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知子是一家咖啡館的臨時工,因為大學學業輕鬆,所以她便出來做了兼職。每天負責幫客人做咖啡,收錢,打掃衛生。這樣平淡無奇的生活有些無聊,但是最近她卻對每天去上班的時候充滿了期待。


    因為店裏來了一位新的客人。


    這位客人長得非常好看,不是那種五官立體具有侵略性的長相,反到時會給人一種溫柔俊雅感覺的麵容,看起來安全又無害。如果說侵略性的五官讓人聯想到狼,那他給人的感覺就像是體型威猛但是卻性情溫和的麋鹿。


    “還是要牛奶嗎?”真知子在客人走過來的時候問。


    對方抬起帽簷,一雙明淨的棕色眸子就露了出來。很奇怪的是,隻要被這雙眸子看著,你就會知道這一個是個很溫柔的人。


    哪怕他不怎麽說話也不怎麽笑,但是還是能夠感覺出來他的溫和有禮。真知子將牛奶倒好,因為她對這個少年十分有好感,所以倒的牛奶比別人多了一些。


    客人道了聲謝,拿著牛奶去了最角落的一個位置,咖啡館的燈光較暗,一般靠窗的位置人會多,但是他卻總是選擇一個角落的位置。


    喝牛奶的時候他會把口罩摘下來,露出被遮掩的另一半臉。


    果然很好看啊。


    真知子若有若無的看向那邊,一看就是讓人很安心的那種type,不會有任何壞心思的人。


    客人喝牛奶的時候很認真,像是在完成什麽重要的任務,他一般什麽都不做,就拿著一杯牛奶,一口一口的喝完。有的時候會拿著一條鏈子在手裏看,在別人經過的時候就會收好。


    真知子裝作無意間經過想要看一看那條鏈子到底是什麽樣,但是每次那位客人都會藏得嚴嚴實實的。


    喝完牛奶後,他也不會急著走,反而默默的看著窗外的行人。他的表情有幾分冷淡,眼底偶然閃過的黯然格外的引人注目。


    真知子想,女人都會被他這樣的神情吸引,想去撫平他心底的傷痕。


    真知子一次在去超市購物的時候碰見了他,她很高興的走上去打招呼,那個人隔著口罩微微一愣,隨即對她點了點頭,並沒有任何攀談的意思。


    真知子有些挫敗,她走過去主動向他攀談,可是他也隻是靜靜的聽著,沒有任何主動搭腔甚至繼續話題的意思。因為遇見次數多了,真知子對這位客人少了幾分拘謹,她本來就是一個熱情開朗的人,所以對於他不多的回複自己也能聊的很開心。


    真知子看見他買的食材東西基本都是一人份的。心中隱約明白,這個人大概是自己一個人住。


    她經常能夠看見他。他有的時候會在附近的公園裏散步,他總是戴著帽子,戴著口罩,有的時候天氣暖和,還能看見他手裏抱著一個魚缸。


    公園裏大家牽著寵物犬散步,但是他卻特立獨行,給浴缸外麵裹了圍巾,小心的抱著在外麵走。很奇怪,但是卻很可愛。


    最吸引真知子的卻是他結賬時候的笑容,正是因為看見了他的笑,她才開始注意到這位普通卻又奇異的客人。每次當她把收據給他的時候,他的眼神都會溫柔幾分,謹慎的將收據放進錢包的夾層裏。真知子看見裏麵已經有了一小摞收據。


    她不明白他為什麽收集收據,想到他每次拿到收據後露出的溫柔微笑,真知子有了個大膽的猜測。


    他……會不會喜歡我?


    這個想法冒出頭就怎麽也按不下去,甚至越演越烈。


    每次都到這裏喝牛奶,將她給他的收據妥善的保管,雖然沉默寡言,但是卻很溫柔。


    一定是暗戀吧!真知子雀躍害羞的想。


    有一次真知子在學校裏和好朋友鬧了矛盾,她離開學校漫無目的的走著,恰好遇見了他。真知子抬手對他打招呼,但是沒想到眼淚卻掉了下來。


    那個人一怔,眼神帶著一絲關懷。


    這種無聲的溫柔觸動了她,真知子所有的委屈情緒一擁而上,眨了眨眼睛就掉下了眼淚。她伸出手想要拽住他的衣袖默默哭泣,但是在快要碰觸到的時候,他反而抬起了手,指了指旁邊的長椅。


