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存在一個征服一切的帝國,它會在吞沒世界之前,先用自己的牙傷害自己、就像蟲子聚集在腐肉上一樣,被周圍的存在寄生』


    ——霧間誠一〈虛空的帝國〉


    誌邑咲櫻消失了。


    在哪裏都不存在。


    父母向警察發出了搜索申請,從np學校的某棟大樓出來的地方被監控攝像頭留下了最後的身影,所以消失的情況應該是在那之後吧,所以還沒有確認是否屬於案件。


    就這樣,搜索繼續進行著。


    但是,學校的學生們都隱約察覺到了。


    她被淘汰了、就是那樣。


    擁有特殊能力的少年少女們——從本質上來說,他們是無法作為普通人生活的。如果沒有與世界之敵戰鬥到底的毅力,未來隻能在統和機構中得到認可。


    一旦踏上那條路,前方的將是……所以即使咲櫻不在了,也沒有人會擔心。


    因為大家都知道她現在的處境。


    而且,他們對明天會成為自己的存在抱有戒心,不去觸碰,更不想去了解。


    但是在這其中,隻有一名學生得到了上麵的說明。


    那便是是禦堂璃央。


    「…………」


    在繃著臉的她麵前,有人用銀鈴般清脆的聲音說話。


    「殺死誌邑咲櫻的不是我們,也並不是被統和機構處理的」


    告訴璃央這句話的,是一個長得像孩子一樣的白衣女子。雖然看上去像個小學生,但卻是個正兒八經的成年女性,據說是博士。


    「哈啊——那個」


    「利斯基。我的名字是菲·利斯基(フェイ·リスキイ)、我一開始不是說了嗎?」


    這裏是np學校租用的大樓裏,位於其他樓層的一個房間。空曠的室內隻有兩把椅子。璃央坐著,菲卻站著、走來走去、不停的說著話。


    「雖然知道了,但是誌邑咲櫻好像對我們隱藏了真正的能力。她很有可能對統和機構有不良企圖——你察覺到了嗎?」


    「……誌邑對周圍的人毫無意義的挑釁,我想全班同學都注意到了。因為太明顯了」


    「不需要用她的〈white shade〉感知,你是這麽想的嗎?」


    「…那個,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嗯?」


    「誌邑是怎麽死的呢? 確認了嗎?」


    聽到璃央這麽說,菲停了下來,微微一笑、


    「啊啊——看來、你真的很優秀」


    璃央吞吞吐吐的說。


    菲繼續說道、


    「那就是,姿勢吧? 因為你知道那是事實吧? 因為能看到我的"本心",就是那樣的能力吧? 你知道,實際上我已經確認了誌邑咲櫻的死亡——但是,覺得自己什麽都能看穿,所以不想被別人警惕——你是怕那個吧。 而且,如果說了擔心誌邑咲櫻的話,可能會被懷疑是那家夥的同夥。像這樣,會讓別人看到了一些愚蠢的地方——嗯,算計的很深啊。 哎呀,真了不起」


    「…………」


    璃央沉默了。


    不管怎麽說,她並沒有考慮到那種事, 確實被猜忌得太多了。 即使菲真的這麽想,也不知道她是怎麽確認誌邑咲櫻的死亡的——雖然很想反駁,但又覺得沒有意義。


    (是那樣的人啊,這位老師——)


    也許頭腦很好,但有點自以為是。一旦決定了,再反對也沒用了吧。


    (而且也沒有告訴我——確認咲櫻死了的"方法"。大概和某種秘密能力有關吧——)


    璃央輕輕歎了口氣


    「為什麽,隻有我被教導了呢?」


    對於這個問題、菲微微一笑、


    「我想聰明的你應該已經知道別人期待你做什麽了吧?」


    對於這種用提問來回答問題的說法。璃央表情凝重


    「……難道你認為我知道凶手是誰?」


    對於進一步的提問。菲依然笑眯眯的,不做回答。


    沉默持續了一會,璃央沒辦法,


    「老實說——奇怪的是」


    「嗯嗯」


    「全班同學」


    璃央這麽一說,菲微微揚起眉毛。


    「大家都在想辦法把對手踢下去,所以沒有差別吧」


    「以我的能力,除了觀測大家是否是認真的以外,什麽都分辨不出來」


    話雖如此,卻有一個人不在其中。


    璃央所無法理解"本心"的那個人,


    (才牙虛宇介——隻有他)


    那是一種想要把視線掩蓋住的認真。


    她無法把握。 無法想象他想要做什麽。


    (…………)


