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到最後,善治郎一行還是沒能拒絕安娜公主的殷勤邀請,不得不也出席率慶祝戰勝的宴會。


    這場慶功宴召開的日期,是獨眼傭兵楊帶著勝利喜報返回波姆吉耶五天後的夜裏。場所當然還是在領主館。


    由於這次的主辦者是王族,目的又是為了慶賀勝利,所以宴會的規模不是善治郎上次參加的芙蕾雅公主的歡迎會能比擬的。


    隻過了區區五天,就有相當多共和國的貴族從遠方聚集過來參加這出戰勝宴會。


    能創造出這樣的局麵,可以說完全是靠了坐擁優良港口的波姆吉耶這座城市的地利,以及存在有翼騎兵這種堪稱犯規的情報傳遞手段的緣故吧。


    雖然安娜公主自己為了準備戰勝宴會而必須留在波姆吉耶領主館裏無法行動,但她部下的兩騎有翼騎兵,卻可以騎著天馬迅速將邀請函送到附近的有力貴族那裏去。順便說下,這次拿到邀請函的,主要都是擁有沿海領地的貴族們


    因為自家領地靠海,所以這些貴族能夠以遠遠短於走陸路的時間乘船走水路來到波姆吉耶。


    波姆吉耶領主館雖然為了象征侯爵的權勢而非常巨大,但再怎麽說也無法容納所有這次應邀而來的外地貴族留宿。


    因此,除了特別重要的貴賓外,其他貴族都選擇了在波姆吉耶市內的旅店下榻。


    由於這些緣故,善治郎一行和楊祭司一行,為了其他貴族徹底退掉了『古之森亭』的房間,所以人都轉移到了波姆吉耶領主館滯留。


    善治郎曾提出過「如果準備房間很辛苦的話,我等可以先行乘船離開」的建議,但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總之,這麽一通折騰後,露柯蕾夏也從『古之森亭』搬到了波姆吉耶領主館。


    「露西,抱歉讓你不自由了」


    聽善治郎這麽說,露出滿臉笑容的露柯蕾夏微微搖了搖頭。


    「不會,善治郎大人。托您借給我侍女和護衛的福,我過的其實很舒適呢」


    少女搖動金色偏馬尾的樣子,總讓人聯想起搖尾巴的小狗。


    據說,露柯蕾夏也用夏洛瓦·吉貝爾雙王國的金幣向『古之森亭』的管理人兌換了共和國銀幣,然後用這筆錢享受了一番購物的樂趣。


    露柯蕾夏自己,她的侍女布羅菈,以及善治郎借給她的侍女瑪格麗特,在外貌上都和被大陸人很難區分。因為這個緣故,露柯蕾夏似乎沒遇到什麽問題很順利的好好買了一通東西。


    「不是把商人招來,而是自己去商店裏選購物品的做法還真是新鮮呢,我甚至都想在這裏長住了」


    光是這句話,就能給人露柯蕾夏果然也是上位貴族的實感。


    不管怎麽說,聽到露柯蕾夏這些日子裏過的並不鬱悶,善治郎也略微鬆了口氣。


    這麽一來,關於今晚戰勝宴會的話題就能相對簡單的進行了。


    「這樣啊,那真是太好了。說起來,我想露西你應該已經聽說了吧,今夜要舉辦一場慶祝戰勝的晚會。而我,也必須以芙蕾雅殿下男伴的身份出席這場宴會」


    聽到善治郎像在辯解一樣,有點愧疚的說辭,露柯蕾夏馬上露出一個善解人意的笑容。這個笑容可不是裝出來的,因為她已經敏感的察覺到,善治郎對上次和這次都選擇擔當芙蕾雅公主的男伴把自己扔下留守的做法,已經產生了罪惡感。


    「是的,我知道。我會留在這裏待機,請您去好好享受晚會吧」


    所以,她才會用這種寬容的,但又會多少刺激起善治郎的罪惡感的說法做為回答。然而,善治郎接下來告訴露柯蕾夏的信息,卻多少有些出乎她的預料。


    「不,關於這件事,波姆吉耶侯爵準備的實在很貼心周道。如果露西你同意的話,好像是侯爵叔父的人物願意擔當你今晚的宴會男伴。當然,進出會場時露西你必須和那位人物在一起,但除此之外的時間都可以自有活動——對方是這麽說的。露西你的意思呢?」


    自身年齡都有四十多的波姆吉耶侯爵的叔父,是一位年齡已進入五十歲後半領域的暮年的老紳士。


    當然,他不僅是已婚者,連孩子甚至是孫子都有了。


    所以,這是位即便擔任露柯蕾夏的男伴,也不會讓旁人產生什麽誤會的非常適合的人選。


    實際上,想要出席宴會的孫女,拜托祖父來擔任自己的男伴本就不是什麽稀奇的做法。嘛,雖然通常使用這種手法的,都是比露柯蕾夏還要更年幼些的少女們就是了。


    搞不好,因為露柯蕾夏個子矮又長著一張娃娃臉,所以波姆吉耶侯爵才誤以為她也是那個年齡段的女性吧。


    無論如何,現在的情況對露柯蕾夏來說是個機會這點都是不會變的。


    「我要去!」


    所以露柯蕾夏立刻精神十足的答應了。


    ◇◆◇◆◇◆◇◆


    於是,這天夜裏,戰勝宴會如期召開了。


    目的是為了慶祝茲沃達·沃爾諾希奇貴族製共和國從說是宿敵也不為過的『騎士團』手中獲得了勝利。雖然以王族主辦的戰勝宴會而言,這次宴會的規模小了些,但一想到整場活動是在戰勝後五日之內就籌備完畢後召開的,就反而讓人覺得主辦方已經非常努力了。


