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誰、都是戴著麵具活著。被他人強加、還是自己選擇,這種差異並沒有什麽意義。當注意到的時候,它已經嵌進了肉裏、脫不下來了』


    ——霧間誠一〈虛空の帝國〉


    1.


    「才牙虛宇介——你不是一個普通的合成人、我明白了。不是靠藥物進行能力覺醒那種簡單的存在」


    虹上實野理看著站在麵前的人說


    「因此、反而不明白了——為什麽、你要在那種水平很低的np學校繼續玩下去呢?」


    「…………」


    「太狹隘了——」


    才牙虛宇介以一副無法理解的表情感歎道。


    「你說什麽?」


    「你的想法、就是如此狹隘——思想狹隘、視野狹隘——」


    他皺起眉頭、搖了搖頭。


    「真是沒辦法啊、怎麽做才能說服你呢」


    聽到這句話、實野理的臉色一下子變紅了。


    「喂——你剛剛說什麽?」


    「我想說服你。能不能商量一下解決、這樣?」


    就在虛宇介說著的瞬間、一群昆蟲湧向他的臉。


    實野理的〈muse·tu·pharaoh〉的攻擊——一般情況下、虛宇介臉上的每一個洞都會被蟲子堵住,壓迫引起的血流截斷和神經被咬破導致的休克症狀混合在一起使其窒息、被瞬間殺死。


    不過當昆蟲接觸到他的皮膚時、卻不斷落下來———馬上死去了。


    腳下、不斷堆積著蟲子的屍體。


    之後、用腳尖踢開了散落的蟲子屍體。


    完全沒有動搖的樣子。


    麵對這樣的他、實野理淡淡的問道


    「想要說服我嗎、你這家夥——確實是這麽說的」


    「是啊、我就是這麽打算的」


    「有什麽意思、那樣——」


    「雖然是字麵上的意思。你應該有更適合的生活方式、為此應該馬上停止現在所做的事情……」


    他剛說到一半、那個已經飛了過來。


    蟲群所組成的、類似矛尖部一樣的形狀——這些組合的密度如同機關槍子彈一般、大量的飛來了。


    才牙虛宇介瞬間向後仰、側身躲開了。


    ……不、不可能躲開。


    可是這些全部射進了地裏、並未打到對方身上。


    「一別開玩笑了!」


    實野理大喊道。


    「你這混蛋就是怪物、真是怪物! 什麽嘛——說得像個優等生一樣!」


    一邊喊叫一邊繼續攻擊。虛宇介繼續在地上打滾。


    一邊滾一邊說道


    「你看、所以就是那一點——狹隘。非常狹隘。為什麽你的能力、就這樣和世界之敵的臆想直接聯係到一起了呢?」


    他在地上滾動、敵人的攻擊也會被他的旋轉所帶動。


    就像轉動的輪胎濺起的水花一樣。


    *


    「…………」


    遠處有人在觀察他的樣子。


    流刃昂夕。


    (那就是——回旋工業能源的利用、不是那個次元啊——螺旋、嗎)


    他躲在其他np學校的學生的身後、躲在一個不起眼的地方。


    絕對不出風頭、不妨礙任何人的位置。


    (螺旋是什麽呢? 遺傳因子……怎麽可能。但至少有兩種以上的力量流動、那就是螺旋吧——那兩個就是關鍵。那家夥的性格、也是因為經常考慮兩種問題、所以大部分情況下都很曖昧,隻有在方向一致的時候才會顯得敏銳————真是深不見底啊)


    不知什麽時候、他笑了起來,然後當其他學生都屏息凝神的注視著戰鬥的走向時、輕快的移動了位置。


    就在操縱擅長遠距離狙擊的能力〈straight no chaser〉的反町碧身邊。


    然後把那張臉湊到她耳邊、說著什麽。


    碧那一邊、好像沒聽見一樣、看也不看他。


    流刃就那樣退回到原來的位置、抱著胳膊再次恢複為觀察事態的姿態。


    稍稍——把視線移向另一邊。


    那裏、才牙虛宇介和虹上實野理對抗的另一側、日高迅八郎和他保護的少女們藏身其中。


    虛宇介的妹妹、才牙空。


    (那個、少女——)


