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麗坦,由水而生的邪神,有海藻般的綠色長發和曼妙的身姿,喜愛少女的鮮血和年輕英俊的男性,經常從水邊擄走自己看中的獵物。她本性邪惡,力量不強但擅於蠱惑人心,在南方各省的某些小村落裏,到現在還有不少她的信徒。像這種等級的貨色,確實還遠不到能引起他重視的程度。埃德溫鬆開了踩著溫妮夫人的腳,俯下身來和驚恐萬分的她對視,低聲說:“即使是她本尊在這裏,也別想動我的人。”紮爾斯抱著女孩回到了別墅一樓,拜托先前為他指路的那名女傭去打電話叫救護車,後者先是驚慌地看了渾身是血的他一眼,又看了看他抱在懷裏的那個女孩,失聲道:“艾琳!”紮爾斯愣了愣,低頭看了一眼仍在昏迷中的女孩,追問道:“她叫艾琳?”女傭點點頭,前言不搭後語地向他解釋了一番,紮爾斯勉強從她的話裏拚湊出部分信息來:女孩名叫艾琳,是受溫妮夫人收養的孤兒之一,目前還沒有成年。她原本應該參加上個月的升學考試,卻在考試前幾天忽然失蹤,大家報了警,卻直到今天也沒有得到任何關於她的線索。“上帝啊,她怎麽會在這裏……”女傭擔心地伸手摸了摸她的臉,奔向有電話的房間裏為她叫救護車。紮爾斯不敢離開這女孩,生怕會出什麽別的意外,即使溫妮夫人已經有埃德溫去應付,萬一這裏還有別的她的幫凶呢?女孩已經足夠可憐,他不希望看到對方才出狼窟又入虎穴。他把女孩放在一樓的沙發上,自己在旁邊坐下,勉強鬆了口氣。放鬆下來後,胸前的傷口又開始火辣辣地疼,女傭打完電話回來後帶了藥箱和寬大的男性外套,紮爾斯向對方道謝,接過外套穿上後開始自己處理傷口。“您是怎麽找到艾琳的?她難道一直在莊園裏嗎?”關於救出這女孩的過程細節,紮爾斯也不知道該怎麽向她解釋,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他隨口搪塞了幾句,正在思考要說個什麽樣的謊才能糊弄她,就看見埃德溫從走廊盡頭走來。“埃——”他正想叫對方的名字,卻突然眼前一黑,整個人臉朝下栽向地麵。在女傭驚訝的目光注視下,紮爾斯直截了當地昏了過去。第24章 老實說,紮爾斯也搞不清楚自己睡了多久。他醒過來時已經在套房裏的床上,房間裏隻亮了一盞昏黃的壁燈,窗外則是沉沉的黑夜。紮爾斯動了動,剛想要起身,卻覺得胸口鑽心地疼。他低頭看了看,發現自己沒穿上衣裸著上身,之前被溫妮夫人用匕首割傷的地方已經纏上了厚厚的紗布,以至於他半截身體被紗布裹得嚴嚴實實,覺得自己像急需破繭的昆蟲。床邊趴著個人,看起來已經睡著了,從一頭小卷發看應該是繆恩沒錯。可繆恩為什麽會在這裏?他最後的記憶是在樓下,看到埃德溫從後門進來……大約是被他剛才的動作驚醒,繆恩動了動,迷迷糊糊地抬起頭來看他:“你醒啦?”有前車之鑒,紮爾斯也不敢再隨便亂動,保持著這個僵硬的姿勢躺在床上,一邊用眼神表示自己有心無力,一邊問:“你怎麽到這裏來了?”“老大在樓下跟警局和協會來的人溝通,吩咐我照顧你一下。”繆恩打了個嗬欠,起來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滿意道,“沒發燒,看起來沒有大礙。”“我這是……”紮爾斯看了一眼自己身上嚴嚴實實的繃帶,試圖讓他解釋一下眼前的處境。