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邵揚個子本來就高,找準時機翻身往寸頭身上一騎,揮臂揍人拳拳到肉,沒幾下就把寸頭打得鼻血橫流。看到他拳頭上殷紅的血漬,賀嶠陡然酒醒。 “邵揚!” 賀嶠過去想把人拉開,可那兩人已經在地上打紅了眼,根本不是他一個人分得開的。場務經理帶著人聞聲趕到,人群嘩啦一下撕開一道口子,幾個人使出吃奶的勁終於把他們從地上拉起來。 “方邵揚你這是幹什麽,你為什麽要打他?”賀嶠將人拽到一旁,隻見他臉上是從沒見過的驍悍匪氣,胸膛一起一伏地喘著粗氣,像是氣得完全失去了理智。 “誰讓他摸你的?”方邵揚怒吼,“誰摸你我就打誰!” 賀嶠正要製止,之前那幾個朋友卻圍上來,簇擁著受了傷的寸頭叫罵著:“臭小子有種過來,少在那邊縮卵,今晚我不打得你滿地找牙我跟你姓!” 方邵揚立馬甩開賀嶠的手,衝過去就給了當頭的一腳,直接連人帶桌子踹得歪出去一米!幾個人登時又廝打在一起。這時夜店的工作人員也通通圍了上去,拉人的拉人護東西的護東西,場麵簡直亂成了一窩粥。 這回他勢單力薄,饒是再年輕力輕也敵不過四五個人的圍攻,很快就在賀嶠的眼皮子底下落了下風。臉上挨了幾拳後他表情更是狠厲,下手也更沒輕重。 賀嶠不忍心見他被打,過去抱著他的腰把人往外帶,“方邵揚、邵揚!好了別打了!”方邵揚在他麵前奮力掙紮,腳還在往前狠狠踢這幫孫子。 “方邵揚你聽話!你能不能懂點事?” 聽到這責備的語調,方邵揚回頭看了他一眼,眼底滿是受傷跟憤怒。就在這時有人突然揚手抄起一個酒瓶子,賀嶠瞳仁一縮,霎那間緊緊閉上了眼睛! 嘩啦 酒瓶碎得四分五裂,可預想中的疼痛卻並沒有來。 短暫的空白後睜開眼,他才發覺自己被人緊緊護在懷裏。方邵揚拿背擋在他麵前,手臂牢牢地抱著他,表情像是忍耐著什麽巨大的痛苦,咬得下頦邊幾道青筋全都凸出來。 “邵揚?!”他心髒一緊,急忙把人翻過來查看。剛才方邵揚肩膀後頭重重挨了一下,薄薄一層t恤瞬間刺破,右肩隱隱往外滲著鮮血。 幾個工作人員趕緊上前穩住局麵,疏散開看熱鬧的人群之後把他們全弄到邊上。方邵揚疼得臉色都變了,可被賀嶠扶著走了幾步之後卻把手甩開,捂著肩膀大步向外走去。 “你往哪走,趕緊去醫院。” “我不去。”他陰沉著臉頭也不回。 “傷成這樣不去醫院,還想回家挨你爸的打?” “打就打,我不怕!” 兩人直接在大馬路上吵了起來。 “最好是打死我,打不死我也要把我趕出去,反正別讓我再在這個家呆了,我一天也呆不下去了!” “你說的這是什麽混賬話。” 走到車前賀嶠一把將人扯住,又怕動到他傷口,架子拉得大可實際一點力氣也沒使:“本事不大脾氣不小,現在還學會打人了,我是這麽教你的嗎?” “我就是生氣!” “你到底氣什麽?” “還裝蒜。”方邵揚霍地轉身,惡狠狠地瞪著他的眼睛,“你說我到底氣什麽。我才出差一周你就在這兒跟人摟摟抱抱的,那男的手都放你屁股上了你還問我為什麽生氣?” 這通嚷嚷衝天捶地的,連帶著他憤怒的表情跟肢體動作,頓時吸引了無數路人的目光。 “我靠倆男的……什麽情況……” “快看快看!” 賀嶠臉皮薄,心裏又還記著生日禮物的事,當下就轉身往反方向走。方邵揚快步攔在他跟前:“不準走,把話說清楚。” “你讓開,我現在不想看到你。” “不想看到我你想看到誰,剛才夜店那男的?賀嶠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已經結婚了,知不知道你是我老婆啊!” “你喊什麽,我沒聾。”賀嶠麵紅耳赤,“再多喊一個字我就回剛才那兒去。” “你敢走!” 一喊完,賀嶠果真往夜店的方向走。 “你”方邵揚從後麵死命拽住他,傷口都扯流血了也不鬆手,“賀嶠你一點兒也不在乎我是不是!”第21章 周末你要穿給我看 “你一點兒也不在乎我是不是,壓根兒看不上我是不是!” 賀嶠頓足。 方邵揚委屈得五官都皺到了一起,兩隻手死死拖抱著他的腰,生怕他真回那兒繼續讓人摸去。兩人這麽在馬路邊僵持著,時間一長看的人更多了,可全被方邵揚當成是空氣。 “我在不在乎你重要嗎?”賀嶠問得波瀾不驚。 “當然”一個激動肩膀又牽扯到傷口,方邵揚頓時疼得齜牙咧嘴,“當然重要。要是連你都不在乎我,我就不在這個家呆了。” “怎麽,你又要離家出走?” “什麽叫又?!” “上次不是離家出走兩小時,還撿回一隻悟空麽。