    真知子忘記去碰他,和他一起坐在了長椅上。


    真知子被他身邊安然的氣場感染,開始說起了自己和朋友的矛盾,她說了很多,說的口幹舌燥。等她說完,才看見他似乎一直在看她,眼神平和寧靜。


    真知子突然有些臉紅,但是同時又感覺很安心。好像說出來,這些悲傷就不見了。


    “謝謝你,聽我說了這麽多。”


    他隻是搖了搖頭。


    “今天晚上可以陪我一會兒嗎?”真知子在他要走的時候突然開口挽留,“隻是一起逛逛街,以朋友的身份。”


    真知子忐忑的看著他,他個子很高,高出真知子一個頭還多,她仰頭看他的時候,莫名的感覺到一股依賴。


    那個人看著她,沒有任何猶豫的搖了搖頭:“抱歉,我不會陪女朋友之外的人逛街。”


    他第一次說這麽長的話,可是卻是為了拒絕她。


    她看著那雙明淨卻沉穩的棕色眸子,猛地意識到他看穿了她的心思。


    真知子的臉刷的一下變得有些白,心思被溫柔的回絕,雖然保留了情麵,但是還是讓她感覺很尷尬。她抿了抿唇,接著像是要故作平靜的說,“真是個盡責的男友,那我叫別的朋友陪好了。”


    那個人對她點了點頭就走了。


    真知子在他走後懊惱的揉亂了頭發。過了一會兒,她突然想到,這麽長時間以來,從來沒見過他的女朋友,有沒有可能……他是騙自己的?


    她想起他眼底偶爾閃過的黯然。覺得他可能是有什麽苦衷。比如說身世坎坷不想要連累別人沒辦法愛人的設定什麽的,不是正需要自己這種美少女去改變他讓他充滿笑容嗎?


    她除了滿腔愛心和熱情什麽都沒有,正適合這種冷漠猶豫的人啊!


    抱著一絲僥幸心理,真知子開始默默跟蹤他,想要弄清他是不是真的有苦衷。她發現他一直都是自己一個人,身邊從來沒有第二個人。


    果然是有苦衷嗎?


    真知子一邊想,一邊跟著他,在她走了一個轉角的時候,突然身體一痛,接著她就被摁到了牆上,手被禁錮在身後,動彈不得。對方的動作很快,力氣又很大,她無法掙脫,疼的眼淚掉了下來。


    “哇,好痛!”真知子痛呼出聲。


    身後的力氣一鬆,但是卻沒有鬆開手,仍然牢牢禁錮著她,讓她沒有反擊的機會。


    “是你?”


    “沢田君?”真知子眨了眨眼睛,不明所以的哀求道,“你抓的我好痛,先放開我好不好。我不是壞人。我隻是順路……”


    沢田綱吉鬆開了她,在她回過頭來的時候,將手中的折疊刀背到了身後,他倒退了一步,兩個人之間的距離不遠不近,他可以在她有任何舉動之前製住她。


    “跟著我?”沢田綱吉的語氣平和,但是眼神卻帶著審視。


    真知子揉著手腕,心虛又不解的說,“沢田君,你怎麽反應這麽大?我隻是順路而已……”


    沢田綱吉暗暗觀察這她的神色,他的手從身後伸出來,手裏空無一物,刀被他放在了身後的口袋裏。


    “正常自衛。你跟著我有什麽事?”他淡淡的問,卻沒有放鬆警惕。


    “……也沒什麽事,我最近看你沒去咖啡館,正巧碰見你,就跟過來了。”


    沢田綱吉的表情一直很平靜,但是真知子卻覺得那雙眼睛有些讓人發冷,接著他微微笑了笑,眼睛卻沒有任何笑意。那雙曾經溫柔的眼睛,如今依舊溫柔,卻帶著疏離和漠然。


    原來溫柔也可以和疏離與冷漠並存嗎?真知子下意識的想。


    “以後晚上不要自己一個人出來,畢竟不安全。”


    沢田綱吉淺淺一笑,中和了眼中的冷漠,他又恢複了白天溫和無害的樣子,但是真知子卻還是覺得有些不對勁,他笑著,雖然讓人覺得溫和,但是卻不會再將他歸為脾氣好好說話的那一類。真知子知道今天自己做的事讓他不悅了,雖然他沒有直接表露出不喜,但是還是間接的暗示了她,不要再跟著他。


    “我去了另一家咖啡館,你那家以後不會再去了。”


    “是因為我嗎?”真知子有些害怕,還是不甘心的問。


    沢田綱吉沒有回答,轉身走了。


    真知子站在原地,看著她走遠。她突然大聲問道,“沢田君,你真的有女朋友了嗎?”


