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須喜歡,我可是谘詢過她閨蜜的。” 幾個大男人邊吞雲吐霧邊聊老婆,齊心協力給其中一位支招。 生日禮物…… 沉默聽完他們的話,賀嶠心裏仍然沒有決斷,回辦公室以後疲憊地靠在椅背上養神。 “想什麽呢!”肩膀被猛地一拍,他麵無表情地看向周培元,絲毫沒有被嚇到。 “都happy friday了你還板著臉,周末有什麽安排?” “沒安排。” “沒安排?”周培元嘖嘖調侃,“不帶你們家小朋友出去轉轉?” 提到這個,賀嶠單手撐著額:“他比我這個總經理還忙。” 最近一周方邵揚早上八點出門,深夜才會歸家,同在一個屋簷下的兩人竟然經常見不著麵。 “喔……我說怎麽有人魂不守舍呢,原來是空閨寂寞啊。” 對於他這副取笑挖苦的腔調,賀嶠如今已經完全免疫,可以做到不予理會。 下午谘詢過的西服店打來電話:“賀先生,給您做鞋的那位師傅放年假了,兩周之後才會回來,而且製作周期最短也要一個月,實在快不了。” “知道了,謝謝。” 周培元湊在旁邊:“你又要買鞋?” “不關你的事。” “喔我知道了,你是想買來送給邵揚吧。” 賀嶠抬眸,周培元笑:“下周五是他生日,你在煩惱送什麽禮物給他。” “你怎麽知道。” “也不看看我是幹嘛的。”他叩叩桌子,“作為你的特助,每個對你至關重要的人我都需要去了解。” 至關重要。 聽到這個詞,賀嶠微微側開眼:“你有什麽好想法,周特助。” “算你問對人了。其實送禮物無非兩種套路:送對方喜歡的,或者送對方需要的。邵揚喜歡機械鍵盤高端顯卡之類的,你要送也行,就是太普通了不夠特別。至於需要的,他現在什麽都不缺,這才難辦。” 賀嶠淡聲:“要那麽特別做什麽。” “還裝。”周培元著他,“你要是真覺得送什麽都可以,至於愁成這樣?” “那你說送什麽。” “不如送簽字筆。寓意好,他也用得上。” 當晚兩人沒有加班,轉去奢侈品店挑了支價值不菲的簽字筆,沉穩莊重的黑色筆杆,鉑金筆夾,純金筆尖。 “幫我包裝一下。” 店員連聲應好,又引賀嶠親自挑選包裝紙,並且問:“盒子裏麵需要放卡片嗎?” “不用了。”他怕麻煩。 “總要寫句生日快樂吧。”周培元插嘴,“都已經花了這麽多心思,還吝嗇這幾個字?” 店員笑了笑,不等他們吩咐,直接從櫃裏取出幾張卡片來。書簽一樣細長的尺寸,淡杏色的底紋,雅致的樹漿氣味。 “上麵的字可以由您親自來寫,也可以由我們代勞。” “我來吧。”賀嶠說。 一支筆恭恭敬敬地遞來,沉默了片刻他才落墨。候在旁邊的周培元眼一抬,見他在卡片上寫下兩行極端正的小楷: 願世事永遂你心。 生日快樂,邵揚。 一周時間晃眼即過。 最近方邵揚加班加到六親不認,周末連軸轉不算,平常也要在公司待到十一點。周五是他生日,這事還是中午章維提醒他才想起來。 “今晚你跟他有約嗎?”章維問。 “沒有。”方邵揚咬了口麵包,低頭在密密麻麻的英文單詞表上畫紅圈,“他根本不知道我生日。” “那你要不來我家?銘銘給你做了蛋糕。” 其實蛋糕一早就做好了,章維隻是想先問清楚,要是方邵揚要回家去過,那就把蛋糕拿到他公司去權當生日禮物。 方邵揚聽了這話,心裏忽地一暖。還不賴,除了媽媽總算有個朋友記得自己生日。 “行,你跟銘銘在家等著,我八九點鍾的時候過去。” 就這樣說定。 收拾東西離開的時候正好撞上孫冠林,“老孫頭,今天不跟你比誰更晚了。” “沒大沒小,就知道偷懶。”孫冠林氣得牙疼。 “今天我生日!”邵揚背著包轉身對他擠眉弄眼,“明天起咱倆差距暫時從30歲縮小到29。” 