    流刃一臉不可思議的盯著那個少女。


    (到底是怎麽回事呢——為什麽那個女孩、我會“什麽都感覺不到”呢——實際上,那是最奇怪的、在這種情況下——)


    想著想著、流刃的臉突然僵住了。


    (……難道、和我一樣、完全被罩住了,所以感知不到嗎? 如果是這樣的話、她的水平肯定比我高得多……難道那是——)


    流刃後退了一步——沒有人能敏銳的意識到那其中的含義——他、真的很想逃走。


    但是,即使自己後退、才牙也完全沒有看他、也沒有察覺的樣子,確認了這一點後,他在原地停下了腳步。


    (……不,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就完全遲了……事到如今。除了持續現狀以外沒有別的選擇吧。嘛……雖然說有些擔心。說到底、就是被虹上這種程度的人逼得走投無路、才會叫哥哥來幫忙……)


    他打起精神、再次將視線轉向虛宇介的戰鬥。麵對遲遲不見進展的戰況、他在心裏嘀咕著


    (但是—那家夥、不是正陷入苦戰嗎?)


    *


    「確實是不錯的防禦力呢——但是、那樣的話,永遠也贏不了啊!」


    麵對實野理的怒吼,虛宇介遲了些才回應。


    他的呼吸開始逐漸急促、開始提問。


    實野理把攻擊方式從小枝標槍改為用碎石子撞擊。


    隨著襲擊顆粒的數量增加。虛字介彈跳著、斷斷續續的喘著氣、


    「怎樣——你也是那個嗎。"皇帝"什麽的——」


    對於這樣的提問、實野理一臉嚴肅的咆哮


    「你在裝什麽傻!」


    虛宇介很想聳聳肩,但他沒有那麽多時間、隻是稍微喘了口氣。


    「從世界各地收集皇帝金幣的、是你父親吧!妹妹好像也知道這件事——就算你演再無聊的戲最終也會被發現的!」


    聽了實野理的話、虛宇介皺起了眉頭。


    「啊——不、雖然說是父親、但我也沒見過他,所以……家庭環境的確是太複雜了。還有妹妹——她說的話、反正就連我也理解不了,還是不要當真比較好」


    他話音剛落——實野理的表情就變了。


    原本一臉憤怒的她、現在的目光變得異樣冰冷。


    持續的攻擊戛然而止。


    「——」


    然後,她把手中的金幣"啪"的一聲投了出去。


    硬幣碰在地上跳了幾下、最終停了下來。


    正好落在實野理和虛宇介中間。


    「如果你不感興趣的話——就不會撿吧?」


    「…………」


    「還是說、真的很想要呢? 不能讓我持有嗎?」


    「…………」


    虛宇介的視線落在硬幣上、然後又看向她。


    她一次也不看硬幣、隻是一味的想擺脫虛宇介——


    2.


    「你——究竟想怎麽樣?」


    虛宇介靜靜的在那裏。


    「想支配世界嗎? 想讓所有的人都下跪、然後君臨其上嗎?」


    「當然的吧?」


    實野理平靜的回應。


    「那是懷有特殊才能出生的人的權利,更進一步說、是義務——雖然我不相信神、但如果真的有那樣的人存在,也可以說這是對方被賦予了使命」


    她的語氣本身很平靜、並沒有強迫症般的執著。


    「那麽、其他的能力者全部都是敵人?」


    「如果你不願意協助我、那就這樣吧——比如現在的統和機構、就是我的敵人。你呢? 現在、要不要考慮加入我的麾下?」


    「你沒有想過、要成為別人的手下嗎」


    「比我還差的家夥? 你、難道比我優秀嗎?」


    「不——所以、不覺得不上不下就可以了嗎。人際關係、你不覺得有那個的必要性嗎? 偉人不會永遠偉大、底層的人也不會一直待在底層、——像這樣、螺旋一樣不停的交替就可以了——我是這麽認為的」