這次準備走多久,三小時?”賀嶠抬頭看表,“抓緊時間,我今晚不想熬夜。” “你看,你果然不在乎我。”方邵揚雙眼發紅,捂著肩膀退到車門上靠著,垂頭喪氣又氣不過,“我要離家出走你還說風涼話,哪天我真不見了你是不是要放鞭炮啊。” “好了,上車吧,別在大馬路上喊。”心中陰霾暫時壓下,賀嶠伸手薅他的頭發,方邵揚賭氣躲開。 “你要自己走回去也行,沒有人管你。” 他作勢要走,剛轉身肩膀就被扳過去。 炙熱的身軀填滿這幾天空虛的懷抱,觸手可及的溫熱觸感讓人心跳加速。賀嶠被方邵揚壓在車門上粗暴地吻下來,呼吸間的酒精味烈得令人頭暈目眩。 “幹什麽……”剛含混地吐出幾個字,靈巧的舌頭就順著齒關鑽進來,掠奪本就所剩無幾的氧氣。 大庭廣眾之下這種旁若無人的舉動,即使是在夜店門口也夠離經叛道的。賀嶠不適地動了幾下,發現根本逃脫不了。 今晚是真把這隻土狗惹急了。 口腔裏的攪弄直接又莽撞,他嘴唇幾次差點被咬到,然後又被安撫似的舔過上顎跟舌根。邵揚張嘴嗬著氣,喘息粗重得像剛跑完十公裏,親了許久才壓著他的手拷問:“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我老婆啊?” 賀嶠別開眼,下一秒臉又被正回來:“知道還是不知道?” “你說呢。” “知道你還讓別人摸你屁股?!” “方邵揚!”賀嶠捂住他的嘴,一雙含情的眼睛威脅般瞪了一下,“再喊我真走了。” “唔唔!” “還喊?” “唔唔唔……” 被熱氣嗬濕的手掌這才鬆開。 賀嶠盯著他,抿了一下唇,感覺被親過的地方燙得沒知覺了,低聲道:“他沒摸我屁股,隻摟了一下腰。” “摟腰也不行!” 又被無聲地一瞪,方邵揚怏怏小聲:“摟腰也不行。先是摟腰後是摟肩再後麵就亂來了,那種地方根本沒一個好人。” “你說的那種地方以前我常去,所以我也不是好人?” “你不同。” “有什麽不同?” “你是我老婆,你做什麽都是對的。” 真是對狗彈琴。 轉身繞到車的另一邊,賀嶠坐進車裏,降下車窗對外麵的木頭人說:“還不快進來,送你去醫院。” 方邵揚灰溜溜上車。 到醫院以後掛了急診,護士拿著鑷子把他背上殘留的玻璃碎片一點點夾出來。他斜著坐在病床上,上身的短袖脫一半穿一半:“護士姐姐你輕點兒,輕點兒輕點兒!嘶” 賀嶠又心疼又好笑:“剛才一打四不是挺英勇的嗎,怎麽這會兒反倒慫了?” “我都快疼死了你還笑。” 清完創護士端著盤子走了,方邵揚咬牙把衣服裝好,正要往袖子上擦汗,眼前遞來一張紙巾。 他仰起頭,目光灼灼地看著賀嶠:“你替我擦。” “又犯什麽病?” “不是,我手動不了。”他撇嘴。 又是這樣賴皮的樣子,賀嶠心裏鬱鬱地吐出一口氣來,幹脆把整包紙巾都放到他身邊的床上。 “隨便你吧。我還有事就先回公司了,今晚不回去住。” 手腕卻被人從後麵拽住:“你還在生我的氣?” “之前的事是我不對,我不應該好幾天不聯係你,更不應該在電話裏衝你吼。我知道錯了,你原諒我吧。” “還有呢。”賀嶠背對他輕聲問。 “還有?” “在你眼裏,我是會為這種小事生氣的人?” 手腕上的力道緊了緊。 他用的是那隻受傷的手,死死拉著賀嶠不放:“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知道你不是那麽小氣的人。”聲音可憐極了,“所以你到底為什麽生氣?告訴我好不好,這幾天我吃不下睡不著,回來的飛機上還吐了。” 賀嶠眼睛閉上,少頃才慢慢睜開,轉過身來看著他:“那你告訴我,這次出國之前你有沒有見過什麽人?” 空氣靜止了片刻。 方邵揚的目光有幾秒鍾的遊離。這幾秒鍾雖然短暫,賀嶠卻注意到了。與其說是逃避,這幾秒的他更像是在思索對策,眼睛對視著,大腦卻在為其他事飛速轉動。 幾秒鍾時間一到,他說:“我沒有。” “你沒有什麽?” “我沒有。”奇怪的重複,像是在為自己爭取思考時間。 “你還在騙我。” 賀嶠的心窒了一瞬,被欺騙的難受表情完全泄露了內心。 方邵揚嘴唇掀了掀,像是想說什麽,但是權衡之後最終選擇沉默。 賀嶠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字地質問:“出國之前你見過章維是不是?不僅見過,你還把我送你的筆轉送給他弟弟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