    璃央思索著,菲突然開口。


    「呐、禦堂。你聽說過 "帝王" emperor 嗎?」


    「誒? …什麽意思?」


    聽不慣這個詞,璃央有些不知所措。菲點點頭,


    「追求這一點的人,就有了獲得世界的資格——這就是emperor(帝王)」


    「沒有準確的定義。說起來好像誰都不知道其的真麵目。各種各樣的東西都以它的名字來稱呼,因為被隱藏了起來,所以也有人不知道是什麽——不過」


    菲直勾勾的盯著璃央。


    「我隻知道一件事,真正想要得到它的人,是想要支配世界的。它的名字是作為誘餌來釣那些家夥的」


    「你聽誰說過這句話嗎? 說出這個名字的人,就等於表明了自己即使與一切為敵也要戰鬥的意思——怎麽樣?」


    「不、那個、說起來的話……」


    「還是說,你自己就是這樣呢。你也在尋求"帝王"嗎?」


    「…………」


    璃央困惑的閉上了嘴。菲愉快的望著她,過了一會兒、


    「誌邑咲櫻肯定是想得到"帝王"的——或許她比我們更想要接近"帝王"。所以……被反擊了。也可以這麽想」


    「也就是說——咲櫻跳過統和機構,直接和那個來路不明的家夥戰鬥了?」


    「全部、都是假設——以上全是假設」


    菲自暴自棄的說。


    *


    即使誌邑咲櫻失蹤了,np學校還是按照當初的計劃實施了被稱為〈不插電狩獵〉的校外行動。


    這對統和機構來說是一石二鳥的行動——即把擁有特殊才能的人作為危險的mpls排除的同時、也使能夠控製它們的少男少女們自己來做,從而拉攏它們。


    入讀np學校的少年們都是被統和機構發現能力的人,但大部分都是對秘密散布於世界各地的藥物產生反應而生成的能力。


    其結果是成為了特別的存在,這便是因果關係——身份的保證,但現在是這樣,


    因此隻能認為她們是有能力的,但還不知道她們的能力來源於什麽,為了方便起見,將她們稱為〈upplugged〉(不插電),以示區別。


    成功的例子很少。


    九成以上的人, 在遇到其他的能力受到衝擊後,其結果一般是,能力會消失——這也符合統和機構的目的。


    「在不被注意到的情況下接近〈不插電〉,看清其能力——從這次開始、就算事先預測到,最終也會落空的」


    話雖如此,她視線卻在空中飄忽不定,無法和楓對視。


    「先下定論是不好的,無論什麽事都是這樣吧?」


    她的聲音有些低沉,聽起來似乎很自以為是,楓明顯露出了厭惡的表情。


    2.


    虹上實野理是女子高中生。


    大約三個月前,她才意識到自己(可能持有特殊的能力)。


    (我的印象中有力量……我是被選中的存在)


    使用那個能力,最初的時候掙錢買衣服、到處玩,但是很快就厭倦了。 以為什麽都能做,卻感覺不到任何價值。


    最重要的是總要注意別人的看法,我覺得那樣很無聊。


    從那以後,對外倒不如說是變得溫和了。


    從外麵看,隻不過是一個稍微有點不良的女孩,可以馬上就恢複正經的程度,但是內心卻不同。


    (我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不輸給任何人的決心)


