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禽說完這句話,頓時所有人的目光都變了,愣了一下,一個人哈哈大笑:“我原以為隻有下三濫的不開眼的小賊才敢用這個名號招搖撞騙,沒想到你穿的人模狗樣的,居然也腦子這麽笨,你知道林禽是誰嗎?居然敢冒充他,當心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林禽微微一笑,並不作過多解釋。圍過來的幾個人你看我我看你,卻沒有人真的敢出手試試這個自稱“林禽”的人到底是真是假。忽然間,那個粗壯的女漢子,冷哼一聲道:“我們走。”說完帶著一行人走了出去,剛剛出乖弄醜的那個人狠狠地瞪了周繼齋一眼,狠狠地道:“老小子,老子今天還有要事在身,就放你一馬,別讓我再遇到你,否則見你一次打你一次。”說完,扭頭跟著女漢子離開了。


    周繼齋也沉默了,以他的性子,這一次難得沒有反嘴。


    屋外的風,刮得越拉越大了,屋裏麵似乎也變得冷了很多。等人群散去之後,周繼齋才湊了過來,小聲道:“我的親爹啊,你現在是不是不知道你在道門中的處境,居然敢自報家門,你要知道……”周繼齋說著,看了一眼走過來的店小二,咽了口唾沫,把剩下的半截話給硬生生地吞了下去。


    小二端來了花生米,林禽就著一粒花生米,喝了一口酒,問道:“你見我了,是不是去給扶雨若玡通風報信去了?”


    “小子,你也忒看不起我了,你老弟交代的事情我會不照辦?我那天離開你之後,就趕緊回去了,不是家裏還有急事嗎?再說了,若玡仙子在哪,我這種人怎麽知道,我的身份你又不是不清楚,外麵不知道的,還叫我一句周半仙,可是我在若玡仙子麵前,就是一個屁,哦,甚至一個屁都算不上,她會記得我?”


    林禽仔細看著周繼齋,認真地道:“真的不是你?”


    周繼齋伸出兩指賭咒發誓道:“如果是我出賣了你,我周繼齋三刀六洞,不得好死!”


    林禽想了想,周繼齋確實沒有出賣自己的必要,周繼齋是個財迷,而扶雨若玡是個窮鬼,去找扶雨若玡那裏通風報信,路費估計都要不回來,而且他未必願意——隻是扶雨若玡怎麽知道自己所在的地方,那些道門工會的人,又是怎麽知道自己的身份的?


    扶雨若玡到底是不是幕後黑手?


    道門工會和這件事情有關的薛東兩人,都已經死在自己的手裏麵了,或許這個謎,隻有扶雨若玡才能夠給自己解釋了。


    林禽看著周繼齋,周繼齋渾身著慌,訕訕地笑著,討好地看著林禽,林禽冷冷道:“如果這件事情我查出來跟你有關,記住你今天發下的毒誓。”


    “嘿嘿嘿,是是是,喝酒喝酒。”周繼齋看到林禽的麵色緩和了下來,連忙打蛇上棍,給林禽倒酒,可是林禽看都不看一眼,抱著自個兒的酒葫蘆自斟自飲起來。


    見林禽似乎相信了自己,周繼齋懸在半空中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輕輕端起了酒杯,抿了一口,道:“這天可真冷啊,還好這家的桂花釀夠暖和。林老弟,作為老朋友,有句話我不知道當說不當說。”


    林禽沒有表示,似乎沒有聽見周繼齋的話一般,周繼齋好心道:“老弟,以後你的名號最好不要動不動報出來,老弟……嘿嘿,老哥說句你不愛聽的話,你最近的名聲,在道門中可太好啊,萬一……萬一剛才那幾個和氣道觀的,也幸好是他們……”


    林禽忽然一挑眉道:“你認識他們?”


