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夫人見他說得甚為高興,伸指推開他,「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你要去做知縣了,瞧把你高興的。」


    「可不就是要這麽高興。」齊老爺這下心安了,也為女兒心安了,隻是略覺可惜,「要是能留在京城,出息倒更大的。」


    「一步一步來,老爺急什麽。」


    齊老爺笑她,「你倒是為女婿說好話了。」


    齊夫人輕笑一聲,也不是嘲諷,隻是為女兒高興罷了,「對了,師弟他什麽時候過來?」


    「今晚就到了。」


    「那我讓人去喊他們小兩口來。」齊夫人心思縝密,知道新官上任不容易,什麽都不知道就過去,定會吃虧的。所以請了太平縣土生土長的邵師弟過來,讓他提醒個一二。縣裏有什麽豪紳惡霸,惹不得的,要賣三分薄麵的,都要一一打聽清楚。


    夜裏謝崇華攜齊妙一起過來,邵大夫也剛下車不久,想來離上次相見已過了大半年,如今重逢,皆是感慨。敘舊半日,才入席坐下用飯。本也不是為了吃飯,隻是些家常菜,吃得倒是舒心。比起近日謝崇華總被請去吃的大魚大肉來,這樣的更為暖心愜意。


    用過飯後,下人陸續將殘羹收拾好,端上茶點。齊夫人這才引話說道,「那太平縣比我們這要富庶一點,但聽說也亂些,邵師弟可要好好提醒提醒我這女婿,莫讓他到了那吃虧。」


    邵大夫說道,「嫂子這說的是什麽話,師弟知道的,肯定會一一告知。」隨後就跟謝崇華說了太平縣的一些事,尤其是將那些大商戶和大惡霸說得清楚。


    說得越多,卻越讓謝崇華心頭咯噔,「那些惡霸作惡多端,上任知縣卻一直忍讓不管?」


    邵大夫抬眼瞧看他,答得輕描淡寫,「不是上任知縣,而是曆任知縣。每個人不過是在那裏待三年,做出再多政績,也無人知道。可一旦做錯了什麽事,卻要惹得眾人圍攻。所以那些知縣,都是碌碌無為過去了,哪裏會去惹他們。」


    這話聽得謝崇華默然,齊老爺也叮囑道,「在哪裏都不少這種人,你且忍著,等三年後無功無過,按理也是能升遷的。」


    邵大夫吹去茶杯上的熱氣,隻是餘光看著謝崇華。


    謝崇華要說些什麽,桌底下的衣角卻被扯了扯,他偏頭看了看妻子,她眼神微動,是在示意自己不要辯駁,他便也沒說話。


    聽完邵大夫說的話,又得嶽父嶽母叮嚀,夫妻兩人這才離開。


    坐上馬車,謝崇華仍在想剛才的事。齊妙又怎會不知他心思,「爹娘都是不喜歡惹事的人,當初那梅大夫指使壞人來折騰我們家,他們也愁得幾日沒睡。心不惡,可也不是冷漠。」


    「嗯。隻是……」


    齊妙輕輕咬了咬唇,「既做了官,倒也不能做昏官的。二郎心如明鏡……喜歡如何做就如何做吧,不要讓良心不安就好。」


    謝崇華聽妻子這樣說,卻更多了兩分顧慮。自己受苦沒什麽,可就怕家人跟著受累。他忽然想到柴母,揚言不但要殺了他,還要傷害他家人的惡毒婦人。本以為忘記的人,一時想起,竟是不曾忘記過的。他緊握雙拳,已知前路鋪滿荊棘,十分不易。


    回到家中,沈秀已經睡下,謝崇意去將雞送去給族中長輩。謝家搬遷,隻帶狗和羊。羊羔已經讓舅舅牽走,家裏養的雞鴨賣的賣送的送,一切輕車從簡。


    等謝崇華洗漱出來,謝崇意才剛回來。打了聲招呼,他就要進屋,謝崇華將他喊住,「二哥有話要跟你說。」


    謝崇意以為是交代後天出發的事,便隨他去架子那坐下。


    一個月才過三分之一,懸掛天穹的是半圓月亮,皎潔月光照入小小農院,穿過藤架打落地麵,真如鋪了白銀。


    謝崇華看著弟弟,也已長大成人,自從從書院回來,更多了兩分穩重,隻是人也淡漠起來了,「你還是不要跟著去太平縣了,繼續留在仁心堂吧。」


    謝崇意意外道,「為什麽?」


    「跟你師父學醫,自己也多看書,去哪都一樣。」


    「可我想去。」


    謝崇華瞧他,「你執意要跟著去做什麽?」


    謝崇意頓了頓,「娘要去,我做兒子的,當然要在一旁照顧。」


    「二哥會照顧好娘。」


    「可之前二哥不是這麽說的。」


    謝崇華見他眼神躲閃,更是肯定他之前所猜,「你去太平縣,隻是想讓溫洞主知道。」


    謝崇意也沒太意外他猜出自己所想,麵色更淡,「是又怎麽樣,我就是要過去給他膈應,他當初那樣侮辱我們兄弟二人,我去礙礙他的眼又怎麽樣?我不但要讓他心裏不舒服,我……」他語頓,沒繼續往下說。可兄長聰慧,怎會猜不到他想什麽。那自然能是還要揍溫洞主一頓,方能泄憤。


    「三弟。」謝崇華皺眉,「二哥心裏有想法,溫洞主既然收受學生賄賂,那其他賄賂定沒少收。二哥接手縣衙事務後,會將他的事查個徹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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