“哦,這是醫生給你包的,他說你12小時內不要隨便亂動,所以老大才把你就近安置在這裏。”繆恩從床頭櫃上拿了藥和水,還貼心地往水杯裏插了根吸管,喂他吃完藥後說,“不過你已經睡了這麽久,12小時已經過了。”紮爾斯:“……”他居然昏睡了整整半天?繆恩總不會騙他,因此雖然傷口仍然在疼,紮爾斯還是忍著痛下了床去上了個廁所——在床上躺得太久,他實在有點內急。等他解決完個人問題從浴室裏出來,恰好看見埃德溫推門而入。男人穿著來時那件外套,神色有些疲憊,看起來風塵仆仆,不像剛在樓下跟人談事情,反而像剛從野外回來。他看到紮爾斯從浴室裏走出來,先端詳了一下對方的臉色和傷口纏著的紗布,像是微微鬆了口氣,開口道:“感覺怎麽樣?”“還不錯,就是有點疼。”紮爾斯誠實地回答,“以前也不是沒受過刀傷,但這次好像特別嚴重。”“正常的。”埃德溫不太在意他感受到的異常,用這隻是走路摔了一跤的語氣道,“畢竟是附有詛咒的匕首,你現在就能活蹦亂跳已經很不錯了。”“……”紮爾斯無言以對。他也不知道自己隨手撿的是什麽詛咒匕首,但這確實能夠解釋傷口比尋常刀具造成的要更難以愈合的原因。他還想繼續問,埃德溫卻一副很累的模樣,隨手丟給他一件東西,邊脫外套邊說要去洗澡休息,然後就進了浴室。紮爾斯低頭看了一眼那東西,發現正是他從溫妮夫人那裏搶來的匕首。也是割傷他的那一把。現在它好好地被收進了短鞘裏,看起來隻是一把做工精致考究的裝飾性匕首。鞘上雕刻著他看不懂的花紋,讓人想起房間裏那些奇詭的雕塑,紮爾斯看了一會兒,把它放在了床頭櫃上。繆恩說自己肚子餓就出去找吃的了,他獨自在房間裏呆了一會兒,聽見浴室裏水聲不斷,不知不覺間又沉沉地睡了過去。再醒過來時,房間裏就隻剩下他和埃德溫兩人了。後者穿著睡袍靠在床頭翻書,見他睜眼就合上了書看向他:“醒了。”紮爾斯點點頭,還沒搞明白自己怎麽就又睡過去了,他就道:“起床準備一下,我們十點回去。”紮爾斯看了看牆上的掛鍾,現在已經快九點了,留給他的時間著實不多。他從床上爬起來穿衣服,驚訝地發現傷口已經不疼了。不知是誰在他睡著時給他換了藥,身上纏的紗布已經大幅減少,厚度變成了讓人覺得舒適的程度,行動也方便了很多。他從箱子裏翻出一件寬鬆的大衛衣套上,不小心扯到傷口,又疼得齜牙咧嘴地繼續找外套——外麵在下雨,他得多穿一點。明明昨天一直天晴,晚上也是很舒服的不幹不濕的程度,今天忽然就下起了雨來。他套上外套後拉開窗簾看了一眼樓下,發現門前停了好幾輛車,警車就不說了,還有兩輛純黑的低調房車,以及紮爾斯見過的桑切斯的車子。“桑切斯也來了嗎?”他扭頭去問埃德溫。埃德溫正慢條斯理地為自己係領帶,聞言道:“是的,他現在負責處理和179號相關的案件。”這次他們接下的委托嚴格說來算是私人事務,並未事先和警局以及驅魔人協會溝通,所以接到報案後趕到現場的桑切斯見到埃德溫也感到莫名其妙。問清事情原委後,他無奈地告知了埃德溫外麵的情況:“你們算是惹了個麻煩,溫妮夫人私下供奉邪神貝麗坦的事情已經泄露出去了,不知是誰給報社投了匿名信,現在外麵傳得沸沸揚揚。”埃德溫並不在意,反正委托他們的是市長先生本人,對方總有辦法能把消息壓下去。既然桑切斯來了,他也懶得花更多時間去和警察打交道,直接把知道的信息全都告訴了對方,然後回房去看紮爾斯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