    因為主題是慶祝戰勝,所以今天的主角是身為傭兵團之主的安娜公主,以及率領傭兵團實際戰鬥的獨眼傭兵楊。


    這種時候,傭兵楊前貴族的身份就很方便了。即便穿著貴族裝也毫無違和感的他,用找不出任何破綻的禮貌用語完美應對著各方來賓。


    另一方麵,估計是覺得再怎麽說這種場合裏還穿有翼騎兵的正裝也太破天荒了些,安娜公主也換上了一條深紅色的裙子。茲沃達·沃爾諾希奇貴族製共和國王族的正裝色,似乎也是紅色的。


    紅,也是嘉帕王國的象征色。因為這個緣故,善治郎現在穿著的服裝同樣以紅色為基調。不過,他這套服裝並非北大陸風格服裝而是嘉帕王國傳統民族風格的第三正裝,所以應該不會有人把他誤認為和共和國王家的人。


    帶著這種想法環視周圍後,善治郎發覺會場裏意外的居然有很多穿著紅色衣裝的人。


    在南大陸的常識中,主辦人是王族的宴會裏,除了王族外其他人都會盡量避免穿上顏色是國家代表色的衣服,難道北大陸這裏並不是這樣嗎?


    畢竟,光是眼下善治郎的視野中,穿紅色服裝的人就已經在十名以上了,很難想象這些人全都來自王家。


    估計是察覺到善治郎的視線有古怪了吧。身穿淡青色長裙,挽著善治郎手臂的芙蕾雅公主微微歪了下頭。


    「善治郎大人?怎麽了嗎?」


    「也沒什麽。就是在南大陸的話,這樣的場合裏有著普通賓客都會盡量不穿顏色是王家代表色服裝的不成文規定。北大陸這邊難道不是這樣嗎?——我隻是對此有點疑問而已」


    「啊啊,這麽說起來是很奇怪呢」


    芙蕾雅公主對茲沃達·沃爾諾希奇貴族製共和國的習俗知道的也不是很詳細,所以她現在隻能歪歪頭表示同樣不解。


    「聽殿下的口氣,北大陸通常並不是這樣的?」


    「誒誒。至少在我們烏普薩拉王國,凡是王家主辦的活動裏,普通貴族基本都不會穿王家象征色——青色的衣裝。當然,如果是被國家授予了『銘』的人物就另當別論了。另外,我國的人出席他國的宴會時,反而還會出於代表國家的意義盡可能穿青色的服裝」


    「原來如此。也就是說烏普薩拉王國這方麵和南大陸沒什麽區別吧」


    換句話說,隻有茲沃達·沃爾諾希奇貴族製共和國在這方麵是特別的嗎?因為是承認『信仰的自由』的國家,所以也承認


    服裝打扮方麵的自由,這種解釋確實在一定程度上說得通。


    善治郎和芙蕾雅公主進行上述對話時並沒有特別壓低音量,大概是因此才被旁邊的人聽到了吧。


    一對身穿樸素但十分工整的紅色正裝的年輕夫婦,把視線轉向兩人這邊同時露出笑容。


    察覺到對方意圖的善治郎,挽著芙蕾雅公主這位女伴的手臂向那對年輕夫婦走去。


    「我是嘉帕王國國王奧菈一世的伴侶,善治郎。這位是烏普薩拉王國的芙蕾雅殿下」


    「我是烏普薩拉王國第一公主,芙蕾雅·烏普薩拉」


    上次宴會時善治郎隻會報出自己的名字,但這次因為安娜公主的意向,他在做自我介紹時會首先強調自己女王伴侶的立場。雖然待遇方麵還是非公式級,但善治郎的王族身份如今又得到了安娜公主的承認,所以他的立場比起上次時變得更加微妙了


    聽了兩人的自我介紹,年輕夫婦也報上自己的名號。


    「我是茲沃達·沃爾諾希奇貴族製共和國貴族,霍爾肖夫斯基家家主,威格尼修。此次有機會得以拜見善治郎陛下和芙蕾雅殿下的尊容,實在讓我不勝惶恐之至。這位是我的妻子,特蕾紗」


    「我是特蕾紗,善治郎陛下,芙蕾雅殿下」


    男方大致算是善治郎的同齡人,女方應該比男方年輕四、五歲左右。雖然不清楚正確年齡,但這兩人毫無疑問是一對很年輕的夫婦。


    形式上,是善治郎主動向他們搭話的,但最開始用視線和笑容發出會話邀請的卻是這對夫婦自己。


    於是,善治郎馬上就順勢拋出了自己的疑問。


    「現在在會場裏,有很多身穿和王族同樣顏色服裝的人啊,這其中有什麽緣由嗎?」


    對,善治郎直接向和安娜公主一樣穿著紅色服裝的年輕夫婦提出了這個問題。


    不過,對這兩人來說這大概也不是什麽需要隱瞞的,或者不如說是他們很想向旁人解釋的話題吧。


    「這個嘛,因為我們都是出身可以追溯到建國時期的,古老家門的貴族。出身我們這種貴族家的人,國家都特別允許可以在公式場合裏身穿紅色服裝。因此,我們還有個紅衣貴族的通稱」


    當丈夫的威格尼修很驕傲的挺起胸膛這麽解釋後,妻子特蕾紗那邊苦笑著又追加了一句。


    「話雖如此,我們擁有的特權真的就隻有這一條而已哦」


    大概這句話也屬於解釋的一部分吧,明明被妻子吐槽了,威格尼修卻發出一陣爽朗的笑聲。


    的確,這麽一說就能發現,現場這些穿紅衣的人們,身上的服裝並不是都很豪華。甚至衣服的質量隻是勉勉強強夠格出席這場宴會的人也不在少數。


    特蕾紗剛才那個沒有其他特權的說法,恐怕真的是事實吧。


    「嘛,實際上特蕾紗說的確實沒錯。我霍爾肖夫斯基家,就是個連自己的土地都沒有的貧窮貴族。要不是我有幸能擠進有翼騎兵團成為團員,估計連每年為妻子置辦一條新裙子這種事都辦不到吧」