    虛宇介以淡淡的口氣說道。


    但對於這個說法、實野理微微一笑、以挑釁的語氣說道


    「總是說著那樣的漂亮話、你這家夥——實際上注意力一直集中在那枚硬幣上吧? 一直鑽我的空子——沒關係、不會讓你得手的」


    虛宇介長長的歎了口氣。


    「果然隻能從那樣的視角看嗎……你始終遵循著單純的、古典的世界觀。那麽——」


    說著、突然向前邁出了一步。


    「既然如此、就不能再放任你不管了……至少、必須要讓你屈服——為了我的"目的"」


    不是硬幣、也不是實野理本人——他的視線沒有聚焦到任何地方、隻是在看著。


    (——目的?)


    實野理微微皺起眉頭。


    (的確、剛剛那家夥說了"目的"——那是什麽意思? 這家夥有什麽特別的"目的"嗎?)


    正當自己被疑心驅使的時候、虛宇介用一種自暴自棄的語氣說道


    「不、我不認為是你不好——如果在無關的地方趾高氣揚、那的確是不錯的——隻是、你來到了我的麵前……」


    對方邊說著邊走到硬幣掉落的地方、停了下來。


    他站立著、沒有碰硬幣的意思。


    不僅如此、還把雙手插進了褲子口袋。


    「倘若、你要打倒我、那也是沒辦法的事……但是不行啊。因為你、終究沒能觸摸到天空」


    說著,他動了起來。


    身體向前彎下、右腳用力向後抬起、然後踢出。


    踢飛了腳下的硬幣。


    至於目標——當然是虹上實野理。


    但是他、無法確認那個是否命中了。


    剛踢了一腳——不、幾乎是同時,虛宇介的腳下顯露出來。


    那塊地麵、用柏油鋪成的地麵、那時候已經被蟲子啃得七零八落、變成了陷阱。


    被誘導著、完全走到了死亡陷阱的正中央。


    掉進坑裏的同時、沙土在虛字介頭上一層又一層的堆積。類似於邊挖邊排土的鑽孔法要領、深深的陷入和頭頂被填土同時進行著。轉眼間、他的視野被黑暗覆蓋……。


    「我贏了——那是當然的」


    虹上實野理不滿的瞪著從地麵上消失的才牙虛宇介之前所在的地方。


    在那裏、虛宇介踢飛的硬幣滾落在地上。根本沒有飛到她那裏。


    「連話都說不出口——無論能彈開多少次攻擊,如果四麵八方都被填滿的話、那就毫無辦法了——過於自信的敵人」


    馬上就會呼吸困難、總有一天會被壓扁吧。


    「好像說了什麽"不行啊"之類的話……那是你自己吧。蠢貨——」


    她把視線轉向別的地方。


    日高迅八郎他們藏身的地方。


    「還說我才牙空都接觸不到——如果你願意的話、以後把妹妹也送到和你一樣的地方去」


    她哼了一聲、開始思考破壞日高迅八郎的〈sarutan·of·swing〉能力的戰術。


    不能用埋在土裏的手。


    否則那個男人會把蓋在上麵泥土的氣勢從下擋住、直接衝出來吧。


    那麽、隻要在其能力射程範圍之外,將其整體包圍就可以了——如果讓蟲子密密麻麻的覆蓋、使其內部空氣的二氧化碳濃度升高、那麽在能力削弱之前,對方的肉體就會因失去氧氣而死亡吧。


