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畢竟無法證明蔡桐越是故意做的這件事,石頭在草叢中很隱蔽,並不是有人故意搬到那裏,表麵上看來,這算是祁白露的運氣不好,而蔡桐越是無心之過,就算當時蔡桐越站在那裏無動於衷,也可以說成他是被嚇傻了。  祁白露站在旁邊一言不發,程文輝笑著跟對方和稀泥,蔡桐越的經紀人順著台階下,責怪蔡桐越太粗心,程文輝語帶機鋒,暗示你得沒有下次,蔡桐越的經紀人自然給出了保證,三言兩語之間,仿佛一切和平如初。  在這個圈子裏混,大家都是低頭不見抬頭見,所以默認的行規就是: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凡事不能做得太絕。像程文輝和蔡桐越經紀人這種人,手上帶過的藝人不止一個,熬了這麽多年早就是老江湖,更是裝傻充愣的高手。除非有把對方置之於死地的把握,不管背地裏怎麽互相捅刀子,表麵上還是得維持一副花團錦簇。  導演看他們和和氣氣的,自然最高興不過,等祁白露換了服裝,可以開始拍了,便走過來給他們講戲。蔡桐越是最當紅的流量小生之一,祁白露是鄭製片人指定空降的男二號,哪邊他都不想得罪。  講戲的時候,程文輝走到旁邊繼續跟蔡桐越聊天,接下來這場戲是男主情緒衝突的重頭戲,因此坐在折疊椅上的導演更多麵朝著蔡桐越說話,但沒有一會兒,祁白露忽然問道:“昨天的戲份不拍了嗎?”  導演這時側過身來,露出一個有些為難的表情,不遠處的程文輝聽到這邊的動靜,也看了過來,站在導演身旁的導演助理很有眼色地彎下腰,道:“小祁老師是這樣的,你也知道最近拍攝緊張,我們得快點趕上進度,所以你昨天的戲份我們用替身演員拍完了,今天直接拍下一場。”  祁白露反問道:“替身?”  導演一時不知道該怎麽接話,現在用替身偷懶的演員越來越多了,倒很少碰到不愛用替身的演員,頓了一下後解釋道:“小祁,昨天你拍的一些主要鏡頭都能用,替身也隻是補拍了後麵的鏡頭,後麵基本是些動作戲。如果是文戲的話,那肯定要你來拍。”  “不能重新拍嗎?”  導演將手裏的劇本卷了卷,做出思索的表情,但能看出來他並不想重新拍,劇組的活耽誤半天,就會損失成千上萬的資金,之前他們因為幾場爆破戲超支,製片主任天天在他耳邊催促。就像他自己說的,如果是重頭戲的話,肯定會吹毛求疵,但那都是些沒什麽要緊的動作戲。  旁邊的蔡桐越看了看導演,又看了看祁白露,若無其事地回頭去找助理手裏的奶茶,捧在手裏喝著,開口道:“重新拍當然可以,我沒什麽所謂,但這樣一來,整個劇組的兄弟們都得跟著加點,不說今天的戲就夠累的了,要一直拍到下午六點,晚上還要轉場拍夜戲。”  他把話說得這樣通情達理,旁邊的導演助理仿佛鬆了口氣,期待地看向祁白露。祁白露的表情沒有鬆動,從椅子上站起來還要說什麽,程文輝走到他身後,把一隻手按在了祁白露的肩膀上,道:“桐越說得對,一部劇也不是就一個鏡頭,大家都辛苦了,小祁沒有意見。”  導演點頭說“好”,誇了兩句祁白露這樣敬業,然後站起來跟攝影那邊打招呼。這一聲令下,就像拉下了一個操作杆,整個劇組像一台巨大的機器運作了起來,燈光師、錄音師、場務一一就位,都等著他們過去。  蔡桐越放下奶茶,站起來走了過去。  程文輝看了一眼旁邊的lydia,lydia連忙上前給祁白露整理妝發,她有些擔心地瞧著祁白露,趁著旁邊的閑雜人等都走開之後,低聲道:“小祁,別放在心上,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祁白露的眉眼透著冷淡的疲憊,由著lydia給他梳頭發、整理衣領,轉身後神色變得凜冽。