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王的結婚和即位一樣,甚至是比即位更讓國民興奮的最高級別的活動。


    沃爾·格瑞克的婚姻可謂是雙喜臨門。


    因為國王和王妃成功地擊退了坦加在儀式進行期間所發起的卑怯進攻。


    寇拉爾的市民為這個話題爭論了好一陣子。


    當士兵們從朗邦戰役中凱旋歸來時,他們的熱情更加高漲,市民們都聚集在士兵們身邊,熱情地與他們交談。


    士兵們也紛紛講述自己的功績,但更重要的是,國王身邊的妻子是多麽的英勇,和國王一起戰鬥的新王妃是多麽的威風凜凜。她是一位不讓敵兵靠近的勝利女神,在戰場上慷慨激昂地進行了演講。


    “我一直以為勝利女神都是醜女。”


    “連敵兵們都看得入迷了!”


    “對了對了!在你還不注意的時候,就會被王妃殿下一刀砍死。”


    “嚇死我了!”


    人們的話題自然而然地轉移到下一個階段,國王的婚事成為國民理所當然的話題。


    “希望繼承人早點誕生就好了。”


    “第一個孩子還是王子比較好。”


    “啊,如果是那個王妃的話,一定會生下堅強的王子吧。”


    市民們還不知道這樣的期待會落空。


    德爾菲尼婭的新王妃絕對沒有生下繼承人的希望。


    王妃並不想和國王成為“實際的夫妻”。他們認為這隻是一份合同,隻是在一張紙上寫了名字而已。


    她也很清楚自己的身體無法生下繼承人。


    不僅如此,這位王妃還說,如果國王逼迫她的話,她就不會原諒國王,國王也同意了。


    “我既不是多管閑事的人,也不是不要命的人,會去碰你這種危險的東西。”


    雖然深知國民都在期待繼承人的誕生,但國王和新王妃卻都很平靜。


    “我是庶出之人,如果要問我的血統,先王的外甥才是最純正的血統,不需要下一任國王就一定要是我的兒子。”


    雖然沒有公開宣稱,但德爾菲尼亞的國王卻在一本正經地思考著君主不該有的事情,而王妃畢竟也是王妃。


    “不久之後,會不會有人說不要不能生孩子的王妃呢?那我就搬出去好了。”


    雖然讓人很厭煩,但還是覺得很有趣。


    但是,與國王親近的人卻另有打算。


    首當其衝的就是女官長。


    “王妃殿下沒有生下繼承人的希望。既然如此,無論如何也要安排側室……”


    為了重新確認國王的喜好,他找來國王青梅竹馬的獨立騎兵隊長,詢問國王在作為伯爵兒子時代的女性經曆,發現國王也有男人的“仁義。


    這實在難以回答。


    雖然含糊其辭地從女官長那裏混了出來,但讓國王擁有側室這件事本身他也讚成。


    理由很簡單,伊文在暗中十分同情自己的青梅竹馬。


    “如果沒有夫人的話,那就活得太不滋潤了。沒辦法,我隻能搏一搏了。”


    國王的表弟、薩沃亞公爵,諾拉·巴魯也抱著同樣的想法投身於這個問題。


    “表兄雖然是單身,可如果一個寵姬都沒有的話,就會有礙國王的麵子,雖然不敢大聲說出來,不過可以確定的是,那個王妃不會生下繼承人。”


    這本來就是個大問題。


    如果是以前的巴魯,絕對不會讓明知不能生育的女人當王妃。


    “這是不可能的。不管好壞,王妃就是這樣。”


    不誇張地說,留下國王的血脈——而且是兒子,是國王唯一的使命。


    作為前一任國王的侄子和第一公爵家的長子,巴魯是在王室身邊長大的,所以他非常清楚這一點,但對於國王想讓格林迪艾塔·萊丹成為王妃的要求,至少在表麵上,他並沒有反對。


    雖然知道自己做出了瘋狂的舉動,但比起有沒有繼承人,那個公主不在國王身邊才是真正的損失。


    但是,王位繼承問題和作為一個男人的生活方式是兩碼事,正因為國王是一個國王,所以也應該有自己的時間。


    作為大華三國之一的大國之王,如果要得到寵姬的話,那女人可就不能隨隨便便了。


    “這裏我必須出麵。”