    「真簡單——在我麵前、無論什麽人都敵不過」


    那個自言自語中、不知道為什麽——夾雜著一種不滿。


    蟲子從山裏不斷聚集,像黑雲一樣在空中擴散。


    實野理判斷已經湊齊了足夠的數量、終於開始進攻了——就在這時、在那可怕的蟲振翅聲中


    ……啪嗒。


    有什麽在動的聲音。這在實野理的耳朵裏聽得清清楚楚。她把昆蟲發出的聲音排除在外、無論多麽細微的異常、都不會聽漏。


    「…………?」


    垂下視線。


    在那之前、虛宇介踢飛的硬幣正在地上。


    然後……開始微微搖晃。


    啪嗒啪嗒的彈跳著,上下搖晃、然後……開始慢慢轉動。


    「————」


    並不是風引起的。地麵也沒有震動。盡管如此還是自然的在動——旋轉。


    眼看著速度越來越快。終於,硬幣直立起來、像陀螺一樣高速咕嚕咕嚕——轉起來了。


    「這是——」


    實野理條件反射般的退了一步。


    下一瞬間、布滿陷阱的地麵"呲啦"一聲鼓了起來。


    好像有一根看不見的線、從上麵拉了起來。這條線的末端連接在哪裏——實野理嚇了一跳、垂下視線。


    這枚硬幣的旋轉——如果以此為軸、不斷纏繞著線的話——


    「難道——不、即便如此……!」


    就像是向對方發出了"來攻擊我吧"的指示一樣。攻擊從地麵飛出來的地方是誰都能做到的吧。即使這樣也想出去,也就是說對方著急了。 這樣判斷應該是妥當的。


    (現在隨便找個機會、被人戳中要害也太愚蠢了——沒關係、要出來就出來——即使能從洞裏出來,下一擊不管怎樣你都會完蛋的!)


    轉換了原本打算要對日高迅八郎實施的攻擊、使其瞄準了逐漸膨脹的地麵。


    (來吧——要來就來吧!)


    她的視線中充滿了必殺的熱情。逐漸隆起的地麵、已經大得可以蹲下一個人了。隨時都會破裂、對方大概會從那裏跳出來——有一個裂口……空氣從那裏漏了出來、噗哧嘭……膨脹起來了。


    「什………?」


    就在實野理目瞪口呆的時候、她突然回過神來。


    硬幣的旋轉聲消失了……不知何時、已經停止了。


    雖然仍直立著、保持著平衡。眼看著就要倒下、卻又沒有倒下的那個狀態。


    「………」


    實野理在想該怎麽辦。有一種想伸手去捅破的衝動。至於這是否是危險的判斷、現在也還沒有頭緒——而且、也沒有那個必要了。


    下一瞬間、硬幣就像被投入自動販賣機一樣,"嗖"的一聲被吸入地麵、消失了。


    「誒——」


    不由自主的追著硬幣往前走。這時、在她前麵的一點地方傳來了聲音。


    「所以——不行啊」


    一股涼颼颼的感覺竄到脖子上。


    停下腳步、回頭——站在那裏的是、理所當然的樣子。


    「……才牙虛宇介——?」


    用未聚焦的眼神看著這邊的少年、身上幾乎沒有泥土——腳下的地麵慢慢的崩塌了、不過隻有腳下,其他地方都是沒有被破壞的柏油路麵。


    她沒有看見——在硬幣被吸進去的同時、少年的身體突然從她的背後出現了。以她這個軸為中心、兩個質量不同的物體,就像蹺蹺板上下移動一樣聯動了。


    「你不行——果然是哪裏都不達標」


    虛宇介平靜的說、虹上顫抖著彎下腰


    「唔、唔唔唔——?」


    無法忍受貫穿全身的寒氣。


    「唔唔唔……這是什麽……?」


    她控製蟲子、想將其召回……但進展並不順利。蟲群失去了控製、分散在各處。


    「這是本來的狀態——你的能力、是一種能夠隨心所欲操縱生物的表現、那個纏繞在一起的結、現在解開了——」


    虛宇介的聲音裏、並沒有什麽勝利的感覺。


    實野理顫抖著抬起頭、抬頭看著他。


    「你、你——做了什麽……?」


    隻是被夾在硬幣和繩子之間——又不是奧賽羅 (ps:黑白棋?),光是這樣、為什麽就會失去這麽多的力量呢……盡管如此,她知道自己的憤怒和鬥誌正在迅速蘇醒。但是膝蓋一下子使不上勁、站不住了,她癱倒在地。


    很冷、冷得受不了——


    3.


    在虹上實野理的記憶中,她是在進入今年之後才意識到〈muse to pharaoh〉這種能力的覺醒。四月或是五月———記不清楚了,當時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反正是新學期以後


    最初的第一件事是——是什麽呢? 這個也想不起來了——等自己意識到的時候、就會操縱陌生人讓他們出錢、走進高級餐廳,盡情的大吃大喝,然後不付錢就出來了。


    那個的最初、為什麽沒有印象——而且最重要的是,為什麽到現在為止完全沒有在意這些事呢?


