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愛芸也不解釋,隻貼著馮曉晴的耳朵偷偷說了什麽。隨後兩個女孩子一起露出鬼鬼祟祟的笑來,搞得秋實更加一頭霧水。“走,”三浦友和這時候拎著好幾袋子麵包過來了,“送你們回家。”根據路程遠近,他先把江愛芸送到了一棟蘇聯援建期間俄國風格的小灰樓下,囑咐了幾句便回到了車上。隨後把馮曉晴一路送到了離著春風二小不遠的一條胡同口。馮曉晴甜甜地道謝,然後跟秋實說了聲明天見,便背著書包拎著東西蹦蹦跳跳地走了。秋實則繼續坐在後排,看著車頭一路往自己所在的紙鳶胡同駛去。隨著目的地越來越近,車廂裏的氣氛也變得越來越古怪。秋實回憶了一下,問題好像出在馮曉晴告訴對方她和自己家庭住址的時候。這時候,秋實聽見對方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小朋友,你是在北京出生的嗎?”秋實愣了一下,然後想可能是自己依舊帶著口音,所以被人聽出來了,便答道:“不是,我去年才來的這裏。”他回想起這一路上對方探究意味的眼神,小聲問,“叔叔,您之前見過我?”隻見前麵的人肩膀抖了一下:“沒有,叔叔之前沒見過你。”秋實於是不再糾結,轉而把心思放在了書包裏“好吃的”上。他想著回去後要把麵包拿給媽媽、九爺、徐明海還有張大爺張大媽嚐嚐。還要好好跟徐明海說說今天發生的事情。說話間紙鳶胡同就到了,車子穩穩地停在了路邊。秋實跟江愛芸的舅舅道謝,然後學馮曉晴的樣子輕輕開門蹦了下去。“叔叔再見。”他衝著對方揮手。隻見江愛芸舅舅這時把頭伸到車窗外,然後使勁抿了抿嘴唇,說道:“小朋友,你……”秋實站在那裏等著聽下文。“算了,”他最終揮了揮手,“沒事兒了,再見。”“噢,”秋實撓了撓頭,然後有禮貌地說,“謝謝您’獻愛心’。”對方笑了笑沒再說話,頭探了回去。隨即,那輛車便緩緩開走了。秋實背著飄出絲絲甜味的書包往胡同裏走,嘴裏還哼著夕陽山外山的旋律。誰知走到一半的時候,一股巨大的衝擊力突然從斜後方襲來。秋實猝不及防,小小的身子被撞了個趔趄。然後還沒等他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自己就被堵在了一處不起眼的角落裏。秋實背身子緊靠著牆,看著眼前這個憑空冒出來的陌生人,全然不知道是怎麽回事。這人初中生的年紀,足足高出自己一個頭來。手指夾著煙,氣焰囂張。一張滿是痘印的扁臉像是被車碾過,隻有眼球向外生動地凸著,活像隻癩蛤蟆。“你他媽就是秋實啊?”看來不是認錯人了,秋實沒說話,隻盯著對方的一舉一動。“我他媽問你話呢,聽說你是你們班大王?”他說著,突然抬手一把就薅住了秋實頭發。頭皮被激烈撕扯的疼痛讓秋實被迫揚起了下頜。隨即,一股臭烘烘的氣息迎麵襲來:“就你?還大王?你丫配嗎?”這句話就像是一條清晰的線索,直接指向了幾天前發生的事情。秋實繼而想起了吳征和周淼最近在班裏不同尋常的沉默,以及馮曉晴提醒過自己那些話。此時此刻,家家戶戶都在做飯,胡同裏靜悄悄的連個人影都沒有。秋實腦子裏麵唯一響起的聲音,就是徐明海說過的八個字逢強智取,遇弱活擒。隻見蛤蟆故作瀟灑地把手裏的煙屁從指節彎處輕輕一彈,然後便彎下腰來:“傻了?別裝啞巴啊,我可聽說你上課的時候,小嘴兒叭叭叭的成天臭現。”緊接著他把右手舉了起來,撇著嘴說:“你當這兒是什麽地方?今兒我要不抽你小丫挺的,你……”還沒等蛤蟆把狠話撂幹淨,秋實便找到一個完美的破綻。他不顧頭發還被人薅在手裏,愣是拿頭當了武器,使出渾身力氣猛地就向前撞去。堅硬的腦殼銳不可當,流星錘一樣砸到了對方脆弱的鼻梁上。隻聽“哢嚓”一聲,淋漓的鮮血立刻從蛤蟆的鼻腔中噴湧而出。“我操!!!”對方發出一連串的怒罵。趁著蛤蟆鬆開手去捂鼻子的空當,秋實拔腿就跑。可還沒等他跑出兩步去,身後的書包便被人一把抓住。他側頭從餘光中看見蛤蟆手裏正握著一塊不知哪來的磚頭,朝著自己就砸了過來。秋實借力用力,一下就把肩上的書包背帶褪了下來,然後仗著身子靈巧反應迅速,一歪身子竟躲了過去。隻見那磚頭堪堪飛過秋實的顱頂,直接砸到了牆上,瞬間分崩離析,隻留下一地赭紅的碎屑。蛤蟆似乎已經被徹底激怒,他甩開手中無用的書包,一下子就撲了上去,把秋實結結實實地壓在了地上。而麵對比自己強壯得多的敵人,秋實除了奮力掙紮外,再無任何“智取”的可能性。蛤蟆頂著張血跡斑斑的臉,左手狠命掐著秋實脖子,右手便從斜跨包裏掏出來一把沉甸甸的鋼絲鎖,高高地舉了起來:“我操你媽!”那鎖帶著疾風,劈頭蓋臉地落了下來。第25章 別挨這兒演瓊瑤小說就在秋實覺得自己馬上要皮開肉綻的時候,身上的人陡然斜著就飛了出去。下一秒蛤蟆便被人薅著前胸衣服拎了起來,直接抵到了一旁的土牆上。秋實絕處逢生,趕緊手腳並用地爬了起來。他一麵止不住地咳嗽,一麵看著眼前突然逆轉的一幕。隻見那人卸了蛤蟆緊攥著的鋼絲鎖,轉而拿在了自己手裏:“你們現在這幫生瓜蛋子,這麽大的人欺負小學生?可真他媽有出息。”“誰欺負人了?”蛤蟆如同蒙受了潑天的冤枉,扯著脖子大喊,“我……我他媽跟他鬧著玩兒呢!”“拿鋼絲鎖鬧著玩兒?”對方晃了晃手裏的家夥事兒,麵無表情道,“行,那我跟你也玩會兒。”“你敢?!”蛤蟆依舊不服不忿。“我不敢?”他輕輕一按,鎖頭就彈開了,裹著一層藍色軟塑料的粗鋼絲立馬就繞上了蛤蟆的脖子。“老子當年跟人在街上茬架的時候,你還是液體呢。”隨著他手上一用力,索命繩就緩緩嵌進了對方的肉裏。蛤蟆哇的一聲就哭出來了:“叔叔!叔叔我錯了!我不是成心的!”“我管你是不是成心的?”他兩道眉毛蹙到一起,“今兒不讓你長長記性,我看你下一步就得奔’海裏’稱王稱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