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房門砰得一聲被踹上,裴澤將謝從心抵在門板上,護著他的後腦深吻,忍耐了一天的欲望勃然爆發,紅酒的味道充斥口腔,並不難聞,而吻比酒更要醉人,舌尖糾纏中溢出的唾液也有致命誘惑,裴澤全部舔去,將他一雙唇瓣含得水潤發紅,與那雙眼睛一樣明亮。  分開的時候謝從心挑著他的下巴,問:“以前喜歡過男人嗎?”  “沒有,”裴澤親吻他的指尖,“女人也沒有,你是第一個。”  謝從心笑了起來,獎勵一般將指腹伸進他唇中摸他的舌尖,帶著某種不需道明的邀請意味,“也會是最後一個。”  僅剩的理智促使裴澤捉住了他的手:“不是累了嗎?”  “累了,”謝從心說,“所以要你來動啊。”  微微眯起的漂亮眼睛像一隻狐狸,裴澤幾乎要溺斃在他這略顯狡黠的小得意中。  浴室水汽蒸騰,氤氳出一片與世隔離的小天地,裴澤握住謝從心按在瓷磚上的手,將手骨與掌心反複揉捏,而後扣緊,擁抱的身體被高溫潤濕,水淋不到的地方都是汗,謝從心摸著他的頭發,發出一聲聲細碎的呼聲,裴澤舔過他左肩上的疤,又用牙齒咬住。  謝從心便輕輕戰栗,漸漸放鬆了身體。  一開始真的不好受,身體痛得撕裂了一般,謝從心咬著唇不肯喊痛,裴澤不得不停下來安撫他,將他咬得發白的下唇放出來,含在口中反複安慰,直到謝從心狠狠咬了他一口。  裴澤卻不放開,反而勾了一下唇角,沉腰緩緩律動,謝從心便鬆了口,再沒力氣磨人。  嚴慎說謝從心與他在一起會無趣。  但何人有趣,何人無趣,人生本就是一段及其無聊的旅程,生來被賦予了無數責任義務,享受的權利卻總帶著諸多限製,社會體製壓抑個人成長,夢想大多在現實麵前夭折。  謝從心與他在一起,將來的某一刻或許確實會感到無趣,但至少當下,他們在互相身上汲取的力量,足以對抗這巨大世間。他會盡全力愛他,直到他死,或謝從心不再需要他,那與財富,與家庭,與生活上的柴米油鹽碎沒有任何關係,隻關乎兩個靈魂的互補,是他們在這特殊的時代裏所能擁有的,超脫了現實瑣碎的感情。  謝從心想要從他身上獲得的一切,他都會給他。  十二點的時候,新年鍾聲遙遠隔著風雪傳進臥室,謝從心叫他:“裴澤……”  裴澤以為他要說什麽,便停下下來,抬頭與他接吻,用動作告訴他:我在。  “新年快樂,裴隊長,”謝從心坐在他身上,反複咬著他的唇,酒精還未散去,說出來的話也難得幼稚,“……做了一年了……”  這種時候有些話真的說不得,最後一個字在裴澤的驟然動作中變了音,揚出一彎纏綿的弧。  “一年不夠……”裴澤抱著他躺倒在柔軟床上,哪怕身下狼藉一片,親吻額頭的動作卻無關情欲。  他說:“還有一輩子,新年快樂。”  外頭鍾聲的回響停了,辭舊迎新,時間緩慢前進,日升月落依舊,地球又繞過了太陽一周。  2029,一切都會越來越好。第83章 腰酸  新年假期持續到第二天中午, 裴澤沒有叫他起來吃早飯, 謝從心難得睡了個懶覺, 醒過來時已經九點。  裴澤在他身邊看書,見他醒了就將書扣下了,躺下來在他額頭上親了親, 問他:“還好嗎?”  身上清清爽爽,除了腰和腿有點酸,沒什麽大的不適,謝從心翻了個身趴到他胸口,“腰酸, 在看什麽?”  裴澤的手按在他腰上輕輕地揉, 任由謝從心將那書撿起來,是2015年出版《現代生物學》。  “看這個做什麽?”謝從心隨意翻了兩頁,書簽掉下來, 這才發現裴澤已經看了一半, “老師給你的?”  “嗯。”裴澤把書簽塞回去,騰手抱起他,讓他趴在自己身上。  “自賣自誇,”謝從心笑著翻到出版信息那頁, 主編赫然是蘇時青,“他逢人就送, 你還真看,什麽時候開始的?”  “上個星期。”