    (為什麽——)


    實野理咬著牙,抬頭看著站在眼前的才牙虛宇介。


    (為什麽一被這個少年幹掉,就開始在意這些事呢——?)


    抱著雙肩的手無法離開身體。寒冷、不安、就像突然赤身裸體被扔到雪山上一樣。


    包裹著她"強勢"的鍍金被剝掉了——隻能這麽說。


    (這就是、這家夥的能力——)


    在她如此思索的時候、虛宇介搖了搖頭


    「不是那樣的。那種寒冷與我的〈vinza domestica〉無關。那是你本來的感覺。隻是到現在為止都沒有注意到的作用——這就是你的能力、真正的作用」


    「……?」


    「所謂你的能力,就是你感受到的那種冷、會凍結對方的精神。麻痹——這才是本質。麻痹對方的自律性,然後再進行洗腦般的暗示——但是那畢竟隻是麻痹,一旦下令了、就不能附加上不同的指示了。這就是無法改變的原因。所以、你本來就不想使用這種能力——因為最冷的是你。大家對你的寒冷產生共鳴,因此被麻痹了,但最痛苦的是你——不會被麻痹、就會被凍住了」


    「……唔」


    「然而、直到現在你都沒有意識到……所以才覺得不可思議。你沒有付出應有的代價,隻是一味的接受能力帶來的好處。那種不自然……那到底是、由何而來的呢」


    「……唔唔」


    「我的能力是感知並控製包含在萬物中的"螺旋"——你的"螺旋"、有種不自然的破綻———那就是、你現在、最初感受到寒冷的情況」


    虛宇介指著實野理的脖子。


    在那裏——顯現了之前沒有出現的異樣。


    看起來像是被咬過的痕跡——傷痕。


    比起人類的咬痕、更像是犬科類動物的咬痕。


    那疤痕、簡直就像是被牙齒咬破一樣。


    「……唔唔唔、唔……?」


    不是現實中存在的傷害。這是隻有擁有能力的人才能看到的現象。


    「那麽你、是被誰盯上了?」


    才牙虛宇介、冷峻的俯視著她。


    那裏看不到手下留情的想法。其間存在著不容拒絕的無情。


    鋒利如刀——這個少年深藏在深奧深處的本質展露無遺。


    這和他的"目的"有關嗎——但是虹上實野理、已經沒有力氣去追究了。


    「那個咬傷你的家夥、給你種下了"絕對強者"的感覺嗎——樹立了無論如何都要明確上下關係的世界觀」


    虛宇介伸手去觸摸那個傷口。實野理發出"嘶"的悲鳴,想要後退、卻翻倒了。


    雙手離開肩膀、支在地麵上——指尖碰到了什麽東西。


    那就是皇帝金幣。


    嚇了一跳、在想往後退的時候


    虛宇介問道


    「那枚硬幣——我一直很糾結、那到底是怎麽回事?」


    實野理愕然


    「…真的、不知道嗎……?」


    虛宇介點點頭


    「皇帝、什麽的,那和你們胡亂使用的"皇帝金幣"有什麽關係嗎」


    對方認真的、不可思議的問道、


    「………」


    實野理一時說不出話來,過了一會兒、他又問道


    「所謂"皇帝",是統和機構裏的傳聞——是傳聞之一。那是"君臨大地、稱霸天空的皇帝"——這種力量的秘密,就藏在散布於世界各地的皇帝金幣中……我也不太清楚。隻是從統和機構最基層的成員那裏打聽來的……不過,這應該是很久以前就有的傳聞。據說、這些金幣、是在上世紀初期製作的……」