    巴魯也利用首席公爵的人脈,選定了合適的女人。


    巴魯這樣的大貴族和伊文那樣的平民,或者更確切地說,在社會上相當於無賴的自由民,通常生活在完全不同的世界。


    在一般情況下,這兩個人不可能直接認識或交談,但他們通過渥爾·格瑞克聯係在一起。


    為了奪回國王的寶座,塔烏的自由民起到了非常大的作用,而且,現在的伊文應該說有著國王親衛隊長的地位。


    國王也很喜歡他的來訪,所以讓他大大方方地出入王宮。


    當然,巴魯對此並不感興趣。


    這天,他正要離開本宮時,看到從正門進來的伊文,露骨地皺起了眉頭。


    伊文用力地咂了咂嘴


    在公共場合吵架這種粗魯的行為不是伊文所喜歡的。


    於是他微微低下頭,正要走過去,但巴魯在與他擦身而過時停下腳步,自言自語地說道。


    “必須讓表兄也有個側室……”


    伊文也停下了腳步。


    但他並沒有回頭。


    “隻有這一點,我跟你很有同感。”


    “我現在也不認為選擇那個王妃本身是錯誤的。”


    “這一點我也有同感,因為她是我們的勝利女神,所以最好能待在陛下身邊。”


    “當然,不過,除了勝利女神的保佑之外,表兄也一定有真正愛著的女人吧。”


    哦?我很意外。貴族不都是沒有愛情的政治婚姻嗎?陛下的父母——不是指上一任陛下,而是指費爾南伯爵和伯爵夫人,他們是例外。”


    對伊文來說,提起青梅竹馬的父母,哪怕到現在也會出現那些人的臉。


    巴魯雖然對說出自己不知道的情報的無賴男人感到厭惡,但他還是立刻諷刺地回了一句。


    “哦,費爾南伯爵結婚時候的事你也知道?看來你年事已高啊。”


    伊文也滿不在乎地回擊。


    “那個嘛,結婚時的事我不知道,不過兩人真的是很恩愛的夫妻。就連經常出入此地的領民也都知道。”


    “……”


    “雖然站在國王的立場上,這可能有些困難,但我希望陛下也能擁有,像那兩位一樣幸福的家庭。”


    巴魯在心裏咂了咂嘴。


    “我也有同感。”


    平日裏隻會毒舌連篇的對方,居然會如此坦率,真不舒服,伊文不由得皺起眉頭來。


    看不到伊文那種表情的帕爾羅說


    “現在,我正在招一個爽快的女人。”


    “我也是。”


    在那之前一直背對著說話的兩人,這才終於轉向對方。


    “表兄大人可是當之無愧的國王啊,山賊一樣的自由民,怎麽可能找得到合適的女人呢。”


    “正因為如此,我覺得內行的女人反而更好。”


    巴魯臉色一變。


    巴魯也知道伊文喜歡出入薩席斯。那是寇港口拉爾沿岸的繁華街道,風月場所林立。


    “說什麽傻話,你想讓做買賣的女人想接近表兄大人嗎?要是得了什麽大病怎麽辦。”


    “不要太小看我了,騎士團長大人,我找的人跟那些失魂落魄的娼婦不一樣,是剛從潘達斯回來的女人。”


    “哪?”


    對潘達斯這個地名完全不感到驚訝,甚至立刻就說出了這個詞,真是了不起啊。


    潘達斯雖然隻是位於特巴河河口的島國,但整個國家可以說是一個巨大的遊樂設施。


    這裏以盛產最高級的奢侈品而聞名。當然,女人們也有階級之分。


    從最底層的娼妓到與王侯貴族打交道的歌姬、舞姬,範圍非常廣泛,男人們根據自己的謹慎程度和身份選擇女性。


    其中也有花多少錢也買不到的女人。


    女人有選擇客人的權利。


    但是,貴到這種程度的女人,在如繁星般眾多的妓女中,應該也是鳳毛麟角。


    “如果是在街邊或店裏賣的,那就太不像話了。


    聽了巴魯的話,伊文有點為難地撓了撓頭。


    “很不巧,我和玩慣了的公爵大人不一樣,雖然不知道女人們的身份,但她們也不是什麽便宜的女人。我記得……她說自己是花魁。”


    “哦?”


