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程鬱收回視線,將手中的平板劃開,看到一條推送的新聞,程鬱隨手點開,然後發現這是包勝宇接受記者的采訪。包勝宇是平海市有名的慈善家包偉林的長子,大學畢業後沒有接受父親的安排去公司裏上班,而是一個人去了某個貧困的山區,臥底了半年多的時間,找到當年受害人的父母,靠著他們給出的線索將凶手鎖定在江玉釗的身上,最後找到受害人,拆穿江玉釗偽善的麵具。而在這個過程中,他還差點被江玉釗給誣陷成了凶手。因為包勝宇即將要入選平海市的十佳青年,這段時間想要采訪他的記者不計其數,據他自己在采訪中說,甚至還有編劇聯係他想要將他的故事改編成電影。江玉釗一案包勝宇的經曆的確夠離奇夠反轉,起初在江玉釗拿給警方的證據中出現過包勝宇的一個側影,網友們扒出他以後立刻就跑到他的微博下進行辱罵。而反轉是從包勝宇發了一篇長微博開始的,微博中他澄清自己的身份,是作為臥底的記者才會出現在照片裏麵,而真正的凶手正是報案的江玉釗,他知道自己的手上掌握了他性.侵的證據,所以才會先反咬一口。在這篇長微博中還有打了碼的江玉釗抱著受害人的曖昧照片,這個時候網友們並不是完全信任包勝宇的,因為江玉釗自己報警這一招實在太騷了,不是一般人能做的事,網友猜測這兩個人可能是在狗咬狗。直到後來包勝宇發出一段錄音,短短的不到兩分鍾的錄音裏,江玉釗在電話中不斷地向受害人道歉,請求受害人的原諒,受害人一聽到他的聲音就好像是受到刺激一樣大叫起來。此後江玉釗再也沒有出麵,像是默認了包勝宇的指證。而這還不是結束,江玉釗的妻子站了出來發聲,拿出很多證據證明這些年江玉釗曾頻繁與人販子接觸,並且向記者們展示了她身上各種被江玉釗虐待後留下的痕跡。她在接受采訪的時候哭得很傷心,說了她這些年在江玉釗手中遭受過的暴力,也說了自己的情感曆程,最後她表示,自己之所以現在站出來,隻是不希望再有其他的女孩受傷。此前江玉釗與他的妻子一直被稱為模範夫婦,誰也沒有想到和諧的表麵下會有這麽多的陰暗,網友們一片嘩然,再加上之前江玉釗聲稱已經準備好的證據也全都拿不出來,他在一夕之間徹底陷入輿論的漩渦。隻是警方一直沒有找到直接的證據能夠將江玉釗定罪,即便上邊部門在施加壓力,網友們每天都在催促平海市的警方將嫌疑人給繩之以法,警方們也不能僅憑著模棱兩可的證據就將江玉釗逮捕。誰也沒有想到,在這個時候江玉釗竟然跳樓了,網友們看來他或許是受不住良心的譴責,又或許是自己的罪行被曝光,沒臉見人,這才選擇了離開人世。當然,依著江玉釗的禽獸行徑,前者的可能性幾乎可以排除。包勝宇在這段采訪中表現得謙虛且低調,很容易博得眾人的好感,程鬱怕打擾程嘉言看書,悄悄帶著平板去了客廳裏。這段采訪是直播,在記者詢問包勝宇對江玉釗有什麽看法的時候,台下的人群忽然喧鬧起來,有個瘦瘦小小的身影從擁擠的人群中鑽到前麵,口中大聲叫著江先生是好人,江先生是好人,可他還沒說兩句,就被保安捂著嘴給拖了下去。觀看直播的網友們要被這個孩子給逗笑了,江玉釗都死了,竟然還有人敢說他是好人,他們在彈幕裏猜測這個孩子說不定是江玉釗與趙希的私生子。他們口中的趙希,是一個曾經受過江玉釗資助的孤兒,她在事發後曾多次在網絡上發聲聲援江玉釗,結果被網友們噴得狗血淋頭,還扒出她在市裏一家有名的夜總會上班,此後罵得更加難聽。為了調查江玉釗這樁案子的真相,程鬱曾去夜總會找過趙希,出來的時候,他無意間看到一個身影,很像盛柏年,他追過去,叫著他。他沒有停下,也沒有回頭。程鬱回來後想了想,應當不是他,如果是他,不會看到自己還裝成一個陌生人頭也不回地離開。