    沢田綱吉腳步停下,“沒錯。”他轉過頭,“我們馬上就要結婚了。你會遇見愛你的人的,鬆本小姐。”


    自那天之後,真知子果然沒有遇見沢田綱吉。有一次她去乘坐地鐵,下車的時候卻在人群中看見了沢田綱吉。


    真知子一下子就在人群中認出了沢田綱吉。他穿著一件深藍色外套,站在地鐵站等人。一向安靜平和的他看起來有幾分急切和期待,眼神不停的四處打量,這和他以往的樣子不同,以往的他看起來寵辱不驚,無論發生什麽都能包容溫和的看著。


    她第一次見到他情緒外露的模樣。她下意識的停下了腳步,對著她往前走了幾步。


    沢田綱吉突然笑了起來,眼神溫柔又專注,他伸出手,接過了一個女人手中的行李箱。


    女人留著長發,穿著淺灰色的風衣,及膝黑色長筒靴,整個人有一種說不出的知性和優雅。看起來似乎比沢田綱吉要大上幾分。


    沢田君,喜歡的是那種女人嗎,成熟性感的姐姐?


    “也許隻是親戚家的姐姐什麽的……”真知子小聲的說,她隻能看見沢田綱吉的側臉,但是她將目光從桐原理莎身上收回看向沢田綱吉的時候,卻突然流淚了。


    那個人的眼神太溫柔了,不需要說就能感覺出愛意。他的眼睛不會再有別人了。


    那絲僥幸的心裏終於徹底消失,她的暗戀也在這一刻結束了。


    她終於明白他不會再愛別人了。在愛情裏,從來不是看你的競爭對人有多麽優秀,因為做決定永遠是那個被愛的人。


    她本來以為沢田綱吉夠溫柔了,但是現在他知道,他對她的溫柔包容隻是一種對人類群體的普遍意義的關懷,沒有任何特殊的含義,他本身就是一個溫柔的人。可是那層溫柔下總是隔著什麽。


    現在他才是真正的溫柔,不設防的親近和愛意,珍重又小心翼翼。


    真知子在桐原理莎看過來的時候慌忙的擦幹淨了眼淚,裝作沒事的樣子看向別處。


    桐原理莎看了她一眼,突然轉過頭看沢田綱吉,沢田綱吉還在問她有沒有吃飯,肚子餓不餓。


    “你的曖昧對象?”


    沢田綱吉轉頭,注意到了真知子,“不是,我怎麽可能會喜歡別人,別這麽說,理莎。”


    “我並不介意你有新歡。如果你真的有了喜歡的對象,我反而會為此感到高興。”桐原理莎真心實意的笑。


    可以盡快的解決沢田綱吉,總會讓她愉悅的。她是一個仁慈的人,會將沢田綱吉和他的愛人一同送下地獄。


    死也有人陪著,沢田綱吉一定會感謝她。


    沢田綱吉無奈的說,眼神潮濕,“我倒希望你能介意。她隻是我常去的一家店的店員,我和她並不熟。”


    “是嗎,有些失望。畢竟我們也並不算男女朋友,你可以隨時發展一段戀情。”


    “不會。”沢田綱吉抿了抿唇,固執的看著她,“理莎,不要故意這麽說。我們約好了18歲的時候就去結婚不是嗎,我一直都記得,並等待著這一天。”


    他敏銳的捕捉到了她這句話的含義。


    如果你能夠接受我找別人,是不是也代表是,你也會看向別人。


    沢田綱吉低下頭吻住了桐原理莎的唇,這吻像是歎息,“我們結婚後會永遠在一起,我們約定好的。”


    桐原理莎不置可否,也沒有回避他的吻。


    沢田綱吉從口袋裏掏出一疊小票,“這是我這個月去喝牛奶的時候的小票,我都保存著。”


    她曾經說讓他有自己的生活。他記得她希望他出去走走,他就每天都出去,他留下小票,希望她能夠知道他的改變。


    桐原理莎接過來,隨便翻了翻,“你還換了兩家?”