其實不是蘇時青給他,是他主動問蘇時青要的, 懷著一種非常隱秘的心情,想要離謝從心稍微近上一點。  謝從心也不戳破,把書放到一旁,手肘撐在他肩膀上,抬頭咬他嘴唇,“能看懂嗎?”  昨夜下電梯時急,進了裴澤的房間,也沒顧上去給他拿套睡衣,這會兒他隻穿著裴澤的體恤,寬寬大大地露出領子下的鎖骨,和周遭淺淺淡淡的痕跡。底下一雙腿壓著裴澤輕輕蹭著,蹭得人下腹起火,裴澤停下揉他腰的手,將他按住,沉聲道:“還好。下午要去研究所,別鬧。”  “看不懂可以來問我,”謝從心就消停了,但是不打算下去,把頭靠在他肩上閉上眼,說,“再躺一會,十點起床。”  裴澤其實是有些意外的。  與謝從心在一起前,很難想象他們談起戀愛來會是什麽模樣,謝從心性格高傲,寧折不彎,而他自己在這方麵毫無經驗,平常就不擅長與人相處,沒有自信能讓謝從心滿意。  他沒有想到真的在一起了,謝從心斂去所有尖刺後展現出來的那一部分,會這樣柔軟。  謝從心躺了一會,突然又睜了眼:“有件事忘了跟你說。”  “嗯?”  “周安的事,”謝從心身體撐起來一點,“其實他沒對我怎麽樣。”  裴澤順勢親了親他近在咫尺的額頭,“我知道。”  謝從心挑了一下眉,裴澤又道:“對不起。”  謝從心眯著眼看了他一會,“程殷商他們呢?”  “都知道,”裴澤說,“沒有誤會。”  “……”謝從心一時不知該說點什麽好,沉默著躺了回去。  “再睡一會,”裴澤拍他的背,“十點叫你。”  他便閉上了眼,兩個人的體溫貼在一起,使這一刻非常溫情。  謝從心呼吸漸漸均勻,裴澤以為他睡過去了,怕吵醒他,便停下了手。  “沒關係,”謝從心卻突然翻了一下身,在他耳邊輕聲道,“原諒你了。”  “……”  裴澤低頭看他,他依舊閉著眼,但唇角是翹著的。  隻是這樣一個表情,一句不到十個字的話,就讓裴澤再次產生了將他捧在手心,把一切都奉獻給他的巨大衝動。  十點鍾謝從心準時起了床。  他向來自律,偶爾放縱自己也有分寸,酒不多喝,覺不多睡,半點不需要人催。  進浴室洗澡前他指揮裴澤去隔壁拿衣服,裴澤問他要哪一套,他扶著浴室的門把手回頭,對裴澤勾著唇角一笑,意味深長道:“多拿幾套,或者都拿過來也可以。”  “……”一句話就撩得人起火,偏偏還不能把他怎麽樣。  裴澤替他拿了三套過來,全部掛進衣櫃裏,謝從心洗了澡出來選,挑了一件淺米白的高領羊絨,又從裴澤的衣服裏把昨天那件外套拎了出來。  他自己的外套大多要風度不要溫度,單薄的風衣居多,裴澤這一件雖然也算不上厚,但勝在給他穿偏長,快到膝蓋,背後還有帽子,比他自己的那些暖和了許多。  從前風度翩翩的謝教授不到二十四歲就開始服老,在西伯利亞卷來的寒流麵前低下了高貴的頭顱,將自己裹成粽子也不嫌醜,如果不是室內車上都有暖氣,裏頭必然還得再套兩件。  裴澤給他係上圍巾,兩人到研究所時是十一點半,正打算下了車去食堂吃個午飯,就見研究所外突然多了數個站崗台,背著槍的軍人在風雪中站得筆直。  從軍裝上看是國安的人,裴澤讓謝從心先進去,自己過去問了一句,才知道昆原鵬來了。  “是上麵的要求。”  昆原鵬翹腿坐在沙發上,喝著蘇時青珍藏的頂尖大紅袍,對他們笑道:“謝院士如今可比大熊貓還珍貴,上麵要我再派一個連來微生物所,務必不能有任何閃失。”  他這人很講究架子,不管什麽場合都穿著他那套鑲著軍銜的軍裝,但笑起來時還算親和,不太有軍人那種冷冽的氣質。謝從心去年與他打過一次照麵,不過不曾交談,昨日也沒找到機會聊,便在蘇時青辦公室裏與他客氣了兩句,旁敲側擊問了地震發生後的事。  “你蘇老師找到我的時候我也很為難的,”昆原鵬捧著杯子歎道,“京裏一片混亂,我手裏的人都被調去中海了,戰鬥機撞壞了好幾十架,航母都停在黃海灣以防萬一。