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誤會嗎?”戎躍看著他,“我記得你一開始是想過要跟我試試的。” 不僅想過,決心還下得很大,甚至允許自己不戴套。 賀嶠搖了搖頭:“我不想再拖著你了。” 戎躍調整了一下呼吸,說:“如果你真的不想再拖著我,就要讓我徹底死心。” 賀嶠抬眸,戎躍定定地看著他。 “我們試試,賀嶠,再給彼此最後一次機會。如果可以就正式交往,如果不行……我們就不要再見麵了。” 這對賀嶠來說是種嚐試,對戎躍來說卻是一場賭博。要麽得到這個人,要麽徹底切斷所有可能。 車內就此安靜下來。 戎躍極其耐心,耐心地等。 許久後才聽見賀嶠的聲音:“你想怎麽試?” 戎躍跟他麵對麵,神色很認真,雙手慢慢移至他前襟,解他的扣子。 賀嶠一把揪住。 戎躍沒有退縮:“要是不想要你隨時可以喊停,我絕不勉強,但你別連開始的機會都不給我。” 說完,他拿開賀嶠的手,從上至下一顆一顆地解開束縛。 賀嶠沒有給他肯定的答案,但也沒有再阻止,轉開的目光裏流露著淡淡的局促跟不安。雖然知道他這樣算是在破釜沉舟,在逼自己,但他願意邁出第一步,戎躍就已經覺得很驚喜了。 解開襯衫下麵最後幾顆紐扣,擔心賀嶠會冷,所以戎躍沒有完全把衣服脫掉,隻是那樣敞著,不過裏麵的好風景仍然一覽無餘。 賀嶠雖然瘦,但皮膚卻細膩平滑,腰部向內的曲線像會呼吸。戎躍雙手一掐將他抱起來,靠著車窗坐直,俯身摟緊他的上半身,氣息跟吻緩慢遊走。 賀嶠仰著頸,密集的雨點打在窗上近在耳邊,身前是火熱的軀體身後卻是冰涼的玻璃。戎躍吻得動情,從肚臍一路往上親到脖子才低聲商量:“你躺著行嗎,躺著來方便點。” 不等同意他就彎腰退了兩步,把賀嶠整個放倒在後排。這個過程中車身搖晃得很厲害,像艘海上的船。賀嶠感覺就像是暈船了,陣陣反胃襲來。 就在幾米之外,有人在車裏注視著這一切,看著隱約起伏的身體、搖晃的車身,什麽都看見了。 車內,賀嶠閉著眼,感覺有隻手試圖拉自己的褲鏈,身體陡然僵硬。 戎躍從他身上抬起頭:“不行?” 他臉色泛白,一聲不吭。 “還是……你怕疼?” 他的確是很怕疼的,以前跟方邵揚的時候就總是忍耐,有時候方邵揚來得太急,不由分說便提槍上陣,常常把他弄得疼痛難言。 “別怕,我溫柔點。” 話雖這樣說,可身邊沒有什麽現成的輔助工具,隻能是想辦法讓他盡量放鬆。戎躍不敢硬來,思慮再三還是決定先用手。 一邊安撫情緒,他一邊將賀嶠的長褲褪至膝間,可手還沒觸碰到後麵的任何一點皮膚,手臂就又被人摁住。 凝眸一看,賀嶠麵部肌肉牽拉得很緊,雖然勉強咬住牙關,但緊張的神情還是從眉眼中泄露出來。 “能不能不進去。” “真的有這麽難受嗎?我是說和我發生關係。”戎躍難掩失望。 他艱難否認:“不是你的問題,是我過不了自己心裏那關。” 單純的性當然可以很輕易,但奔著愛去的性卻不容易。因為知道戎躍是認真的,所以他更不能隻當對方是炮友,那樣是對戎躍極大的不尊重。 “不進去也行,你把腿並上吧。”戎躍不想放棄,賀嶠把頭輕輕轉開,閉上了眼睛。皮帶的金屬扣清脆作響,戎躍呼吸加重,褪下長褲試了試。 微弱的光線把賀嶠的唇襯得很薄,雨絲隔著玻璃打在肩頭,脆弱感愈發清晰。 起起伏伏間,車身開始有節奏地搖晃。 戎躍心火狂燒,額頭逼出豆大的熱汗,心裏喟歎著“皇天不負有心人”這句話。