    巴魯的臉色有點變了。


    如果這是事實,那就太了不起了。


    花魁位在歌姬、舞姬之下。


    她就是這樣一個階級的女人,通過不斷地讓男人花錢,最後得到了自由。


    而且,這種冷淡的態度也是和潘達斯的女人們愉快的方式之一。


    因為不被女人理睬說成,就嚷嚷“你收了我的錢”、“騙錢”的男人,根本就連花魁的臉都沒辦法看到。


    “既然已經爬到這個地步了,為什麽還要從潘達斯出來?”


    “聽說剛過生日,但是也還不到二十五歲。哪怕往難聽的話說,她都是個心直口快、外表靚麗的好女人。”


    伊文一邊反駁,一邊試探道。


    “你才是想找個什麽樣的女人呢?”


    “是個遺孀。”


    巴爾羅挺起胸膛回答。


    “不過她才十八歲,可憐的是,剛結婚沒多久,丈夫就去世了。”


    因為他是不會放任不幸的女性不管的性格。”


    “那家夥怎麽樣?”


    伊文的語氣帶著一絲懷疑。


    “如果你不知道,我可以告訴你,恩格朗夫人隻是形式上的愛妾。再說了,那種木頭,就算給你的朋友找個喜歡炫耀家世、血統的貴婦人,也不會有什麽結果的。”


    “把國王稱呼為木頭的話,那可是不敬罪啊,獨騎長。而且要補充的話,如果你認為我給表兄大人找的是你想象中的那種隻會追求流行、化妝、服飾、男人的地位和財力,沒有理想的女人的話,這也是對我的侮辱了。


    伊文誇張地舉起雙手。


    “真是失禮了。那我換一種說法。對於那種木頭人來說,千金小姐實在是太沉重了。”


    “把木頭人當作敬稱,真是豈有此理。”


    “那你會怎麽說?”


    聽到他冷冷地反問,毒舌家巴魯沉默了片刻。


    抱著胳膊認真思考後,慎重地說出了這句話。


    “表兄呢……確實,是那種不習慣女性的人。”


    在一旁耐心等待的伊文驚訝地回答。


    “你真是在奇怪的地方表現出溫柔啊。作為青梅竹馬的我,可都沒有這麽溫柔啊。”


    “你明明知道表兄大人不喜歡女人,卻指望他會突然對剛從潘達斯來的女人出神,這跟給剛學會騎馬的人配一匹烈馬有什麽兩樣?”


    “不,差遠了。對方在潘達斯可是有名聲的,對男人可謂是經驗豐富。再說了,你找的那種女人,怎麽可能會我們那位純純的土包子打成一片呢。”


    “不,正因為表哥不習慣女性,所以才要選擇純情的女孩子。


    “遺孀就不能說是少女吧?”


    女孩子通常是指末婚的少女。


    巴爾羅點頭答應了熟人的遺孀。


    “因為第一次結婚很早。十八歲的話,就算現在結婚也不奇怪,最重要的是,在我看來,她是個非常美麗、善良的女人。”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來看看那家夥喜歡哪個女人吧!”


    “首先要修正你稱呼國王為那家夥的嘴臉,獨立騎兵隊長。肯定是我選的遺孀。”


    “好吧,我接受了!潘達斯的高級花魁和清秀的遺孀,哪一個更符合陛下的眼光呢?我們拭目以待。”


    “求之不得。”


    兩人沒有注意到,有人在壯麗的柱子上用心聆聽了這番對話。


    是王妃。


    兩人正聊著要給自己的丈夫娶個愛妾,這個人既沒有生氣,也沒有責怪兩人,隻是呆呆地望著天空低語。


    “說得可真嚇人……”


    伊文立刻開始了行動。


    他看準國王稍事離開辦公室的時機,迅速上前搭話。


    “有空的話,不出去一下嗎?


    被這麽一問,渥爾很吃驚。


    雖然伊文通常以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進入本宮,但破天荒的,他是個尊重朋友立場的男人。


    他不會把自己的事情強加給現在已經是國王的青梅竹馬。


    然而,這樣的他卻想把自己帶出去。


    這是哪裏刮來的風?