別說院士,上麵那幾位也有一半不在首都,誰都要我安排,我一個人怎麽安排?哪來那麽多人手?後來跟他們連軸開了一夜的會,才想到三隊在重城,過去接你也順路……誒你老師這茶不錯。”  意外地話癆,謝從心坐著聽他講,聽到最後也沒聽到什麽有用的信息。  一點研究所要開始幹活,謝從心和裴澤還沒有吃飯,便沒有多留人,送了罐茶葉與他告別,走之前昆原鵬拍了拍裴澤的肩膀,囑咐道:“好好保護謝院士,有什麽事情都可以聯係我。”  前半句不需要他多說,去食堂的路上裴澤問謝從心:“懷疑他?”  “不算,”謝從心搖了搖頭,“走一步看一步吧,以疫苗製作優先。”  他如今時間實在不夠用,不管私事公事,都要排到疫苗製作之後。明天掉在內蒙的那顆隕石就會運送回京,幾個研究所對隕石歸屬權爭得厲害,蘇時青今日不在,就是去本部開會了。  謝從心現下風頭太盛,不適合出麵這件事,免得又被要求分血作樣本,便躲在研究所裏求清淨。  下午裴澤做了血檢,謝從心忙裏偷閑給他看了結果,意外發現裴澤體內的病毒含量竟然沒有上升很多。  算日子距離上一次輸血已經四天,明天本來是要安排輸血的,但看這結果,距離危險峰值又還有好幾天的餘地。  送結果來的是蘇時青的研究生,算起來是謝從心的同門師妹,今年夏天才進所裏實習的小姑娘,姓李名絡,人很是活潑大膽,昨晚偷看裴澤的就有她一個。  這會兒見謝從心看著結果沉思,李絡擠眉弄眼道:“上回不是在謝院士的ngf裏也檢測到了抗體成分嘛,含量比血液還高呢。”  ngf,神經生長因子,唾液中大量存在,謝從心抬頭看了她一眼。  小姑娘不太怕這位師兄,以為裴澤聽不懂,便打趣謝從心,捂著嘴笑得一臉曖昧:“這樣多好啊,謝院士也能少抽點血。”  “你是不是很閑?”謝從心幽幽轉過椅子,“血腦屏障的穿透實驗做了嗎?”  “沒呢,這就去!”小姑娘見好就收,溜煙跑了。  謝從心把報告鎖進抽屜,站起來同站在窗邊的裴澤道:“明天輸血量改成一百毫升,後天再測一次。”  裴澤卻走過來,彎腰將他鎖在辦公桌前,低頭親了親他的唇,見謝從心眯著眼看他,便幹脆將他抱起來放在辦公桌上,單手圈在懷裏,纏綿地接了一個吻。  分開的時候裴澤舔去他唇邊的液體,謝從心忍不住歎氣:“裴隊長,學得太快了。”  “前天剛看到,”裴澤眼中有笑意,“明天不用給我輸血了。”  “不行,”謝從心掐了掐他的下巴,“麻煩裴隊長服從醫生指揮。”  “五十毫升。”裴澤退讓迅速,說著低頭,親他的手指,從指尖到關節,到根部。  是真的學得很快了,實踐起來也很有殺傷力,神經元感受著那輕微撩人的觸感,傳導至大腦中,擴散得全身都麻。  謝從心幹脆拉過他對著唇親,強迫一般將口中的東西推了許多過去,裴澤照單全收,還用舌尖輕輕刺激他的舌根,刺激得唾液腺大量分泌,最後流過相貼的嘴角,愣是把一個好好的吻親出了晴色的味道。  裴澤抽紙給他擦去水跡。  謝從心平複了呼吸,用掛在桌沿的小腿踢他,做最後結語:“八十毫升,不要討價還價。”  裴澤唇角勾起來:“好。”第84章 脾氣  下午蘇時青回來時麵色不太好看。  謝從心問他情況怎麽樣, 他搖了搖頭不想說, 謝從心隻能去問同行的嚴慎。  “他們都想要第一研究權, ”嚴慎有些擔憂地看了他一眼,說,“你回來前老師就一直在倡議建立共同研究小組, 把所有人聚在一起,加快病毒解析進度,被徐知誠那一派否決了。下午老師又提議分享隕石的研究權,每個研究所輪流,徐知誠的意思是, 隕石可以共享研究, 你這個抗體攜帶者,也應該對其他幾個研究所公開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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