    她體內燃燒的火焰、滾燙的血,雖然無法從外麵看見,但卻是那麽的濃密厚重。


    回過神來,她的嘴角浮現出淡淡的笑意。


    「啊咧,看起來心情很好啊、虹上」


    跟她搭話的是一個穿著服務生製服的男同學。她現在是咖啡店的客人,一個人坐在包廂裏在喝拿鐵咖啡。


    「沒什麽,和往常一樣」


    「是嗎,總覺得看起來很開心啊。 比平常還漂亮一點吧?」


    「レバ君對誰都是這麽說的吧? 同樣的話前幾天也和山田說過」


    「啊哈哈。 嘛、隻要是可愛的女孩子,誰都可以。 但是」


    這個叫レバ的男人明明還在打工,卻滔滔不絕的搭著訕,久久不從她麵前離開。


    不過,她並沒有露出一絲不快的表情,臉上還帶著淡淡的微笑。


    「小實野理、什麽,被男人甩了? 最近突然染了頭發感覺變得可愛了、又變得認真了,這難道不是受男朋友的影響嗎?」


    「也許吧」


    「那麽,果然是被搭訕了吧? 到底是怎樣的聲音呢?」


    他興致勃勃的問道。


    他是個膚淺的俗人,實野理當然不喜歡他。


    但現在,她並沒有特別不耐煩,而是裝作在聽這家夥說話。


    因為她想給人留下和同班同學友好交談的女高中生的印象。


    這也是為了讓在遠處監視她的統和機構的人放鬆警惕。


    *


    「和男人說話…」


    日高迅八郎用望遠鏡觀察著咖啡館的情況,並壓低聲音咳嗽。


    「但雙方的表情很微妙,感覺不是男女朋友」


    「連這種戀愛相關的事都不知道嗎? 你個臥蠶眼」


    旁邊的室井梢說。


    她的視力異於常人,所以可以直接用裸眼觀察。


    「和眼睛沒有關係吧……」


    迅八郎一邊發牢騷一邊目不轉睛的觀察著。


    「不過聽說她最近變老實了,也許能力已經消失了」


    「即便如此,總得先把她抓起來吧? 我可不是為了好玩」


    「沒有啊——不過她看起來還挺冷靜的。不像高中生,更像大人」


    「什麽? 你是姐控? 你覺得她很h嗎? 哇,好惡心」


    「我可不是這麽想的,我覺得、如果能力突然覺醒的話,性格會不會變得很不穩定?」


    「嗯,也許是吧」


    梢噘著嘴,稍微思索了一下說道,


    「那、要不要試試?」


    她笑了笑。


    「用我的〈arrogance·aro〉來標記周圍」


    「別著急。要等執行命令下達之後」


    「我隻是做個小小的調查——」


    她"啪"的打了個響指。於是,咖啡店的內部照明全部關閉了。


    停電了。梢的〈arrogance·aro〉是一種能夠操縱靜電的能力,使建築物內部的配電盤產生火花。由於控製得當,電力很快就恢複了。


    那個男店員神色慌張。 不過,虹上現在


    「…依然在笑?」


    迅八郎確實看到了她的嘴角微微上揚,那感覺就像等待已久終於輪到自己時的笑容。


    (不會吧,那家夥——)


    就在他這麽想的時候,發給所有人的通信器提示燈亮了起來。


    「作戰開始——從晶子開始,依次行動」


    梢從監視場所探出身子。迅八郎慌忙說,


    「等等——難道那個目標是——」


    他想要叫住她,但此時〈不插電狩獵〉已經開始了。


    從外麵可以看到咖啡店裏突然一片漆黑。 那不是停電的程度,而是像被墨塗了一層似的黑暗。


    「啊啊,是晶子的〈quasar·sphere〉。 好像開始了」


    風洞楓點點頭。


    「目標會不會逃到這邊來? 那就是我〈wind chime〉的精彩表演」


    在她這麽嘀咕的時候,身後的才牙虛宇介說


    「你想戰鬥嗎?」


    他問道。


    楓哼了一聲,


    「你看起來很高興吧,因為之前在德米戰術中表現得不錯。不過我最近不太爽快。這次要在我後麵」


    對於不滿的抱怨,虛宇介說


    「但是那個風險更小吧。 對那個好處視而不見嗎」


    楓皺著眉頭


    「你指什麽?」


    對方擺脫了自己,虛宇介對此不以為意。


    「不想做危險的事,不想接近可怕的事,這是生物的本能吧? 為什麽非要觸及危險的地方呢」


    對於他一本正經的說法,楓一臉驚訝


    「你說的是什麽鬼話啊」


    「一般不太好吧」


    「不,我們本來就不普通。 因為是特別的存在,和那些家夥可不一樣啊」


    「不是人類、嗎?」


    「……說得真難聽啊」


    「我們算是例外吧。 雖然確實是不一般的存在,但這與人和人之間的不同沒有太大區別吧。 每個人都有不同的感覺,大家都大同小異,實際上都是普通人罷了」


    「還是被同樣的東西吸引,做出同樣的行動? 雖然也有那樣的一麵」


    「話說……你覺得自己怎麽樣,覺得和其他人一樣? 總覺得從剛才開始就隻是在說別人」


    「我——是啊、我是怎麽樣呢?」


    虛宇介的語氣很隨意。楓有些不耐煩,


    「你不是也有夢想嗎,想成為那樣的人。你究竟想用〈vinza domestica〉這種奇怪的能力做什麽? 如果沒有那樣的願望,根本就不可能進入統和機構。或者np學校——


    就在她大聲喊出來的時候,事情發生了變化。


    「哇,那是什麽……」


    每個班都有一個通信器,裏麵傳來少女的尖叫聲,是箕山晶子的聲音。


    就在她的能力將咖啡廳內部的視野全部擋住的時候,那個聲音傳來了。接著、


    "啊,晶子——晶子被襲擊了!"


    那個悲鳴是同班少女的聲音,楓把視線轉回咖啡廳。然而,窗子的另一邊依然漆黑如墨。


    晶子還沒有解開她的能力嗎……


    「不,不是——那已經不是〈quasar·sphere〉了。是對方的"能力"」


    虛宇介說


    3.


