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荼身體偏瘦,一下子被他抓住,冷白的皮膚瞬間就紅了。 慕頌之看到這邊動了手,直接起身右手捏住孫普才的手腕:“放手!” 孫普才手腕吃痛,把花荼放開了。 慕頌之左手拉過花荼來,護在身後。 孫普才看他們隻有兩個人,又看慕頌之高高帥帥的有點麵生,開口罵道:“艸,還有人多管閑事?你知道我是誰嗎?” 慕頌之抬眸:“你是我孫子。” 然後他直接飛出一腳就把孫普才踹出去幾米,嘩啦一下子撞倒了桌椅。 “老子殺了你!給我一起上!”孫普才紅了眼睛,起身反擊。 其他的幾個人也開始舉起酒瓶子和椅子,把慕頌之圍在了當中,眼看就變成一場群架。 江九寧打架就是個白送的,自己知道幾斤幾兩,往後退了幾步,以免被波及到。 孫普才衝過來,衝著慕頌之打出一拳。 慕頌之往後退了一步,輕輕鬆鬆就躲了過去。 他今天開了一天的會,帶著金絲邊眼鏡,一身西服革履配了領帶,打扮得像是個斯文敗類。這時候打架動不開手,抽著空把領帶往下拉鬆,解開了上麵的兩顆紐扣。 孫普才又衝過來,想要打個勾拳,拳頭卻被慕頌之攥住了。 隨後慕頌之以牙還牙,一記重拳反打在孫普才眼眶上。 孫普才的眼睛直接青了。 江九寧看熱鬧不嫌事大,吹了聲口哨:“慕哥,好帥。” 其他幾個人也衝上來,慕頌之見招拆招,完全沒讓他們占到半點便宜。 隨後他臉色一冷,找了個空子拉住了孫普才的手臂,往後一旋,把他整個人按得跪下來,腦袋側貼在桌子上。 其他的幾個人愣住了,看起來對麵是個練家子,這架勢,估計打不過。 店家看到這邊打起來了,呼啦一下過來一堆服務員,還有客人遠處站著看熱鬧。 有個店長模樣的過來唱紅臉:“幾位客人這是怎麽回事?” 看來了人,那幾個人開始惡人先告狀了,一指慕頌之:“他先動的手!” “有沒有王法?!報警報警!” “孫少受傷了,叫救護車!” “今天必須把這打人的送進去!” 一旁的江九寧站起來,臉上表情賤兮兮的:“哎呦,打不過就開始顛倒黑白了,你們人多勢眾是不是?早就錄下來了,分明是你們先動的手。” 他剛才沒吱聲,一直拿手機偷偷錄著,錄了好一會了。 這時候按下了播出鍵,手機裏麵就傳來孫普才那一夥人之前大聲開玩笑的聲音。 直到後來他們罵人動手,錄了個齊全。 江九寧放完了一段還說:“我要不要把這些發到網上啊?也讓人們評評理。那樣的話,你們這幾個人模狗樣的小畜生就出名了。” 誰是誰非很清清楚楚了,店家和服務員往前一步,那幾個人就放下了酒瓶和椅子。 慕頌之手往下一按孫普才:“道歉!” 孫普才到這時候索性就不要臉了,臉貼在桌子上,梗著脖子罵:“我艸你祖宗!你們給我等著的!你們幾個一個也別想跑!” 人群裏有人認識孫普才,這時候也認出來慕頌之了,往前走一步說:“孫二少道歉吧,這位是慕家的二少爺,慕頌之……” 隨後人群裏有人小聲說:“他爺爺是慕遠征,他爸爸是慕寒生,媽媽是蘇嬋,哥哥是慕泰然,嫂子是傅清瑩……” 這人背家譜似的,現場卻沒有一個人敢笑。 每說出一個名字,孫普才的臉上就白一分,全說完,孫普才的臉色就變成了蒼白,看起來快要進icu了。 四下的賓客忽然安靜了。 就算是再孤陋寡聞,這些名字之中他們也聽說過一兩個。 隨便哪個拿出來在忻城都是風雲人物。 而這背後的慕家,就算不是忻城的首富,也能排到前三。 孫普才剛才又醉又瘋,這時候酒全嚇醒了,嘴唇顫了顫:“慕少爺,對……對不起。是我眼睛瞎了。” 慕頌之這才鬆了他,拉過來低頭站在一旁的花荼:“給他也道歉。” 孫普才不情不願地說:“花廚,對不起。” 慕頌之懶得和他說別的,罵了一句:“滾。” 孫普才和他那幾個狐朋狗友連滾帶爬,灰溜溜地走了。 慕頌之打完人,恢複了往日裏的溫文爾雅,理了理衣服和店家說:“回頭打壞的桌椅盤子我們這邊結了。” 店家點頭哈腰:“哪能呢,歡迎慕少爺光臨本店,是我們給慕少爺添堵了,等下我們給你換個大桌。” 慕頌之這時候又走向花荼問:“手沒事吧?” 花荼低頭活動了一下手腕:“沒事,謝謝你。” 慕頌之看他真沒事才放下心來,開口道:“不用謝。” 江九寧說:“哎呀,也和我們有點關係,他要是打傷了廚師,我們今天晚上就吃不到飯了。”說到這裏,他弓了身子捂著肚子問,“大廚你幾時開飯,我為了這頓中午飯就沒吃,快餓得前心貼後心了。” 花荼連忙轉身:“我去後廚做菜。” 