    渥爾戰戰兢兢地問,他笑著回答。


    “沒什麽,觀察城市和市民的情況也是國王的體麵職責之一吧——這隻是個借口,其實,有人想和你見個麵。”


    渥爾越發吃驚了。


    讓“國王”與他人見麵可不是一般的事。


    也許是發生了什麽問題,但至今為止,伊文從未向國王提出過類似的“請求”。


    “有什麽糾紛嗎?


    “啊,不是,不是,陪我一會兒吧。”


    雖然他的口氣很輕鬆,但多年的交往讓沃爾知道,自己是無法輕易接受這個說法的。


    要把他帶到王宮來,對方好像是個細心的人。


    國王覺得他不說理由是有更重要原因,所以有些緊張。


    他穿著行裝,帶著伊文出了城。但是,目的地卻很奇怪。


    這與伊文經常光顧的鬧市區截然不同。


    作為大都市的寇拉爾,除了平民居住的平民區和繁華街以外,還有富裕階層的宅邸林立的高級住宅區。


    這是平時的伊文不會去的角落。


    國王瞪大了眼睛跟在朋友後麵,但他落腳的地方似乎不是住宅。


    房子的構造不一樣。


    這附近沒有門扉,而是直接麵對著馬路,也沒有偏門,這是店鋪的構造。


    而且是售賣上流階層喜愛的奢侈品的店鋪。


    伊文敲了敲門,門被打開了。


    出來迎接的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女,她恭敬地低頭行禮。


    “不用了!你主人在嗎?”


    “好的,請稍等。”


    伊文回頭看著國王說道。


    “那接下來就拜托你了。”


    “什麽?”


    如果完全不說明情況,就被說得好像悠閑的,那也很讓人為難,但伊文真的輕輕一揮手就轉身離開了。


    沒辦法,國王在少女的催促下走進門去,進去一看,立刻大吃一驚。


    一進大門右手邊就是收拾得整整齊齊的中庭,陽光嘩啦嘩啦地灑下來。


    中庭上建有兩層樓高的回廊,而在國王的正麵就有通往裏麵的通道。


    右手邊開闊的中庭對麵也有一棟三層樓高的宏偉建築,少女沿著小路一直往前走,國王也跟在後麵。


    進入建築物後,被帶進了一間氣派的起居室,起居室的前麵也有草坪和樹木的庭院,少女把國王帶到了那裏。


    通往庭院的校門被打開了,草坪的前麵是露台。


    陽台上擺放著椅子和桌子,這裏很適合一邊欣賞庭院一邊喝茶,讓人不由得聯想到芙蓉宮的恩格華夫人。


    不同的是,國王坐的椅子上鋪著細娟,眼前的桌子也光彩照人。


    剛才經過的房間陳設也都很好,即使是對這些東西不太熟悉的國王也能看出來。


    “即使是銷售奢侈品的店鋪,這也太奢華了。”


    渥爾一邊佩服這眼前的奇妙,一邊欣賞著打理過的庭院,這時背後傳來了開門的聲音。


    國王狐疑地眨了眨眼。


    因為進來的不是風塵仆仆的商人,而是一個美麗得令人窒息的女人。


    她皮膚光滑,臉頰紅潤,給人一種健康的印象,黑色的眼眸閃爍著耀眼的光芒。


    光潤的黑發被大大地盤起,撒上銀粉。


    她的嘴唇宛如鮮紅的玫瑰,身著淡紫色羽毛圖案的深色常服。


    國王雖然對女性的服飾一竅不通,但卻對作為產品的麵料有一定的了解,也能區分國產貨和進口貨。


    在那位國王看來,這是絕無僅有的最高級布料,隻有富裕的貴婦人才能穿。


    散發著香氣的美女走了進來,在國王麵前溫柔地屈膝,用沉靜的語氣打招呼。


    “非常榮幸見到您,沃爾·格瑞克國王陛下,您叫我達莎就好。”


    “這是當然的。”


    非常認真地回禮。


    渥爾雖然既是大笨蛋,又是木頭人,還是土包子,但也注意到眼前這位這女性的美麗是“不同尋常的”。


    雖然不是自誇,但國王見過很多盛裝打扮的美女。而眼前這位與王宮裏貴婦人們的姿態和舉止明顯不同。


    直截了當地說,她根本不像個外行人。


    “我可以問問您嗎?”