    「一什麽時候!」


    室井梢等人也聽到了慘叫聲。應該去救她嗎? 但狀況不明——梢直打哆嗦,咖啡店那邊還是一片漆黑,為了掩護,她決定再用〈arrogance·aro〉攻擊那間屋子。


    她不會再手軟了,讓那個室內產生強力的靜電。對身體虛弱的人來說,這威力足以導致心髒麻痹。


    哢拉哢拉的聲音清晰的傳來,但聲音很奇怪。


    (聲音太大——反應太戲劇化)


    靜電發出的聲響,會隨著接觸到什麽而變化。隻有觸電的那一瞬間才能發出聲音。那聲音很大、而且很長——感覺是、持續的?


    「可惡——真的有效嗎?」


    她那樣呻吟的時候,感受到了那個、


    異臭。


    突然有一股刺鼻的、苦澀的惡臭、隨著風飄到了少女的周圍。


    「什、什麽啊這是」


    焦味——但不隻是像東西被燒焦了,那種更像是鎖繞於生理上不適本能所拒絕的氣味。


    而且,那種強烈感很單純,量很多。這究竟是、有隻手從背後伸出來了。


    「一危險,趴下!」


    日高迅八郎抓住她的衣服,粗暴的將她拽倒在地。


    她的視線一瞬間轉向昏暗的天空。在被染紅的晚霞映入眼簾的地方,有一層覆蓋著的東西。


    一個黑影從頭頂掠過———雖然密度大得像塗了一層又一層,但那既不是幻影也不是錯覺,而是實體。


    實質的……生物。


    飛來飛去的數量多得幾乎淹沒了視野。


    各種各樣的、那是昆蟲。


    有閃著黑光的,也有從翅膀潑撒鱗粉的,還有長著下巴的。


    有毫米單位的,也有達到幾厘米的。


    這座城市裏竟然有如此之多的昆蟲,令人難以置信,但它們竟然在短短幾分鍾內就聚集到了這裏。


    「什……」


    對於啞然的梢、迅八郎怒吼道、


    「用能力防守吧——來這邊!」


    談話間,蟲群改變飛行方向,朝她們這邊襲來。


    「唔、唔哇哇哇哇!」


    梢向身體周圍發出像網狀一般的靜電,把蟲群彈了下來。 下麵瞬間變得焦黑,周圍彌漫著幾丁質的身體組織被燒焦的異臭。


    「什、什麽——這是什麽啊!」


    「這就是目標——那個女高中生的能力。能操縱昆蟲——而且,不限數量。


    迅八郎從蟲群的縫隙往下看,咖啡館已經不黑了。 因為在那裏的蟲群都飛出去了,然後有人打開玄關,慢慢走出來。


    虹上實野理、依然保持著淡淡的微笑……


    *


    (沒錯——這就是我的能力〈myu-zu·tu、pharaoh〉——)


    實野理從咖啡店走到街上,沒有特別的目標,隻是靜靜的走著。


    周圍突然出現了大量的蟲子,大家驚慌失措,四處逃竄。


    雖然也有人想拍視頻,但很快就被大群蟲子包圍,全身都是細小的傷口,陷入呼吸困難,隻能悲鳴著離開。那一定會作為奇怪的新聞被報道吧。會被認為是奇妙的事情,作為被消費的怪聞之一,很快就會被淡化吧。


    但對現在在場的人來說,卻是決定性的衝擊。


    「——」


    實野理看到一個少女出現在自己麵前,停下了腳步。


    是風洞楓。


    「不是會幫我嗎、虹上實野理——突然發起攻擊,難道是……你已經聽說統和機構的事了吧?」


    即使楓尖銳的提問,實野理也沒有消除臉上的微笑。


    楓也沒有移開視線,接著說道,


    「如果你是這麽想的,我也不客氣了——做好覺悟吧」


    那之後、


    不知為何,她的周圍沒有昆蟲靠近。


    雖然也會靠近,但接近到一定程度後,蟲子們就會失去方向感,跑到別處去。


    「什麽聲音?一」


    實野理咳嗽了一聲,楓的眉毛動了一下


    (——你聽到了嗎?難道……)


    風洞楓的能力〈wind chimes〉 >可以操縱各種各樣的聲音。


    不是用嘴,而是用細胞的微動來產生聲波。


    而現在,它不斷發出昆蟲討厭的超高頻聲音。


    它會幹擾昆蟲的感覺器官,使其失去正常的行動。 所以飛到她身邊的蟲子,都飛向了意想不到的方向。


    其聲音之細膩令人驚異,即使在人耳聽不到的超聲波領域也能發出。當然,楓自己也聽不到,但她可以切身體會到。但是、


    (虹上實野理是聽不到的——雖然隻是推理。 而且似乎也無法超越障礙來控製蟲子。我的能力和這家夥很湊巧——)


    她吸了一口氣。然後改變身體發出的聲音。


    把超聲波撒向四麵八方。


    它撞擊著各處,回響、反彈,然後重疊在一起。


    (在虹上實野理所處的地方——使之聚焦!)


