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那種無能為力的感覺,我沒有辦法做什麽,更沒有能力去改變什麽,而這個世界對我來說,也隻剩斐然了,她若是死,那我還活著做什麽?


    不再掙紮,不再大喊,我幾乎是絕望的回了一句,“那我陪她一起死……”


    似乎是覺得萬佛剛才那些話說的有些過了,李湛便上前攔了一句,“前輩……”


    見狀,一向行事孤傲的萬佛倒是給了李湛麵子,鬆開了我的胳膊。


    可此時我已經沒了剛才的氣勢,就無力的跪坐在地上。


    李湛立刻過來,把我扶了起來,安慰說,“小道長不必心焦,至少你滅掉了灰仙和黃仙那兩個老妖精的香火,保住了斐然仙姑的命,最後的情況還要等今晚十二點過了清煞之期再說,人不一定會死,也說不定還有挽救的辦法。”


    我看了李湛一眼,卻沒有半分的感激,他們沒有一個好人,沒有一個好人……


    一旁的任無涯卻是說,“那我們再去把其他的出馬堂香火也滅了,不就行了?”


    李湛皺眉看了看他,似乎是不認識,但見他是跟我一起來的,還是回了一句,“沒用的,以斐然仙姑現在的體質,她所能吸收的靈氣其實很有限,而且時間也不允許,萬一她撐不過今晚,至少小道長可以見她最後一麵。”


    “什麽最後一麵?你他媽少胡說八道!”李湛的話就像一根導火索,再次引爆了我心底的怒火。


    我抓住李湛的手臂,雙眼通紅的問他,“柳銀龍呢?斐然不是把道行還給那條老蛇了麽?它在哪兒!”


    李湛被我問的一愣,略顯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那口紅棺還在斐然仙姑的房間裏,棺裏的情況……也還是要等清煞之期結束再看。”


    “等等等!等什麽都晚了,我找它還有個幾把用!”我急的腦子嗡嗡作響,卻是沒人再說話了。


    因為到了中午的時間,李湛便去西廂做飯了,萬佛在院子裏站了一會兒也就信步走了。


    任無涯追了出去,可也就過了兩分鍾的時間,又一臉悻悻的回來了。


    萬佛要走我攔不住,這任無涯要留我也懶得管,我現在隻想見見斐然,我不在乎她容顏不再,不在乎她老態龍鍾,我什麽都不在乎,隻是不想她在最無助的時候再孤獨無依。


    她不給我開門,我便站到了窗前,小聲說,“對不起。”


    斐然依舊不說話。


    這窗其實並沒有關著,因為是夏天,窗扇打開著,隻是窗戶不是很大,裏麵封了遮擋蚊蟲的紗布,也把我擋在外麵。


    因為窗裏掛了一條青色的窗簾,所以我看不到房間裏的斐然,但靜下心來之後,我能感覺到她平時很難被察覺到的氣息,此時變得明顯了,那是一個普通人的氣息,卻又比常人虛弱了太多。


    “我不該故意氣你走,傷了你的心,斐然……”我站在窗邊,扒著那窗戶,恨不得立刻鑽進去,可我不敢,我心裏難受,舍不得她,更加不想因為自己的強求而刺激到她,愧疚的沉吟片刻,我卻也隻能無力的安慰道,“你會沒事,就算有事,我也不會讓你一個人走,是我太無能,沒有好好保護你,但共赴黃泉,我還是可以做到的。”


    房間裏的斐然依舊沒有說話。


    反倒是蹲在一旁的任無涯,撇撇嘴,搓著肩膀說,“小師弟你平時罵人一套套的,怎麽說起情話來也一套套的,我這雞皮疙瘩掉了一地喲……”


    我是真想一腳把這個礙眼的東西踹出去。


    可就在這時,房間裏傳出了斐然虛弱的聲音,她說,“你記住,沒有任何事比活下去更重要。”


    沒有任何事比活下去更重要?


    那她為什麽要輕易放棄自己的生命?


    還是說……果然就如我猜想的那般,是萬佛強迫於她的?


    能讓一向孤冷自傲的斐然屈服,萬佛是拿我的性命要挾她了嗎?


    我傻傻的站在窗外,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些什麽了。


    我欠了斐然太多,她這一路走來,看著萬佛,看著我的親生父親將我玩弄於鼓掌之間,卻不能說,隻能瞞著我,隻能保持沉默,我還那樣質疑她,誤會她,甚至說了那麽多難聽的話,做了那麽多錯事……


    斐然隻是一個旁人,和萬家不曾有一絲一縷的關係,卻要為我們父子的錯而承受這些痛苦,若是這個世上真的有命運,那這命運真的懂什麽是公平嗎?


