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楷在心底冷笑了兩聲,「原來是這樣。」


    「說了這麽多,你到底是跟誰約好來這裏上香的啊?不會是跟我一樣,陪著相看的男女來問神的吧?」


    「當然不是,拜托我與她一起來的人說她父母身體不舒服,讓我陪她到月霞觀求父母身體健康。」


    「來月霞觀求身體健康?走錯地方了吧。」蘇暢兒皺著眉,而後想到了什麽,調侃道:「你該不會是被哪家的小姐騙來,讓月霞觀的神明把你們的姻緣綁在一起吧?」


    不得不說,她猜對了。任楷暗暗磨牙,好你個盧蕭蕭,竟敢跟本將軍玩這不入流的手段,這筆帳待本將軍找到江萱再一起跟你算!


    見他不說話,她不由得嘲笑起他,「被我說中了唷,是哪家的千金這麽狠,想把你拐來這裏互許終身啊?」


    「無關緊要的人。」


    「是唷,無關緊要的人會把你拐上山?鬼才相信咧!」突然間,一個人影閃過她的腦海,她想起他從盧家出來的事,忙問:「該不會是那個盧蕭蕭吧?」


    「我不會讓她的奸計得逞的。」


    「果然是她!」她與盧蕭蕭毫無交集,對盧蕭蕭的記憶隻有她是個嬌嬌女。她拍拍他的肩膀,「喂,任楷,我可是把你從心機女手中解救出來的人,打算怎麽感謝我啊?」


    「隨你,你說吧,我都做得到。」


    她笑咪咪地道:「那再請我到酒樓吃海鮮吧,那天你請我吃的那頓飯,好吃到我現在還意猶未盡呢。」本來說她要請客,不過結帳時還是被他搶了先,說位置是他讓人訂的,理當他會帳。


    「那有什麽問題。」


    「就這麽說定,不許耍賴。」


    「我像那種人?」


    她搖搖頭,看到了前方階梯的終點,開心的搖著他,喊道:「啊,快走,終點就在前麵不遠處!」


    「等等我在那轉彎處放你下來,你自己爬個幾十階沒有問題吧?」


    「沒問題。那你呢?不進去拜神?」


    「我直接下山吧,我可不想為自己招來一段惡緣,你一會兒下山不要再用走的,別省那銀子,搭滑竿回去吧。」兩句話的時間,他已經背著她來到那轉彎處。


    她從他背上滑下來,拍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了,你趕緊走吧,要是被盧蕭蕭看到,你可就溜不掉了。」


    「好,走了,你下山小心些。」任楷朝她揮了下手後,轉身往山下的方向走去。


    與此同時,另一隅,一直在月霞觀裏等待的盧蕭蕭,眼看時間都要過了,任楷卻還未到來,急得她不停第在大殿前的廣場上來回踱步。


    「小姐、小姐!」翠竹氣喘籲籲地朝她跑來。


    「如何?任楷到了嗎?」


    「沒有,奴婢一直沒有看到任公子。」翠竹搖頭,「小姐,時辰都要過了,您還等嗎?」


    白等了一上午,盧蕭蕭將這股怒氣發泄在翠竹身上,一巴掌「啪」地甩過去,「是不是你這賤蹄子沒有把話傳給任公子?」


    蘇暢兒從兩旁側門一腳踏進月霞觀的廣場時便瞧見這場景,連忙躲到一旁的大樹下偷聽她們主仆的對話。


    翠竹馬上跪下,捂著一邊紅腫的臉頰,搖頭道:「小姐,奴婢確實將您的邀約轉告給任公子,而且任公子也同意了,奴婢不知任公子為何沒有依約前來。」她像是想到什麽,突然間放低音量問道:「小姐……您說,任公子會不會是知道了您的意圖……」


