤大頭是吧?給你投了錢,你就敢兩頭吃?移民?你怕是不知道國外更好操作吧?攝像頭都沒幾個,就你這樣才移民的,灌了酒拉去公海扔了,誰管你?你那小女兒?你老婆?”  章柏渾身發著抖,知道對方說的是實話,他今早一個人出門,在路上就被人套了布袋直接拉上了遊艇,然後一路也不知道拉到什麽地方來了。g國海岸線長,出海太容易,真灌醉了往公海裏頭一扔,他在g國確實沒認識幾個人,死了就死了,誰為他伸張?  隻怪他鬼迷心竅,以為眼前這褚少平時總是笑眯眯萬事不過心,在平台上也是一副花花公子紈絝少爺的膚淺樣子,砸起錢來滿不在乎,本來也是,他漏漏手零花錢就是幾百萬,這點錢他完全賠得起,哪曉得翻起臉這麽快,這麽雷厲風行準確找到他,報複來得又快又狠。  拚命磕著頭:“我的錯!我鬼迷心竅了!我有苦衷的!是台風季要到了,我才發現所有合約都忘了寫不可抗力條款,我心驚肉跳又不敢和你說。”  “這時候有個人聯係上我,說隻要我放一瓶蟲卵進蕉園去,錢立刻到位,並且能安排我全家立刻移民……我想著不知道如何麵對你……鬼迷心竅了……對不起褚少!你家大業大,折損得起,我當時卻是孤注一擲了啊!您都完全不在意,虧了對你來說無關痛癢,但是我在你這個項目上虧損了,這一行我不可能再找到工作了啊!求您高抬貴手,寬宏大量……我給您做牛做馬,一定給您掙回來您虧的!”  章柏嚎得滿臉鼻涕眼淚,他出國後根本不敢看新聞,並不知道褚若拙最後如何,但他學農的,自然也知道這外來引入的蟲害,那是比本地蟲害危害更大更難治的。  褚若拙又笑了:“還在這花言巧語,放個蟲卵還用你?誰不能放?怕還是你這個專業學農的出的毒計吧?知道我那片地方臨著山,台風不一定能掀了香蕉園,才又給人家添個主意。不然能這麽準搞個國內沒天敵的外國蟲子來?根本就是往死裏坑我!”  他啐了口:“喪良心的狗東西!從故意漏掉不可抗力條款開始,你小子就在坑我,就這樣還敢拿了分紅才跑,真夠賊膽包天。還苦衷?我呸!少爺我有一百種辦法治你,給你打一針爽一把怎麽樣?反正這東西g國合法呢。”  章柏麵如土色,癱軟在地上:“求你了,褚少,錢我一定還你!對方給我的錢我也都還你!其他的我寫欠條!我給您些欠條!”  褚若拙嗬嗬一笑:“少爺我不缺錢,就非要出了這口氣——就你這樣的人,這樣的錢也敢拿,蠢死活該的。”  一揮手,幾個保鏢上前,將章柏仿佛提小雞一樣提了起來,捆好吊在長繩末端的鐵鉤上,噗通扔到了海裏,聽著對方慘烈叫聲,過了一會兒又拉了上來,拉到一半又再次將對方扔到海裏浸著。  褚若拙冷冷看了一會兒,隻覺得也無甚趣味,轉身往艙裏走去。  船艙寬敞的會客廳內,一個男子坐在沙發上專心看著書,他穿著分外平整幹淨質料上乘的襯衣長褲,挽著的袖子下露出昂貴的腕表,外麵的鬼哭狼嚎仿佛完全打擾不到他,眉目之中自有一股冷峻氣質。  褚若拙進去笑了聲:“林懷瑾,林大博士,你可太刻苦了,真的這麽忙?搞得我這麽打擾你都覺得不好意思了,多謝你借我遊艇。”  林亦瑾淡淡道:“沒事,反正都閑在港口。注意點分寸,別把人真搞死了。”  褚若拙一屁股坐下來,摘下墨鏡扔幾上,拿起旁邊冰鎮的葡萄酒牛飲一般喝了幾口,才道:“放心,就嚇嚇他,讓他把吞了我的分紅全給吐出來,今晚就送回去了,不然老子實在咽不下這口氣,實在是被這小子耍大了。”  林亦瑾道:“還是你那些堂兄弟們主使的吧。”  褚若拙道:“應該是,但問不出什麽,對方既然敢做,自然是萬全之策,查不到什麽的,也就我們這種大家族蛇鼠一窩,沒什麽好說的。你呢?博士也要畢業了吧?什麽時候回國?上次好像恍惚聽說你那繼兄妹也都回國了?你這書修了一個又一個學位,碩士讀完讀博士,你家家業真的不用你操心?”  林亦瑾淡淡道:“沒興趣,我已在g國謀了份教職,不打算回國。”  褚若拙想了下道:“不爭也好,反正你外公那邊的也是你繼承,相對簡單多了,在國外自在,想做什麽做什麽,回國不自由,哎。像我不過就是想稍微證明下自己,差點栽了個狠的,好在這次能求到盛無隅幫忙,不然我這次是真栽了大跟頭。”  林亦瑾眉目微動:“你居然請得動盛無隅?”  