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你別哭  早上起床時晏明朗已經出門了。  其實他吻我時我感覺得到,最近安逸慣了,朦朦朧朧又睡著了,後來vito悄悄開門來看我時我才起床。  今天是晏明朗一個多月來第一天上班,卻已經為我們準備好早餐。vito已經吃過了,我填飽肚子,就帶著vito出了門。  和vito去遊樂場玩了一上午,中午在kfc給他買了兒童套餐,提前跟周舟打過招呼,路上買了午餐去和她一起吃完,然後我給晏明河打了電話。  他在公司,問我有什麽事。我問了他地址,說下班前去他公司找他。  其實我很早就到了,在樓下咖啡廳一直坐到快五點才給他打電話。  他行色匆匆地走進咖啡廳裏,看到我,才悠閑地走過來,在我對麵坐下,問:“想我了?”  我白了他一眼,他笑了一下。  我站起身來:“找個安靜的地方吧,我有點事想和你談。”  他望著我,似乎也察覺出我的態度有些不太對,片刻後站起身,對我說:“那就去我的辦公室吧。”  我點點頭,跟著他走出咖啡廳。  這棟辦公樓好像全都屬於他的公司,從咖啡廳拐進去就是公司大廳,他帶著我走進專用電梯,直達他的辦公室。  秘書小姐還沒下班,見我們進來,在我們身後好奇地張望。  我們走進他的辦公室,他問我喝什麽,我擺擺手:“我有件事想問你,問完我就回去了,vito還在等我。”  他看了我一眼,還是拿了茶具過來。  我看著他熟練地擺弄著茶具。  我所熟知的晏明河,雖然和溫文爾雅的貴公子的形象大相徑庭,但從某些方麵來看卻一直是風度翩翩的,我不覺得他會是隨意摧殘別人的那種人,我希望其中有什麽誤會,或許是我想多了。  雖然我也明白,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除了他,我不知道還有誰還有什麽事能讓陳謹變成那樣。  我看著他發怔的時候,他疑惑地抬起頭看我:“你不是有事要問嗎?”  我回神,點了點頭,輕輕吸了口氣。  “明河先生。”  他哭笑不得地看著我,很有點被我打敗的意思。  我習慣了這樣的稱呼,一時改不了,也懶得改。  我仔細看著他的表情:“那天你和陳謹,絕對不是聊了幾句那麽簡單吧?”  他垂著眼,端著茶杯的手停在空中,然後傾轉壺身,在白瓷的茶杯裏注入清澄的茶水。雖然隻有不到一秒的停頓,但我看得太仔細,還是看出了端倪。  他端起茶水,慢慢澆注在紫砂壺上,然後停下了動作,抬起頭來。  “我隻是想問你,你對謹到底做了什麽。”  有一刻我在他眼底看到了些許狼狽,很快被他掩飾過去,他挑了挑眉,問我:“那件事不是過去了嗎?”  “對你來說或許過去了,但對別人來說,並不是,”我歎了口氣,他那一下眼神的閃爍讓我明白,我猜中了,我轉開頭,皺起眉來,“明河先生,你對他做了很過分的事,對嗎?”  他不說話。  如果沒有,他絕不會是這樣的態度。沉默便是默認。  我用力握緊雙手。  “你還記得那天我說過的話嗎,謹是我很重要的人。”  他終於還是變了臉色,臉上有掙紮有難堪。他重重靠進身後的沙發靠背裏,仰著頭閉著眼,他說:“那天我喝醉了。”  他隻說了一句就停了下來,眉心緊蹙,許久後才繼續說:“因為和你聊了莊羽的事,回來後喝了些酒。他來找我,質問我和你的關係,我當時心情煩躁,和他動了手。但是……”似乎覺得難以啟齒,這一次他停頓了很久後,他才睜開眼,望著天花板,說,“我從小習武防身,他根本不是我的對手,但他拳頭的確夠硬,不小心被他在肚子上打了一拳差點沒把我打吐出來,我一下子惱火起來,把他壓在地板上的時候,不知道怎麽的,突然就……”他咳嗽了一聲,直起身來,“我承認,shaw,我不該碰他。”  “他沒有掙紮?”  他匆匆瞥了我一眼,沒說話。  “他沒有表示他不願意?”  晏明河垂下頭。  “晏明河,你那是強1暴,是犯罪!你為什麽還能這麽心安理得,甚至想要隱瞞?”強暴,是所有罪名裏最令人不齒的,如果不是我經曆了之前的那件事,即使看到陳謹的不對勁,我都不會往這方麵想。我不可能把晏明河和“強1奸犯”這個名詞聯係在一起。  晏明河被我一口一個“強1暴”一個口一個“犯罪”也搞得來了脾氣,惱羞成怒起來:“shaw,這是我和他的事,你要管,也要看看陳謹願不願意讓你管。”  我氣的渾身發抖,謔地站起來。  我很想狠狠給他一拳,可暴力解決不了問題,暴力卻是所有罪惡的源泉,就如同他對陳謹做的。  “晏先生,感謝你之前對我的照顧,以後我一定找機會還你這個人情。”我心裏又是氣憤,又是難過,即使我一直很感激晏明河,但陳謹對我的意義不一樣。  知道他被眼前的人做了那樣過分的事,難道我還能和晏明河繼續做朋友嗎?  在這種事情上,我做不到明明有猜測卻裝作不知道,明明知道了真相卻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我也知道,謹絕對不希望我管這件事,他甚至不希望我知道。但是他的事就是我的事。你傷害了他,我絕不會原諒你。”  “shaw!”他聽出我的決絕,站起來,想拉我的手。  我朝旁邊退了一步,避開了他的手。  他表情急切起來:“shaw,抱歉,我剛才”  “晏先生,你道歉的對象並不該是我。”我打斷了他。  他一怔,頹然放下抬著的手。  “你知道嗎,謹現在和我一樣,他也會因為別人突然碰他一下而受驚。他是謹啊,他可是陳謹啊,他的心那麽強大,他卻會和我變成一樣,就隻是因為你。”  晏明河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喃喃說道:“我不知道……”  或許他的確不知道他對陳謹的傷害到底有多大,但他對陳謹做了什麽事他不知道嗎?那樣的事對一個人的打擊有多大他會不知道?  “性1衝動真的那麽無法克製嗎?”我冷眼看著他,他變了臉色,我想他一下子就明白我的意思,而我也猜中了他當時內心的想法,“如果真的這樣,你也就不是晏明河了。別找借口了,你不是喝多了酒控製不住性1衝動,你那時隻不過是想發泄你在莊羽身上受過的傷害而已,可你因此而傷害了一個無辜的人,”我頓了頓,眨了眨眼,眼睫毛上一片薄霧,我抬手抹了抹,別開頭,“你尚且有人苛責,可我呢,沒人責備我,可我知道,如果不是因為我,如果那天我盡快跟他解釋清楚……”  “是我的錯,”晏明河慌張起來,“你別這樣,我……我會去彌補,我會求他原諒。shaw,你……你別哭。”  你別哭?  他看得到我的眼淚,因為他愛我。  可他為什麽就看不到謹的眼淚?因為不愛就可以傷害嗎?  我後悔。我真的很後悔,如果那天在謹離開前拉住他,如果那天好好和他說話,如果在他問我“他是強迫你的”時,確切地否定他而非默不作聲,如果早點發覺他誤會了,那麽事情也不會變成現在無法挽回的樣子。  我失魂落魄地從晏明河的公司離開,他想來拉我,想送我回去,我置若罔聞,腿軟得走不動,便茫然地坐在廣場的長椅上,眼神空洞地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卻什麽都看不到。  我不知道以後還有什麽顏麵麵對陳謹。可我除了來質問晏明河,居然什麽也做不了。我連安慰他也做不到,那樣的事,他不會希望任何人知道,而我,必然是其中之最。  心像是破了一個洞。我雖然永遠也沒辦法愛上陳謹,但我的心裏,總有一塊位置是屬於他的。  