    我覺得眼眶有些發熱,卻不敢哭,努力壓抑著自己的情緒。


    這時,我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電話是個陌生的座機號。


    略微的愣怔之後,我有些浮躁的接通了電話。


    電話接通之後不等我說話,便傳來了裘老頭兒有些緊張的聲音,“小道長,你現在方不方便說話?”


    我本身就不是很待見這個裘老頭兒,可他突然給我來電話,讓我想起了上次在三裏香茶樓這人給我和斐然卜的卦,難道斐然真的難逃一劫?應驗了那一前一後的鰥寡之命?


    拿著手機,我愣怔的有些出神,那邊的裘老頭兒卻是有些急眼了,“哎呦,我滴個小祖宗,你倒是說話啊!”


    被他這一嚷,我這才回過神,直接問,“你上次給我卜的卦可有破解的辦法?”


    “什麽卦?”裘老頭兒傻啦吧唧的問了一句,似乎已經忘了這事兒,不等我再說話,他便又急吼吼的說,“不對,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那個劉管家,劉管家被溫老板抓起來,我現在也外邊兒呢,不敢回家,溫誌坤也在四處找我,你看能不能過來處理一下這事兒?”


    “什麽?劉管家被抓了?溫老板為什麽抓他?”我頓時皺起了眉頭。


    裘老頭兒急的聲音都有些發顫了,繼續說,“這我哪知道?很早之前劉管家就說萬一他出什麽事兒,讓我給你打電話,這不就出事了麽?”


    我問裘老頭兒,“這是什麽時候的事?”


    “就昨天晚上,我也是今早才知道,溫誌坤來找我麻煩,我給劉管家打電話,但他手機打不通了,我問了他手下辦事兒的人,才知道他被溫老板關起來了,聽上去似乎還被用了刑,老劉年紀也不小了,就是身子骨兒再好,也經不起那些保鏢的打啊,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樣了……”裘老頭兒說起來就沒完了,不過聽上去這事兒似乎很嚴重。


    可我自己現在也是焦頭爛額,哪裏還有餘力去管旁人,沉默了一下,我還是有些無奈的說,“這件事我恐怕幫不了你們了,斐然出事了,我要留在這邊,沒有餘力再去邵陽,你看看若是實在不行就去找溫問良,或者清風澗的一道真人,這些人和劉管家多少都有些交情,不至於見死不救。”


    一聽我要撒手不管,裘老頭兒頓時有些急眼了,說道,“小道長,做人可不能這樣不講誠信,平時劉管家也沒少給你打錢,我看你們聯係的也挺勤的,這一出事,你怎麽就往後縮了?劉管家一心指望著你,你卻……”


    我心裏煩,也不再聽裘老頭兒抱怨,直接掛了電話。


    現在除了斐然,我誰也不想管,他們愛死死愛活活,我他媽都不想活了,還管別人做什麽?


    我掛斷電話之後,裘老頭兒倒沒再給我打。


    反倒是房間裏的斐然小聲說,“你還是去看看吧,劉管家和我走了一樣的路,我不想他和我一樣出事。”


    我不禁皺眉,“你自己的麻煩還沒有解決掉,還有心情惦記別人?我是不會去的,除非你能平安活下來,不然就等著我和你一起走吧!別人的死活我不想管了。”


    見我說的執拗,斐然也沒再說什麽。


    午飯我和斐然都沒有吃,也是問過李湛我才知道,斐然來到龍兒溝開始便不吃不喝了,盡管我也沒胃口,但還是端著飯菜勸斐然多少吃一點。


    她依舊沒有開門,也沒有和我說話。


    我站在門外,直到飯菜都涼了,隻好又原封不動的端了回去。


    下午的時候,我依舊守在窗外,隻是這個時候的斐然似乎更加虛弱了,她的氣息甚至已經到了氣若遊絲的地步。


    入夜之後,她依舊是不肯吃東西,而我已經幾乎感覺不到她的氣息了,可每當我想破門而入的時候,斐然又會出聲阻止我。


    我隻好放棄,繼續在窗外等著。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對我來說都是煎熬,我即不希望時間過得太快,畢竟清煞之前一結束便意味著斐然有可能會死,可我又希望時間能過的快一點,這種煎熬的感覺太難受了,我想知道結果,急於確定斐然會沒事。


    矛盾的心理讓我幾乎抓狂。


    大概是時間快到十二點的時候,李湛和任無涯都從仙堂那屋出來了,和我一起守在了斐然這屋的門口。


    這是六百年一遇的清煞之期,是這清煞之期的最後一刻,我顯得無比緊張,因為此時我已經徹底感覺不到斐然的任何氣息了。


    可我強忍住了破門而入的衝動,還有最後的兩分鍾,是斐然留下,還是我追隨離開,隻要再等這兩分鍾。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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