    「是誰製造了那個金幣、把秘密散布出去了嗎?」


    「所以、我不知道……但我一直以為、那個人是你……大概是獲得了力量、成為了皇帝吧——沒錯、最近全世界最熱衷於收集皇帝金幣的就是你父親了——」


    「所以、對寺月恭一郎幾乎一無所知、我的話」


    他並沒有表現出特別的焦躁,而是若無其事的感覺


    「已經死了的人根本不重要——沒有關係。但是、對於那個傳播"皇帝"故事的家夥來說——似乎有什麽危險的味道」


    「危險、嗎——你是說」


    "你和它比起來不是更危險嗎"實野理差點脫口而出。


    這時虛宇介說


    「你、一點都不危險」


    「誒……?」


    「你的能力——所謂"麻痹",本質上是為了消除疼痛。應該是以這種形式出現的。使痛苦麻痹、冰凍,直到其淡去融化為止———本來是溫柔的力量」


    「………」


    「所以——我反而很在意誘導你變成現在這樣的那個人——有強行使能力覺醒、使你在暴走狀態下"固定"的人。咬傷你喉嚨的元凶——沒有印象嗎?」


    這個問題的尖銳程度絲毫沒有鬆懈。那種銳利的根據是什麽呢——這時、實野理才意識到。


    (這樣啊——才牙空……)


    和那個少女看向自己的眼神有幾分相似。但決定性不同的是、虛宇介的更"硬"——空比較柔和、難以捉摸,硬要說的話是更"深刻"——一種無底洞般的虛無感非常明顯。


    這個少年、是為了妹妹而戰嗎?


    為了保護她——這麽說似乎有些偏差,飄蕩著一種奇妙而不安定的感覺。 但無論如何、妹妹的影子肯定會在他的身上顯現。


    (難道說……從這家夥看來,"皇帝"並不是自己……)


    就在她這麽想著的時候,有什麽東西似乎失效了。雖然寒氣依舊、但總覺得身上的一層冰皮、"啪"的剝落了。


    呼……她自然的浮現出柔弱的微笑、然後低語


    「看來……我輸了——」


    就在她說這句話的那一瞬間。


    就像導火索一樣、突然——動了起來。


    實野理喉嚨上的傷口——那個牙痕。


    被扭轉、被拉扯、然後——被咬斷。


    「——噶………!」


    實野理的身體大幅度仰起、從裂開的傷口中噴出漆黑的黑暗物質。被它所吸引、擴散開來的蟲群咕嚕咕嚕的再次保持一致方向飛行,形成旋渦湧來——向著虹上實野理自身。


    飛到站在她麵前的才牙虛宇介那裏。


    「唔一」


    虛宇介瞥了一眼蜂擁而至的蟲子——就在那一瞬間。


    ——砰、


    劃破空氣的聲音響起。


    聲音的速度稍慢——這時,實野理的頭部已經中彈了。


    狙撃——


    似乎是在山丘上一直觀察著兩人的np學校的學生放出的一擊,利用那個瞬間殺死了虹上實野理。


    她的身體在衝擊的反作用力下左搖右晃、最終癱倒在地。


    撲哧撲哧……頭上的大洞裏冒著煙。


    蟲群失去了控製、四散飛向天空。


    4.


    「開槍了嗎——碧?」


    其他人都看向反町碧。


    「不、不是——那也沒辦法、那個——」


    用〈straight no chaser〉那個能力狙擊她的碧,也露出困惑的表情。


    「那個——所以說、他是假裝被打敗而引誘我的吧、才牙那家夥——你看、隻有那個時機了……」


    明明取得了成果、卻帶著辯解的語氣。


    「嗯——那、那個我也不知道……」


    「但是、完全無力化了嗎?」


    「才牙正在確認屍體——對方似乎、沒有反擊——」


    「我們也去不是更好嗎? 有必要救助被操縱的箕山吧?」


    「晶子、她沒有問題嗎——她倒得姿勢很厲害……」


    在大家亂哄哄的情況下、有人一言不發的俯視著現場


    比任何人都矮的少女——三穀文。


    她看著才牙虛宇介的眼神、其中夾雜著對方完全不是自己人的緊張感。


    (才牙虛宇介——掉進那個陷阱後、他的行動——)