跟他認識了這麽多年,我總在傷他的心,而現在,連……  我遭受的一切,甚至不及他的萬分之一,可當晏明河陪著我照顧我的時候,陳謹卻獨自一人忍受煎熬。  一雙大手碰著我的臉,熟悉的聲音在耳邊急切地說:“shaw!呼吸!”  失神的眼漸漸聚焦,我猛地吸了一大口氣,肺隱隱作痛著,我微微彎著身體,靠在晏明朗的肩上。  他拍著我的後背,我死死地抓著他的雙臂,劇烈喘息著。  見我臉色漸漸恢複紅潤,他轉臉看向晏明河:“你對他做了什麽?!”  晏明河手足無措地站在旁邊,慢慢冷靜下來,他沒有回答,而是看著我,說:“shaw,我會彌補的,相信我……如果你不相信我,也相信他,你也說了,他的內心很強大,他……我不會讓他一直這樣的。”  我扶著晏明朗的手臂站起身來,看了他一眼,什麽也沒有對他說。  那些話,他的保證,沒有任何意義。他應該去找陳謹,他應該去跟他道歉,他有時間在這裏和我解釋,為什麽不早點去彌補?  我對他的責備,應該是次要的不是嗎?他根本沒想過這些。他不是不懂,不是他分不清主次,他是根本就不在乎陳謹。  我知道他在乎我,所以不想讓我難過。可這種在乎,和陳謹受的傷害對比起來,差別太過鮮明,反而讓我心痛不已。  “我們回去吧。”  我站穩,鬆開晏明朗的手,轉身離開。  z國有句老話,解鈴還須係鈴人。陳謹心裏的傷疤,隻有他能為他治愈,以晏明河的能耐,想必隻要他有心,絕非做不到。  希望他能記住他的話。第68章 交涉  陳謹下班後時常會來書店喝杯咖啡和我聊會兒天,直到八點鍾書店打烊。他對晏明朗視而不見,偶爾和周舟聊幾句,多半是我在看書他在發呆。  以前的陳謹很少發呆,從認識他開始,除卻愛情的煩惱,他在我的印象裏一直是一個陽光開朗的男孩,直到現在,從男孩變成了男人,成熟內斂了一些,骨子裏卻從來都是溫暖卻不失硬氣的。  他其實是很有主見有主意的一個人,不像我。  那麽驕傲的一個人,受了那種難以啟齒的對待,留下的創傷更難痊愈。  我想對於他來說,我大概是他唯一的一點慰藉,但如果我是讓他安心的良藥,可我終究隻能治標不能治本。  陳謹的精神一直不是很好,有時候靠在我身上就睡著了。我想或許他和我一樣失眠,甚至應該比我還要嚴重。即使到現在,我仍舊時常做噩夢。然而我比陳謹幸運,晏明朗總會在我驚醒的第一時間安慰我。有時候我甚至連聲音都沒有發出來,醒來時隻是輕輕一顫,他便瞬間清醒,把我沉浸在恐懼中的靈魂拉回現實。  可陳謹就隻有一個人。  那天他靠在我肩膀上睡覺的時候,我放下手裏的書,低頭看他。  記得剛認識他的時候,他很愛笑,一邊臉頰上一個小小的酒窩,露出尖尖的虎牙,那時他體型偏瘦,即使有一米八的身高,看起來卻有些孩子氣。  而現在,他的身材鍛煉得棒極了,手臂的肌肉線條漂亮得不像話,雖然沒有看過別的地方,但卻可以想象得出來。  其實我很羨慕陳謹,甚至微微有些嫉妒。他比我小一歲,方方麵麵卻比我好太多。不管是家世、才學、頭腦、長相還是身材,像我們這個年紀的人,很少有人比得上他。  可就是這樣一個人,卻遭遇了他不該遭遇的事。  有時,我甚至想回避他的視線,甚至不敢和他說話。當我知道了他發生了什麽事,我在他的麵前幾乎無法抬頭。  一縷烏黑的發絲從他的額角滑落,掃過濃密的睫毛,落在白皙筆直的鼻梁上。  他微微皺了眉,我生怕他好不容易得來的睡眠被吵醒,連忙抬手,輕輕拈起那一縷頭發,小心地幫他挽到耳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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