激動半晌,都快熬不住了的時候伸手囫圇一摸,霎時卻像被一盆冰水由頭澆下,連腳掌心都涼了。 賀嶠一點變化都沒起。 身體的反應永遠是最誠實的。賀嶠側著臉,表情隱忍,視線茫然虛無。 “我讓你很不舒服嗎?” “不是。” 他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不是誰的錯,隻是曾經跟另一個人也有過這麽一次,也是在車裏。過去的回憶太鮮活,任何相似的場景都令他風聲鶴唳。 戎躍感覺自己像個一廂情願的小醜,自嘲地笑了笑:“還試嗎?” 賀嶠說不出話來。 “明白你的意思了。” 他很紳士地背過身,賀嶠自己穿好了褲子。這場邊緣性 行為匆促開始又潦草結束,誰都沒有得到滿足。 這樣的場麵,彼此都很難堪,何況戎躍是個條件出眾、有自尊心的男人。他穿好衣服打著傘下車,堅持要立刻就走,拒絕讓賀嶠送他。 外麵暴雨如注。 “回車裏去吧,我一個人等就行。” 賀嶠搖了搖頭:“我陪你等,車來了我再進去。” 然而兩人也再沒有別的話,隻剩雨刷器機械又沉默地工作,傘布上雨聲嘈嘈。 出租車來了,戎躍回頭對他擺了擺手,傘沿遮住彼此一半的視線:“進去吧。” “嗯,路上小心。” 走到車門處,賀嶠聽見戎躍叫他。 “賀嶠!” 他回頭,出租車的門已經被拉開了,戎躍左邊手臂整個淋在雨裏:“等雨停了再走,現在開車不安全。” 賀嶠微微頷首,然後用很低的聲音說了聲“對不起”。 他們以後不會再有可能了。 回到車上,身上的外套被雨淋濕了大半。賀嶠脫下來扔到前麵,伴著風聲與雨聲蜷縮著側躺在後座,像躺在雨幕中。 閉上眼,翻了個身,沒來得及鎖上的車門卻霍然打開,雨水混著風,連同一個高大的人影猛地撲了進來! “誰” 那聲呼喊還沒出口,就被一股蠻橫的力道死死捂住,“唔!” 片刻的驚愕之後他拚命掙紮,方邵揚單膝跪壓住他,一隻手捂著他的嘴一隻手貼著他的臉,聲音嘶啞得像被熱炭滾過:“是我,你要殺就殺吧。”第63章 我是愛過你的 暴雨滂沱。 撲進來的人渾身淋得濕透,捂在嘴上的掌心因為高燒而滾燙,額前的發絲還在一縷縷往下滴著水。 靜止了好幾秒,賀嶠才意識到自己麵前的人是誰。雖然身上沒有酒味,但他憑直覺就知道方邵揚現在極其危險,因為盯著他的這雙眼睛是充血的暗紅色,眼底凶悍陰鬱。 他死寂的心開始突突跳動,精神像皮筋一樣被人抻緊:“方邵揚你先放開我……” “為什麽躲我?為什麽不肯見我?”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放開我” 方邵揚說話很混亂,情緒也很失控。賀嶠用力掙開他的手,下一秒又被他抓了回來,“回答我啊!” 聽著他後槽牙挫出的輕微響動,賀嶠有些膽寒,使盡渾身力氣推開他,可車廂地麵上全是滴下來的水,座椅上也是,倉促間反倒失去支撐滑了下去。方邵揚頓了一秒,拽住他的胳膊徑直將他拎了起來。 摔進後座的力道太大,賀嶠毫無防備,頭頂在車門上重重一撞,背脊也像是被人淩空擰斷,所有骨頭頃刻間散架。 從沒見過方邵揚這副模樣,完全像是個陌生人。他欺身逼近,通紅的眼睛哽咽的嗓音:“你是不是在想,怎麽這個人渣又來找我了,是不是?” 賀嶠強忍劇痛,臉頰蒼白無色,撐著手往後縮去。 兩個大男人擠在後座,車身發出古怪的搖晃跟呻吟,再度刺激了方邵揚已經極度敏感的神經。想到之前在這輛車裏發生的一切,他妒忌得喉嚨發幹,前額抽筋一樣突突直跳。 