lydia跟他一起工作了兩年,差不多也能摸清祁白露的脾氣,看到他進入角色就放了心。  晚上的夜戲一直拍到九點,為了慶祝這幾場大戲順利拍完,劇組的工作人員呼朋喚友準備聚餐,蔡桐越請製片主任、導演和幾個主演吃飯,笑著問祁白露要不要來,祁白露正在收拾背包,自然婉拒了蔡桐越的請求。  程文輝一直冷眼旁觀,要他說祁白露什麽都好,就是不會“來事兒”,平常有自己在旁邊提點還好,不提點他便懶得動了。或許是因為鄭昆玉把他寵壞了,讓他從沒吃過被人踩在腳底下的苦,導致祁白露對拉攏人脈不上心。但他又不是笨,明明是個七竅玲瓏的人,不然怎麽能將鄭昆玉拿捏在手。  回酒店的路上,程文輝擺出一副要跟他談談的姿態,但是祁白露卻無動於衷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根本沒認真聽講。  程文輝問道:“你在想什麽?閆培雲嗎?”  祁白露懶懶地靠在椅背上,聞言終於動了一下,歪過頭來道:“你覺得這個角色需要費精力去想嗎?”  程文輝仿佛被氣著了,片刻後道:“對記者不要這麽說,好吧。”  “說的有錯嗎?”  這個時候他又像是個惡劣的頑童了。  但程文輝知道他不是在開玩笑,或者故意氣自己,而是他心裏真的那麽想,而且很有可能他說的是對的。  程文輝不想跟他談了,一直把他送到酒店房間門口,一句話都沒有說就鑽進了隔壁房間。祁白露樂得清靜,進門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靠在門上給自己點了根煙。他不需要應酬時,隻抽薄荷味的女士煙,煙身精巧而細長,夾在指間會有一點說不出的女氣。  祁白露脫了外套和鞋子往客廳走,拖鞋都懶得換,但剛坐進沙發裏就覺出了不對,因為茶幾上放著一瓶喝了一半的香檳,瓶身在燈光下泛著柔和的光。祁白露站起來往臥室走,第一眼看到的是那隻行李箱,然後是鄭昆玉扔在床尾的大衣,最後是站在臥室窗邊打電話的鄭昆玉。  祁白露慢慢倚在門框上,抽煙的手垂了下去。  電話好像剛剛打完,鄭昆玉聽到腳步聲轉過身來,目光落在了祁白露隻穿著襪子的腳上,然後向上掃,看到他手裏的煙,以及那雙清淩淩的眼睛。  祁白露沒來得及問出那一句“你怎麽來了”,可能是一周多沒見的緣故,鄭昆玉又有點不做人的意思。上床之前,他被脫得很幹淨,鄭昆玉一向不喜歡他穿著衣服做,可是自己又穿戴得很整齊。祁白露被他親得發暈,手扣在鄭昆玉的背上,被迫嚐著他口腔裏苦澀的酒味。  鄭昆玉的酒喝得不多,沒到醉的程度,但是動作比起上次沒體貼多少,祁白露岔著雙腿坐在他大腿上,每每在刺激下想要夾緊雙腿,卻隻是被他掰得更開。祁白露沒話說,以為他要進來了,但鄭昆玉卻不著急,而是在這時候用手去摸他的眉骨,看著他的額角。  “我記得你是疤痕體質。”  祁白露最恨他吊著自己,因此隻是懶懶地“嗯”了一聲。  鄭昆玉的手掌從他的肩頭滑下去,撫摸他的手臂,有一下沒一下地摩挲著。過了兩秒,祁白露意識到了他在摸什麽,眼神一下子立了起來。鄭昆玉鏡片後的眼睛盯著他看,看祁白露有點防備了,他收回手,用很肯定的語氣道:“我會找最好的醫生,不會留下疤的。”  “你過來就是為了這個?”  鄭昆玉將一隻手放在他的後頸:“不想看到我嗎?”  祁白露兩隻手摸上他的臉,摘下他鼻梁上的眼鏡放到一旁,然後把手移到他的胸前,解開他的領帶。