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仰嫻眨眨雙眸,臉蛋紅了,張唇才想說話,箍著她的男人竟然身軀陡癱,朝她倒下。


    「雍紹白!」她驚到直呼他的姓名,一時間支撐不住高大修長的他。


    幸得一條暗道通到這裏已到達一間密室,燃起明亮燈火的密室中,僅簡簡單單擺著幾件實用的家具,而她身後就擺放著一張軟榻,此際已難以支持,她輕喘一聲,幹脆扶著雍紹白往後倒落。


    「……雍紹白?」她七手八腳爬坐起來,俯身看他,見他伏在榻上不住顫抖、眉峰成巒,又見他容色蒼白中透出陣陣虛紅、額麵汗濕,驚得有些慌了神。


    「看來是被下藥了。」


    雍紹白響起嗚嗚嗚音的耳中忽然逮住另一道聲音,是純然陌生的低柔男嗓。


    他勉強回首,揚睫緊緊盯住,就見那男子從一道暗門步進,下了石階來到榻邊。


    「秋倌,你說下藥……那、那能看岀他被下了什麽藥嗎?」見到來人,蘇仰嫻如見救星,立時變成跪坐之姿,一副唯對方馬首是瞻的姿態。


    琴秋公子眼神溫和,語氣微透無奈,「對方劫這位公子爺來此,意圖再明顯不過,公子爺若然不從,多的是方法令他屈從……」一歎。「除了迷亂心魂神誌的強力春藥,仰嫻覺得,還能是什麽?」