    雖說是用聲音攻擊,但並不一定是用巨大的聲音破壞鼓膜這樣直接的攻擊。聲音原本就是一種振動。而且,所有的物質一旦受到與固有振動重疊聲音的影響,就會產生共振現象而遭到破壞。有一種魔術,不用手觸摸就能打破杯子,那大多是利用共鳴現象的詭計。


    而楓的〈wind chimes〉,也能使對象適應於更柔和的事物——比如人的皮膚組織。


    (用看不見的超音波刀片,把你剁碎……!)


    不知道她有沒有注意到楓的攻擊,實野理直直的盯著她。


    然後,那幾個地方突然出現了紅色的裂縫,血流了出來。


    (太棒了,有效果——)


    就在楓確信自己會勝利的時候。實野理慢慢伸出手,摸了摸臉頰上的傷口。


    然後把指尖伸向楓.


    不知道為什麽,她的手指上明明摸到了傷口,卻一點血也沒有沾到。


    然後用平靜的語氣說


    「——你是真心覺得會傷害到我嗎?」


    誒? 楓正要皺起眉頭,突然一陣劇痛在她的臉上襲來。


    紅色的裂縫就在她的眼球裏。隻是把這些重疊在對方身上而已。


    血是自己滲出來的,馬上就會變成奔流,把她的視野染得通紅。


    「——嗚啊啊啊啊啊」


    她尖叫著仰起身子,這時傳來一個冰冷的聲音。


    「我的〈myu-zu·tu、pharaoh〉、是認真的認為隻是操縱昆蟲的能力嗎? 真是一群非常值得慶賀的家夥啊,所謂的統和機——」


    對方冷笑著。


    發生的事情——楓即使討厭也明白了。


    (這、這是我自己的攻擊——明明是集中在那家夥身上的,為什麽……卻傷害了自己——被操縱了……這就是她的能力?)


    不僅是昆蟲,連人的感覺也能自由操縱的話,那真是無敵的能力。我覺得任何人的任何能力都贏不了。


    (這、這家夥不對。和我們之前獵殺的那些不插電的根本不在一個次元………這家夥是被統和機構定為mpls的"敵人"——是絕對危險的存在……!)


    失去視力的她,想要匍匐在地上逃跑——但肩膀卻被人粗暴的抓住。


    「呼一?」


    她的耳邊響起了悲鳴。


    「混蛋! 那邊是敵人!」


    是那個少年的聲音


    「哈、日高一?」


    「總之先離開那裏!」


    日高迅八郎衝了出來,抱起楓輕盈的身體,跑了起來。他全身有無數蟲子留下的細小傷痕,但眼睛、耳朵、嘴巴等感覺器官和要害部位都沒有受傷。


    通過將傷害轉移到其他地方的〈sultan·of·cinder〉能力來避免致命傷。


    (但、但是——)


    室井梢從上往下看,她的臼齒一直哢哢作響。


    (有辦法解決嗎? 光逃跑是不能決勝負的——隻不過被蹂躪得稍晚而已……)


    她不斷在自己周圍布下靜電之網,設法抑製昆蟲的侵襲……但那也是有限度的。


    因為受不了蟲子燒焦的味道,已經吐了三次。


    腳下都被嘔吐物弄髒了。


    但是,她無法離開那裏。 如果動作不當,靜電接觸到某個金屬時,就有可能變成地線流出。這樣一來,網就無法維持,會被蟲子聚集。


    我知道。 盡管如此,像日高迅八郎那樣,不管受多少傷都必須移動。 但我動不了,已經嚇得腿都蜷縮了。


    (該怎麽辦……我該怎麽辦……?)


    在她混亂的視線前方,虹上實野理微微歪著頭。


    她望著逃跑的迅八郎的背影,似乎在考慮是否應該追上去。但馬上輕輕搖了搖頭,移開視線。她的決定是,逃跑的家夥暫且不管。


    她抬起頭,往上看。


    與梢對視。


    梢的喉嚨發出一聲不像聲音的泄氣聲。


    實野理舉起手,做了一個擰門把手的動作,梢周圍的靜電網有一部分就像門打開了一樣被扯破了。


    蟲子蜂擁而至,到達了她的身體。


    她慌忙想用手拍下去,但那隻手上也爬了上來。 無可救藥之中大腦一片空白,就在這時。


    「——啊,我有一個疑問」


    奇怪的是,她的聲音有些愚蠢,缺乏緊張感。


    雖然聲音並不大,卻非常容易傳到周圍。


    梢嚇了一跳,朝聲音的方向看去……然後,虹上實野理也一臉驚訝的看著他。不知何時,那個少年已經站在距離她幾米遠的地方。


    兩個少女完全沒有注意到他是從哪裏出現的。當感覺到的時候、他已經在場了。


    「那個,是叫虹上——來著? 你為什麽那麽生氣呢?」


    才牙虛宇介用發自內心不可思議的表情和語氣問眼前的mpls。


    4.