    “什麽事……”


    “這裏不是商店,而是什麽風月場所嗎?”


    這個直接得可怕的問題讓達莎瞪大了眼睛,但他微笑著搖了搖頭。


    “不是,這裏是我家,前幾天剛來的。”


    “真是不好意思。”


    國王禮貌地低下頭,繼續提問。


    “得到這裏的,是你家的主人嗎?”


    對於一般人直言不諱的事情,他卻毫無顧忌地直截了當地、麵帶笑容地詢問。


    如果是普通的風塵女子的話,雖然不會因為對方國王的身份而感受到輕蔑,但也會掩飾不住困惑的表情吧。


    但達莎是個聰明的女人,用平靜的語氣回答。


    “要說是這家裏的主人那也是,他以前確實是我的丈夫。”


    是遊女的上賓


    國王又歪了歪頭。


    既然是過去式,那就表示現在已經和那個丈夫分手了


    “那麽,這個房子就你一個人住嗎?


    “是的,目前還沒有其他人。”


    渥爾很佩服如此大度的丈夫。


    要把這樣的房子作為畢業後的零花錢,不是一般的財力能做到的。


    “寇拉爾城裏有這麽多老爺嗎?”


    “沒有,我和先生是在潘達斯分開的。”


    “哦?那是……”


    頓時,國王熱情地探出身子。


    直到此時,達莎還跪在地上,抬頭看著坐在椅子上的國王。


    因為是在國王麵前,所以才她這麽做,渥爾也終於反應了過來,挪動了椅子。


    “請坐吧,夫人。在你家,作為客人的我說這種話很奇怪。”


    “這是我的榮幸。”


    達莎安靜地坐下。


    “能和從潘達斯回來的人見麵真是太高興了,能詳細說說嗎?”


    “是的,有什麽問題,請盡管問。”


    坐在國王對麵的達莎麵帶微笑。


    但是,國王想要聽到的事情,卻與她的預想相去甚遠。國王最關心的是潘達斯這個國家的現狀、市民的生活以及經濟。


    “據我所知,潘達斯雖然是個小島嶼,但卻是一個非常富裕的國家。為什麽會如此呢,主要的經濟來源是什麽?


    達莎的臉上浮現出失落的笑容,她覺得這個國王真是與眾不同。


    盡管如此,她還是認真地回答了問題。


    “我覺得最大的資金來源還是女人。”


    像是是風塵女子的最高峰——歌姬、舞姬的話,光是見麵就需要花費不少的錢。而且也不是付了錢就能見到對方的。


    隻要是不喜歡的客人,她們就有權拒客。


    為了成為她們“熟識的客人”,必須要毫不吝惜地花錢,送出價值連城,甚至是非常有品位的禮物。


    她們也從客人那裏買到豪華的服裝和裝飾品,訂購昂貴的化妝品。


    因此,潘達斯生產的服裝、化妝品、裝飾品的質量都是最高的。是全大陸的女性所憧憬的對象,各國的王侯貴婦都爭相購買。


    “你的衣服也是潘達斯做的嗎?”


    “是的,還是熟悉的東西最好。”


    達莎含蓄地笑了笑,繼續說。


    “當然,寇拉爾的東西也很漂亮,不過我聽說也有貴婦人喜歡用潘達斯的東西。陛下也買給王妃殿下怎麽樣?”


    “把衣服和化妝品送給王妃嗎?那太過分了,我會被罵的。”


    國王用力地甩來甩頭,一本正經地問道。


    “我不知道市場行情,潘達斯的高級商品價格是多少?”


    “那是根據女人們的等級而定的,歌姬、舞姬的話,會使用價值十枚金幣的口紅。”


    國王瞪大了眼睛。


    “多麽可怕的口紅啊。因為害怕剝落,連東西都不敢吃。你也會用那麽貴的口紅嗎?”


    “不,我曾經隻是花魁,不能這麽僭越。”


    “僭越?”


