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的性|衝動導致大腦對衝動對象的好感度拔升,不過是每個男人都會有的本能,並非什麽神聖的愛情。 但他沒問,而謝從心同樣錯估了裴澤的心理浮動,以為他感情冷淡,這種程度的撥撩對他不會有多大影響。 晚上裴澤出門回來,攝像頭已經重啟。 謝從心洗過了澡,穿著浴袍給他開門,同這世間無數熱戀中的小情侶一樣在玄關與他擁抱接吻,但兩人都非常默契地淺嚐即止,真正回到了演戲的範圍裏,間隙裏謝從心輕聲問:“找到了嗎?” “找到了。”裴澤說。 所住的酒店以及房間號碼已經用特定代碼留給程殷商和彭禾,不出意外,今晚他們就能看到。 那之後的三天,謝從心脖子上的痕跡一直沒有消去。 而這三天裏,他們依舊在時開始關的攝像頭前耳鬢廝磨,唇舌相抵,貼膚纏綿,擦槍走火。 以普通朋友都不如的身份,盡極了情侶間的密事,幾乎隻差最後一步。 但其中的變化兩個人都心知肚明,不帶情緒的動作如同例行公事,無論表麵看起來多激烈,都再沒有第一天時的悸動。 唯一還算得上溫情的,大概隻有相擁而眠這一件事。 從對方的肌膚上汲取到的三十七度體溫,在深秋夜裏幾乎令人上癮,哪怕半夜被對方一個細微的動作驚醒,也會因為相貼部位的溫暖產生的‘這個人在我身邊的’安心感而不舍得放手,以至於一夜天明,醒來時發麻的手臂都顯得無關緊要。 第四天的早晨洗漱完下樓,孫靜通知他們,說是疫苗已經準備好,中午前就會有人來接裴澤去接種。 “這麽快嗎?”謝從心說,“我以為還要再等幾天。” 孫靜笑道:“是你們運氣好了,正好那邊的疫苗做出來一批,輪到了你們。” 謝從心與裴澤對視了一眼,問:“要去哪裏注射?我可以一起去嗎?” “我也不知道具體是在哪裏,怕其他人去鬧事,研究所的位置是保密的,”孫靜歉意道,“按規定家屬都不能去,隻能在這裏等。” 謝從心麵露擔憂,孫靜也不想拆散他們,但上麵的規定她無能為力,勸說道:“我就是個後勤,說了不算的。你不要擔心,等徐先生接種完,馬上就會送你們見麵。” 這姑娘顯然隻是個底層員工,大概是因為來接種的都是健碩男性,因而才雇了她來做迎賓員。 她並不知道所謂的疫苗的真相,不知道有多少人,在這裏分開就會是永別。 謝從心無意為難她,又問:“還有其他人也去嗎?” 孫靜道:“有的,還有幾個人也是今天。” “是住在十二樓的那些人嗎?” “是啊,你們見過了?” “電梯上見過一次。”謝從心露出一個不太在狀態的笑容,同她道謝告辭,與裴澤去餐廳吃早飯。 實驗對象的入選條件苛刻,整個酒店裏住的人不多,除了第一天晚上的盒飯,後來的三餐都是在餐廳裏解決的。 這個時間餐廳裏沒有其他人,東西倒是準備得還算充足,有粥有飯,還有點心。 選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說話比樓上還方便一些,謝從心端著碗悠然喝粥,裴澤順手剝了個雞蛋給他,說:“你一個人留下太危險。” 謝從心笑了笑,“我也不放心你一個人去。” 裴澤抬眼看他,謝從心語氣悠閑,表情鎮定,看起來已經有了計劃。 果然謝從心吃了口蛋白留下蛋黃,看向大廳的方向,狀似無意道:“那些人看起來不太好相處,會不會找你麻煩?” 裴澤瞬間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上午九點整,來接裴澤的人到了。 