    (這家夥到底躲在哪裏了?)


    虛宇介突然出現,虹上實野理有些不知所措,但還不至於動搖。 她確實感覺不到對方的氣息,但同時也感覺不到對方的魄力,所以也不是什麽值得驚訝的對手——實野理立刻將昆蟲群移向少年。


    全身密密麻麻的貼滿了蟲子——但才牙虛宇介既沒有想要甩掉它,也沒有想要逃避更接近他的蟲子,隻是呆呆的站著。


    但是……在這裏,實野理看到了一個奇怪的現象。


    少年的衣服上雖然有蟲子,但皮膚上一隻也沒有。


    當然也有想從衣服上爬進去的蟲子,但那些蟲子會“啪嗒啪嗒”的掉到地上,然後就不動了


    「……?」


    實野理的眼神有點變了。


    少年完全不理會在眼鏡上爬來爬去的蟲子,繼續說道


    「真是不可思議——究竟是什麽東西過剩了。實在是太極端了、或者說」


    他的語氣與其說是平靜,不如說是心不在焉。


    就好像重要的不是自己現在被襲擊了一樣。


    「現在你行動是因為被統和機構襲擊了…這樣解釋就可以了吧,但還是有一點反應——怎麽說呢,太戲劇化了……」


    "嗯……" 他陷入沉思,雙手交叉抱在胸前。其間,不斷有蟲子掉下來。


    「總覺得太生氣了,或者說——不自然啊,總之,你有沒有想到呢」


    他的提問方式就像在和同學說話一樣輕鬆。


    「——怎麽回事? 你這家夥」


    實野理的眉頭緊鎖。


    「你有什麽能力? 隻會使蟲掉下來,為什麽不攻擊呢?」


    「啊啊,能力名是〈vinza·domestica〉。不過,我想大概和你完全不合」


    「……什麽?」


    「我的能力對自己不起作用,所以你的能力對我來說幾乎沒有意義。然後你的是——〈myu-zu·tu、pharaoh〉來著? 而且我也無能為力」


    「沒有意義?」


    實野理的眼中燃起了憤怒的火焰。


    「你到底想幹什麽,你——隻是想稍微提高防禦力,然後征服我? 別小看我了……!」


    她伸出雙臂,然後左右交叉揮動。


    虛宇介的身體,也跟著動了起來。


    被人抓住腳下,跌倒——然後頭朝向了地麵。


    每當實野理的手動一下,少年的身體就會翻滾。


    對方的動作就像在粗魯的揮舞著——吊在線上的人偶。


    「什麽………」


    實野理大吼一聲,虛宇介仿佛被聲壓壓得飛了出去,一頭撞進沿街店鋪的櫥窗裏。


    玻璃散落一地——人體模型的手腳四分五裂、滾到牆上被摔碎了。


    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隻能這樣認為。


    不過,在這種情況下,臉色嚴峻的並不是才牙虛宇介,而是虹上實野理。


    「什麽——在搞什麽? 你這家夥……?」


    明明是被她吹走的,她卻很驚訝——


    虛宇介的身體又被彈了一下,從店鋪裏飛了出來。


    落到路麵上,然後一邊旋轉一邊滑行。


    但是,那個表情還是那麽不自然。


    「所以我才說——無意義。對我隻是徒勞無功、你的能力——那個 "局部麻醉" 的力量,呐」


    他平靜地說著,語氣還是有些恍惚……


    *


    (什、你在說什麽呢……?)


    室井梢一直在上麵觀察著兩人的動靜,兩人的聲音聽不清楚。


    但知道對麵的動作,感覺才牙虛宇介不隻是被耍了……


    (對,對了——通信機……)


    如果虛宇介有配備的通信器的話,或許可以從那裏聽到聲音——梢打開了通信器的開關。


    然而,從那裏傳來的、卻是震耳欲聾的嘈雜聲。


    「——唔哇!」


    慌忙把它扔在一邊


    「這、這是——通訊故障? 電波異常? 為什麽突然……」


    通信器不斷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最後喇叭損壞了。在這期間,虹上實野理和才牙虛宇介的對話還在繼續。