    “嗯,另一家的氛圍比較喜歡。”沢田綱吉眼神真摯。


    桐原理莎沒放在心上,她不覺得沢田綱吉有欺騙自己的膽子,哪天沢田綱吉學會騙人了,那才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兩人說完打算回家的時候,真知子已經不見了身影。桐原理莎有些遺憾。沢田綱吉拉了拉她,“別看了,我們回家吧。”


    兩個人坐出租車回的公寓。桐原理莎回了家就直接去洗澡了。


    沢田綱吉洗了把手開始做飯,食材都已經準備好了,知道桐原理莎很喜歡吃生魚片,這一個月裏他仔細研究了怎麽做懷石料理,雖然口味有些差強人意,但是比起一般的店裏來說還是好吃許多。他根據桐原理莎的口味將配菜調整了一下,又將蘋果切成一隻隻兔子放在果盤裏一起端過去。


    沢田綱吉做完晚飯,開始往桌子上端菜,等他把菜都放好後,坐在沙發上找出桐原理莎喜歡看的節目。


    桐原理莎擦著頭發出來,沢田綱吉神色如常,拿著吹風機幫她把頭發吹的半幹。吃飯的時候桐原理莎從箱子裏拿出了一個大盒子。


    “伴手禮。”


    “謝謝。”沢田綱吉接過來,打開之後看見裏麵放著十多把菜刀。沢田綱吉哭笑不得,“嗯,這下我可以每天都換一把刀了。”


    裏麵的刀有大有小,有的比手掌還小,有的是普通的水果刀,有的比較到,像是剁骨頭用的。


    “肯定會用到的,絕對不會浪費。”桐原理莎滿含深意的看著沢田綱吉。


    “這次又是去了英國工作,有到處玩玩嗎?我記得英國有很多景點。像白金漢宮,倫敦眼,大英博物館,貝克街221b……”


    桐原理莎看了他一眼。


    “怎麽了?”沢田綱故作鎮定的問。


    “沒想到你知道的還不少。”桐原理莎撐著下顎歪頭看他,“出人意料。”


    沢田綱吉壓住心裏的喜悅,平靜的說,“還好吧,隻是懂一點點而已。”


    他暗地裏吐了口氣,隻有家裏的黑金魚知道,他為了這一刻準備了多久,桐原理莎去了英國,他的整顆心也跟著去了英國。除了做功課,學料理,其他的時間他會研究英國的人情風貌。


    他感知到了有些東西在不經意間改變,甚至出現了裂縫,他不知道具體是哪裏,但是他會不遺餘力的去消弭兩人之間的隔閡。


    她如果想讓他有自己的生活,好,那他就去做一切別的事情。


    隻要這麽做能讓她滿意。


    “休息的時候抽空去逛了逛,的確很有意思,不過也沒有提多時間觀光,畢竟還是很忙的。”桐原理莎拿著兔子蘋果哢嚓一下咬下了兔子的頭。


    “有拍照留念嗎?”沢田綱吉接著她的話問道。


    聽到他這麽問,桐原理莎卻突然狡黠的笑了笑,在沢田綱吉注意到的時候又收斂了那一點狡猾。


    “沒有,我不太喜歡拍照。隻有我自己一個人,也沒有人給我拍。”


    “以後有機會的話,我給你拍吧。”


    “再說吧。”桐原理莎低下頭專心吃飯,嘴角卻勾了一下,“後天我的朋友會來做客,你準備一下,做的飯菜豐盛一些,別讓我丟臉。”


    沢田綱吉的心立馬提了起來,“什麽樣的朋友?雇主什麽的嗎?”


    “別緊張,隻是普通朋友。東京大學認識的。就是之前我給你看的照片上的那幾位朋友,他們現在都在東京大學念書。你將平時做給我吃的那些準備一下就行。多做幾份,會來六個人。”


    沢田綱吉點了點頭,卻不由得緊張起來。166閱讀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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