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晏明朗的聲音。paul不安地看著我。 我置若罔聞,隻想抱著vito快點上車,身後卻傳來一連串急促的腳步聲,晏明朗很快擋在我們的麵前,他低頭看著我,逆光的角度,我看不清他的表情,我也並沒有抬頭去看。 他沒有說話,就那麽盯著我,我終於無法忍受,冷冷地說:“請讓開,先生。” 晏明朗渾身一震,不可置信地說:“shaw?” 我冷淡地說:“有什麽指教嗎,晏先生?” 早就預想過有再見的可能性,畢竟這個城市再大,我要在這裏呆整整一年,也不可能遇不到。隻是我沒想到會這麽快。 更令我詫異的是,晏明朗像是深受打擊一樣,身體細細地抖動著,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vito不安地抱住我的脖子,小聲說:“爸爸,他看起來好怪,我們快點走吧。” 我想vito一定把他當成了變態。 童言童語令我我不禁笑了一下,摸了摸他的頭,朝paul遞了個眼神,繞過晏明朗就要走。 他卻突然抓住了我的胳膊。 “爸爸?”他冷聲問。 一瞬間,我的心髒縮了一下。但很快地,我坦然起來。他絕對猜不到vito的來曆,所以我根本沒有必要畏縮。 “晏先生,請放手。” 他轉過身來,沉聲問我:“這是你的兒子?” 我若無其事地點了點頭。 抓著我胳膊的手越來越用力,我皺起眉。 paul抬手按在晏明朗的手腕上:“晏先生,請放開shaw。” 晏明朗看了他一眼,驀地深吸了口氣,他閉了閉眼,放開了我的胳膊。 我轉身,眼角餘光瞄到一臉陰沉的蘭卿,快步走向paul的車子。當我們的車開走時,晏明朗仍舊站在釣魚場的門口,猶如一尊雕塑。 真是……莫名其妙。 晚上,vito纏著我給他講睡前故事。我開了床頭的暖光燈,拿了一本童話書。vito靠在我的懷裏,安靜極了,卻一直沒能入睡。有幾次我以為他睡著了,可轉頭去看,他卻一直盯著我手裏的書冊。 一個小時後,我合上故事書,放在床頭櫃上,摟著vito躺在床上。 我轉身麵對著他,問:“告訴爸爸,你在想什麽?” 大大的眼睛閃了閃,vito的表情有些不安。 我輕輕歎了口氣:“vito,對爸爸,有什麽不能說的呢?有些事,爸爸不知道該怎麽跟你解釋,但爸爸想知道vito的心裏都在想什麽。” 他的眼珠動來動去,猶豫了半天才問我:“今天那位先生跟爸爸是什麽關係?” 我若無其事地抬起手梳理著他柔軟的發絲:“為什麽這麽問?” “他看爸爸的眼神……很怪。” 我笑了笑:“算是爸爸的舊相識吧。” 他沉默了一陣,遲疑著說:“我覺得……他的眼神看起來很憂傷……” 憂傷?我不太理解vito為什麽會這麽認為。小孩子是最細膩敏感的,但是我不確定他是不是明白“憂傷”的意思。 或許隻是他用錯了詞匯而已。 我勾起食指輕輕敲了敲他的腦袋:“就因為這個?好了,別亂想了,都是過去的事了,也沒什麽大不了的,爸爸暫時還不想說,可以嗎?” 他點點頭,鄭重地說:“我明白,爸爸也有爸爸的隱私。” 我笑著蓋住他的眼睛:“好了,睡吧。晚安寶貝。” “晚安,爸爸。” 他拉下我的手,眼睛卻沒有睜開,幾分鍾後,便呼吸均勻地沉沉進入夢鄉。 vito就像一個天使,尤其是睡著時的樣子。長長的睫毛像兩把黑色的小刷子,筆挺的鼻梁,鼻翼隨著呼吸輕輕翕動著,小小的粉嫩的嘴唇偶爾咂吧一下,不知道在做什麽好夢。 不知道為什麽,自從有了vito,人生中就充滿了感動,隻是這樣看著他安靜的睡顏,莫名地心裏就柔軟地讓人想要流淚。 和晏明朗猝不及防的見麵,我並沒有太把它放在心上。 六年過去了,我早就不是當年的我,我也並不在乎他現在如何看我,隻是不管是他還是蘭卿,都透著股詭異的氣氛,讓我隱約有點不安的感覺。 但我沒想到,第二天傍晚,我又見到了他。 當時我正和vito在樓下的花園裏散步。 當他走過來的時候,我愣了一下。我沒想到他這麽快就查到了我的住處,而且這種高檔小區安保措施非常嚴格,不會輕易讓外人進入的。但我轉念一想,晏明朗這樣的身家,在這裏有一兩間房子也沒什麽奇怪的。 vito緊張地拉了拉我的手,仰著頭喊我:“爸爸……” 我低頭安撫地朝他笑了笑,再抬頭時,晏明朗已經走到了我們麵前。 我雖然明知道他不會懷疑vito的身世,卻還是下意識地把他擋在身後。然而晏明朗的注意力並沒有一絲一毫分給vito,我多少鬆了口氣,於是並沒有太在意他緊盯著我的灼熱目光。 “有時間嗎,我們談談。” 雖然我一點也不想跟他談,但我知道,這是不可避免的,即使躲過去一次,總有再次見麵的機會,隻要他想,隻要我還在z國,我根本避無可避。 我點了點頭。 “走吧。”他說。 “有什麽事就在這裏說吧。” 