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卯注視著月光下少年的側臉,問:“你也有害怕的事嗎?”“我不是告訴過你嗎?”少年回應他的目光,像是提醒岑卯曾經答應過自己的事。岑卯眨了眨眼,故意似的,又把頭轉了過去,看向河水另一邊深黑的樹林。他總能在夜晚看得很清楚的眼睛好像捕捉到一個模糊的影子,有些突如其來的好奇,戳了戳少年的掌心:“那是什麽啊?”少年順著他的目光看向樹林深處黑色的尖頂,搖了搖頭,又問:“想去看看嗎?”“你不怕嗎?”岑卯回頭看他:“挺黑的。”alpha伸手,蹭了蹭他額頂垂下來的軟發,眼裏露出笑意:“跟你在一起,我需要害怕嗎?”岑卯胸口輕輕一撞,轉身拉著他往樹林的方向走。他想和這個人去所有能看到的地方,而少年說了願意。他們穿過樹林中的小徑,在一片鴉鳴中走到了那片黑影前。岑卯看著麵前破敗的尖頂建築,微微睜大了眼,問少年:“這是什麽地方啊?”“教堂。”少年放低了聲音說:“應該已經廢棄了。”岑卯攬住少年的手臂,走過那扇頹圮的門。這座建築很高,而且空曠,月光從門對麵的長窗上灑下來,照在他們麵前的道路上。“那個地方,原本應該有神像。”少年指了指長窗之下一座空置的高台:“很久以前,人們會在這裏對神祈禱。”岑卯迷茫而好奇地看著月光下空無一物的高台,建築物的角落裏滿是脫落的殘片和蛛網,高台之上隻有一片在雪白中飄散的蜉蝣,又或隻是微塵。岑卯試著想象那裏立著一尊或許高大的神像,人們跪在這片殘垣上,虔誠地乞求著什麽。“他們祈禱什麽啊?”岑卯問。“很多。”少年想了想,說:“有時候,也會來懺悔。”岑卯的心頭輕輕一跳,很輕地問:“向神懺悔嗎?”“對。”少年跟他一起看向那團月光下的塵,斂起的眉目漸深:“那時候很多人都有信仰。他們認為,每個人降生時都有罪……而神能寬恕人的罪孽。”“為什麽……人生下來就有罪?”岑卯微微仰起頭,看少年深邃的眼。“講起來會有些複雜。”少年斂起眼中閃過的微光,不自覺似的,輕吻了岑卯的額頭:“有可能是真的。但現在,已經沒什麽人相信了。”岑卯抱住了少年的腰,吸著從對方身體裏流出的珍稀的暖,問:“如果懺悔了……罪孽就不見了嗎?”“卯卯。”少年的吻滑到他或許是因為冷而輕顫的唇上,很輕地廝磨:“你要向誰懺悔?”岑卯並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這座破敗的建築裏已經沒有神的存在。月光照亮棲居在這裏偷生的微小生命,卻無法洗淨人的罪孽。為什麽人生下來就會有罪?岑卯想,這句話很奇怪,卻又真實到讓他顫抖。他們做錯了什麽,又或者他們的存在本身,就是誰犯下的錯。在這個世界上,還會有人來寬恕他們嗎?岑卯忍不住挽留少年即將離開的嘴唇,用唇舌汲取更多的暖。他掙脫了少年的手,去抱他大衣下的脖頸,好像他所有的償還都隻能來源於這人的愛與吻。而他有多渴望洗清自己的罪孽,此刻就有多渴望眼前的少年。他能洗掉他身上罪惡的殼,露出內裏最幹淨的柔軟。脆弱總該是無罪的,岑卯在喘息中想,他甚至願意被傷害,隻要少年能用一點愛意寬恕他。“小九。”他叫這人的名字,在口舌交纏的間隙乞求:“我冷了,抱抱我吧。”少年像是被他體內的湧起的情緒澆濕,用更暴烈的方式回應他的吻,岑卯口中的液體從嫣紅的嘴角溢出來,純潔的淫糜。少年好像知道,omega的身體裏正有一種黏稠的欲望,迫切地需要一場告解。他是岑卯在這片廢墟上唯一能夠求助的對象,也不希望岑卯再去找別的誰。岑卯在寒鴉的叫聲中微微恢複清醒時,已經被人按在高台下的石柱上,從身後不斷地頂撞著。alpha的手環在他露出的腰上,月光皎潔冰冷,他們身體的連接之處卻通紅火熱。