從他的視線看去,賀嶠的肩在微微顫抖,襯衫被扯得滑向一邊,後頸跟肩背的交界處有其他人烙下的印記,看起來就像是剛經曆過一場激烈的性愛。 賀嶠嗓音緊繃僵硬:“你放開我,我不想見你。” 剛說完他就被方邵揚用力翻過去對視:“我知道你不想見我,我對你來說就像是外麵那些礙眼的樹,一個雷劈死了才好,是不是?” 方邵揚希望能聽到否定的答案,哪怕是隻字片語,可賀嶠的抗拒跟沉默令他的心徹底墜入深淵。 賀嶠掙紮著想開門逃出去,腳腕卻被人從後麵扯回。方邵揚屈膝跪在他腿間,牙齒之間卯著一股剛毅狠厲的勁,說出來的話卻一點也不狠:“你很怕我嗎?怕我什麽?怕我會傷害你?賀嶠……你真的一點也不了解我。你打我,我什麽時候還過手?從認識你開始我就把你當成我的家人,誰碰你一根手指頭我都想跟他拚命……” 明明燒得頭昏腦漲說話都語無倫次,明明下了今生再也不見的決心,他卻還是控製不住心魔,開車跟著賀嶠跟戎躍。他告誡自己這麽做沒有意義,可一旦想到出國後再也見不到了,就沒有辦法說服自己不見這最後一麵。 但賀嶠根本不信他的話。賀嶠仿佛陷入了最可怕的噩夢,摸索著要去拿手機打電話求救,被方邵揚扔開以後又去拚命按車窗的按鈕,高聲呼喊著另一個人的名字:“戎躍!戎躍!”那聲音是種絕境中的企盼,好像壓在他身上的是最凶狠的仇敵,而他口中早已走遠的戎躍才是唯一能救他出深淵的人。 方邵揚對這個名字簡直厭惡到了極點,渾渾噩噩地捂住他的嘴:“別喊了賀嶠……我不會傷害你的……我跟你道個別就走。” 賀嶠在他身下掙紮,可身體被完全壓製住,胃裏的灼燒感也越演越烈。方邵揚將手指插進他汗濕的發間,俯身想吻一下他的臉,還沒靠近就險些被摑了一耳光。沒辦法,他隻能把賀嶠雙手反剪,拿領帶捆死。 在這種絕望又焦灼的氛圍中,事情漸漸開始失控。方邵揚像個在懸崖峭壁上攀爬的人,試圖通過抓緊賀嶠來拯救自己,心裏既有憤怒又有慟懦,握住他絞在一起的兩隻手送到唇邊,用牙齒跟嘴唇輕輕地噬吻。 他對自己說,這是最後一次,做完以後賀嶠要殺要剮隨他的便,從此以後他一定離得遠遠的,再也不會出現在賀嶠麵前。以後沒有人再來惹賀嶠生氣,沒有人再來討人嫌,賀嶠會漸漸把他忘了,把他們那些溫柔的、相愛的細節也忘了,忘得一幹二淨…… 剩下的不過是些恨意而已。 他吸了口氣,一句話也沒有再多說,雙手插進賀嶠褲腰裏,大拇指狠命往下一拽 “方邵揚你想幹什麽?” 因為害怕,賀嶠劇烈地顫抖起來。他掙脫方邵揚的手大聲呼救,可外麵的瓢潑大雨不僅掩蓋了他的聲音,就連車身都變得模糊不清。 雨刷器絕望又失控地來回擺動,車頂劈裏啪啦地響,擋風玻璃上的水嘩啦啦往下淌,車裏驚叫聲呼喊聲嘶啞難辨。 “方邵揚你敢動我!方邵揚!” 榮信的那一耳光仿佛就在上一秒發生。方邵揚腦中盤桓著賀嶠的那句“絕不手下留情”,插在發間的手指卻不自覺纏住賀嶠一縷濕透的發,再三地摩挲,如珍如寶。 “賀嶠……”他燒得糊裏糊塗,張著嘴粗重地叫賀嶠的名字。賀嶠臉朝座椅,嘴裏還在喊著讓他放開,別在身後的雙手幾乎失去了知覺。 以前他是他的,他們彼此擁有過,身體裏常常留有某些印記。現在他是別人的了,今晚放手之後,他就永遠是別人的了。方邵揚把他抱到自己腿上,托起他的臀,然後從兜裏掏出一枚戒指強行戴到他的無名指上。 賀嶠在恐懼中怔然。 方邵揚又把另一枚戴到自己手上,手指連同戒指一起伸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