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予森看了飛白好半天,看得飛白已經開始構思如果對方說“有”的話自己該怎麽收場了。  終於洛予森開口說:“沒有。”  飛白很難形容這一刻自己的感覺,他的心先是像一塊大石頭安全地落了地,緊接著又變成了一隻氫氣球,輕輕盈盈地往上飛。  還是有點喜歡他的吧,所以才會這麽說。  好,現在離攻克洛予森的目標又近了一步。飛白心安理得地把自己的雀躍歸結為了計劃取得進展帶來的欣喜。  他忽然有點後悔剛才沒偷偷把手機錄音打開,也不知道許戈揚聽到男朋友否認自己的存在會有什麽反應。  飛白清了清嗓子:“那師兄,可以給我個追你的機會嗎?”  作者有話說:  洛總(扶眼鏡):是我給你的機會還不夠多嗎?  第36章 看夠了麽  “那你之前都在做什麽?”洛予森氣定神閑地看著他,“欺騙我的感情麽?”  “啊?”飛白一愣。  洛予森接著說:“已經做了的事情不用再要求許可,沒人教過你?”  已經做了的事情?飛白反應過來洛予森的意思是自己之前一直在追求他。  有、有這麽明顯嗎?  飛白回憶了一下自己這段時間的所作所為,覺得好像是有那麽一點明顯。  更準確地說,是那種生怕對方看不出來的明顯。  飛白臉上的表情變得有點訕訕的:“那、那就給我一個繼續追求師兄的機會……”  洛予森從鼻子裏用氣音笑了一聲,低下頭換了一支棉簽,給他往消過毒的傷口上塗百多邦。  飛白的目光在洛予森臉上流連著,劍眉是楷書一橫,睫毛長得幾乎能夠碰到眼鏡片,此刻因為低頭,更顯得鼻峰挺拔。  他看著看著就有些入神,直到洛予森把棉簽放到一邊,抬眼問他:“看夠了麽?”  糟糕,被發現了。  飛白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咳……看、看夠了。”  “看夠了就走吧。”洛予森放開他的手站起來。  回去的路上飛白坐到了洛予森旁邊,其實他本來還是想坐後麵的,但剛才在醫院裏都已經跟人家那麽說了,他覺得自己還是應該表現得積極一點。  飛白煩惱地抓了抓頭發,不明白自己到底在糾結什麽,這些莫名其妙的心理活動怎麽比以前談戀愛的時候還多。  洛予森在旁邊看著他豐富的小表情,覺得小孩兒有時候的反應真挺有意思的。  他們回去的時候遇上了早高峰,立交橋上堵得水泄不通,洛予森也沒著急,隨手打開音響,清新自然的鋼琴聲傳了出來。  堵車的時間很漫長,飛白覺得兩個人一直不說話怪尷尬的,於是隨口問:“師兄,這是什麽曲子啊?”  “舒伯特,d960,”洛予森說,“肯普夫的版本。”  雖然洛予森說的每個字單拿出來飛白都知道,但連在一起就聽不懂了,他對舒伯特的了解僅限於小學音樂課本上出現過這三個字,d960大概是作品的名字,至於那個肯什麽夫,他聽都沒聽過。  飛白“哦”了一聲,接不下去了,同時特別後悔自己平時沒有多聽點高雅音樂,到了關鍵時刻也沒法在洛予森跟前表現一下自己的高雅。  說起來洛予森要是個暴發戶就好了,這樣他就能跟他熱烈討論一下一夜暴富的話題順便取取經了。  而且他是一個比較務實的人,也不奢求一夜暴富,一年內能暴富就行。  正當飛白胡思亂想的時候,洛予森開口道:“這是舒伯特生前的最後一首鋼琴奏鳴曲,他隻活了31歲,這首曲子就像他的人一樣,神秘自在,有著永恒的青春活力,有人說他就像來到我們這個世界的一個外星流浪者。”  頓了頓,他又問:“能聽懂麽?”  “……外星流浪者?”飛白跟著重複了一遍,“意思是他是外星人嗎?”  洛予森笑了:“我是說曲子,能聽懂麽?”  飛白認真地聽了一會兒,然後誠實地承認自己音樂天賦的匱乏:“聽不懂。”  “也難怪,”洛予森漫不經心地轉過臉打量了他一下,“你才十九歲。”  比他小接近十歲,正是渴望長大追求獨立的年齡,哪裏能懂得青春的可貴。  飛白小聲嘟囔:“說得好像你沒有過十九歲一樣。”  洛予森笑笑沒說話。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真的沒有過十九歲。  他的父母就是在他剛滿十九歲那年去世的,成人世界的擔子一瞬間壓在了他肩上,除了完成學業以外,他還要處理家裏的生意和父母的身後事,跟各色以前沒有接觸過的人打交道,仿佛一夜之間告別了少年時代,青春倉促地離他而去,他從洛少爺變成了小洛總。  一個小時以後,車開到了二環別墅,飛白剛要下車,就感覺左邊胳膊被洛予森按住了。  “想想自己忘了什麽。”洛予森淡淡地說,真不知道小孩兒這丟三落四的毛病什麽時候能改改,剛開的藥就放在前擋風玻璃後麵,結果他看都沒看就準備走。  忘了什麽?飛白一時間還真想不到,他心想總不能是自己忘了給洛予森一個告別吻吧。  洛予森見他沒動,便問:“想不起來?”  飛白真想不起來,他隻覺得自己被洛予森按住的那條胳膊有點軟。  忽然他起了一個大膽的念頭,幹脆真的親洛予森一下得了,反正是對方讓他想想忘了什麽的,那他怎麽想都情有可原。  