    *


    「…你怎麽、知道的?」


    聽了實野理的話,虛宇介點了點頭、


    「你看,就是這樣啊——早早說實話吧? 明明應該也能被別人知道、為什麽那麽坦率呢……」


    他說。然後抬起頭,看著她。


    「對了——差不多該放棄能力了。」


    這麽說之後,才牙虛宇介的身體在臉微微僵硬的實野理麵前又動了起來。


    看起來是被折騰得團團轉——但從旁觀者的角度來看,這個方向似乎是一定的。


    以實野理為中心,畫了個圈。路線似乎一直由左到右,大致上是一條直線,呈鋸齒狀、或呈螺旋狀來回旋轉,它的半徑越來越小——但其實是一個旋渦。


    被她的下方的位置,微妙的吸引著……不,這未必是她的意思。


    「越來越近了……?」


    從實野理口中說出的話可以看出,這對她來說也很意外。


    她的視線朝著才牙虛宇介之前的軌跡,然後……發現了什麽。


    之後、她明顯流露出驚訝的表情,動著的手突然停了下來。


    與此同時,才牙虛宇介的動作也停住了,因為慣性,撞到了自動販賣機旁邊的垃圾桶上,他倒在地上,空罐散落在人行道上。


    「好痛——」


    他終於在那裏咳嗽了,明明到現在為止都是壓倒性的全身被撞擊——看到這個,實野理的表情變得越來越險峻,然後、


    「你這家夥——是什麽鬼?」


    之後停頓了一下。他露出了為難的表情。


    「雖然在這裏是我先來的,剛才風洞也說過類似的話……不,隻是因為有很多不可思議的事情,所以想弄明白而已。這個世界上有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所以我想知道,僅此而已。你的不自然——我不認為你是憑自己的意誌選擇了這場強行的戰鬥。這種能力和情感發生了偏差——那是為什麽?」


    不知道有沒有聽到虛宇介這句奇怪的話,實野理沒有回答。


    「這樣啊——你就是"帝王"嗎?」


    聽了這話,虛宇介皺起眉頭。


    「又是這樣嗎——大家,到底在哪裏取下了這麽奇怪的名字呢?」


    他不滿的撅起嘴。


    實野理用銳利的目光看著那樣的他。


    這兩個人的對話太過特殊,讓其他人完全無法理解到底發生了什麽。


    這時,實野理旁邊的空間裏突然有什麽東西撲哧一聲炸開了。


    是蟲子的碎片。在她周圍飛來飛去的一隻飛蟲被撞得粉碎。


    與此同時,附近的路麵上也響起了“啪”的一聲,仿佛鞭炮炸裂的聲音。


    「…………」


    但是,實野理沒有把注意力放在這方麵,隻是一味的回避虛宇介。


    虛宇介依然疑惑的看著她。


    在這期間,實野理周圍不斷有蟲子被彈飛,使得地麵被打了個洞。


    不知從哪裏有人在狙擊她,彈道中途受到蟲子的幹擾而偏離了攻擊。


    「…………」


    實野理咬緊牙關,然後背對著虛字介走了出去。


    「啊啊、且慢,我想請你回答我一個問題——」


    對於少年搭話,她也沒有搭理。


    「——在這裏我先退出吧。因為我們還沒有準備好處理"帝王"——但是」


    她剛走到地鐵入口,就回過頭來、


    「下次一定——我要從你這家夥那裏得到……!」


    「不,所以為什麽——」


    少年問道時,她已經轉過身,快步走下通往地下的樓梯。


    那之後——統和機構的調查員們為了追蹤她的行蹤,在地鐵站內進行了全麵的調查,但在那裏發現的隻是一個連附近的地下街都貫通的巨大洞穴,而她的去向卻杳無音信。從洞的邊緣看過去,那似乎是螞蟻鑿開的,在短短的幾分鍾內,這個擁有力量的少女就這樣潛伏在了世界的某個角落。


    對未來來說是非常危險的狀況——但實際上,真正嚴重的事態,在這之前,虹上實野理和才牙虛宇介的初次對決結束之後,就已經開始了——


    5.


    ……呀咧呀咧,那個男人在黑暗中微微歎了口氣。


    似乎比預想的還要手忙腳亂。


    他原以為統和機構的人會被殺光,然後調查隊就會來——看來虹上實野理無法消滅敵人,但對方好像直接逃走了。


    (這樣的話不是要一直裝作昏厥的樣子嗎——啊,好麻煩啊———)