店家很快過來,把滿地的狼藉還有桌椅都打掃了,又把慕頌之和江九寧換到了旁邊一個大一些的廳。 兩個人坐在了桌子旁,桌子的中心是和下麵連通的,幾株盛開的睡蓮在嫋嫋的蒸汽之中,發出陣陣幽香,煞是好看。 差不多等了十幾分鍾,就開始上菜。 這私房菜是廚師根據每日的鮮食來定的菜單,沒有點菜一說,上什麽全看廚師心情,也是一種驚喜。 先上來了幾盤前菜冷盤,醉蝦,西湖糖藕,藍莓山藥,藏書羊肉,白切雞的冷拚,隨後開始上熱菜,第一道是鵝肝。 想要做好鵝肝,首先第一點就是要去膩去腥,慕頌之之前在各個餐廳吃飯,也吃過一些有關鵝肝的創意菜,其中最有印象的是大董的櫻桃鵝肝,那道菜是把鵝肝做成櫻桃的形狀,外麵裹著糖汁,裏麵又糯又香。還有爐火神的山楂鵝肝,是用的薄薄的山楂皮把鵝肝當做餡料。 今天花荼做得這一道白玉鵝肝和他們的都不太相同,卻又有異曲同工之處。 他選擇的食材是大朵的白玉蘑菇,蘑菇倒置,把梗子用刀分為花瓣,做成一朵朵小花的形狀,隨後把鵝肝放置在中間,點上醬汁,一盤端上來,就像是一盤白色的小花。 慕頌之夾起來嚐了一個,剛才被那些事擾亂的心情一下子就變好了。 鵝肝的味道本身就是和白玉菇相融的,微甜的醬汁很好地解開了鵝肝的腥,隻剩下了肥而不膩,細致綿延的口感和難以言說的鵝肝味道。 中西合璧,香味濃鬱。 一般的廚師都是術業有專攻,花荼上一次做的是傳統的淮揚菜。慕頌之以為他會比較擅長中餐,沒想到創意菜做得也不錯。 第二道菜是酥皮乳鴿,鴿子很小,看上去就是十幾天的小鴿子,炸到金黃,外皮像是玻璃脆紙,卻一點也不油。 一咬下去,舌尖就蘇了,鴿子外麵脆生生的,裏麵的肉嫩得流汁,香味直接深入了骨髓。 江九寧毫無形象地吃了,差點骨頭一起啃了。 隨後是第三道,花膠雞,連湯帶肉上來一盅,這一道湯喝起來和上次三疊鴨的湯完全不同。上次的湯是清亮鮮香的,這一道卻是濃稠醇香的。 雞湯已經是淺黃色,濃稠到掛勺,每一滴裏都蘊含了味道,湯裏還配有鴿子蛋和軟糯的花膠,再搭配上筍片。 慕頌之嚐了一勺,每個舌頭上的味蕾似乎都喚醒過來,隻覺得滋補好吃。而且這道湯還占了一個暖字,喝上幾口,渾身上下都是暖融融的。 花膠雞還沒喝完,又上了道菊花茄子,這菜是把茄子做成菊花形狀,入油炸的,也是十分好吃。 江九寧忍不住讓服務員上米飯,服務員笑了說:“等下還有鬆露肥牛飯,確定要上嗎?” 江九寧擺手道:“不用了,那我等肥牛飯吧。” 主菜是龍蝦三吃,選用的是小臂長的大龍蝦,先端上來給他們看了看活蝦,隨後才拿到後廚現做。 蝦腦和蝦籽用來蒸蛋,龍蝦的身子做了蒜蓉,龍蝦的頭尾碎肉用芝士焗了。 在以往慕頌之不太喜歡吃龍蝦,因為每一次飯店做了都覺得是在暴殄天物,佐料和醬汁一複雜,完全掩蓋了龍蝦的那種天然海鮮的甜鮮味。 而這三種做法,恰恰是最能夠保留龍蝦原始味道,又能夠讓味道更上一層樓的。 龍蝦處理得極其幹淨,每個步驟也很考究。 整體口感鮮嫩q彈,咬著就能夠感覺到舒適感。 最後上了道炒青菜,一盤全素的青菜被炒出了肉香味。 隨後就是主食鬆露肥牛飯了。 這一道雖然是主食,裏麵也加了一些蔬菜,黃油混合了食用油,炒到軟的洋蔥絲,滑嫩嫩的小蘑菇,配上上好的和牛。 飯裏拌了無菌蛋的蛋液,撒了一點胡椒粒去腥,點睛之筆是幾點醋,最後配上鬆露的味道。 每一粒米都是光滑彈潤的,綜合了各種香味。 簡直是完美。 餐後甜點是杏仁豆腐凍,再加上一碗雪梨燕窩羹。 擺盤就像是藝術品。 這些菜品沒有什麽既定的規律,都是隨心所欲的,有中式的也有西式的,每一道卻都給人不同的感覺。 既有中餐的華麗,又有西餐的精致。 葷素很好搭配,養生又美味。 而且菜量把控得不多不少,不是冒然上來一大盤,也不像是小鳥喂食一般吃不夠。 每道菜恰恰是夠吃,但是距離吃夠還欠上那麽一點點。 一頓飯下來,盤盤清空。 江九寧意味猶盡道:“我覺得上次的就不錯了,沒想到也隻發揮了八成的功力吧,不限定淮揚菜以後,這做得更自然了,也更合我的口味。這頓飯才幾千我居然有一種你賺了的感覺。” 慕頌之:“……不用提醒是我付賬,謝謝。” 兩個人吃到心滿意足,起身買單結賬。 江九寧來的時候餓得不行,現在撐到了,起身都是慢慢支起來。 慕頌之損他:“你這是扶牆進來扶牆出去啊。別人看了還以為你家裏怎麽餓著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