洛予森歎了口氣,鬆開飛白的胳膊,解開安全帶探身去拿藥。  正好這時飛白打算將自己的想法付諸實踐,側過臉湊近了他,嘴裏還說著:“師兄我想起來了。”  由於洛予森的移動帶來了位置上的偏差,飛白並沒有順利吻到他的嘴唇,甚至連他的皮膚都沒有碰到,兩個人的臉以一種很巧妙的角度錯開了,然而距離卻很近,近到飛白隻要稍微再往前一靠,這個半路夭折的吻就能卷土重來。  然而不要臉的勇氣這種東西大多數時候隻能維持一瞬間,飛白的那一瞬間已經過了,現在他望著洛予森近在咫尺的眼睛,後知後覺地慫了。  下一秒洛予森低沉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是麽,想起什麽來了,說給我聽聽。”  男人好聞的氣息霸道地撲向他耳畔,飛白抖了一下,臉紅得徹底。  他顫顫巍巍地舉起一隻手,弱弱地推了推洛予森的肩膀:“師兄,我、我一下子又想不起來了,你能不能先往後點兒?”  洛予森沒動,看著他問:“等你畢業答辯的時候也跟老師說你想不起來了,要讓他們先出去才能往下說麽?”  飛白不說話了,默默地在有限範圍內縮成了一團。  洛予森的目光從飛白的眼睛一寸寸下移,最後停在了嘴唇上。  他的喉結動了一下。  飛白沒有意識到洛予森變得危險的目光,他隻想趕快結束這個讓自己覺得尷尬的場麵,於是他往後一退說:“這下我真想起來了師兄,我早上好像忘鎖門了!”  作者有話說:  飛白:我好機智!  作者:你不知道你錯過了什麽。  第37章 教他做人的機會  洛予森還沒來得及吻下去,就看到小孩兒像隻兔子一樣往後一躥,大聲宣布自己早上忘鎖門了。  飛白這種幼稚的表現讓他產生了一種自己剛才差點欺負了小朋友的罪惡感。  洛予森不動聲色地扯了扯領口,把藥扔到飛白腿上:“那你忘了兩件事。”  飛白眨巴著眼睛盯著腿上的藥看了幾秒:“……哦。”  洛予森把手搭在方向盤上,過了一會兒轉過臉看著飛白:“手還疼嗎?”  “不、不疼了。”飛白說,臉仍然不敢抬起來,因為燒得厲害。  洛予森的語氣仍舊淡淡的:“那怎麽不開門?”  飛白愣了愣才醒悟過來他的意思,立刻伸手開了車門,甚至因為用力過猛還在座位上彈了一下。  他下車之前磕磕巴巴地對洛予森說:“對、對不起師兄,耽誤你時間了。”  洛予森說聲“沒關係”就開著車去上班了,留下飛白一個人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才轉身進了院子。  今天給洛非非上的是情境美術課,他打開音響,連上自己手機的藍牙,開始給洛非非播放刮風下雨和浪花拍岸的聲音,然後又拿出張阿姨提前幫忙準備的貝殼和石頭,放在洛非非麵前讓她伸手觸摸。這些貝殼和石頭都是經過精挑細選而後又被打磨過的,不會傷到手。  洛非非對這些象征著自然世界的東西很感興趣,飛白給她支好畫架又夾上畫布,把一盒顏料裏的每一管都擠了一點在畫板上,然後將一筒大大小小的羊毛板刷擺在了她手邊,告訴她可以把自己的體驗和感受畫出來。  做完這一切之後他就耐心地坐在一邊開始記錄洛非非的反應,剛在手機備忘錄裏建立了一個以今天的日期命名的文件,他的微信消息就開始不停地震動,飛白分神瞥了一眼,發現是喬立之後就沒搭理,打算中午下課之後再回複。  洛非非聽錄音和摸貝殼用了不少時間,到了真正畫畫的時候行動卻極其迅速,飛白隻見她拿了一支最大的板刷,沾了墨綠色的顏料就開始大刀闊斧地往畫布上抹。  可能這是一種抽象派的作風?  飛白看墨綠色的顏料幾下就被她用完了,趕緊又把剩下的大半管給擠了出來。  洛非非把整整一塊畫布抹得密不透風,飛白正想這打底的顏色可真夠有個性的,就看到她踮著腳想去夠畫布上的夾子。  “我來吧非非。”飛白按著墨綠色畫布的邊緣幫她取了下來,遞給她之後發現她又想重新夾上去。  他思考了一會兒,不確定地問道:“你想把畫布翻過來?”  順手做了個翻轉畫布的動作。  洛非非點點頭。  飛白有些哭笑不得:“不用這麽節儉吧非非,你這家大業大的,紙不用兩麵兒用,真的,你平常少摔幾個碗就有了。”  但洛非非還是堅持讓他把畫布翻了過來,然後又開始往上抹墨綠色的顏料。  飛白覺得挺神奇的,洛非非聽著風雨海浪的聲音,居然選了個墨綠色畫畫,這難道是一種對環境汙染的抗議嗎?  要不是洛非非平常摔盤子摔碗的行為看著實在不太像一個環保主義者,飛白都快要相信自己的鬼扯了。  雖然對洛非非的行為進行分析不屬於他的職責範疇,但飛白作為一個學霸還是想稍微拓展一下自己的能力,拓展的方法就是在搜索引擎裏輸入喜歡墨綠色的孩子有什麽特點。  某個畫風古早的育兒網站告訴他心理專家說喜歡墨綠色的孩子都比較沉穩,性格很佛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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