    丈夫——威格尼修的話,讓善治郎起了反應。


    「什麽,威格尼修卿原來是有翼騎兵嗎。那麽,數日前和安娜殿下一起進駐波姆吉耶的兩騎有翼騎兵,其中一騎就是威格尼修卿了?」


    對善治郎的話,威格尼修笑著搖了搖頭。


    「不,我和他們不一樣,是得知要召開這場戰勝宴會後,才匆忙騎著天馬從王都飛到這裏的」


    「那麽,她也是?」


    看到善治郎因為吃驚瞪圓了眼睛,威格尼修好像很開心的點了點頭。


    「是的。我們兩人共乘一匹天馬,好好享受了一番夜晚的空中之旅」


    「那個,特蕾紗你不要緊嗎?」


    聽到芙蕾雅公主戰戰兢兢的這麽問,妻子——特蕾紗帶著毫不隱瞞的苦笑幹脆回答了她。


    「我已經習慣了」


    看起來,這對夫婦並非第一次這麽做。


    「這還真是,勇敢呢」


    即便在投身大陸間航行的芙蕾雅公主看來,特蕾紗的行為也隻能用『勇敢』來形容。如果她像安娜公主那樣可以使用『飛行魔法』的話還好說,否則在沒有任何保障下就坐在丈夫駕馭的天馬後座在天上飛這種事,真的必須要有相當的膽量才能辦得到。


    特蕾紗好像很開心的笑了笑,


    「謝謝您的誇獎。不過,這麽做的回報也很大哦。夫婦共乘天馬出行,這種做法能帶來的好處比想象的還多」


    然後將飛行的有利之處說了出來。


    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吧。再怎麽說,這二人都是一對貴族家家主夫婦。上流社會裏,有很多需要男女雙方一起出席的正規集會。遇到需要緊急參加這類集會的情況時,夫妻雙方都能飛就十分方便了。


    這種做法,甚至有著即便需要特別支付費用,也要將其確保下來的價值。


    「原來如此。那麽,威格尼修卿過去積累了相當多這方麵的貴重經驗吧」


    「若您有興趣的話,不妨讓我詳細說給您聽聽如何」


    「請務必說給我聽」


    「那麽,首先來說說泰勒納公國的新公王,傑魯吉二世陛下即位時發生的事吧。當時,我們也遇到了必須盡快趕過去的情況,於是那時我第一次……」


    善治郎深感興趣的聽著比起騎士,不如說是在天上飛的外交官的年輕夫婦講述的過去。


    「真是過了一段很有意義的時間,威格尼修卿,我要向你道謝」


    「您言重了,善治郎陛下」


    「等你來烏普薩拉王國時,我會好好款待你哦,特蕾紗」


    「是,有機會的話我一定會去拜訪。到那時就請您多多關照了,芙蕾雅殿下」


    結束了和年輕夫婦的會話後,善治郎和芙蕾雅公主開始尋找下一個閑聊對象。


    就在善治郎為此巡視會場內的時候,一個他為數不多的熟人的麵孔,出現在了他的視野中。


    那是把金發梳成偏馬尾造型,穿著綠色長裙的小個子少女——露柯蕾夏。


    由一位暮年男性擔任男伴的金發少女,正和一對中年男女聊得興起。不管是融入這個會場的程度,還是會話對象露出的表情,都足以讓人感歎露柯蕾夏不愧是與生俱來的高級貴族。至少,她在這方麵的表現肯定比善治郎優秀好幾個級別。


    會話似乎正好告一段落,於是善治郎看準中年男女笑著從露柯蕾夏身邊離去的時機,主動向金發少女走去。


    首先察覺到他並主動開口打招呼的,是今天擔任露柯蕾夏男伴的老紳士。


    「多爾努伊侯爵,今天真是受您照顧了」


    「您好啊,善治郎陛下。說到照顧,其實我才是得了好處的那一方哦。能擔任年輕貌美的女性的男伴,總感覺自己的身心都重獲青春了呐」


    「哎呀,侯爵大人您真會說話」


    挽著老紳士手臂的金發少女——露柯蕾夏好像很開心的笑了起來。


    善治郎把視線轉向那個笑容,


    「呀,露西。玩的還開心嗎?」


    然後這麽向對方搭話。


    「是的,善治郎陛下」


    露柯蕾夏的笑容就仿佛天真爛漫這個詞具現化了一樣。硬要說有什麽問題的話,就是不管這個笑容還是同時把一對小拳頭舉到胸口的可愛動作,都是她反複努力練習的成果這點吧。嘛,不過這番努力在社交場合上也確實相當有用就是。而且仔細想想,露柯蕾夏在這方麵的勤勉,說不定和騎士士兵努力磨練自己的武技是一個道理。


    「在我看來,這個國家的文化實在非常出色。露西你覺得呢?」


    「我也有同感。這


    個國家真的很厲害。食物、器皿、服飾、房間的裝潢。不管是曾見過的東西,還是沒見過的稀奇之物都好多哦。對了,善治郎大人您快看看這個,是侯爵大人送我的禮物喲」


    說完這句話,露柯蕾夏開心的拿出一個閃閃發亮大約有人手那麽大的,外形渾圓又帶了個把手的物品給善治郎看。


    背麵是銀質的底座上用金線勾繪出的美麗花草圖案。然後,從正麵看過去的話,能看到熟悉的自己的麵孔。


    「這是鏡子……不,是玻璃鏡!?侯爵,這禮物也未免太貴重了吧」


    聽到善治郎的驚訝聲,多爾努伊侯爵有那麽一瞬間眯細了白眉下的雙眼,但他馬上又換回了柔和的笑容。


    「不,也沒什麽大不了的。的確,這是即便在北大陸也『最近』才剛剛完成的貴重品。但所幸我國和生產國之間有貿易關係。所以能夠在這種物品出現在市場上前向他們訂製特別商品」