    男人的視野是黑暗的,因為他閉著雙眼。半張著嘴唇,是為了讓自己看起來四肢無力,以半扭曲的不自然姿勢躺在地板上,也是為了偽裝,使人認為自己已經失去意識。


    一切都是這個男人的欺詐———


    幾分鍾後,其他人進入了那個男人所在的空間。


    「——是這家咖啡店嗎? 虹上實野理開始攻擊的地點——」


    「到處都是蟲子的屍體。說什麽都不可能……」


    「喂,有人倒在那裏!」


    「是被牽連而死的普通人嗎? 這家夥真不走運啊」


    男人的身體被踹了一腳,但他還是沒有反應,繼續裝出一副筋疲力盡的樣子。不過,還是從喉嚨裏發出了一點聲音。


    「喂,等等。這家夥好像還有氣」


    「怎麽回事?那麽激烈的能力戰鬥近在眼前,靠什麽活著? 這家夥,難道是——」


    「總之先回收吧。也許,和當初的計劃不一樣,不過,不插電狩獵的獵物,也許已經得到了一個——」


    「不好笑的笑話。真是諷刺啊」


    男人的腦袋又被踢了一腳,但還是沒有反應。甚至連下意識就會做的條件反射的力量都沒有。


    就像事先知道會被踢一樣。或者是——他自己讓對方踢了一樣。


    (呀咧呀咧——真麻煩)


    男人始終不動。 完全無害——在場的任何人都沒有改變這種想法,也不會留下任何懷疑的餘地。


    「嗯,這是學生手冊吧。可以證明身份——啊啊、虹上實野理的同學啊。 ? 這是怎麽讀的?」


    「用很小的字寫著假名。那個 "れば" ……不 "ながれば" 嗎一」


    「流刃昂夕——好奇怪的名字啊」


    「不明白是什麽意思。父母太蠢了吧」


    響起了笑聲。就算被人嘲笑,男人也不會覺得有什麽。


    寵物店的店員不會因為狗在籠子裏叫就生氣,與此同理。


    (呀咧呀咧——真是麻煩啊。生活在無知、愚鈍、未發達的原始人的世界裏……)


    那個男人是什麽人? 誰也不知道。現在的名字是流刃昂夕,但連這究竟是不是他的正確名稱都搞不清楚。


    在遙遠的未來、遙遠的命運、遙遠的世界中,身份不明卻被稱為 "樞機王" 的 "吸血" 奇跡使,就這樣在無人懷疑的情況下侵入了統和機構。


    *


    「——唔」


    日高迅八郎回到街上,發現情況已經穩定下來。原本躲在暗處的學生們都走了出來,在周圍探索。


    「啊、臥蟬眼回來了。 楓呢?」


    「交給醫療組了——怎麽,已經結束了嗎?」


    「對方逃走了。很遺憾」


    反町碧說著聳了聳肩。是個身材瘦高、皮膚曬得黝黑的少女。


    「用我的〈straight·no.chaser〉試著狙擊,結果對方撤退了,大概是覺得自己贏不了吧」


    「逃跑了………?」


    迅八郎皺起眉頭。不認為對方是那種輕易就會退縮的人……說實話,她自己也做好了有可能全軍覆沒的覺悟,但是——


    「不過,你倒是撿回了一條命啊,才牙」


    在眾人中,有一個少年呆呆的站在那裏,碧"咚"的拍了拍他的後背。


    「誒?」


    「能跑到那家夥麵前,暫時拖延時間,算是幫了大忙。不過,如果是那樣的話,我想你一定會被幹掉的」


    「啊、唔——那個」


    「真是一副慢吞吞的樣子。總之得救了嗎? 高興吧」


    「唔……」


    才牙虛宇介仍然一副無法接受的表情……


    ……有一個少女在櫥窗破了的店鋪裏偷偷的觀察他。她是np學校的學生三穀文、是班上最小的少女,看上去很幼,但是現在——


    「…………」


    雖然是一張娃娃臉,不過她的眼神過於銳利。


    她的視線從虛宇介身上落了下來,想要撿起散落在被破壞的店鋪裏的人體模型的手臂。


    她輕輕一碰,那東西就碎了。


    (劣化,不,是風化了——)


    然後她把手伸向地板,慎重地撿起掉落的蟲子的屍體,放進了嘴裏。


    溫柔的嚼碎、用舌頭細細品味,


    (死因、是衰老嗎……)


    她小聲自言自語著


    (才牙虛宇介在遭受敵人攻擊時接觸過的蟲子、人體模型和玻璃,全都變得異常陳舊……?)


    她又抬起頭、看著少年。 對方隻顧沉思,沒有注意到她的視線。更沒有其它人注意到三穀文在偷偷摸摸地進行驗證。


    (就算不在意、那家夥……剛才虹上實野理說的那個詞也讓人摸不著頭腦——)


    看到其他學生朝這邊走來,她立刻離開,假裝這裏沒有什麽值得注意的東西。


    她一邊回到大家身邊、一邊在心裏想,


    (要讓紀德去調查一下——"帝王"之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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