    國王不禁反問道,不過他本來也是個聰明人,所以敏銳地察覺到了。


    “原來如此,即使財力雄厚,地位低的人也不能與地位高的人競爭。


    達莎第一次露出有點為難的微笑。


    “也不一定是這樣的,隻是俗話說,樹大招風。而且,毫無緣由地燃起他人的對抗心,可不是什麽聰明的做法。


    國王佩服地點頭。


    忌憚上位者可以說是生活在等級製度中的人的基本處世態度,但他也是第一次知道,這種態度同樣存在於風塵女子的圈子裏。


    “我學到了很多東西。據我所知,風塵女子間的爭鬥幾乎都是在侵犯彼此的尊嚴,為的隻是爭奪顧客。


    能夠坦率地對當時的藝伎說這種話的男人,想必是非常難得一見的。


    達莎黑色的瞳孔依然閃耀著他所認可的神秘光芒。


    “我記得在潘達斯也聽說過風塵女子之間有這樣的鬥爭,不過,因為和我們是完全不同的社會,所以更詳細的情況,請恕我也不知道……”


    “哦?難道您不是風塵女子嗎?”


    這次,達莎失聲笑了。


    國王不知道的是,她是在潘達斯登上花魁之位的女人。


    換句話說,對於一個經過鍛煉,能夠完美駕馭感情的女人來說,這幾乎是不可能的。


    總而言之,達莎認為讓國王表現出某種程度的人性反應是有效的。”


    “如果都一樣,別說歌姬、舞姬了,就連比我地位低的那些風塵女子也不會樂意的。”


    之後又從達莎那裏聽了關於潘達斯的更多故事,國王心滿意足地站了起來。


    “給我講了很多有趣的故事,謝謝。”


    達莎把國王送到大門,安詳地低下了頭。


    “如果您覺得這樣方便的話,請您再來,我等著您。”


    “是啊!如果能讓您高興的話,我就會過來。”


    國王笑著說完,離開了達莎的家。


    巴魯等到了回到王宮的國王。


    “表兄大人,可以借一點時間嗎?


    “正好,我也有想問的事,如果你知道關於潘達斯的風塵女子的事,能告訴我嗎?”


    巴魯的眉毛一皺,他也是身經百戰的人。不過,隨後他就露出滿足的笑容點了點頭。


    “表兄大人,您成家立業後,終於打算在情道上精進了吧?


    國王完全無視表弟的玩笑,繼續說道。


    “風塵女子中的貴婦值多少錢?


    雖然對方說出了和預想當中不一樣的話,但巴魯沒有遲疑。


    “我想應該是,最優秀和最普通的女性都是有的,對象從有錢的平民到下級貴族,所以她們擁有廣泛的顧客層。這些女性被也各自的風月場所作為專屬招牌而供奉著。據說這些風月場所裏都有一間類似社交場所的房間,貴婦們在裏麵招待客人。而顧客則會從中挑選自己喜歡的女人。”


    “那麽,花魁在上麵嗎?”


    “不。中間還有所謂的皇妃之位。她們和貴婦不同,從第一次見麵到身體接觸,男人必須去女人那裏坐七次才行。當然,這期間所花費的費用都是由男人來支付的,所以有時也會有相當昂貴的女人們,最後結果是伴隨著風險的——但也有相反的情況。”


    “表兄大人。我還有騎士團長這麽重要的職務呢。如果認真工作的話,就沒有時間去那迷迷糊糊的。總而言之,那裏是靠父母的錢遊手為閑的浪蕩兒子、退休的大富豪,以及與政務毫無關係卻有錢到爛的王族們最喜歡的地方。


    巴魯斬釘截鐵地說道。


    “這事也有,我常常在想表兄大人能即位真是太好了。有件事,我覺得不能大聲說——如果是我另一個表兄萊昂當國王的話,那個傻瓜肯定會敗壞已故的德魯瓦先王的國政,我一想到這些,國家的最糟糕的未來就曆曆在目了。”


    “我覺得你說的已經夠大聲了,表弟!”


    “我先回答您剛才的問題,我聽說花魁的地位相當於歌姬、舞姬。花魁是不屬於那些風月場所的,可以自由外出,也可以出席王族主儀的夜會,還可以與各國大使平等對話。教養和話術都必須一流的才能勝任,可以說是沒有隻在宅邸中的歌姬、舞姬一樣的存在。事實上,花魁中也有晉升到舞姬的女性。”


    國王稍微想了想。


    “那麽……成為花魁的女人就不會缺錢嗎?”