他不悅地看了我一會兒,最後還是沒有再說什麽,在花園裏的長椅上坐了下來。 我蹲下身,對vito說:“爸爸和這位先生聊幾句,你自己玩一會兒,就在爸爸看得見的地方,不要跑遠了,知道嗎?” 他乖巧地點了點頭,看了一眼晏明朗,然後走向不遠處的一個秋千架。 我走到長椅旁,和晏明朗隔著一米的距離坐了下來。 我看著vito,說:“晏先生想要聊什麽?” 晏明朗沒有說話,他也看著前方,視線不經意地落在vito身上。 我皺了皺眉:“晏先生。” 他轉頭看向我,似乎不太習慣我現在的樣子,眼神上下打量了我幾次,問:“你整容了?” 我差點翻個白眼:“這麽多年了,有點變化很正常吧。” 他想了想,點了下頭:“六年前,你差不多還是個孩子。” 我在心裏嗤笑了一聲,很想說當年你對我做的那些事好像也完全沒把我當孩子吧,聳了聳肩,轉開了目光。 他的手指一下下地扣著長椅,明顯的焦躁。 “你這幾年回了墨爾本?”他雖然用的是疑問句式,可語氣卻十分篤定,“當年是陳謹安排你偷偷回國的?” “偷偷?”我挑了下眉,“晏先生措辭不太恰當吧。” “他明明知道我……”頓了頓,晏明朗別開頭,從口袋裏掏出煙盒來,點了一支煙在手上,吸了半隻煙後,他才繼續說,“你結婚了?” 我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 晏明朗抽著煙,目光冰冷地看著vito。 我終於忍無可忍地站在他麵前,擋住了他的視線。 “晏先生,”我眉頭緊蹙,一臉不悅地低頭看著他,“我們六年前已經分手了,這六年包括以後,我們之間再沒有任何瓜葛,如果你希望,我倒無所謂和你像老朋友一樣坐下來聊聊天,但是,請不要對vito有任何惡意,他和你……和我們之間的恩恩怨怨,沒有任何關係。” 他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顯然我的話於他來說很不受用,然而此時我不再因那場婚姻和自己的愛情受製於他,我根本不必在乎他的心情。 長久的沉默。 就在我以為他要爆發的時候,他突然拉住我的手,問:“你長高了?” 我被他這跳脫的思維搞得一頭霧水,一時反應不過來,居然連抽回手都忘記了。他趁機扯了我一把,將我拉進他的懷裏,他捏著我的下巴,輕聲說:“shaw,讓你逃了六年,已經是我對你最大的仁慈了。” 我不可置信地看著他,這個男人知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說什麽?當年分明是他自己主動和我分手,現在卻說我是“逃”? 如果真要說逃,我也隻是從我對他僅存的那一點眷戀和感情中逃離而已! 他灼熱專注的目光看得我膽戰心驚,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那麽不可理喻。 我抽出我的手,用力太大,我險些摔倒在身後的草地上。柔軟的小手努力托住了我的身體,vito不知何時跑了過來,小小的身軀擋在我和晏明朗之間,他像一個被激怒的小獸一樣咆哮著。 “離我爸爸遠一點,你這個變態!”第45章 糾纏 vito像一個被激怒的小獸一樣咆哮著:“離我爸爸遠一點,你這個變態!” 我怔了一下,一股暖流湧遍全身,蹲在地上緊緊地抱住小小的vito,他的存在給了我莫大的勇氣。我抬起眼戒備地看著晏明朗的動作。 晏明朗似乎也被vito突如其來的咆哮驚了一跳,很快地,他皺起眉來,然而除了臉色愈發陰沉起來,並沒有進一步的動作。 所幸,他是一個懂得分寸的體麵的成年人,絕不會跟小孩子計較。 他緩緩站起身來,朝我伸出手,似乎想拉我一把。 我視而不見,抱著vito站起身來。 “晏先生,請回吧。”我努力拿出僅存的最後一點風度,垂著眼朝他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可他卻鍥而不舍地追了上來。如果不是抱著vito,我大概會一拳打過去。 “放開!” 我努力試圖掙脫他緊緊抓著我的手,在這隨時會有人來往的路上,他就像一個無賴一樣,絲毫不為所動。 我忍無可忍地大叫:“晏明朗!” “發生什麽事了,kent先生?” 突如其來的聲音插了進來,我停了動作,轉頭一看,居然是jackson。 他微笑著看著我,視線轉到抓著我胳膊的手上,然後順著手看向旁邊的晏明朗。 “晏先生,請問您這是在做什麽?”在薛青身邊陪伴多年,jackson即使在微笑著,卻讓人無法忽視他身上隱隱散發出的壓迫感。 晏明朗微微眯了眯眼,鬆開了手,他斜瞥了我一眼,轉眼看向jackson:“white先生,許久未見,別來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