解完了祁白露拿給他看,真絲領帶如同魚一樣滑出掌心,掉落在兩人交疊的大腿上。燈光將鄭昆玉的臉照得很清晰,可是祁白露的臉因為背光籠罩在曖昧的陰影中。  鄭昆玉一向喜歡主動,便就著這個姿勢將祁白露壓在了床上,這一下祁白露的臉清清楚楚地暴露在了白熾的燈光下,他的雙唇微微張開,仿佛正因為自我的暴露輕輕顫栗,鄭昆玉捏著祁白露兩隻手腕舉到頭頂上方,撿起那條領帶捆住。  這樣被動的姿勢,卻仿佛隻是讓他身上更有脆弱和禁忌的美,一個糾纏得更緊的命運的結,鄭昆玉撫摸著他身體的線條,這具身體看起來還是跟兩年前一樣純潔,但確實如同熟透的果實一樣飄溢著情欲。第13章 晚安晚安  祁白露是從噩夢中醒來的,像是將要溺亡的人終於找到了浮力,托著他從水裏探出頭來,他對著漆黑的天空喘息,那些滔滔不絕的壓迫著他的耳膜的水聲一下子消失了,可是眼前還是黑暗,黏稠的撕不破的黑暗。  他心有餘悸地睜開眼,仍覺得自己像是躺在濕淋淋的水裏。祁白露定定地看著天花板,好一會兒才穩定了心神。可是黑暗中還有另一道呼吸,在安靜的房間裏,呼吸聲像是從水中漸漸浮起的鱷魚,愈來愈清晰。祁白露轉過頭去,看到了睡在自己枕邊的鄭昆玉。  說是看其實並不準確,因為在黑暗中,祁白露隻能瞧見一個隱隱約約的輪廓,像在看一座遠方的山。盡管看不見他的臉,可是他的氣味,他呼吸的頻率,連同自己每一絲飄渺的感受,共同構成了那個不可忽略的存在。  祁白露能感覺出鄭昆玉是麵朝著自己睡的,他撐著手慢慢坐起來,身上的被子隨之滑下去。  他沒有開燈,而是摸索著翻身下了床,借著窗外極淡的月光,他撿起了地上的一件衣服。月是下弦月,掛在窗簾沒拉好的縫隙中,細細的一彎,照下來更像是清冷而慘淡的雪光,朦朦朧朧的一束。衣服上的扣子反著光,祁白露知道這是鄭昆玉的襯衣,隨便披在身上胡亂扣了幾粒扣子往浴室走。  酒店是木質地板,赤足踩上去很有些涼意,祁白露屏息往前走,卻在幾步之後忽然被絆倒,手臂磕在了旁邊的櫃角上,他忍著痛站起來,眼睛慢慢適應了眼前的黑暗,看清絆倒自己的是鄭昆玉的兩隻拖鞋。  他站在那兒回頭看,見鄭昆玉仍是睡得熟,便一直走到隔壁的浴室門口前,打開了浴室的燈。因為今天睡前沒有吃藥,他現在發作得難受,彎身掀開馬桶蓋子,人還沒站穩便吐了出來,但是根本吐不出什麽東西,隻是對著馬桶幹嘔。  祁白露渾身冷汗涔涔,跪倒在浴室的防滑地磚上,地麵還有未幹的水漬,跪上去冰冷而潮濕,他也顧不得了,低垂著頭等自己緩過來。  他的確有很久沒做過這樣的噩夢了,在夢裏,那個人抱著他的腰,將一把鏽跡斑斑的剪刀刺進他的胸脯,鮮血一直淌下來,他的臉就這麽向後仰,失神的眼睛盯著天花板上的枝形吊燈。有那麽一瞬間,他仿佛真的死去了,可是就算這樣,那個人還是壓上來。在他死氣沉沉的眼珠上,倒映著那個聳動的身影。  祁白露就這麽跪坐在地上,眼裏的光彩慢慢黯淡下去,他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做這個夢,知道自己在怕什麽,知道怕卻又躲不過,反而生出奇異的鎮定。可他太疲倦了,沒有精力思考,低俯著睫毛就要閉上眼睛,隻聽鄭昆玉的聲音忽然道:“白露。”  祁白露抬起頭,看到鄭昆玉就站在浴室門外,他站在浴室投出去的一塊燈光中,沒戴眼鏡,皺著眉看他。  鄭昆玉看他蜷縮在那裏,臉頰泛著不正常的潮紅,可憐得像是小貓小狗,但是一看到自己,卻收起了脆弱的神情。祁白露沒有解釋,隻是道:“給我拿藥。”  “你先回床上。”  