謝從心與裴澤本就在樓下,其他人還沒下來,孫靜上去喊人,兩人站在酒店大廳告別。 謝從心替他理了理衣領,慢條斯理道:“雖然是替男朋友打架,下手也不要太狠了。” 裴澤比他高,透過他的發頂看到了下落的電梯,已經到四樓。 “來了。”裴澤托起他的臉,謝從心一笑,踮起腳尖,順從地吻了上去。 叮 電梯門開了。 哪怕時代發展甚至已經進入末世,國內對同性戀的包容性依舊不高,尤其是某些癌症晚期患者的恐同程度,仿佛他們這個群體的汙染性比喪屍病毒還要強,會直接導致人類滅絕。 孫靜走在最前,見到大廳裏擁吻的兩人,小小地“啊”了一聲,後頭的四人臉色頓時就變了,罵過謝從心的那一個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罵道:“操|你|媽的,兩個死變態!” 裴澤鬆開謝從心,將他按在懷裏,目光冰冷掃過那人,“你說誰?” 他的氣勢源於無數實戰搏殺,平日裏刻意收斂著就已經足夠生人勿近,更不用說此刻,那幾個人被他這一眼掃得忍不住想要後退,但轉念一想他們有四個人,沒什麽好怕的,於是釁然接道:“說你們呢,怎麽著?想打架?” 等的就是這句話,裴澤脫下外套兜頭罩在謝從心頭上,指腹溫柔摸過他的眼皮,道:“站遠一點。” “嗯。”謝從心低聲道,“你也小心。” 他轉身往大廳角落走,裴澤再次看向那幾個人,孫靜勸架的話來沒來得及出口,他已經大步上前,短袖下的手臂肌肉繃緊,對著開口的男人一拳揮了過去 “啊!”孫靜發出一聲尖叫,裴澤已經將那還沒反應過來的男人打倒在地。 “娘哩個熊皮!”另外一人見同伴被打,挽起袖子就朝裴澤衝了過去,“雜雜揍類你!” 裴澤八風不動,握住他揮來的拳頭就是一折,隻聽那人發出一聲淒慘痛呼,又被裴澤一腳踢在肚子上,刹那間飛出兩米遠,將酒店半人高的花瓶撞了個粉碎性骨折。 這動靜簡直天崩地裂,孫靜臉色慘白,“別……別打架啊……” 她這點微弱的聲音完全不能成為阻止,裴澤到底克製著力道,沒真的一招把人打殘,兩人從地上爬起來與同伴一擁而上,一時髒話不絕於耳,雙拳四腿混亂一片 有人抄起直徑三十公分花瓶頸碎塊朝裴澤後腦砸去,裴澤矮身躲開,握著他的大臂一個用力,直接將那人的胳膊卸了個脫臼! 就算他不用全力,普通人也不會是他的對手。 不到五分鍾的戰鬥很快平息,以裴澤毫發無損的勝利告終,四個人高馬大的男人躺在地上哀嚎打滾求饒,孫靜被場麵嚇到了,愣愣跌坐在地上半晌沒反應過來。 謝從心抱著外套走過來,裴澤摟住他的肩膀在他額頭上親了一下,“走吧。” 謝從心點了點頭,對孫靜歉意一笑,“不好意思孫姐,把你們的人打了。” 孫靜來不及說沒關係,急道:“去哪裏?外麵已經有人來接你了……” “不用了,”裴澤冷淡道,“我不會留他一個人在這裏。”第55章 鴻門 走當然是不可能真的走, 孫靜也不可能讓他們走, 疫苗的臨床實驗事關人類存亡, 這些實驗對象的重要性上麵的人反複與她強調了無數次,先不說裴澤這一打打了四個,就這麽讓他們走了自己沒法交代, 更不用說裴澤自己本身就是實驗對象之一。 那可是千分之一的挑選率。 “你們先去那邊坐一會行嗎?”孫靜道,“我把這些人安排好,再替你們去問問,能不能讓你們一起去,好不好?” 裴澤冷著臉沒說話, 謝從心猶豫了一下, 孫靜覺得他心軟,立刻拽住了他的袖子哀求道:“別讓我難辦啊夏夏,求你了……” 謝從心抬頭看向裴澤, “要不還是留下吧?