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實說,他也沒什麽經驗,隻是紮爾斯青澀得過了頭,顯得他好像特別熟練似的。埃德溫左手撐在床上,右手帶著紮爾斯的手動作,一邊借著高度優勢打量對方的表情。紮爾斯的注意力全在擼管上,專注程度不亞於學生完成隨堂測驗,看起來仿佛在對付一道特別難的數學題,絲毫沒留意到埃德溫還有餘裕觀察自己。埃德溫被他笨拙的手指服務了片刻,覺得該給認真學習的小狗一點獎勵,於是開口問:“想在上麵還是下麵?”“嗯?”紮爾斯有點沒反應過來,停下動作抬眼看他。埃德溫抵在他腿間的膝蓋往上蹭了蹭,暗示性十足地重複自己的問題:“上麵還是下麵?”紮爾斯睜大了眼:“會不會太快了?”不是才進展到互相幫助嗎,怎麽突然按了快進鍵,好像馬上要開始最後一步了?埃德溫不意外他的驚訝,但有件事似乎應該現在提前說明,免得之後產生更多麻煩。“有人第一次見麵就認定對方是靈魂和肉體的雙重伴侶,也有人一輩子都在柏拉圖式戀愛……先說好,我不會放著到嘴邊的肉不吃,別的你自己看著辦。”他停下引導紮爾斯動作的右手,手指在對方的手背上輕輕劃過,然後離開了,“如果你隻能接受這個程度,我會很不滿足。”他語氣莫名地嚴肅,仿佛在討論工作上的正事,而不是床上生活的和諧問題,紮爾斯聽前半句時還跟著正經了一下,到後半句才忍不住笑起來。“我沒有不願意,”他也不知道埃德溫為什麽會有這樣的誤解,但這件事現在確實有必要說清楚,“隻是以前沒有跟別人進展到這一步,有點反應不過來,不知道該怎麽繼續……”他大致上知道同性之間是怎麽進行性生活的,不過沒有深入了解過,對準備工作和具體流程一概不知,連互相解決問題都是埃德溫教的。這樣在他身邊的人裏似乎顯得太過純情,但紮爾斯也不覺得有什麽壞處。至少他可以跟著埃德溫一起學。被他充滿求知欲的眼神望著,埃德溫忍不住想要發笑,想想確實不是進行深入“教學”的好時機,於是低頭吻了吻他的睫毛,大發慈悲道:“算了,下次再繼續,先放過你這一回。”當然,遺留問題還是得先解決一下。紮爾斯又花了點時間,手都有點酸了,才算是結束今天的初級課程。第80章 (上)紮爾斯在埃德溫的床上睡了個好覺。好到什麽程度呢?第二天早上七點半自然醒時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機,完全想不起是幾點睡著的,有印象的最後一個畫麵是埃德溫在他的額頭上親了一下,然後把他安置在被窩裏,自己也在旁邊躺下。他醒得早,這個點埃德溫當然還在睡,沒做好心理準備睜開眼就對上那張漂亮的臉,紮爾斯被震了一下,想起昨晚發生過什麽,又紅著臉爬起來穿外套。埃德溫睡得很沉,沒有被他起床的動靜弄醒,像個男版睡美人,肩膀以下被羽絨被遮住,隻露出雪白的脖子和肩膀來。紮爾斯回頭看了他一眼,發現睡美人的脖子上有枚淺紅色的吻痕,想到是自己的傑作,後知後覺地有點不好意思。寬大的毛線外套就搭在床頭櫃上,他光著腳踩在地毯上穿好,又花了點時間去找自己被踢到床底的拖鞋。勉強把自己打理整齊後紮爾斯才打開了房門,下一秒,一個庫魯魯從腳下滾了進來。他和庫魯魯大眼瞪小眼了幾秒,意識到它在想什麽,自覺解釋道:“我昨晚借住在這裏。”他用了“借住”這個詞,也不知道庫魯魯聽懂了沒有,就匆匆去了自己房間——時限快到了,他得去和埃爾文斯談談關於格蘭特的事。埃爾文斯仿佛真的不用睡覺,還在房間裏坐著,百無聊賴地在拋一枚硬幣玩,蛇在籠子裏盤成一團睡著了,紮爾斯進門也沒把它吵醒。“早。”埃爾文斯頭也不回地說著,硬幣往上拋的角度偏了點,直接朝站在門口的紮爾斯落去,後者下意識伸手接住後他才回過頭來,用最平常的語氣道,“昨晚睡得怎麽樣?”