    蘇仰嫻靜了一會兒,也不忸怩害羞,再出聲時直接便問:「秋倌定有解法,是不?」


    琴秋公子一笑。「仰嫻若肯將這位公子爺讓予我,長夜旖旎,良宵情切,多的是令公子爺舒暢升天的解法。」


    「……滾!」雍紹白氣喘籲旰,沉眉咬牙,忽而明白過來,此時身上所披的靛青色袍子定然是琴秋之物,因對方正穿著一襲同款色調的寬袍佇足在眼前。


    是可忍,孰不可忍。


    都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力氣,雍紹白硬是撐起上身,脫下罩在身上的長袍一擲。


    「滾!」道完,人如斷線木偶般乍然倒落,被姑娘家一雙藕臂及時攬住,才沒讓後腦杓直接撞在榻上。


    「你、你也滾……滾!」雍紹白一對上那雙日漸熟悉的清亮麗眸,不知為何怒氣更熾,腹裏火團燒得更熱烈,令他不管不顧直想衝著誰發大火。


    「雍爺要小女子滾,小女子等會兒就在這榻上滾將過來、再滾將過去,給大爺您取樂,這總成吧?」也是被氣到,她先是被他凶得一愣一愣的,隨後醒覺過來,氣到都笑了。


    然,下一刻,見他漠然心死一般閉起雙目、唇角繃緊,她心頭跟著糾結,隻得正正神色朝琴秋公子望去,道——


    「事態嚴重,秋倌別跟我說玩笑話。」


    琴秋公子歎氣,「並非玩笑話,我說的句句實在,隻是公子爺若不喜此等解法,那就得多受些折磨,多吃些苦頭了,連帶仰嫻你啊,在一旁瞅著也要替他辛苦心疼,這又何必?」


    蘇仰嫻想了想,最後頭一甩。「就那樣吧。要辛苦起辛苦,要疼一起疼。」


    按蘇仰嫻原本的打算,先尋到雍紹白,將人拖到安全所在,她再溜出去聯係外邊的人手,將雍紹白神不知、鬼不覺地帶離開「清晏館」。


    對方有意弄髒雍氏家主的名聲,欲使美玉蒙塵……不,美玉若蒙塵,淨洗擦拭後仍可回複佳質,對方是想作踐他,先毀了再說,在她看來是滿滿的惡意。


    自與雍紹白近身相處,她對這位不世出的治玉大家,內心的感受轉折了無數次。


    從幻想中的絕對傾慕到一而再、再而三的崩壞,又從頹圮中接二連三冒出小花兒來。


    於是心裏邊開著花,邊看著各個麵相的他。


    有時小花們也會因他的淡漠疏離而垂頭喪氣,顯得可憐兮兮,但她向來往前看,望著他走在前方的背影,知道他倆在一條道上緩緩同行,心裏的花兒就會再度挺直莖骨,飽滿笑綻。


    她必須護住他。


    如今情況有異,雍紹白被下了藥力極猛的春藥,打亂她原先計劃。


    按琴秋公子所見,雍紹白不僅被暗中喂進藥丸,還連嗅幾個時辰的催情香,能夠憑借自身之力逃出那間被包場並嚴加看守的雅軒實是非常厲害,而最狠的是,他還能挺到被拖進密室裏才允許自己將身子交出,任由藥力發作,光這一點就足以證明雍家家主的意誌力有多驚人。


    「什麽意誌力驚人?根本是又驕又傲,不肯認輸嘛,若輸給『區區』的強力春藥,閣下肯定嘔死自個兒,所以才吃那麽多苦頭,你明明察覺身體不對勁兒,找到你時,你半句話也不吭,還由著我慢吞吞摸索,你強忍著不說有意思嗎?要不是秋倌知曉得多……我、我……」她都不知該如何是好。


    今夜勢必得留在「清晏館」了。


    此際,倒在軟榻上昏睡過去的雍紹白,在半個時辰前被她和琴秋公子聯手整得頗慘。


    琴秋先是取出三粒藥丸要他服下,說是能解他體內藥性。


    然,心裏不痛快、身體也不痛快的雍紹白哪裏是好相與的?


    為了要他乖乖張口吞掉琴秋手中的藥丸,蘇仰嫻軟硬兼施,簡直十八般武藝全演了一諞,連捏住他鼻子逼他張口這樣的事,她都幹得岀來。


    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把解藥喂進雍紹白肚腹裏,接著逼他大量飲清水,到最後他大爺開始大吐特吐,幸得事先皆有準備,痰盂、溫水和淨布等等,蘇仰嫻守在一旁伺侯,見他吐得俊龐皺成一團、額角青筋隱隱,她感覺一顆心就像秋倌說的那樣,因他辛苦而心疼。


    直到雍紹白吐到沒東西可吐,蘇仰嫻端來清水讓他漱洗幹淨,才扶著全身幾近虛脫的他躺回榻上。


    密室中燃起寧神檀香,她感激地望向點燃香爐的琴秋公子,後者朝她了解般淺淺一笑,她兩頰熱燙,彷佛被看穿了什麽心事。


    琴秋公子今晚在前頭還有貴客要招待,不能久待,遂退出密室,留下她與雍紹白。


    幾番折騰,蘇仰嫻確實也累了,有些腿軟地伏在榻邊。


    榻上男人那雙過長過翹的濃睫讓她手發癢,禁不住探指去刷了刷,嘴裏也忍不住念叨。


    「幸好,沒出大事……」自言自語碎碎念到最後,她一聲歎息。剛剛她也已查看他的右手傷指,夾板起了很大功用,兩指沒有再度錯位,但指節略微紅腫,顯然是過度使力造成的。


    也是怕他的手指又一次受創,所以來尋他時,她把老大夫給的消腫祛瘀的藥膏隨身帶上,先行幫他外敷後,再次上好夾板。


    像一口氣將所有迫在眉睫的事全都忙完,她突然有種茫茫然之感,腦袋瓜變得鈍鈍的,想起琴秋公子適才離開前看著她的眼神,那眼神在說——


    原來你喜歡這個男人。


    她是傾慕雍家家主的,對他在治玉上的才能,傾慕之情猶如滔滔江水、綿延不絕。


    但「喜歡」二字啊,她喜歡雍紹白這個人……嗎?


    是喜歡嗎?


    等她察覺到自個兒幹出什麽,她的唇兒已壓在雍紹白微微輕啟的唇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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