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口濃黑的藥汁,從孟洲的嘴裏噴出來。  小半灑在了竹地板上,大半灑在了祁宜年的褲腳上。  素來有潔癖的祁宜年:“……”  孟洲yue完,又嘔了好幾下,喉嚨和舌頭上那種又苦又辣的感覺還是揮散不去,等他的大腦終於從被綁架的狀態中恢複過來,後知後覺到從他老婆身上釋放出來的低氣壓。  孟洲先是看到祁宜年被藥汁弄髒的褲腳,視線向上,是祁宜年冷若冰霜的臉。  孟洲……孟洲瑟瑟發抖。  孟洲伸出一隻手抓住祁宜年的褲腳,弱弱道:“老婆,你把褲子脫下來,我給你洗幹淨。”  祁宜年冷冷地搬著凳子朝遠離孟洲的方向後退了三步。  孟洲:“嚶~”他還有機會追到他老婆嗎?  祁宜年從凳子上站起來,看了眼孟洲喝了一半的藥,“把藥喝完,病好了之後就離開吧。”  孟洲喪氣地癱倒在床上。  怎麽還是要走。  孟洲不高興地垂下嘴角。  還以為被老婆撿回來就是老婆的人了呢。  鄉下的生活平緩而淡然,祁宜年不像其他村民白天需要種地,日子便格外清閑,時間仿佛一抓一大把的水,永遠用不完。  孟洲在樓上躺了兩天。這兩天都是祁宜年端飯給他,熬好的藥再苦也乖乖喝了,沒敢再吐出來,或者撒嬌不喝讓他老婆喂畢竟他老婆現在不心疼他。  第三天孟洲能下床了,祁宜年給他收拾了行李,讓他離開,被孟洲原地躺下碰瓷,“我還沒好,我不離開。”  祁宜年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麽,轉身走了。  孟洲一個人躺在地上,沒人圍觀,自己灰溜溜地爬起來了。  祁宜年在庭院中除草的時候,孟洲就跟在他身邊。  隻是他才張了張口,還沒發出聲音,祁宜年就率先開口,“閉嘴,再說你那些男德的話,我就把你扔出去。”  孟洲腦袋低了低,過了一會,聲音低低問:“沒說,我就是想問問這是不是也是雜草。”伸手把拔下來的一顆小綠苗遞給祁宜年看。  祁宜年看著他春天辛苦種活的黃瓜苗,現在已經屍首分離,額角青跳了跳。  孟洲顯然從祁宜年的表情中得到了答案,他看了看天,手慢慢縮回去,把黃瓜苗頭上腳下地原栽回了之前□□的那個坑裏。  填上土後還拍了拍,“說不定還能活呢,”對上祁宜年冷冷的神色,又補了句,“活不了也化作春泥更護花嘛。”  祁宜年轉身繼續去拔自己的草。  孟洲隔了一會兒,又不要臉的湊上去,“我認不得雜草,你教教我,我幫你拔,你看這片院子這麽大,你一個人拔草多辛苦。”  又看了眼祁宜年的腰,“這麽一直蹲著也對腰不好,”孟洲想到之前他老婆第二天下床後都要扶著腰,“更何況你腰一直不好。”  祁宜年回頭深深看了一眼孟洲,孟洲立刻雙手放在膝蓋上蹲好,像隻乖巧的大狗狗。  祁宜年最後還是教了孟洲分辨雜草。不是因為自己腰不好,少年人腰怎麽會不好,而是因為怕自己不教,孟洲接下去會誤拔了他更多的菜。  還一臉無辜的看著你。  滿臉都寫著“我能有什麽錯呢,我隻是想幫你拔草罷了”。  祁宜年也隻能默許孟洲跟在他身邊拔草,在遇到分辨不清的植株時來問他。  少年時候的祁宜年比成年後更好說話,對人對事的態度也沒有之後那麽決絕,性子是真正山水養出來的恬靜淡然。  孟洲借著養病借口待在祁家的這幾天,和他老婆拉近了不少距離如果算上之前被他的反向操作推開的,那就隻能算是緩和關係,回到正常水平了。  但大狗不放棄。大狗再接再厲。  祁宜年鄰居家的大伯這兩天風濕病犯了,讓祁宜年幫忙照看驢推磨。村裏人都是互幫互助,鄰居大伯也幫助過祁宜年家很多,祁宜年很痛快地就去了。  孟洲自然也跟著。  石磨在村頭的位置,孟洲第一天來到這裏祁宜年就是站在石磨邊。  村裏人要磨一些東西的時候就會來到這裏,讓驢拉磨,鄰居大伯這次就是要磨豆子。  祁宜年從相熟的村民家借來驢,拉著往村頭走,孟洲走在祁宜年的另一側。他和這些家畜一向不對付,在綜藝節目裏趕羊趕豬的陰影現在還籠罩在心頭。  但這些動物在祁宜年麵前就很乖巧,拉著就乖乖走。  孟洲不由覺得他老婆真是多才多藝。  其實如果把孟洲也動物化成大狗狗,他在祁宜年麵前也很乖巧,拉著就乖乖走。由此可見祁宜年是真的非常有動物緣。  拉磨的時候要給驢帶上眼罩,因為驢拉著磨盤一直在繞著一個中心轉圈,長時間下來會暈,還有可能偷吃磨盤上的糧食。  祁宜年給驢蒙上眼,就讓孟洲來拉,他自己往石磨上加豆子。  “它看不見,我拉著它的時候它會踢我嗎?”孟洲接過韁繩的時候忐忑地問。  祁宜年搖頭,“不會,驢子很溫順的。”  孟洲咽了口口水,同手同腳地開始牽著驢繞著磨盤轉圈。  祁宜年看著孟洲實際很害怕,但因為是自己要求的事情,也乖乖去做的樣子笑了。  石磨骨碌碌滾動起來,祁宜年瞅著空子往磨盤上舀豆子。