    盧蕭蕭惱羞成怒,又甩了翠竹兩巴掌,「本姑娘邀他一起來拜神,能有什麽企圖?你這死賤婢想敗壞我的名聲是不是?!」


    盧旺聽到動靜,從大殿裏出來,低聲斥責她,「夠了,蕭蕭,你在這裏教訓丫鬟,不怕敗壞自己的閨譽?」


    「爹,現在不是沒人嘛。」


    「幸好沒人,否則你的聲譽就毀了。」盧旺沒好氣地瞪她一眼,「任楷沒有出現,難道你不會想別的法子嗎?」


    「爹,您的意思是……」


    「爹有的是法子讓任楷答應娶你,走,回去了。」


    盧蕭蕭滿意了,綻開笑容,「爹,我就知道您對我最好。」


    直到盧家父女離去,蘇暢兒才從大樹後走出來,虎口抵住下顎沉思著。看來這盧家父女是要用不入流的方式逼任楷就範了。


    【第六章 不擇手段的盧家人】


    「我們走這條小巷吧,天氣太熱,別繞路了。」蘇暢兒停下腳步,抬頭望了望毒辣的陽光,摸了把額頭上細密的汗珠,指著旁邊這條幽靜的街巷,「這條小徑走到底左拐就是盧家。


    任楷今天受盧旺的邀請要去盧家吃飯,因為有空閑時間,他先駕馬車陪蘇暢兒到縣城交一批印刷書,才回到鎮上準備前往盧家,卻發現通往盧家的路正在整修,所有的馬車皆不可通過,於是她就拉著他走向巷子抄捷徑前往盧家。


    任楷看了眼這條幽靜得近乎死寂的狹隘小巷,「你確定?」


    「當然,我以前住一一」她突然閉嘴不說了。


    「你以前住這附近?」他抬眸看著兩旁長滿青苔的破舊院牆,跟著她一前一後走進這條隻有一個人身寬的窄巷內。


    她搖頭,「我不住這裏。」


    「那你怎麽清楚這裏有條小巷?一般的外地人是不會注意到這種路的。」


    「你別問我這些,我腦子受過傷,沒有辦法回答你這些艱深的問題。」她目前擁有的江萱的記憶,幾乎都是江萱在大林村的生活,關於這鎮上的事,她隻對盧宅內部有印象,其他的一點印象都沒有,可是為何她會這麽熟悉這附近的街道巷弄呢?


    他伸手拉住她,問道:「你受過傷?」一聽到這事,他的心不禁一絲絲抽疼,「傷到哪裏了?」


    「這裏,疤痕還在呢。」她指著一邊腦袋,「我隻記得當時疼死了,在床上躺了好些天才醒,聽說我差點沒氣了。」


    他手撫上她受傷的部位,語氣輕柔,心疼地問道:「還疼嗎?」


    「早就不疼了,還會疼的話,我現在大概隻能躺在床上讓人服侍。」她拉下他的手,擺擺手調侃自己,「不對,沒有人會服侍我,我應該是躺在床上等著餓死才是。」


    任楷看著樂觀開朗的她,心中總是有著說不出的心疼。他沉聲道:「有我在,我不會讓你餓死,我會照顧你的。」


    「就算沒有你,我現在也不會餓死,哪裏需要你照顧。」她剛剛送到書齋的那些書銷路可好了,方才寶庫書齋的掌櫃可又追加了三百本。


    他難得感性一把,暗示她自己願意照顧她一輩子,結果這個小傻瓜竟然這樣潑他一桶冷水。


    按著軍中同袍的說法,當男人對心儀的女子說這話時,女子都會感動得痛哭流涕,撲進男人懷中,怎麽蘇暢兒的反應跟一般的姑娘一點都不一樣?


    任楷怔愣的看著一點都不明白他心思的蘇暢兒,有一種對牛彈琴的感覺,隻能安慰自己,算了,她才十五歲,對於感情這方麵的心智還未成熟。


    「對了,你不是說住在盧家不方便,所以才搬出來,有什麽事情也會盡量在外麵談,怎麽今天要到盧家去?」她本不想多事,可任楷對她真的很不錯,她不想看著他掉進陷阱裏。


    「盧老爺有事找我商談,順便邀請我一起用晚膳。」


    「那你最好提高警覺,小心些。」


    他挑眉,「此話怎講?」


    「還記得盧蕭蕭要請你陪她到月霞觀的事情嗎?我聽到他們父女……」她將那天聽到的事情告訴他。


    任楷沉思片刻,眯起眼眸,嘴角綻出一抹凜冽的冷笑,「看來今晚是場鴻門宴啊。」


    她盯著他,「那你還去嗎?」


    「去,為何不去?」


    「你真不怕死耶,明知是鴻門宴還敢去。」


    「我從來不怕死,不去就得不到我想要找的東西。不是有句話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嗎?今晚我定要去看看盧家父女想怎麽把我當猴子耍。」他眼底閃過一絲戲誠與不屑。


    她蹙眉看著他這陌生的神情,無奈地道:「那你保重。」


    他拉住她的手,「萬一我不慎被設計了,你會怎麽做?」


    「你說你要是貞節不保啊?那千萬不要寄帖子給我,我沒銀子可以包紅封,我怕拿一籃雞蛋去當賀禮會被人轟出來。」她馬上在胸口前比個大叉叉,一副要她的銀子就是要她的命似的模樣。


    「你這無情的丫頭!」他一把把她扯進懷中,將她整個人緊鎖在胸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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