    實戰經驗豐富的她知道、那並不是單純可以在地下行進的動作。


    那樣的話已經過了完全窒息的時間了。難道他有帶氧氣瓶嗎———


    (那個〈muse·tu·pharaoh〉不會如此大意——因為發生了不可能發生的事情、所以她失敗了——)


    不可思議的事情重疊在一起,使她對才牙虛宇介產生了較高的警戒心。


    (他肯定有什麽——現在、最優先的是監視那家夥……)


    和三穀文一樣,流刃昂夕也注視著才牙虛宇介。


    呀咧呀咧——那個表情好像是


    那是處理了一件麻煩事後、終於有餘裕喘息的表情。


    之後——還有人也在注意著那邊。


    禦堂璃央。


    (這個人——什麽情況——)


    她的能力〈sombra whitter〉、可以區分他人是"認真"還是"敷衍"。


    她的這種感覺——現在、有一種非常微小的違和感。


    (剛才……在奇怪的時機隻有一瞬間"非常努力"了,所以很在意……為什麽他)


    璃央在看——反碧町在狙擊敵人之前、她的態度……她的右手彎曲成"剪刀"的形狀、那個"剪刀"、


    ………類似於剪彩儀式、


    就像緞帶被切斷了一樣。


    於是、就像剪彩時的鼓掌聲一樣、碧果斷的射擊了。


    雖說是偶然的巧合,但總覺得太奇怪了。就像碧被一條看不見的線操控一樣、


    剪掉之後、自動射擊——就是這種感覺。


    而且、碧在攻擊的時候、隻有一個人完全沒有看她。


    試著思考虹上中彈瞬間的場景。


    (聽到聲音那一刻我嚇了一跳、僵住了、所以反而一直看著他——沒錯、他很不自然、完全沒有看向碧。好像沒有那個必要似的……現在也是)


    一直關注著才牙虛宇介——他到底在想什麽呢?


    仿佛隻有他一個人、看到了與其他人完全不同的東西。


    *


    ……陷入了黑暗中。


    從接觸那枚硬幣開始、她就一直被封閉著。


    外麵的世界展開了一場殊死搏鬥。


    雖然結束了,但是在明明就在很近的地方、她卻在完全不知道的情況下結束了。


    (我……)


    誌邑詩歌在朦朧的思緒中飄蕩。


    (為什麽、要找那枚硬幣呢……姐姐——)


    她在黑暗中呼喚著、從自己麵前消失的姐姐。


    於是、不知從哪裏傳來了懷念的氣息。


    "詩歌——真是壞孩子呢"


    那好像是姐姐誌邑咲櫻的氣息、但有什麽決定性的不同。


    "你明明、隻考慮自己的幸福就好了——為什麽會來到這種地方?"


    那個聲音很溫柔。過於溫柔了。這和姐姐那種咄咄逼人的語氣不一樣。


    是姐姐嗎?、她呼喚著、但那個氛圍告訴她、


    "你應該最清楚、我並不是誌邑咲櫻。因為她的靈魂已經被虛空吸走、消失不見了——你所聽見的、是你心中殘留的誌邑咲櫻的餘音——隻是摸過的那枚硬幣、對你產生共鳴的回音"


    詩歌在黑暗中哭泣。


    姐姐果然、已經死了嗎?


    她似乎在抹眼淚、聲音又響了起來。


    "我做了所有能做的事、所以沒有後悔,但是你一哭我就很痛苦"


    那是生前的姐姐好像會說、但又絕對不會說出口的話。就算心裏說的是"沒有後悔"、自己也絕對不會承認——更不要說痛苦了


    姐姐、到底想做什麽。想接近什麽?


    對於這個質問、氣氛突然嚴肅起來


    "emperor"


    說出了一個之前沒聽過的單詞。


    帝王? 什麽——那是什麽?


    "我聽說的時候、還不準確——那個真相、我沒能觸碰。不過、有一點很明確,大家傳言的那個、在某個點上是謊言——可以說、我被這個謊言殺死了,也可以說、我的死勉強阻止了這個謊言的進一步擴散——"


    等、等一下——我完全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當詩歌疑惑不解的時候、那個聲音說


    "抱歉——當我找到金幣的時候、還沒有被殺,所以即使之後收集、也會有限,隻能用這麽模糊的形式傳達"


    道歉的話也幾乎不知所雲。


    "但是、隻有一件事——我可以明確的忠告你。聽我說?"