    「這居然是那麽貴重的東西嗎,侯爵大人。我得再次向您道謝了,非常感謝您送了我這麽珍貴的禮物」


    將原本就很大的藍眼睛睜的更大,同時發出歡喜之聲的露柯蕾夏,能讓人一眼就看出她是初次見到玻璃鏡這種物品。


    多半,到剛才為止她都以為自己收到的一種金屬鏡吧。能一眼就看出這是『玻璃鏡』的,就隻有那種事先就知道玻璃鏡這種存在的人。


    「我也要向你道謝,多爾努伊侯爵。謝謝了」


    聽到善治郎的道謝,露柯蕾夏露出比受禮者多爾努伊侯爵還開心的笑容。


    因為善治郎願意向送給露柯蕾夏禮物的人道謝。這至少可以當作他已經在一定程度上將露柯蕾夏視為自己人。


    「哪裏,我雖然有孫子但還沒有孫女嘛。這次對我來說也是很好的經驗」


    眯起眼睛看著露柯蕾夏的多爾努伊侯爵的表情,完全可以用『和善的老爺爺』這個詞來形容。


    「這樣啊。不過,這個國家的富饒程度真的讓人很吃驚。不論是食物飲料還是工藝品都十分豐富多彩」


    聽了善治郎的話,老紳士自豪的挺起胸膛。


    「這正是我國的驕傲、我國的象征,以及我國富饒的根源。在這世上,估計再沒有像我國這樣能夠與這麽多國家進行貿易的國家了吧。所以我國才會如此富饒。當然,因此而出現的麻煩事也堆積如山就是了」


    這麽說完後,老紳士露出驕傲的笑容。


    公開承認『信仰的自由』的茲沃達·沃爾諾西奇貴族製共和國,不管是『精靈信仰』、『牙派』、『爪派』,還是赤竜王國白竜王國各自的『國教會派』,都能毫無問題的進行正常貿易往來。在這點上,甚至連南大陸也是一樣。


    由於距離的問題,共和國采取的是貿易對象更偏重陸地方的政策,因此在和南大陸的大陸間貿易上要落後北大陸南部諸國一些。但反過來說,正因為這個國家奉行『信仰的自由』的思想,才能辦到『以北大陸中部國家的地理條件,仍可以硬擠進大陸間貿易中占得一席之地』這種事。


    「確實。寬容的態度總會讓某些人鑽空子。然而,即便保持著寬容的態度仍能讓國家保持繁榮,這不正是證明了這個國家無空子可鑽的決定性證據嗎。請讓我對這個國家的為政者和教育者們表示敬意」


    「這真是最棒的誇獎了」


    就和自己說的那樣,多爾努伊侯爵露出打心底感到開心的笑容。


    「在慶祝戰勝了『騎士團』的宴會上說這種話可能有點矛盾,但我國總是會提前準備好和對手進行對話的談判桌哦。當然,我國首先從那個談判席上離開的現實也存在就是了」


    「想要貫徹『無論對手是誰,都要重視對話交流』的思想是非常困難的,所以這種思想才值得尊敬」


    「謝謝您的誇獎。嘛,正確來說,應該是除了『白之帝國』之外的對象,我國都會重視和其交流吧」


    多爾努伊侯爵說這句話時完全是開玩笑的語氣。因為聽到了感興趣的名詞,善治郎也出於好玩追問了下去。


    「謔,唯獨『白之帝國』不行嗎?」


    「善治郎陛下,您也知道『白之帝國』的事?」


    「也算不上知道。據說那是曾支配了整個北大陸的超大國。但實際上,其實連這個國家是否真實存在過本身都是個疑問——我也就聽說過這些而已」


    聽完善治郎的話,多爾努伊侯爵微微聳了聳肩。


    「的確,能證明『白之帝國』曾實際存在過的文獻也好遺跡也好,都從未被發現過。不,正確來說是也曾多次發現過有關文獻,但後來被證明全都是偽物」


    「那麽,那果然隻是過去的人創作出來的故事嗎?但對這種連可信性都沒有的東西抱有敵意的做法,老實說,我覺得這和我迄今為止見過的茲沃達·沃爾諾希奇貴族製共和國的行事方針有著若幹違和感啊?」


    對善治郎的說法,老紳士苦笑著點了點頭。


    「您說的一點沒錯。不過,這方麵的問題和作為我國前身的霍茲納恩王國的建國神話有關。因為有很多人都真心相信那個建國神話,所以其他的人也不好無視他們」


    這麽說完後,多爾努伊侯爵對茲沃達·沃爾諾希奇貴族製共和國的前身——霍茲納恩王國的建國神話做了一番簡單說明。


    按照這個神話的說法,霍茲納恩王國的臣民原本是白之帝國的被支配者階層。由於白之帝國的支配方式極為殘酷,霍茲納恩王國的人民曾多次發起叛亂。而當時作為民眾中心的,就是使用『飛行魔法』的克拉科夫王家的人。


    然而,從多次發動叛亂這種描述就能明白,這些叛亂最後全都被白之帝國鎮壓了。


    最終,霍茲納恩王國得以建國,已經是『白之帝國』企圖將真竜們也置於支配下,結果觸碰到了對方的逆鱗反被到毀滅之後的事了。


    聽完簡略版建國神話後,善治郎從其內容裏察覺到了一絲違和感。


    反複多次發起叛亂,然而每次都被鎮壓,結果隻能先隱忍。最後不是靠自己的力量,而是依靠真竜這種超常存在才終於打倒了『白之帝國』獨立。


    作為一個國家的建國神話,這樣的內容難道不會有些丟人嗎?