褚若拙道:“哎,還得多謝我寄宿在農家的那個小兄弟,他提醒我可以試試生物治理蟲害,又提醒我有家生物科技公司似乎有類似技術,我一聽那不是盛無隅開的螢火科技嗎?反正都絕路一條,試試吧。試著打了下電話,沒想到盛無隅居然一口答應了,實在是想不到,這次人情欠大了,我後來要給他分紅他沒收,隻收了送的幾箱粉蕉。”  林亦瑾道:“能欠盛無隅人情,也是過人之處了,多少人想搭他線搭不上呢。”  褚若拙深吸了一口氣,將頭往後靠,聽到外麵已停了聲音,想來是保鏢們按自己指示,適可而止了。遠處出來海鷗聲和海浪聲,讓人心情寧靜,心胸一闊。他慢慢呼出一口氣,看了眼林亦瑾:“亦瑾,我記得你之前交過男朋友吧,你怎麽確認對同性有那種感覺的?和女人一樣嗎?看到就起反應?”  林亦瑾眉目不動:“怎麽忽然問這,你不是直男嗎?本科幾年,你女朋友就沒斷過。”  褚若拙歎了一口氣,過了一會兒又歎了一口氣,看林亦瑾隻看書,並不說話,隻好主動道:“就是我剛才說的寄宿的農莊主人,是個退役的軍人,之前在他那裏借住,看他做的一手好菜,又體貼,這次台風,也是虧得他提醒我才警醒,也是他發現了那害蟲……說實在話盛無隅是幫了大忙,但若沒有這小夥子提醒,我是稀裏糊塗肯定就錯過了這些疑點,說不準現在已經被起訴了,引進國外的物種,我之前全都迷迷糊糊的,什麽事都交給這小子,怕是證據全在人家手裏握著。”  林亦瑾道:“退役軍人?你對他有感覺?”他看了眼褚若拙,眼神微妙,退役軍人,那應該是五大三粗的吧,褚若拙這細皮嫩肉的……  褚若拙倒沒注意老同學的怪異目光,微微出神了一會兒:“他長得挺好看的,不是那種陰柔的……也不是有什麽特殊感覺吧,就是覺得和他相處很舒服,當時隻是覺得可以做朋友。然後那天直播,你知道的,粉絲們看到個帥哥就愛說我可以什麽的,有粉絲就問他喜歡什麽樣子的女孩子,他非常直接地就說了他喜歡男的……我也沒想到他這麽坦蕩……”  林亦瑾笑了聲:“故意的吧,想來是看上你了,又是這樣身家,國內一貫保守,同性婚姻通過才一年,哪有人無緣無故在素昧平生的人跟前說自己性向的,這人心機很深呢。”  褚若拙遲疑了一會兒才道:“坦白說我當時也是這個想法……後來又覺得……又覺得是我想太多了,人家隻是坦坦蕩蕩而已。他對我並沒有任何曖昧之處,倒是我欠了他那麽大人情,還要私心揣測他,未免心下覺得有虧——而且,我對他還真的有點好感,當時甚至動搖了下,覺得對方若是真的對我有意,那樣的相貌和身材,好像試試也無妨……”  林亦瑾笑了聲:“你覺得他人不錯,對他有好感,感激,是不是在你最緊張的時候,台風天,你提心吊膽怕蕉園被毀,這時候他對你不錯……對,你說他做飯好吃,你食不下咽擔驚受怕的時候,他給你煮碗麵什麽的……”  褚若拙睜大了眼睛:“你怎麽知道!”  林亦瑾似笑非笑:“不是你自己剛才說的信息嗎,很容易推測出來——吊橋效應,你查查吧。”  “擔驚受怕的刺激場景下,心跳加快,呼吸急促,心情大起大落,患得患失,偏偏這個時候遇上個相貌很不錯的男子……還幫了你很多,你本來就備受煎熬,精神疲乏,孤立無援,心理上不知不覺依賴他,嗯,他還大方承認自己是同性戀,原本沒有往這方麵想的你很自然被引導了,將因為緊張產生的生理反應與和他的感覺混淆在一起,你誤以為自己對他有了感情。”  “很典型的吊橋效應,你冷靜一段時間,多交幾個漂亮女孩,就忘了那些。”  褚若拙長長鬆了一口氣:“哦……原來是這樣!不愧是輔修了心理學學位的學霸!”他想了一會兒道:“但是……他應該不是故意,他態度一直很坦蕩自然,和他相處很舒服。”  林亦瑾笑了聲:“社會底層的人,在這些方麵有著敏銳的直覺和天然的能力,不需要學習什麽理論,他們自然而然就知道哪些人值得他們攀附,長得好看的人,更會利用自己這唯一難得的資本,根本不需要學習和什麽理論,他們就知道怎麽吸引你,長點心吧。”  褚若拙轉眼看了他一眼,忽然感慨:“你這麽冷靜,難以想象你如何跟人談戀愛,如果每個和你在一起的人,你都要分析對方的心理和目的,那不是很累嗎?