    那是非常真摯的聲音,詩歌收緊了心情、點了點頭。


    "你身邊夥伴的手、千萬不要放開"


    誒——詩歌在黑暗中瞪大眼睛,視野中浮現出一個身影。


    那是似乎很擔心詩歌、但同時也帶著鼓勵自己"沒關係"的眼神——才牙空。


    那是一種不可思議的視線、就像她在現實中凝視夢中的詩歌一樣。


    那是什麽意思、姐姐——聽到她的問題、那聲音變得越來越模糊、最後、


    "——我是被"帝王"殺死的,真正的、未來的"帝王"一定會保護你……"


    話剛說完、就嘶啞的消失了。


    「姐姐……!」


    誌邑詩歌被自己很大的聲音嚇了一跳、"啪"的一下睜開眼簾。


    光線突然射進瞳孔、令人目眩。


    「起、起來了嗎——呀咧呀咧」


    聽見了男人的聲音。


    日高迅八郎罩在躺著的她身邊保護著她。


    「那邊好像也有人受傷了啊——不過已經沒事了」


    他解除了保護兩個少女和自己的〈sarutan·of·swing〉能力、站了起來。


    「但是、事情好像很慘,你們先不要離開這裏。可以嗎?」


    他對詩歌和空說道,然後朝才牙虛宇介所站的地方走去。


    「唔……」


    詩歌抱著昏昏沉沉的腦袋、站起身來。對這樣的她


    「還好嗎、小詩歌」


    空溫柔的問道。


    ……好像在別的地方聽到過這種溫柔的聲音。然而、她已經完全忘記了昏迷時夢中發生的事情。


    「才牙桑……我」


    想搭話、卻不知道說什麽好。


    空輕輕的握住她的手、搖了搖頭


    「小詩歌、你不用勉強自己。我會保護你的——代替姐姐」


    說完後、她的表情變得有些悲傷。


    「因為、一半都是我的錯——」


    她這樣說道


    *


    「………」


    才牙虛宇介、俯視著躺在自己腳下的虹上實野理的屍體。


    嘴唇發白、被牙齒咬得死死的。


    這並不是懊惱或憤怒,而是一種內疚…是那種不愉快的感覺造成的。


    「………」


    他看向上方。但是他對狙擊的反町碧幾乎不感興趣,好像在尋找別的什麽似的、執拗的環視著同學們。


    另一邊、日高迅八郎在呼喚


    「喂——才牙、你沒事嗎? 有沒有受傷什麽的——」


    他一邊說著一邊走了過來。


    虛宇介轉向那邊、迅八郎的腿僵硬的停了下來、話也中斷了。


    「唔——」


    迅八郎看到了——才牙虛宇介的眼睛。


    在那之中、顯露出來利刃般的——殺気。


    迅八郎一時說不出話來、呆呆的站著,過了一會兒,他移開視線、走了回去。


    「請幫忙、日高——我必須要照顧箕山晶子」


    對方在他背後說道、


    「啊、啊嗯——」


    迅八郎雖然有些動搖、但還是勉強回答。是的——他動搖了。那並不是因為看到了被認為是老實同學卻突然顯露殺氣的異樣感。


    突然、迅八郎說道、


    "總有一天、我要和這家夥自相殘殺"


    那是、一種奇妙的預感從他內心深處湧現了出來。


    腳下發出"哢"的一聲。想著是什麽東西、往那裏看去、那是誌邑詩歌之前接觸過的那枚金幣。


    幾經周轉、多次被討論有無價值,被利用、被擱置、然後……不知道為什麽,現在它倒在了迅八郎的麵前。


    大概是被反複擺弄過的緣故吧,它被清去了汙垢、重新恢複了光澤。


    「………」


    因為不知道該怎麽處理,迅八郎姑且先把它撿了起來、放進了口袋裏。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螺旋的Emperoider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上遠野浩平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上遠野浩平並收藏螺旋的Emperoider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