孟洲拉著驢,漸漸發現這驢子確實很老實,蒙著眼睛比吊著蘿卜的驢還賣力,那麽大的磨盤拉起來也不帶累。  驢蹄在青石板上走出遝遝的響聲,配合著磨盤轉動的聲音,規律而有韻律。  兩個人的配合逐漸熟練起來,後麵孟洲得心應手起來,還能換下祁宜年幫他舀豆子。  鄰居大伯拜托的豆子最後趕在日落前都磨完了。祁宜年一手牽著驢,驢背上扛著豆粉,一手牽著,啊不,孟洲還沒有這個待遇,一手邊跟著孟洲,往回走。  村裏早上出去勞作的村民們這時候也都回家了,金黃的落日照著這群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勤勞民眾,晚飯的炊煙升起,是平實生活中最樸實的幸福。  日子就像漏鬥裏的水,緩慢流淌。  離十五天到期還剩三天。這天,祁宜年上山去采藥。  竹樓挨著的那座大山裏很多珍惜的藥材,祁宜年從小跟外公一起上山,辨認地出不少植物,孟洲高燒那幾天喝的草藥就是他上山采的。  村子地理偏僻,出去看病不方便,這裏的村民便都會一些簡單的藥方,平時閑暇時也會上山采一些珍惜的藥材,曬幹保存,等去鎮上的時候拿去藥店賣錢,換一些日用品。  祁宜年這次上山,是想采一些驅蚊的藥草拿來做香包,孟洲自然是跟著的。  山林裏樹木茂密,從外麵望的時候看不出,隻覺得山青,等真正走進了山裏,才覺得林木參天,溫度都比山下涼了好幾度,人置身其間有一種不辨東西的迷失感。  孟洲覺得要是把自己一個人扔在這裏麵他走到死都走不出去,於是寸步不離的跟著他老婆。  祁宜年看著孟洲緊緊抓著自己手臂的手,“害怕嗎?現在才剛進來不久,你要是害怕的話就回去,不用勉強自己跟著我。”  “我不,”孟洲緊緊貼著他老婆,“我一點不勉強。”  和老婆貼貼一點都不勉強。  祁宜年於是沒再多說什麽,用鐮刀割開擋在前路上的一片藤蔓,繼續往上走。  路邊齊腰高的草叢中是不是會探出幾朵嬌豔的花,都是隻會出現在深山的品種。孟洲這個大少爺看的很新奇。  看到一朵摘一朵,都趁祁宜年不注意的時候放在他背後的草簍裏,和祁宜年采的草藥混在一起。  到了一片較為稀疏的林間,空地上長滿了紫色的小花,祁宜年停下腳步,蹲下身采了一朵花,遞給孟洲。  孟洲受寵若驚地接過。  嗚嗚嗚我老婆送我花花了。  他這是在回應我嗎?  我要以身相許嗎?  祁宜年聲音平靜道:“這是假荊芥,一種芳香草本植物,可以驅蚊,你看這種花,上麵有紫色斑點……”  祁宜年神色認真地給孟洲介紹著這種植物,孟洲的嘴角卻一點點耷拉下來。  好嘛,原來不是送給他的。  隻是想讓他認對植物去采草藥。  但孟洲還是很積極地去做了。  畢竟老婆交給的任務是光榮的!  聽老婆話的男人最偉大!  兩個人各自開始在這片區域中采摘。祁宜年在走到邊緣地帶的時候,不經意在樹叢間看到一簇淺綠色的花。  是人參植株,還是有六片複葉的人參。  祁宜年想要走近看看,一隻腳邁進草叢的時候卻驟然一痛,像是被什麽咬了一口。  他呼了一聲痛,扶著旁邊的樹艱難站穩,另一個方向的孟洲聽到聲音,飛速跑了過了。他看到祁宜年臉色發白地靠在樹上,連忙脫下了自己的外套,鋪在地上,攙扶著祁宜年坐下。  “老婆,你怎麽了?”孟洲眼神裏都是焦急之色,看著祁宜年的神態全是擔憂。  祁宜年勉強扯了扯嘴角笑道:“說了我不是你老婆。”  看著孟洲急地眼睛都紅了,又笑了下安慰他道:“沒什麽大事,應該是被蛇咬了一口。”  祁宜年卷起褲腳,雪白的腳腕上兩個顯眼的小洞,紅色的血流出來。  孟洲一看見人就僵住了,下一秒,沒有片刻猶豫地,他俯身湊近祁宜年的腳腕,用嘴去吸被蛇咬到的傷口。  祁宜年被孟洲這個突然的舉動嚇了一跳,沒來得及阻止,就感覺腳踝的皮膚觸到了一個溫涼柔軟的事物,激得小腿肌肉都戰栗了一下。  緩了一下,祁宜年才推開孟洲的腦袋,呼吸有些急促地道:“你做什麽?”  孟洲無辜抬頭,嘴角還有一點紅色的血跡,被他伸出舌頭舔去,他說:“我幫你吸毒啊。”  祁宜年心裏百味陳雜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半晌才道:“你不知道這樣幫別人吸毒,如果自己嘴裏有傷口也會中毒嗎?”  孟洲眨眨眼,“我不知道。”  祁宜年搖頭笑了下。  就聽孟洲又道:“可是我知道我也會幫你吸毒的。”  祁宜年神色怔了下,他抬頭,問:“為什麽?”  孟洲理所當然道:“因為你是我老婆嘛。”  又趕在祁宜年開口前道:“不要說你不是我老婆的話,現在不是,以後也會是。”  說完目光堅定的看著祁宜年,篤定地仿佛這就是在將來一定會發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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