好不容易你能接種。” “對對對, ”孫靜忙點頭,“你們先坐坐,我把這幾個人安排好就回來。” 見好就收,謝從心拉著裴澤坐到了大廳一旁的沙發座上。 孫靜去喊了人來把那幾個被打的人送去隔壁醫院, 又有人來掃花瓶碎片,謝從心歪頭靠在裴澤肩膀上, 放輕了聲音問:“沒打壞吧?” “嗯,”裴澤回應道,“皮肉傷而已。” 謝從心促狹道:“沒有替我報仇嗎, 徐老師?” “右臂橈骨環狀韌帶扭傷,”裴澤淡淡道,“康複期兩個月。” 謝從心挑了一下眉,那個開口罵過他的人正被人抬上擔架,倒是看不出來手臂上傷勢如何。 但裴澤的分寸不需要質疑,說了兩個月,想來不會讓他一個月就恢複。 “謝謝徐老師,”謝從心笑起來,“男朋友很開心了。” 語氣太平了,裴澤想,這樣撒嬌的話咬字不該那麽清晰,聽起來毫無誠意。 幸而醫院就在附近,那四個人很快都被抬走了,孫靜出去了一趟,大概是去聯係上麵的人詢問怎麽處理。 謝從心與裴澤靠坐在長條沙發上等了大半個小時,她才匆匆回來,麵色不太好看。 “怎麽了嗎,孫姐?”謝從心坐直了身體。 孫靜跟個對接的特務一樣,左右看了看沒其他人,才小聲道:“夏夏,你們惹上麻煩了!” 她眼底的擔憂不是作假,謝從心問:“什麽麻煩?” “來不及解釋了,”孫靜此刻已經後悔把他們留下,焦急道,“你們快走吧,趁他們的人還沒來,我送你們從後門出去!” 要是能這樣就走,何必繞路一趟來鄭州,謝從心道:“孫姐,人是我們打的,如果有什麽問題,我們當然也會負責,是那幾個人傷得很重嗎?” “不是,他們都沒大事,”孫靜神神秘秘,“誒你聽我的,趕緊走吧,不然一會走不了……” “人在哪裏?”話未畢,有幾個人走進了酒店大廳,問掃地的保潔員道,“孫靜呢?” 已經晚了。 孫靜一僵,嘴唇動了動,朝謝從心和裴澤飛快道了一句:“千萬別跟他們動手。” “我在這裏!”她起身迎過去。 走進來的依舊是身材高大的男人,一共三個,都穿著西裝,與剛才那幾個地痞流氓的氣質明顯不同,謝從心看了兩眼,壓低聲音道:“有紋身。” “嗯,”裴澤道,“是他們。” 謝從心按了按跳動的右眼皮,輕歎道:“徐老師,我有不太好的預感,太順利了。” 他向來成竹在胸,難得有這樣的時候,裴澤低頭看向他,又聽他道:“他們需要我的抗體,不會對我怎麽樣,但是你不一樣……” 還沒說完,孫靜一臉菜色地領著那幾個人走了過來,邊走邊拚命朝著謝從心使眼色。 “……保護好自己。”最後謝從心說。 裴澤尚來不及體會這句話的深意,對方已經到了麵前,走在最前麵的那個一笑,開口道:“就是兩位打了我們的人?” 開場算不上客氣,裴澤掀起眼皮,“是我。” 氣氛怎麽看怎麽一觸即發,仿佛下一秒就能再打上一場,孫靜的眼睛都快眨抽筋了,謝從心掐了一下裴澤的掌心示意他別說話,站起來道:“是我們打的,我向你們道歉,但是錯不完全在我們,是他們先挑釁的。” “我聽說了”那男人竟然對著他笑了一下,又看著裴澤道,“他們嘴上沒個門,換成是我也是要為自己的人出頭的,總不能讓男朋友受委屈。” 話鋒拐了個直角一般的彎,謝從心一頓,道:“那幾位是什麽意思?” 男人從口袋裏摸出了一張燙金名片,“我姓孔,承蒙大家客氣,都叫我一聲孔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