“……還不錯。”紮爾斯遲疑著說。睡眠質量確實不錯,但那之前發生的事實在不適合跟埃爾文斯說,畢竟他和埃德溫還在談地下戀愛,他負有一半保守秘密的責任。埃爾文斯不知道他心裏有那麽多奇奇怪怪的顧忌,想的還是自己昨天開的那個玩笑,又把它半開玩笑地說給紮爾斯聽:“其實昨天我就你們之間的關係和亞……埃德溫聊了聊。”紮爾斯愣了一下:“嗯?”“他好像沒明白我在開玩笑……”埃爾文斯看起來很想笑又不敢笑,忍了忍還是沒忍住,勾起嘴角說,“你們是不是以為這裏的所有人都是瞎子,兩個明顯沒有戀愛經曆的人能在我們眼皮底下玩地下情?”他說得夠直白了,雖然紮爾斯還不知道他和埃德溫開了一個怎麽樣的玩笑,但已經反應過來埃爾文斯是什麽意思——他早就看出來了,時間可能比他們確定關係還要早。不知該說是他天生的敏銳還是身為埃德溫唯一好友的直覺,總之都被看出來了,紮爾斯也不認為對方是在詐他,點點頭,爽快地承認了。“其實沒有多久,大約隻是……”埃爾文斯比了個暫停的手勢,表示自己對他們的戀愛細節沒有興趣:“我不需要知道這個,隻是欠缺當事人的肯定,現在已經放心了。”“放心?”紮爾斯不太明白。“我還是個孩子時就和他做朋友了,他的事情幾乎沒人比我更了解——當然,赫爾萊特除外。”埃爾文斯的視線落在躺在他掌心的那枚錢幣上,像是透過它看見了往事,“被你帶到這裏以後我開始觀察所有和他一起生活的人,最後得出的結論很簡單:他在這裏生活得輕鬆愉快,在親眼看到之前,我根本沒辦法想象這件事。”他像在講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但紮爾斯明白,他是想說自己眼中的埃德溫。“他性格孤僻,喜歡一個人呆著,起初是瑟坦那要我去和他說說話,後來則是我真心想和他做朋友。一起長大的那段時間裏,我看到他肩上背負得太多,快要把他壓垮了,卻沒辦法幫上忙。我去找過瑟坦那,希望他能把責任從亞伯那裏分擔一部分,但他說這是不可能的事,因為亞伯主動把這些都攬在了自己身上,堅持自己在黑晶殿裏呆著,做最孤獨的王。“我以為那裏從此就是他一個人的領地,所以在他決定把你帶到黑晶殿去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對他來說是特別的。他願意向你傾訴自己的過去和苦痛,也願意和你分享從赫爾萊特那裏繼承來的靈魂武器,除了喜歡你甚至愛著你,我想不到任何其他理由可以解釋這件事。”紮爾斯張了張嘴,不知該怎麽回應他語氣篤定的這番話,片刻後才說:“之前我想不通埃德溫為什麽會喜歡我,他和我說了很多。當時我還是沒想明白,不過後來躺在樓下的草坪上看他的陽台,突然想通了一件事。”其實喜歡一個人是很難細數出一二三個理由來的,他自己都根本說不清楚,更沒必要去深究埃德溫為什麽喜歡他了。比起一直在這種問題上糾結,坦然些去接受對方的感情,遵從本心去談一場沒有負擔和壓力的戀愛,好像更適合他們的情況。埃德溫像掛在樹梢上的那彎月亮,那又怎麽樣呢?他喜歡就好了。埃爾文斯沒有深究他想通了什麽,自覺情感導師的工作已經盡職,沉默片刻後把話題轉到了另一個方向。“你覺得他還會回來嗎?”他的視線投向幽幽散發著藍光的“門”,低聲問。這個“他”指的當然不是剛才他們一直談論的埃德溫,而是還沒有如約返回的格蘭特。距離約定好的三十小時,已經隻剩下不到兩個小時的短暫時間了。洛克希爾街179號的所有人在這二十多個小時裏都默契地沒有提起過這件事,隻有身為局外人,又被委托看守出口的埃爾文斯能直白地把這個問題問出口。紮爾斯和他對視了幾秒,誠實道:“我不知道。但我希望他能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