    在傳承中,也有「祖先們雖然是些認真又正直的人,但也因此遭到了邪惡的『白之帝國』的虐待。因此真竜們才出於憐憫毀滅了惡毒的『白之帝國』,拯救了我等的祖先」之類的,強調自己是正義,『白之帝國』是邪惡的說辭。


    因為神話中摻雜了很多這類隻顧自己方便的說辭,所以反而給人種古怪的真實感。


    嘛,不過如果一切都屬實的話,『白之帝國』不必說,連霍茲納恩王國也變成了在真竜從人世離去前——也就是『教會』成立前的『神代時代』就存在的國家了,這再怎麽說都不太可能吧。


    「可是,文獻先不說,沒發現過任何遺跡這種情況,總讓人覺得有些古怪呢」


    對善治郎的異議,多爾努伊侯爵先是表示了同意,然後又將其中的理由告訴了他。


    「您說的沒錯。不過,無法發現任何『白之帝國』遺跡的理由,姑且也是存在的」


    「哦?」


    「據說那個『白之帝國』,其文明大部分屬於可以不依賴物質的超魔法文明」


    「不依賴物質的,魔法文明?這有點讓人難以想象呐。那麽,『白之帝國』的人們都不使用道具,也不建造房屋,平時都裸著身子生活嗎?」


    聽了善治郎的話,老紳士晃動著他那頭堪稱經典浪漫的灰色頭發搖頭表示了否定。


    「不,有的說法認為,那些需求全都是靠魔法來解決。具體來說,就是由作為『白之帝國』支配者階


    層的被稱為『十二王家』的血統魔法使來處理。


    這其中,第一王家尼基丁王家的『力魔法』和第二王家馬卡洛夫王家的『創造魔法』,據說就是專門負責解決『白之帝國』中住房和交通工具需求的魔法」


    用魔法創造建築和交通工具,善治郎想象了一下那樣的景象。然而依他貧乏的想象力,最多隻能想象出例如用魔力作為動力源的sf風格都市之類的東西。


    但無論如何,這裏都會遇到一個疑問。


    「嗯?我雖然對魔法不是很熟悉,但記得用魔法做出的東西,都隻能維持很短的存在時間吧?」


    例如,用『水球作成』魔法把水聚集到指尖形成水球,那個形狀也隻能維持很短的時間,之後馬上就會失去球形的外形,變成普通的水落在地上。


    另一方麵,由於用『土壁作成』魔法製造的土壁之類的東西雖然能半永久的留存下去,善治郎認為當初那些用『創造魔法』建造的建築物,應該也留下了不少才對。可這麽一來,又和『白之帝國』崩潰後沒有留下任何遺跡的說法矛盾了。


    對善治郎的這些疑問,多爾努伊侯爵先是竊笑了一下,然後回答了他。


    「這個問題,據說是靠由其他王家的輔助來進行彌補的。也就是依靠第三王家奧爾洛夫斯基王家的『契約魔法』和第四王家舒列波夫王家的『付與魔法』。據說隻有有這兩個王家的力量,就能成功將魔法的效果時間大幅延長。


    話雖如此,不管能將效果時間如何延長,魔法終究還是魔法。被真竜之力破壞後就會變回魔力化為虛無,即便沒有被破壞,因為沒了能繼續向其提供魔力的人,最後也自然消滅了」


    「『契約魔法』和……『付與魔法』?」


    善治郎當然聽說過『付與魔法』這個名字。


    這個『付與魔法』,應該就是“那個”『付與魔法』吧?


    「誒誒。因為沒有任何有關文獻殘留下來所以這種說法也沒什麽根據,但按照這個思路的話,一個文明毀滅後居然沒有任何遺跡留下這種情況,姑且也能在道理上解釋得通了吧?」


    從語氣上看,多爾努伊侯爵自己似乎對這些神話的內容都不怎麽相信。這大概是因為他屬於那種持有『雖然並不輕視祖國的傳承,但因為沒有確實的證據所以會對接受這些東西有所抵抗』思想的人物吧。


    然而,現在在善治郎腦子裏,已經圍繞這多爾努伊侯爵之前提到的『付與魔法』這個詞亂成了一鍋粥。


    『白之帝國』第四王家舒列波夫王家的血統魔法是『付與魔法』。


    夏洛瓦·吉貝爾雙王國的夏洛瓦王家的血統魔法也是『付與魔法』。


    血統魔法這種力量,如果前一個傳承者的血脈完全斷絕,精靈就會自行挑選出下一個『初代持有者』。因此『白之帝國』的舒列波夫王家和雙王國的夏洛瓦王家完全是不相幹的兩群人這種事,倒也並非全無可能。


    然而,在『身在南大陸卻有的擁有北大陸人容貌的王族』這個事實麵前,說兩個王家彼此沒任何關係就有點太武斷了。


    所以必然的,善治郎的視線轉到了不僅是夏洛瓦·吉貝爾雙王國的貴族千金,在血統上根本就是夏洛瓦王家王族的那個人物——露柯蕾夏身上。


    為了以防萬一,善治郎盡可能自然的,不讓多爾努伊侯爵為首的周圍的人產生什麽誤會的把視線轉過去後,看到的是一位雙手捧著空杯子,雖然掛著和平時一樣的笑容,但臉色已經開始變青的少女。不過,雖然已經和露柯蕾夏很熟悉的善治郎能看出來,但其他人似乎還沒有看穿她的遮掩。


    估計是轉移視線的動作失敗了吧。看到善治郎轉開了視線,多爾努伊侯爵和芙蕾雅公主,也把注意力轉向了露柯蕾夏那邊。


    察覺到情況不妙的善治郎,特意走到露柯蕾夏身邊,由於從金發少女手中的杯子上聞到了一絲酒精的味道,他馬上利用這個要素搶在其他人之前開了口。


    「露西,你的臉色有些不太好哦?你手上拿的應該是酒杯吧。難不成,你有些喝醉了嗎?」


    露柯蕾夏也馬上對善治郎的話有了反應。


    「是這樣嗎?雖然剛才還沒什麽自覺,但聽您這麽一說,我是覺得胸口有些不太舒服」


    說完這句話,露柯蕾夏把一隻手放在禮服的胸口部分。


    「啊啊,說不定是喝到了有些不適合的酒吧。聚集很多種食物飲料時偶爾就是會發生這種事。露柯蕾夏大人,你不用勉強自己去那邊稍微休息一下吧」


    用關心的語氣這麽說完後,多爾努伊侯爵為了行使男伴的職責向露柯蕾夏伸出了手,可金發少女卻條件反射一樣的拉住了善治郎的衣袖。


    「啊……這是,那個」


    擔任露柯蕾夏男伴的是多爾努伊侯爵,善治郎則是芙蕾雅公主的男伴。所以在這種情況下露柯蕾夏未經芙蕾雅公主許可就拉住善治郎的手的行為,就算被人說有些不成體統也無法反駁,但由於金發少女是那種幼稚的容貌,在現在這樣的場合裏那麽做卻反而比較合適。