他用黏濕的軟肉吞吐著少年那根猙獰的肉器,貪求所有交媾之中的快感。他可以在這種快感中忘掉所有羞恥與罪孽,像是有人替不在此處的神寬恕了他。抽插之間擠出的淫液就能將他洗淨,而他腰間青紫的指痕和兩腿之間被頂撞出的紅斑就是懲罰。岑卯嗚咽著抬頭看高台上空白的月光,眼角被身後人操出淚水,濕透的眼底映出那片飄散的微塵。而少年像是發現了他在看著什麽,把omega含著自己肉器的身體轉了過來。他讓岑卯的腿盤在自己腰上,整具身體都不得不依附自己,接受他的鞭笞似的操幹。他按著omega的腦後,很深地吻他,岑卯因此無法再看任何東西,隻能接受來自他的光與影。而alpha堅熱的陰莖正被omega吞食,如同一場因果的報償。如果他們真的是流失了信仰的人攛掇神權而犯下的造物之罪,那麽隻有在對方身上才能找到解脫。少年這樣想著,將alpha的陰莖刺入那個被冥冥中的造物者詛咒的生殖腔,射出隻為了讓對方喜悅的精液。omega在他懷中滿足地顫抖著,濕透的臉頰挨在他胸前,被月光照亮睫毛上的殘淚。少年低下頭,吮幹他露出來的液體,像褪去人性後就變得無辜的野獸,在交配後舔舐伴侶的皮毛。屋頂的寒鴉驚鳴,鍾聲落地時,很遠的地方傳來城市角落裏煙火爆炸的輕響。少年抱起他的愛人,在新年的第一個夜裏,從無神的廢墟之中,走向隻屬於他們的溫暖巢穴。第47章 08/-01h新的一年開始時,岑卯的生活似乎沒有什麽變化。從度假屋回來後,他在少年的提議下把公寓的密碼鎖換成了指紋鎖。岑卯還提前跟房東打了招呼,但無論是中介還是房東都沒有回複他。他想著要是到時候有問題就再換回來,於是沒有向謝爭提。門鎖換好後的晚上,岑卯和少年一起錄入了指紋。按手指時,岑卯覺得自己像在和對方簽訂某種契約。這道門後的世界隻屬於他們兩個,好像從此以後,所有通行都有了某種生命的憑證。少年也迎來平大的冬假,再開學就是三月份,岑卯很想跟人一起放長假,可能是為了別的原因,他似乎仍為某一天的靠近而焦慮。那天是他們遇見滿一年的日子,是岑卯二十五歲的生日,也是他正式分化的七年之後。而在此之前,謝爭的十九歲生日就要到了。岑卯腦中構想了許多慶祝方式,最終決定實現自己最早的幻想,給小九烤一個蛋糕。他在網上搜了許多攻略,和手機裏下載下來的小孩學走路的視頻存到一起,趁對方不注意的時候悄悄地學。第一個成型的蛋糕是離對方生日還有一周時完成的,岑卯想了半天,最終決定送給口味向來精致的哥哥嚐嚐,看能不能偷到一些改進意見。岑辛這些日子似乎很忙,把岑卯叫到城中的一處小別墅見他。岑卯習慣了哥哥無處不在的房產,拿著蛋糕就去了。岑辛像是很重視岑卯親手做的第一隻蛋糕,吩咐傭人泡好了高級紅茶。岑卯看著自己做的那個有點塌方的奶油蛋糕被人裝在花紋漂亮的甜品台上,配著精致餐具端上來,有種自己已經成了烘焙大師的錯覺。岑辛親自切了一塊,在岑卯期待的目光中嚐了。然而他的表情一貫稀少,岑卯看著哥哥優雅地咀嚼了很久,像細細品味過了,才拿起茶杯,啜了一口紅茶。岑卯並沒有注意哥哥手中放下的見了杯底的紅茶,迫不及待地問味道怎麽樣。岑辛沉默了一會兒,問:“為什麽開始做這個?”岑卯很坦誠地說了謝爭要過生日的事,岑辛眼睫輕垂,又取一叉蛋糕,淡淡說:“味道很好,他應該會喜歡。”岑卯像是通過了一場業界最難的考試,心頭大石落地,又生出許多自得。岑辛看他難以掩飾的開心,眼底微動,不著聲色地放了餐叉,問他在中心局過得怎麽樣。岑卯微怔,心底的焦慮仿佛隱隱浮出水麵,但還是告訴哥哥自己的任務都完成得很好,學會了很多東西,又提到了對他不錯的同事。岑辛邊喝茶邊聽他嘴裏的名字,看不出有什麽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