孫冠林擺擺手讓他快滾。 買了些零食飲料拎到西城一處破舊的居民樓,他敲響章維家大門。章銘踢踏著拖鞋跑來開門,見到他以後高興得不得了,一直嗯嗯嗚嗚地像有很多話要說。 “你哥呢?”他把吃的遞給章銘,走到廚房,看見章維站在巴掌大的地方,正往一個很樸素的蛋糕上畫壽桃。 “靠,也太土了吧。” 章維聽見聲音回頭,見他一身西服襯衫打扮,不由得眼前一亮,笑了笑說:“你這麽穿我差點兒沒認出來。” 方邵揚吹了聲口哨:“帥吧,嶠哥挑的。” “嗯。” 這房子沒有客廳,隻有一間臥室。三個人圍坐在床跟電視機之間的空地上,屁股下麵各墊一個坐墊,中間支著一個折疊桌。 電視裏的新聞報時九點。 水果刀切開蛋糕,一人一塊,用盛菜的盤子裝著。勺子隻有兩把,方邵揚幹脆用手拿著吃,糊得滿手都是奶油。 剛嚐一口,章銘就用期待的眼神看著他。他故意皺起臉:“銘銘,這蛋糕……” 章銘緊張。 “可真好吃。明年我還要吃,後年還要吃,大後年,大大後年還要吃。” 章銘樂得手舞足蹈。 “別逗他了。”章維說,“過段時間就去外地上大學了,明年誰還給你做。” “銘銘考得怎麽樣?” “估分結果還行,不過他這個情況可選的專業比較少,到時候還得提前跟學校溝通。” 方邵揚嗯了一聲:“有需要跟我說。” 章銘胃口比較小,吃了一小塊就放下了,靠在方邵揚背上玩他給的遊戲機。方邵揚被他壓著胳膊不靈活,一不小心就把奶油抹身上了。 “銘銘,起來。”章維皺眉。 “沒事。”方邵揚說,“他想靠就讓他靠唄。” “這麽大的人了,跟沒骨頭一樣。” 吃完蛋糕,章維去陽台給他拿衣服,方邵揚跟過去。 “你工作找得怎麽樣?” “還在找。”之前給offer的那家公司意外倒閉了,章維隻能重新找工作。 “要不然你給我一份簡曆,我回去幫你問問嶠哥。” 章維取下t恤遞給他:“會不會太麻煩了。” “這有什麽麻煩的,嶠哥很好說話。” 章維笑了笑:“是很好說話,還是很聽你的話?” 方邵揚笑著踢了他一腳:“你廢話真多。” 因為章銘在房間裏,方邵揚索性就在陽台換衣服。他脫下來的襯衫章維給他拿著,一眼看見他脖子上有痕跡,以為是吻痕,就抿著笑問:“你們做過了?” 方邵揚表情一僵,有些反感地說:“做什麽,沒有。” “那你這是……” “蚊子咬的。” 章維頓了幾秒:“你還是不想?” 方邵揚沒說話,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問:“上回讓你幫我買的藥買了嗎?” “還沒有,我明天去幫你買。” “嗯,我過兩天來找你拿。” 聊著聊著,時間已經快到零點。章銘要唱生日歌,方邵揚不讓,說:“別別!太肉麻了。”章銘又堅持讓他許願,他拗不過,隻能盤腿坐下來。 房間的燈全關,周圍一片漆黑,剩的半邊蛋糕上插了六支蠟燭,兩支長的四支短的。 他雙手抱在一起,閉目默許心願。 許完,章銘用手語問他許了什麽,章維了然一笑,望著他說:“這還用問嗎,你邵揚哥一定是許願自己早日出人頭地,讓阿姨過上好日子。” “靠!”方邵揚猛捶他一下,“說出來就不靈了!” 冥冥中自有天意,有時不由得你不信。 說出來就不靈了。 同一時間的方家別墅。 樓下花園放著音樂,段玉虹摟著方永祥在草地裏跳慢三步,連傭人們也都喝得醉醺醺的,誰也不知道今天是方邵揚的生日。 除了賀嶠。 賀嶠坐在屬於他跟小壽星的房間裏,關了所有的燈,窗簾也拉得很緊,既不打擾別人也不被人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