    “不認識。”周繼齋搖頭道,“但是他們家的那個母老虎確實在道門中有些名氣,是拜過名師的。說起來這個和氣道觀,其實也是道門中一個不入流的小門派,原本就是一群打家劫舍的強人,但是又沒有混黑道的膽兒,所以才披了一層道門的外皮在江湖上混。不過這些人在道門中的名聲可不怎麽好聽,當年想加入道門工會都沒有資格。不過啊,在江湖上行走,小心為上。老弟,你以後的名號,能不提就盡量不要提了,免得惹禍上身。”


    林禽眼中精芒一閃,默然不語,周繼齋續道:“老弟,你這次來湖北,是不是也為了皂閣山的陸地神仙這件事情?”


    見林禽不答話,周繼齋嗬嗬一笑道:“實不相瞞,我也是為了這件事情來的,陸地神仙,白日飛升,這可是道門中前無古人的大事情,我周繼齋說什麽也要親眼目睹一下,瞧瞧這個所謂的神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你的臉是怎麽回事?”林禽看了周繼齋一眼,忽然問道。


    “別提了,遇到了幾個不開眼的小賊,打了幾架。”周繼齋歎道,“若玡仙子可真有本事,當年……”見林禽臉色不善,周繼齋立刻明白林禽似乎不喜歡聽到這個名字,連忙改口道:“老哥我這幾年勤學苦練,自學成才,沒有人教啊,絕對沒人教我。可現在也是道法滿滿,渾身充滿了力量,一種老夫聊發少年狂的感覺,三五個大漢根本不在話下。”


    忽然間,外麵有人一聲大吼:“周八賢你這個老匹夫,還不給我滾出來!”


    周繼齋脖子一縮,嘿嘿笑道:“你聽,說兒子兒子到,又來找我了。”說完撩起來袖子,對著外麵大聲怪叫道:“你爺爺就在裏麵,有本事你進來!”


    周八賢?林禽聽到周繼齋給自己取的化名,不由得莞爾一笑。


    “老小子,有本事你出來!”


    “外麵冷,老子不想出去。”


    “裏麵地方太小,施展不開,有本事你出來!”


    “有本事你進來,我操……”


    “我……”


    兩人隔著一扇門,相互問候著對方的各位祖宗,罵累了,周繼齋喝了一口酒,扯著喉嚨吼道:“我cao你媽的千千萬,姿勢換了一遍又一遍——!”


    這下,林禽都驚呆了,實在想不到,這個在當地人眼中的半仙,罵起人來,當真是粗俗到了極點。果然,外麵的人被徹底的激怒了,猛地一腳把門踹開,十幾個人蜂擁而入,圍住了周繼齋。


    外麵的風頓時呼呼地刮進來,隻聽見老板撕心裂肺的吼聲:“一扇門一百塊啊,虎子,你要給我記著啊,不結賬不準他們走啊!”


    周繼齋嗖地一下站起來道:“杭飛武,怎麽,今天打算人多欺負人少嗎?”


    周繼齋平津帆在手,猛地往地上一豎,氣勢十足。


    杭飛虎厲聲道:“昨天是老子點子背,被你這個老畜生給暗算了,今天不同,老子今天不把你打得滿地找牙,我杭飛虎從此不在江西地界上混了!”


    林禽靜靜地坐在那裏,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姿態,但是心裏麵總是覺得有些奇怪。


    周繼齋的表現太奇怪了。


    林禽雖然不是很了解周繼齋這個人,但是有一點他是篤定的:周繼齋這種人,能坐著絕不站著,能彎腰求饒解決的事情,絕不會打腫臉充胖子。


    他絕不會主動挑事,更不會主動一挑多。


    周繼齋這個老小子的葫蘆裏麵,一定賣著不可告人的藥。


    林禽拿起自己的血色葫蘆,好整以暇的喝了一口,默默地走到了另外一桌,一副準備看戲吃瓜子的姿態。


    剛剛從櫃子裏麵直起腰的老板和小二,見又要開打,連忙又貓了進去,暗自詛咒雙方,天這麽冷,還不在家待著,活該打死你們這群不要命的狗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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