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著車燈的光,他看見那道傷口上發黑的幹血,但的確已經沒有新血湧出來了。而剛剛被撕裂大敞的血肉,竟然合攏了似的,隻剩下一個微微漲起的破碎創口。“宋寧。”omega被血色掩蓋的臉上現出危險的冰冷殺意:“你是在耍流氓嗎?”男人的大腦此刻正高速運轉著,來不及回答,就被omega抬起的腳再次當胸踹了出去。五分鍾後,宋副隊長從公路的另一頭回到駕駛座,用紙巾擦淨了臉上的鼻血,呆坐片刻,罵了聲驚天動地的髒話。“你有什麽資格罵人?”omega冷冰冰地說:“除了我男朋友,誰也不能脫我衣服。”“誰他媽想脫你衣服啊?!”終於弄清眼前發生了什麽的男人憤怒地咆哮:“你這到底是怎麽回事?跟我演生化危機呢??”omega的嘴唇動了動,又覺得累似的,挨著後座躺下了。“你先開車吧。”omega的目光遊移著:“隨便去哪裏,最好是隱蔽一些的地方。或者,帶我去你家也可以。不能回我家,我男朋友看到了不大好解釋。”宋寧一邊發動車子,一邊恨恨質問:“去我家?你不解釋清楚我直接把你送到新科院!”“就像你看到的這樣。”omega挪了挪身體,把頭埋進了座椅裏:“沒什麽好解釋的。”車內有片刻的死寂,omega又抬起頭,提醒一句:“這是機密,不能告訴任何人,不然……洛昂不會放過你的。”omega狐假虎威夠了,又把臉埋了回去,宋寧嘴角抽搐著,許久才平複情緒,又因為震驚而過分焦躁,幹脆打開了車載廣播。深夜電台的主播聲音似乎瞬間將人拉回了現實,宋寧打開車窗,點了根煙壓驚,問:“你是天生就這樣嗎?”岑卯嗯了一聲,像是討厭他的煙味兒,把臉埋得更緊了。“不是,你是什麽傷都能扛嗎?”宋寧愣了愣,又問:“要是胳膊砍掉了?插進心髒了呢?”“我沒試過,但要長出一條新胳膊,應該還是要花點時間吧。”岑卯腦子裏麵想了一下自己養綠植的過程,又說:“但也不是什麽傷都能恢複的。”宋寧感覺自己在聽一個風格詭異的科幻故事,問:“什麽傷不行啊?”“性愛傷。”岑卯說了這個陳醫生口中聽到的詞,又好心解釋:“比如我男朋友留下來的吻痕什麽的。”宋寧內心髒話如泉湧,想著這他媽還是個黃色科幻故事。而他又想起什麽,皺眉問:“所以洛昂管你叫秘密武器?他就是因為把你訓練成暴力機器的?”“也不全是吧。”岑卯看了眼手機,聽著廣播裏慢悠悠的讀信聲,打了個嗬欠:“你不要問太多了,對你不好。還有,我男朋友讓我睡覺了。”宋寧無聲地閉了嘴,看後座的omega蒼白帶血的脖頸挨著後座垂軟下去,幹脆也掐了煙,把漏風的窗關上了。他開著車在深夜的公路上繼續疾駛,腦中有許多紛繁複雜的思路,在一團突如其來的混亂爆炸中又漸漸連成一條線,甚至被硝煙洗得比以往都更加明晰。“不疼嗎?”宋寧不知後座的omega睡了沒有,隻是下意識地問出口,像在夜路上自言自語。“……習慣就好了。”omega的聲音悶在坐墊裏,很輕地傳過來,似乎已經入夢。宋寧就仿佛聽到一聲孩子的夢囈,胸口被什麽扯了一下似的。他沒有再說什麽,更用力地踩下了油門。淩晨三點,宋寧抱著沉睡的omega走進自己的家。他把人放到沙發上,看著被鮮血染透的瘦弱青年,發了會兒呆,又起身拿了一條新毛巾泡了熱水,回到客廳。他的手剛碰到青年的額頭,omega就醒了,眼裏朦朦朧朧的,看見他手裏的毛巾愣了片刻,才主動拿過去擦自己糊著血的臉。宋寧坐在他對麵,覺得omega就像個被趕起來上學的很乖的孩子,讓他一時舍不得說什麽。“你家好大啊。”omega一邊擦臉,一邊感慨:“房租多少錢啊。”宋寧沉默一會兒,說:“買的。”omega睜大了眼,停了停,好奇地問:“買下來很貴嗎?”宋寧也不懂omega為什麽要在這種時候關心自家的房產價格,還是報出一個數字。omega皺著眉,似乎很想掰著手指頭算數字,終歸壓抑住了,隻感慨一聲:“買房子好難啊。”“……等你找了正經工作,單位可以給你報公積金,申請貸款。”宋寧知道這不是現在該討論的話題,還是忍不住這麽說了,可能是被omega眼裏露出的那絲單純的向往打動,又或是因為別的什麽。omega看上去似乎還有別的問題,門鈴聲卻打斷了兩人的談話。宋寧眯起眼,想不到這個時間還有誰會來自己家。他對omega使個眼色,omega明白過來,很慢地走進了洗手間。宋寧拿起門禁電話,看到監控屏幕上西裝革履的男人,頓時愣住了。晏繁抬眉,對著亮起的攝像頭露出禮數周全的微笑:“宋副隊長,你好。”宋寧停了很久,才沉聲問:“晏律這個時間來,有什麽事?”“宋副隊長何必明知故問呢?”晏繁的笑容滴水不漏:“我當然是來……接人的。”宋寧捏著聽筒的手迸出青筋,而晏繁似乎知道這個男人在想什麽,很好心地給到籌碼:“宋副隊長如果有問題,三少爺說,待會兒可以接您的電話。”宋寧停了許久,才打開家門。站在門外的晏繁對宋寧欠了欠身,等待什麽似的。宋寧對著洗手間喊了一聲,一臉疑惑的omega走了出來。而omega看到晏繁後微微張大了嘴,又像意識到什麽似的,走到門口。“四少爺。”晏繁沒有顧忌兩人臉上難看的神色,直稱出口:“三少爺讓我來接您回去養傷。”岑卯的嘴唇動了動,看看麵色鐵青的宋寧,又看看笑容周正的晏繁,像是想解釋什麽,又不知道還有沒有必要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