    “這怎麽可能?如果是替男人還債的話,那就另當別論了。而且,這不僅是我個人的見解,也是社會上普遍的意見——對男人癡迷到那種程度的女人,是不會升到花魁這種地位的。”


    “我也是這麽想的,雖然說得不好,但對她們來說,男人就是兩種東西。她們應該有一雙慧眼,能準確地看出男人有多值錢,能不能讓她們把錢奉獻給她們。”


    “確實,沒有比她們更有眼光的了。”


    巴魯一邊若無其事地回答,一邊問了一個令人在意的問題。


    “你和那種女人有關係嗎?”


    “不,應該說是有關……”


    國王突然想起了什麽,變得心神不定


    “她讓我有空再來她家裏,說在恭候我的光臨。我一直以為那是社交辭令,但那是……她的意思是讓我做她的客人嗎?”


    巴魯深深地歎了口氣。


    “你聽好了!表兄,表兄現在已經不是俗氣的地方貴族青年了!難道有風月女子不想讓身居大華三國之首的德爾菲尼亞國王當客人嗎?”


    “可是,我就是這樣的男人啊,鄉裏長大的,土裏土氣的,我自己也知道這一點,但不管怎麽說,我總是這樣,更何況是花街的女人,我就更束手無策了。”


    “那我來翻譯一下吧,花魁女郎的‘恭候您的光臨’是‘希望您成為我的客人’的意思。


    “真的嗎?


    國王巨大的身軀瞪大了眼睛。


    巴魯臉上浮現出難以言喻的笑容,雖然他看起來就像一頭人畜無害的牛。


    “讓花魁女郎說到這個地步,真不愧是我表兄。‘你不會想讓我主動請您出去吧’,畢竟那位不可能斬釘截鐵地說出這句話。”


    國王呆呆地站在原地。


    “必須解讀到這種程度嗎,太深奧了。”


    “這是常識。”


    巴爾羅若無其事地回答,心想那個女人好像“中了”。


    雖然不喜歡國王從小一起長大的自由民,但對於戴王冠的表兄,還是讓他習慣一下對待女性比較好。


    雖然現在國王那健康的遲鈍正發揮著作用,但自古以來,因女性而失去一切的君主和英雄數不勝數。


    雖然他根本不想和那個自由民男人交往,但他想,如果是已經成為潘達斯花魁的女人,對表兄來說或許是個不錯的刺激。


    和那個女人交好的基礎上,讓她喜歡自己介紹的那個年輕遺孀就行了


    國王不知道巴魯的想法,陷入了沉思,然後又故作輕鬆地問道。


    “表弟,我還有一個問題……


    “您盡管問。”


    “既然是那麽高級的風塵女子,那麽她的地位也一定相當高吧。”


    “那是當然的,潘達斯的花魁,可以說比咱們這邊的貴婦人還要驕傲。”


    “我想問一下……”


    國王真的很為難。


    同時一臉嚴肅。


    “明天以後就不再來了,和按規定來七次之後再拒絕成為客人,哪一個不會傷害風塵女子的自尊心呢?”


    巴魯頓時感到全身無力,人幾乎要從膝蓋上塌下來了。雖然現在的他很狼狽,但還是發自內心地讚同那個山賊,甚至還有些同情他。


    他小吸了一口氣。


    “我國的國王打破常規到什麽程度呢……”


    “什麽?


    “沒什麽。剛才的問題我也會盡力回答的。如果覺得介意的話,可以直接問他本人。


    巴魯自暴自棄地回答後,切入正題。


    “我也有一個不是風塵女子的女人的事情要和表哥商量,明天下午您能給我一點時間嗎?”


    國王驚呆了。


    “這就奇怪了,表弟找我商量女人的事,為什麽表弟不自己解決呢?


    “如果可以的話,我自己來就行了。可我實在是拿不定主意,所以想請表兄幫忙。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詳細情況的話,等明天再說吧。”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德爾菲尼亞戰記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茅田砂胡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茅田砂胡並收藏德爾菲尼亞戰記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