    「哦呀,果然還是善治郎陛下比較好嗎」


    露柯蕾夏是和善治郎一起乘坐『黃金木葉號』來到北大陸的南大陸人,這已經是眾所周知的事實。


    因此她在身體虛弱時,比起今天第一次見麵的男伴更願意選擇依靠來自同一片大陸的同鄉,這樣的心理也非常自然。說到底,在今天這場晚會裏,除了最初和最後時露柯蕾夏必須和男伴一起進出場外,其餘時間裏她本來就可以自由行動。


    善治郎也向芙蕾雅公主告了個小假。


    「芙蕾雅殿下。非常抱歉,請允許我暫時失陪一下」


    「當然可以了。露西對我來說也是重要的朋友嘛」


    共同經曆了超過三個月的大陸間航行後,芙蕾雅公主和露柯蕾夏的心理距離拉近了不少。畢竟兩人是身處同一個狹窄空間的,不管是年齡還是身份都比較接近的同性同伴。


    「非常感謝。露西,那邊正好就有可以坐下來的地方。你還能走嗎」


    「是的,我還能走,善治郎陛下。侯爵大人,非常抱歉,我要暫時失陪一下了」


    「沒事,請不要在意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留下老紳士和銀發公主的善治郎,牽著露柯蕾夏的手移動到配備有椅子的牆角處。


    幸好,因為宴會開始還沒多久,椅子周圍看不到其他人影。確認過這點的善治郎,維持著臉上的表情在露柯蕾夏耳邊低語了一句。


    「希望過後能告訴我一下詳情」


    露柯蕾夏也維持著原有的表情,小聲回應了善治郎。


    「回到南大陸後,我會很樂意告訴您的」


    「!明白了,那就拜托了」


    對露柯蕾夏的回答,善治郎很努力才壓下了驚愕的反應。


    不是離開這個國家後,而是到離開北大陸為止都不能說。這種回應本身已經算是一種答案。至少,可以確定夏洛瓦·吉貝爾雙王國和古老的『白之帝國』肯定有什麽關係。很明顯,這是會引出某種麻煩事的情報。然而,雖然知道有些不妥,但對接下來的展開善治郎心中居然有點期待。


    這可是在南大陸大部分人眼中都以為是虛構故事的,和古代超帝國有關的話題。即便有整件事會給自己帶來利益損失的預感,但也無法否定今後的展開讓人很感興趣


    「旁邊的位子我就不客氣了」


    「好的」


    善治郎在露柯蕾夏所座位置的旁邊坐下。


    「到冷靜下來為止,好好休息吧」


    「謝謝您的關心,善治郎陛下」


    這麽回應的露柯蕾夏,其實臉色已經恢複了常態。


    就在善治郎和露柯蕾夏肩並肩的在靠牆的椅子上坐下來休息後,會場前方突然傳來一陣騷動。


    「怎麽了?」


    「什麽事?」


    因為兩人還坐著,所以無法穿過人牆的阻礙看清發生了什麽。然而,還沒等善治郎站起來看個究竟,一個清晰的聲音就先響了起來。


    「諸位!今晚有這麽多人遠道而來參加我主辦的這場戰勝宴會,這讓我非常開心!」


    這是個威風凜凜又十分有張力的年輕女性的聲音。即便看不到人影,聲音的主人是誰也能輕易猜出來。


    是安娜公主。看起來,身為晚會主辦者的她,要開始進行現場演講了。


    雖然不知道演講內容是什麽,但她為什麽會挑這個時間開始還是很明顯的。晚會開始後,那些姍姍來遲的客人也已經基本到齊,另一方麵,目前還沒有心急產生了離開想法的人,換句話說,目前正是會場裏人數最多的時間段。


    雖說善治郎也對安娜公主特意挑選這個時間段進行的演講的內容有些興趣,但考慮到自己出席戰勝宴會的他國王族的立場,他又覺得現在上前加入人群中的做法有些不妥。


    幸好,善治郎即便繼續呆在現在的位置,也能毫無問題的聽清人群另一頭在說什麽。於是他選擇了繼續坐在牆角邊聽安娜公主的演講。


    「今晚的宴會就像最開始時說的那樣,是為了紀念我們成功擊退了卑鄙的對這波姆吉耶伸出侵略魔手的『騎士團』。作為守護了波姆吉耶的勇者們代表的楊隊長,現在人就在這裏,讓我們再次為他獻上盛大掌聲!」


    之後就像說的那樣,圍成一群的人們同時鼓起掌來。雖然在現在的位置看不到,但看來不止是安娜公主,連獨眼傭兵楊也在這個人群圈的中心。


    安娜公主的演講還在繼續。


    「靠著楊隊長他們的活躍,波姆吉耶最終平安無事。這實在是讓人很開心的結局。然而,『騎士團』的威脅就此便解除了嗎?答案根本不必多說。不是,當然不是!『騎士團』現在仍持有強大的作戰力量,一直窺竊著我國的領主。