鄭昆玉說著,蹲下來就要抱他,祁白露抓著他的睡袍領子,催促道:“去給我拿藥,快去啊。”  他的語氣軟綿綿的,仿佛不知道自己像是在撒嬌,鄭昆玉隻得先放開他。他到外麵倒了杯水回來,去翻祁白露平時放鎮靜劑的床頭櫃的抽屜,打開藥瓶卻看到這一瓶空了,於是拉開抽屜繼續翻找。  一直翻到最下麵的抽屜,他看了看瓶身上的標簽,拿出其中一瓶來。鄭昆玉把抽屜推回去,片刻後忽然又重新拉拽了出來,他看著躺在抽屜深處的那個東西,暫且把藥瓶放在一旁,拿出紙袋打開來看。  桃心木的盒子在台燈光下泛著溫潤柔和的光,鄭昆玉將木盒拿出來,裏麵的一張卡片也隨之掉了出來。鄭昆玉不動聲色地將卡片從地上撿起來,打開來看。掃了一眼之後,他記起這個盒子是什麽東西了。  這是被阮秋季拍走的那個八音盒,不知道阮秋季是在什麽時候送給了祁白露。讓她跳完她的舞,果然是別致的心思。  鄭昆玉看了一會兒那行字,把卡片和八音盒都放回原來的位置,然後他站起來,端著水杯往浴室走,看上去若無其事。祁白露一見他,伸過手來想要搶走水杯,但是他的手一握著水杯,竟然微微發抖,鄭昆玉便將一隻手覆在他拿水的手背上,一隻手幫忙把鎮靜劑喂進他的嘴裏。  祁白露的手實在不穩,杯子裏的水總像是要潑出來,鄭昆玉看著他的側臉,將一隻手放在他蓬鬆的發頂上,撫平了幾綹淩亂的發絲,鄭昆玉道:“難受的話,怎麽不叫醒我?”  吃了藥之後,祁白露的神色和緩了一些,他鎮定道:“你睡得沉。”  “你下床時我就醒了。”  “那你還裝睡?”  “剛才磕到哪裏了?”鄭昆玉的眼睛往他身上掃,襯衣掛在身上半掩半遮,其實有說不出的香豔。  祁白露動了下手臂,鄭昆玉將他穿起來有些寬大的袖子往上擼,看到了一片淤青,淡淡道:“活該。”  祁白露瞪了他一眼,縮回去不讓他瞧了,別過臉又去喝水。鄭昆玉將那隻手又放在他的頭頂上,忽然薅住了他的頭發,祁白露差點被水嗆到,半杯水潑到了前胸,他詫異地扭頭,鄭昆玉的力度很輕,臉上也沒有動氣的痕跡,大概又是“情趣”時間。  “幹什麽?”  “家暴。”  “你舍得嗎?”  鄭昆玉看不出他是真心還是在演戲,如果是演戲的話,那他的演技未免太好了。他一言不發地伸過手叩住祁白露腰,舉起另一隻手就要去打他的屁股,祁白露抱著他揮下來的手不讓他冒犯。  兩個人你來我往地推拒著,祁白露一麵氣惱他,一麵又因為皮膚被搔得癢,掌不住笑。最後祁白露蹙著眉道:“不鬧了,你什麽時候回北京?”  “過幾天再說,不回去了。”鄭昆玉低頭吻了吻他的鎖骨。  祁白露靜靜地偎在他懷裏,眼睛看著地麵,讓人看不出他在想什麽。  鄭昆玉道:“拍完這部戲,我再帶你去見一次醫生。”祁白露沒放在心上,以為他說的皮膚科醫生,鄭昆玉又道:“助理告訴我,你藥吃得越來越凶了,你知道這些藥會成癮。”  祁白露抬頭看了看他,道:“我沒事。”  輕微的焦慮和抑鬱隻需要心理治療,但祁白露不喜歡心理醫生,鄭昆玉便默許了他吃鎮靜劑這回事。其實毒品、藥物濫用在圈內很常見,鄭昆玉在這方麵的保守是祁白露沒想到的。  他們回到床上時,祁白露忽然想到,他好像沒開口問自己蔡桐越和阮秋季的事。不問蔡桐越可以理解,一是因為自己的經紀人早就匯報過了,二是因為鄭昆玉是《西風多少恨》的製片人,追求的是整部劇的利益最大化,他再喜歡自己,也不可能把事業丟到一旁不管。  可是阮秋季的事,他卻連提都沒提。  祁白露躺在黑暗裏默默地盤算,沒盤算出一個結果,鄭昆玉傾身過來吻他。隻有一個吻而已,鄭昆玉很快對他說“晚安”。  “晚安。”  這兩年多以來,其實他們有不少這樣的溫情時刻。