世上沒有這樣毫無目的完人吧?”  林亦瑾並不在乎,重新打開手裏的書:“誰在乎?”第11章 舊歡如夢  料理完了章柏,褚若拙狠狠出了一口惡氣。他順利將之前給的分紅的錢以及對方收買章柏花的錢都拿了回來,高高興興地又在g國大肆采購了一番,自覺心結已解,和老同學林亦瑾回了母校順手將從章柏那邊拿回來的錢又捐給了母校,笑嘻嘻回國了。  林亦瑾陪了褚若拙在校園裏走了走,送走他後回了實驗室,卻有學生上來攀談:“老師也看直播嗎?今天怎麽和那個直播明星褚若拙在一起呢?”  林亦瑾讀博士的時候同時也在學校任教本科的課程,學生們對他一貫是懼怕敬畏卻又十分向往,長相俊美偏偏冷若冰霜,衣冠楚楚配飾昂貴偏又勤於治學,學術功底紮實,成就斐然,教授們對他都是讚不絕口,因此雖則他總是一副難以接近的樣子,仍然還是有學生找了一切機會接近他。  林亦瑾道:“是校友,你們的學長,今天過來捐款的。”心裏卻有些好笑,直播明星?褚若拙隻看臉還是很不錯的,做做花瓶主播弄點流量想來不錯,人麽確實缺根弦,不過褚老爺子應該喜歡這種個性,不然也不會才回國,立刻就招人惦記算計了。  學生笑道:“對對對,都知道褚家有錢,褚少去玩直播也就是玩票,結果粉絲還真不少,他真的來捐錢啊,前陣子我們都關注他種的粉蕉,看來今年還真的賺大了。”  學生們一邊攀談偷眼看林亦瑾,卻見他仍然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並無興致,隻如常一般拿了方案出來安排實驗,學生最怵他這冷淡不近人情的一套,立刻都收聲專心起來。  上完課林亦瑾回了自己的公寓,打開了電腦收了下電子郵件,看到學院為期五年的聘書果然已經到了,他點了下載打印出來,拿了鋼筆在上邊瀟灑簽上了名字,放在一旁等第二天交。  眼看天色漸晚,他去廚房煎了個牛排,熟練煎完放在碟子上醒著的功夫,他又回電腦前回了幾封電郵,然後點回來看了下國內新聞,忽然想起白天學生說的褚若拙的直播,順手點開了那個國內最大的直播平台,輕鬆找到了褚若拙的專欄,點了投影投在了餐桌對麵白牆上,然後悠閑地挽起袖子拿了餐刀開始切牛排。  最近一期的節目,是褚若拙意氣風發在采收粉蕉,青翠蕉葉下玲瓏蕉串,粉光致致,加上褚若拙一身昂貴衣裝,開著訂製豪華越野車,非常符合觀眾心理田園生活預期,果然可觀賞性很強。  林亦瑾慢條斯理切著牛排,嘴角帶著微笑,節目很短,十分鍾不到就結束了,自動播放了倒數第二期。  這次是台風後的蕉園,古舊卻帶著力量感的二手綠幽靈摩托車,高大青年男子的背影,寬肩窄腰,長腿充滿了力量感。  林亦瑾心裏想著,難怪褚若拙懷疑自己,看起來身材的確不錯。  光一個背影,幾乎就讓喜歡同性的他瞬間就有了感覺。  大概真的是禁欲太久了,林亦瑾心裏數著上一次手衝的時間,一邊帶著欣賞地看著投影。  牛排被均勻切成了外焦裏嫩的粉紅小塊,鋒利餐刀利落幹淨——倒是秀色可餐。  褚若拙在視頻裏興致勃勃,看得出他的激動,這應該是台風過後,蕉園沒怎麽受損時候拍的。他在諂詞潮湧地誇獎那青年,顯然在極度緊張後心情放鬆,顯出了十分輕浮來:“那麽,請問這樣一枚優質暖男會喜歡什麽樣子的女朋友呢?這個問題好,來,我替你們現場采訪哈。”  “哦,我喜歡男的。”  雪亮餐刀忽然切到了手指上,血流如注。  林亦瑾卻已猝然抬頭去看那視頻。  臉已被模糊處理,隻看得到那青年半蹲在地上,手裏蕉葉卷著,修長手指拈著朵蘑菇。  林亦瑾死死盯著直播上的畫麵,然而這一集卻很快到了尾聲,他低下頭,快速拿了張餐巾紙捂住自己流血的手指,然後從一旁藥箱拿了止血凝膠,熟練噴在手指上,將血給止住了。  這一夜,林亦瑾將褚若拙最近兩年的直播視頻一集不落全看完了。  也許是看了太多,夜裏就分外熱起來。  朦朦朧朧的夢中,仿佛聽到了喧囂的蟬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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