    然後,『騎士團』發動下次侵略的征兆,已經被我成功捕捉到了!」


    聽了安娜公主的話,圍成一圈的人群發出震驚的聲音。


    善治郎雖然人不在那邊,但驚訝的心情是一樣的。


    不止是這次的奇襲,『騎士團』已經準備好了下次侵略的計劃。然後,這一切的征兆已經被安娜公主所察覺。知道這些的善治郎不由自主的把視線轉向了旁邊,結果看到露柯蕾夏也好像很吃驚的睜大了她的藍眼睛。


    「話雖如此,這個發現倒也不是某個人的功績。而是那些家夥完全沒有隱瞞的意思。據聞,『騎士團』正在沿北部國境集結兵力,其數量目前已有一萬。最終至少也會有兩萬,搞不好甚至有可能達到三萬」


    人們這次發出的驚愕聲不是剛才能比擬的。


    雖然善治郎並不知道,但出動以萬為單位的軍隊,即便放眼整個北大陸也屬於十分罕見的情況。


    和迄今為止的小規模衝突完全不同,『騎士團』似乎想要動真格的和茲沃達·沃爾諾希奇貴族製共和國一決高下。


    多半,連這次對波姆吉耶的奇襲,也有著為主場的大侵略進行的佯攻一麵吧。


    「不用說,這是一場危機。但我確信,聽了這個危機後隻會堵起耳朵發抖的人,在我國貴族中一個也不存在。當然,我自己也不是!我已經決定將,我麾下的戰士交給作為我代表的楊隊長,然後將他們送去戰場。但我還需要各位的協助!此外我認為,隻要是能與我國同仇敵愾,與『騎士團』水火不容的話,即便是近鄰諸國的力量也應該借來一用。


    預測中,會成為這場大戰戰場的,是丹寧瓦爾特!」


    丹寧瓦爾特。


    這是一片位於『騎士團』領和茲沃達·沃爾諾希奇貴族製共和國彼此國境相接位置的開闊土地。


    以萬為單位的軍隊之間進行戰鬥的話,空間足夠讓部隊施展的場所是有限的。所以必然的,隻要摸清敵軍的規模,就能在事前預測出戰場的位置。


    「可是,楊傭兵隊長下次戰鬥時也依舊要被安娜殿下雇傭嗎?我還以為他定下的是隻會參加這次的戰鬥,之後變會被返還給楊祭司的契約呢」


    善治郎向坐在身邊的露柯蕾夏提出這麽個疑問。


    「善治郎陛下。您說的那些都明確的寫進了契約的內容中嗎?楊隊長的定下的,確定是僅參加為了保衛波姆吉耶而對『騎士團』進行的迎擊的這一場戰鬥的契約嗎?」


    雖然年輕,但露柯蕾夏終究是與生俱來的大貴族。所以她比善治郎更熟悉王侯貴族利用語言上的破綻占對手便宜的做法。聽到這樣的露柯蕾夏的一番指摘後,善治郎先是仔細回憶了一下,然後搖了搖頭。