直播因為這場突發事故中止了,程鬱關上平板,抬手按著額頭。程嘉言的新幼兒園他已經找好,在設施與教育資源上比不上程嘉言現在就讀的伊頓幼兒園,但至少能讓他開心點。之前讓程嘉言在伊頓幼兒園讀書,除了伊頓是平海市裏最好的幼兒園外,程鬱自己也有一點私心。伊頓幼兒園的第一任園長是盛柏年的母親,園裏還有那位女士親手種下的月季園,後來盛柏年的父親去世,母親鬱鬱寡歡,沒過多久也跟著去了,盛柏年才被盛家的老爺子給接到了雲京。“爸爸、爸爸!”程嘉言抱著小熊從臥室裏麵噠噠噠小跑跑過來,程鬱轉過頭看他,程嘉言迅速爬到沙發上,一雙大眼睛眨巴眨巴望著程鬱,裏麵倒映著他的身影。程鬱的手落在他的頭頂。有時候他覺得程嘉言更像盛柏年一點,有時候又覺得他更像自己。第3章 “怎麽了?”程鬱問他。程嘉言仰著小臉對程鬱說:“還有手工作業沒有做。”“那先去把手工作業給做了吧。”程鬱從沙發上站起來,帶著程嘉言回到臥室裏麵,從櫃子下麵翻出一盒黏土。程嘉言低頭看向盒子裏的黏土,沉著一張小臉,特別嚴肅,好像即將要完成一項特別大的工程,他如果一直這樣端著,等再長大一點,肯定更像盛柏年。然而這個表情並沒有維持太長的時間,他像個小大人一樣長長歎了一口氣,認命地從盒子裏麵挖出了一大塊,搖著頭放在手裏揉成一個雪白的球球,他想要做個城堡,程鬱給他搜到參照的照片,放在前頭。城堡的建造很快就陷入了瓶頸,程嘉言握著黏土望著眼前的豆腐渣工程發呆,陷入沉思,好半天後,他將手裏的黏土放下,轉過頭一本正經地對程鬱說:“我覺得我們的工作好像出現了一點點小小的失誤。”程鬱挑了挑眉,就聽見程嘉言道:“我覺得做金字塔更符合我深沉的氣質。”程鬱:“……”金字塔不一定更符合程嘉言深沉的氣質,但是對他們兩個手殘一定更友好。程鬱耐心地將豆腐渣城堡上的黏土一層一層分下來,按照程嘉言的意思,捏成他需要的形狀。他們的工作快要完成的時候,程鬱去外麵接了一個電話,電話是雲京的一家醫院打來的。當年程歸遠先生,也就是程鬱的父親,他的腎移植手術就是在這家醫院做的。一個女聲在電話裏詢問他這幾年身體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同時無意間還向程鬱透露了程歸遠的身體這段時間好像不太好的消息。這幾年程鬱的身體一直都不錯,從當年的那一場車禍後,他連醫院都沒有再去過,隻是程歸遠又怎麽了。他剛來平海的那兩年,經常會給程歸遠打電話,隻不過每一次都是他的秘書接通的,電話那頭的秘書態度冷淡,以至於程鬱總覺得,這位秘書沒有立刻把電話給掛了,算是給足了自己麵子。後來他也很少與雲京那邊聯係了,隻是在逢年過節的時候問候一下。說起來程歸遠身邊的這個秘書也是安錦然的愛慕者之一,安錦然這樣的人,究竟會有什麽能夠讓他想不開,選擇跳樓輕生?這個問題他想了好幾年也沒想明白,現在也不想折磨自己。電話裏她說程歸遠的身體不大好了,程鬱有些擔心,是怎樣不大好了?他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身體,他隻剩下一顆腎了,便是給了程歸遠他也不會死,可應當不會有哪家醫院敢把接手這個手術。電話掛斷後,程鬱猶豫片刻還是給程歸遠打去電話,電話無人接通。他回到臥室,發現程嘉言正低頭直勾勾地盯著麵前的小小金字塔,他像是剛剛淋過雨的在雨林角落裏小蘑菇一樣,渾身上下都散發著我不高興的氣息,一張小臉拉得老長,兩腮鼓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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