因為總是真假摻半,到底哪一段是真,哪一段是假,祁白露自己也說不清了。或許鄭昆玉自己也心知肚明。他們的戲中戲,夢中夢,說到底都是夢幻泡影。第14章 一波未平  這天《西風多少恨》主要戲份是兩位男女主的,但祁白露還是按照劇組要求的時間到了外景地。因為金河影視公司開在橫店,鄭昆玉還有點事情要回去處理,所以要過半日才去探班。  到劇組的時候,祁白露一眼就看到了彭依依,她穿了孔雀藍旗袍,因為劇情要求臉上化著略厚的妝容,所以在人群中很是顯眼。他們在民國城的霞飛路拍,彭依依獨自站在街道的角落裏背台詞,她的助理站在不遠處。看到祁白露遠遠地過來了,助理跟彭依依說了句什麽,彭依依便掀起帽子上垂下的麵網,朝他走過來,打招呼問他的傷有沒有好些。  祁白露說自己好多了,彭依依嘟囔了一句“沒想到還會出這樣的意外”,祁白露掃了一下劇組,因為沒看到蔡桐越等人,便道:“還沒開始拍嗎?”  彭依依撇了下嘴,示意他往不遠處的汽車道具那裏看,祁白露這才看到蔡桐越和導演等人聚在車的另一邊,好像在拍一場蔡桐越下車進門的戲。  “拍了十幾條了吧,把對戲的那個小演員都罵哭了,真是倒黴,不知道誰又把他惹火了。”  旁邊的彭依依助理八卦道:“聽說是掉了廣告資源,某個奢侈品牌子的大使,物料都拍好了,人家又毀約了。”助理說著還悄悄看了祁白露一眼,仿佛期待在他臉上看到什麽反應似的。  但祁白露麵上沒什麽波瀾,他雖然站得遠,但蔡桐越的聲音拔高了,還是飄過來幾句冷嘲熱諷:“……在學校裏沒學到多少東西,就跑出來演,能不能給點正常人的反應,你們北電的老師沒被你氣死嗎……”  別的人還沒覺得,lydia、彭依依的臉色卻是變了,蔡桐越這話分明是指桑罵槐,因為他們都知道,祁白露是在大二那年從北電退學的。  在劇組工作人員和蔡桐越經紀人的勸說下,蔡桐越終於同意再給小演員一次機會,蔡桐越說的是“演不好就走人”。本就是出場沒幾次的小配角,如果蔡桐越對她的戲還是不滿意,導演肯定會做換人處理。  那小演員看上去是個不過二十歲的女孩,因為沒有經紀人也沒有助理,自己孤零零地站在那,一邊抬手用手背擦眼淚一邊看劇本努力進入角色。她扮演的角色是接頭的舞女。在蔡桐越下車時,舞女要滿麵春風地迎上去,挽著蔡桐越的手臂往百樂門的台階上走,一邊走一邊在他耳邊告知最新情報,然後蔡桐越表麵上做出吻她臉頰的樣子,實則是吩咐今晚暗殺的具體時間。  導演明顯很不耐煩了,帶著情緒給演員講戲,然後拍了下她的肩膀將她推到鏡頭前,那女孩明明紅著眼睛卻還是要努力擠出笑來,這樣拍下去不可能有任何結果,彭依依實在看不下去了,走到監視器和導演旁邊,笑道:“孫導,狀態不好也是常有的事,何況還是新人呢,要不先拍下一場吧。”  話還沒說完,旁邊站著的蔡桐越笑了下,他臉上還有動怒的痕跡,因此這個笑看上去很有些別扭,蔡桐越道:“依依姐,大家都在等著呢。”  扛著攝像的大哥和燈光師等人都往彭依依這邊看,既然蔡桐越這麽說了,彭依依不好再說什麽,她找了旁邊的折疊椅坐下看劇本,臉上的笑這才消失得明明白白。  吆喝聲、打板聲很快響了起來,為了提高演員的沉浸感,導演還在現場用音響放了一首民國的老歌。在《玫瑰玫瑰我愛你》的歌聲裏,福特汽車緩緩入鏡,蔡桐越推開車門走下來,低頭摘下自己的圓形氈帽,然後抬頭看向台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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