    「……不,並不是。正確來說,是被托付了應對此次『騎士團』侵略的迎擊部隊指揮官的職位。我記得是這樣的」


    這麽回答後,連善治郎也弄懂安娜公主的手法了。


    「既然如此,安娜殿下就沒有違反契約呢。她所說的【此次『騎士團』的侵略】,應該不僅限於之前的奇襲,也包括了以這場奇襲為佯攻的,接下來的大戰吧」


    「應該說,不愧是王族,嗎」


    善治郎下意識的歎了口氣。


    另一方麵,在安娜公主暫時停下演講後,會場的人群一時間陷入了沉默。


    「去丹寧瓦爾特」


    打破了這個沉默的,是一名用拳頭抵著胸口的年輕貴族的低語。


    這聲低語引發了連鎖反應。


    「丹寧瓦爾特……」


    「タンネンヴァルトへ」


    「去丹寧瓦爾特」


    「現在,讓我等去丹寧瓦爾特吧!」


    貴族們一個個叫起決戰之地的地名。


    最初隻是很平靜的,稀稀拉拉的聲音,但接下來聲音變得越來越響亮。最終,變成了所有人齊聲大叫「向丹寧瓦爾特出發!」的大合唱。


    男性當中,還有不停激動的向天舉起拳頭的人。


    要說當然也是理所當然的吧,對坐在牆角邊的善治郎和露柯蕾夏,這個場麵無論是物理還是心理上他們都隻有置身事外的感覺。


    「還真是,非常厲害的熱情呐」


    「這就是安娜殿下的威光吧」


    狂熱的集團這種東西,從外部看上去是總會給人莫名的恐怖感。


    接著,聽到走近的腳步聲後,善治郎才想起這裏還有一個置身事外的人物在。


    「芙蕾雅殿下」


    他叫起來到自己身邊的穿著青色裙子的銀發公主的名字。


    芙蕾雅公主的臉上,現在浮現出某些無法抑製的感情。因為這感情不止一種,所以善治郎無法將其完全解讀,但其中至少也包含了憤怒和焦躁,以及像是為了覆蓋這些的苦笑。


    「出了什麽問題嗎,芙蕾雅殿下?」


    聽到露柯蕾夏戰戰兢兢的這麽問,芙蕾雅公主保持著苦笑搖了搖頭。


    「不,反正事到如今說什麽都完了,我隻是在因為體會到了自己有多粗心大意而在反省而已」


    「芙蕾雅殿下的,粗心大意嗎?」


    對芙蕾雅公主的話,善治郎歪頭表示不解。看到他這樣,芙蕾雅公主像是放棄了一樣的大大歎了口氣,


    「『黃金木葉號』似乎近期內就可以出航離開波姆吉耶了,到時,安娜殿下會為我們舉辦盛大的送行」


    然後用努力壓低起伏的聲音這麽說道。


    「唔嗯?」


    從芙蕾雅公主的語氣上看,這似乎並不是什麽好事——


    這連善治郎也聽得出來。但到底怎麽個不好法他就不清楚了。


    「這可是歸國後肯定會受到父王叱責的失態呢。兩位剛才也聽到了吧?安娜殿下剛才說過,隻要是和『騎士團』水火不容,即便是近鄰諸國的力量也該拿來借用」


    這下連善治郎也發出了輕微的驚歎聲。信仰精靈的烏普薩拉王國,不必說當然也屬於和『騎士團』水火不容的近鄰國家。


    「我這麽說有點失禮,但芙蕾雅殿下終究隻是一名公主吧?即便殿下被落下了口實,那也無法代表整個烏普薩拉王國都被拉攏過去了嗎?」


    聽了善治郎的反問,苦笑變得更深的芙蕾雅公主搖了搖頭。


    「我國最後要怎麽行動都不是問題。關鍵,就在於我出席了今晚的戰勝宴會,之後又在安娜殿下盛大送行下回國的話,『騎士團』知道這種情況後怎麽做」


    「啊啊,是這麽回事嗎」


    善治郎終於完全理解了安娜公主的企圖。


    茲沃達·沃爾諾希奇貴族製共和國,接下來要拉攏其他各國參加他們和『騎士團』的大決戰。


    做出這個宣言的會場裏,出現在了精靈信仰國烏普薩拉王國的公主。


    數日後,這位公主又在茲沃達·沃爾諾希奇貴族製共和國公主的歡送下返回了烏普薩拉王國


    從這個時間起,『騎士團』就變得再也無法無視烏普薩拉王國了。烏普薩拉王國會不會真的參戰並不重要。隻要有那種可能性,『騎士團』就會處於對烏普薩拉王國的戒備,不得不把一部分防衛意識和國力分配給這邊。


    對安娜公主,這算是相當大的戰果了。


    把演講變成誓師會後,以安娜公主為中心的圓形人群的職責似乎也就結束了。


    安娜公主晃動著她那頭藍色的頭發,從嘈雜的人群中向著善治郎他們這邊走來。


    用眼罩遮住一隻眼睛的中年男子——獨眼傭兵楊跟隨在她身邊。


    從臉上同樣掛著苦笑的樣子來看,成為下次大戰的指揮官這件事,應該也在他的預料之外吧。


    「呀,善治郎陛下。有好好享受這場宴會嗎?」


    「啊啊,雖然還不到安娜殿下的程度就是了」


    善治郎不由自主的用相當直接的諷刺語氣來回應。


    然而,實際上在現在的會場了,再沒有像安娜公主這樣拿到了如此之多成果的人了吧。她當然非常享受了。


    在這場戰勝宴會上,安娜公主通過善治郎這個他國王配向眾人展示了女王治國的可能性,成功將和獨眼傭兵楊這位高明指揮官的契約拖延到了下次大戰結束,利用芙蕾雅公主這位他國公主牽製了『騎士團』的一部分力量。


    笑的停不下來就是指這種場合吧。


    「的確。此次雖說是不得已而為之,但我強行把善治郎陛下留下的做法給您添了很多麻煩。在此之上,我個人的願望,看來也能通過這場戰勝宴會實現了的樣子。受了這麽多恩惠卻隻在口頭上道個謝的話,是有些說不過去呐。


    善治郎陛下,作為答謝,我有什麽能為您做的事嗎?」


    雖然安娜公主這麽說,但在善治郎看來,這位女性屬於那種比起道謝,怎麽不和她扯上關係才比較重要的類型。作風強硬頭腦又很優秀的野心家這種人,以交涉對象來確實堪稱屬於最糟糕的對手。


    話所如此,上班族時代的經驗告訴善治郎:在這類人眼中,隻要對自己有利,他們就決不會在拉近和對方的距離上有所顧慮。


    既然如此,自己至少也該毫不客氣的提出要求,這樣才有機會將賬麵上的得失找平。


    「既然如此,我有一件事要拜托殿下。其實,露西她不久前從多爾努伊侯爵那裏得到了一件很美妙的禮物。露西」


    「是,善治郎陛下」


    拿出來給殿下看看吧,聽了善治郎這句言外之意後,露柯蕾夏也老老實實的把那麵手鏡拿了出來。


    看到加工精致的玻璃鏡,安娜公主露出很吃驚的表情。


    「哦?這可真是……,多爾努伊侯爵還真是大方啊」


    看起來,即便在北大陸西部最大國家的王族眼中,玻璃鏡似乎也屬於相當程度的高價品。


    看到安娜公主的反應,善治郎接著說下去。


    「我想要定製一件同樣東西,送給這次留在祖國的妻子做禮物。能介紹製作這種鏡子的工匠,以及那種工匠工作的工房給我嗎?」


    對善治郎的要求,安娜公主好像很為難的皺起了眉。


    「唔,那當然是無妨,但不巧的是製作那種鏡子的工房並不在我國而在鄰國。雖然為您寫封介紹信是可能的,但不管是我們先和鄰國的工房溝通好,還是陛下您直接過去交涉,都肯定需要耗費相當漫長的時日哦?」


    「這樣啊。那麽雖然遺憾,特別訂做這種鏡子我還是等下次機會吧」


    「唔嗯。那麽,將把介紹信和王家所有的玻璃鏡中的一麵送您好了」


    「感激不盡」


    善治郎微微點了點頭。


    不用說,善治郎真正想要的東西並不是玻璃鏡,而是足以用來做成鏡子的高透明度玻璃。如果能和製造這種玻璃工房的工匠的交流,從中領悟製造方法的話,玻璃珠的製作就能大幅推進了。


    出航前,因為對南大陸各國力量平衡的顧慮以及對文明過剩進步的恐懼,善治郎對玻璃珠的量產一直持保留態度。但在親眼目睹了那邊和北大陸的技術差距後,他也察覺到現在不是在乎那些東西的時候了。


    「我總覺得,今後也能和善治郎陛下構築十分良好的關係呢」


    「我也有同感」


    安娜公主心中的良好關係,多半和善治郎心中的良好關係並不是一回事。


    兩


    人在都理解這點的基礎上,同時拿出笑容表示了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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