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太過浮躁,往後該事事以妻子的主意為先。


    楊氏這才滿意,撥開他的頭發,將一隻苟活的虱子用力壓扁,指尖留下一道淺淺血痕。她用帕子輕輕揩去,一邊漫不經心的說道:「這回多虧你那個在安王府當差的老鄉,多年不見他回來,孰料給咱們帶來這等大喜事。要不,咱們也不會巴巴的從濟寧趕來。」


    朱坌納著悶道:「我也奇怪,平常他和咱家也沒什麽來往,這回倒突然熱心起來。」言語之間,似乎那人不懷好意。


    楊氏點了點他的耳朵,笑道:「怎麽沒好處?你傻呀,咱們發達了,他不是一樣跟著沾光。他在安王府不過是一個看門的底下人,你那弟弟可份屬三公九卿之列,往後怕是他來仰咱們鼻息呢!」


    見丈夫似有所悟,楊氏又諄諄教誨道:「所以啊,你別一來就擺出做哥哥的譜來,事情鬧僵了吹虧的也是咱們,好好的哄著這一家子,往後好處多著呢。莫說咱們一家子不用愁,就連大郎、二郎、朱姐兒他們幾個也有用不著咱們操心,自有人來料理得服服帖帖的。」


    楊氏說著說著,自己都有些悠然神往,儼然做起闊太太的夢來。


    朱坌嗤道:「我還得哄著他?」


    天底下竟有這樣的道理,做哥哥的還得看弟弟臉色,從來沒聽說這種事情。


    真是爛泥扶不上牆!楊氏不屑的瞥他一眼,「懶得和你多說了,總之你別給我胡來,壞了大事,休說是我,幾個孩子也得恨你。」


    說罷,自領了大郎二郎往外頭頑去。


    兩口子原盼著早早和兄弟見麵,誰知到了用晚膳的時節,還是不見朱墨歸門。楚瑜笑道:「別理他,看樣子不到月上枝頭是不會回來了,咱們且吃咱們的。」


    晚飯固然也是一樣的豐盛精美,可楊氏不免多存了一樣心事,連那據說有美容補顏功效的豬骨魚翅湯都喝得勉勉強強——其實也沒什麽好喝,兩者的味道都頗淡,喝起來跟嚼白水似的。


    楚瑜偏偏問道:「滋味如何?」


    吃人的嘴軟,楊氏哪敢說出半個不好,忙陪著笑臉道:「可口極了,恨不得連舌頭都化掉。」


    楚瑜露出滿意的表情。


    用畢晚膳,楊氏又蹉跎了一會兒,因幾個孩子犯困打盹,才不得不領他們回房休息去。


    楚瑜在戌時三刻才盼到朱墨姍姍歸來,月亮已在天上掛了大半天了,她歡歡喜喜的迎上前去,「我讓成柱將那張條子遞給你,你有沒有接到?」


    朱墨蒼白而英俊的臉上露出微微笑意,「我要是沒收到,怎會回得這樣晚?」


    原來楚瑜知道他對這對兄嫂心懷齟齬,未免見了麵引起不痛快,特意允他在外多逗留些時候。


    楚瑜站定了望他片刻,見他沉靜眼中微有倦容,一時大膽發作,撲到他懷中,緊緊抱住朱墨強韌的腰身,嘀咕道:「你不知這位嫂嫂有多聒噪,兩人又都是一樣的厚臉皮,我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忍住破口大罵的衝動。」


    楚家的小姐教養良好,個個都是腹有詩書氣自華,可不能胡亂罵人呀!朱墨摸了摸她垂在耳後的烏發,笑道:「那你還讓我晚些回來?」


    「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楚瑜在他背心撓了撓,很是正義凜然的道,「我受點累,你才能得到清閑麽?」


    看得出,小姑娘是在竭力的幫他減少些麻煩,雖然不見得有用,朱墨還是欣然接納,「辛苦你了。」


    楚瑜像得了師傅誇獎的學生般,興奮得陶陶然,她稍微踮起腳尖,在朱墨英挺的側臉上親了一下——幸虧走道中的光線昏暗,又沒丫鬟仆婦看著,她才能這樣厚臉皮。


    朱墨卻是經不得挑逗的人,楚瑜才鬆開環住脖子的手,他立刻低頭吻過來,那條無孔不入的舌頭亦靈巧的撬開楚瑜牙關,強勢的攫取她口腔中的空氣。


    待兩人都氣喘籲籲的放開彼此,楚瑜才想起問他,「用過晚膳不曾?」


    她可不想朱墨因為避難而餓著肚子。


    「用過了。」朱墨卻又答非所問的道,「你是不是才喝了一盅冰糖雪梨飲?」


    「你怎麽知道?」楚瑜一臉驚奇的看著他,如同看著一尊神隻。她幾乎懷疑朱墨會相卜之術,能夠算無遺策。


    「嚐出來的。」朱墨眼裏含著促狹笑意,還伸舌在唇匝細細舔了一周,仿佛在回想那又涼又甜又滑的滋味。


    楚瑜臉上紅成了小太陽,早知如此,她應該事前用青鹽漱個口才是,如今又被朱墨拿捏到了取笑她的資本。


    她扭扭捏捏的樣兒在眼前的男子看來顯然十分好玩,他仗著身量高大,打橫將楚瑜抱起,任憑她怎麽廝打也不鬆手。


    楚瑜連大聲喊叫也不敢,她太看重顏麵,比起讓人撞破閨房秘事,還不如由著朱墨任其所為呢——她想朱墨或許就是了解這一點,才能將她吃得死死的。


    今晚上朱墨破例隻折騰了她一回,或許是為了讓她留著力氣說話。楚瑜翹起一隻腿,擱在他寬闊的後背上,小心的在晶瑩雪亮的指甲甫上塗上一層薄薄的鳳仙花汁,順便將今日與楊氏談話的始末一字不漏轉述給他聽。


    朱墨臉上毫無變化,他對於這家子的認識,當然比楚瑜更加深刻,楚瑜不用擔心他會被奸人言語蒙蔽。她在朱墨肩胛骨上輕敲了敲,「你是怎麽想的?不如還是給你哥哥一大筆銀子,打發他們走便是了。」


    舍財免災,反正朱墨從來不缺銀子。


    她的想法雖然樂觀,朱墨卻不這麽認為,他輕輕笑道:「我隻怕人心不足蛇吞象,有些人嚐過了骨頭,還惦記著更多的肉。」


    倒也是,不過若任由他們予取予求,隻怕會更加索求無度,即便有金山銀山也不夠揮霍的。楚瑜想了想,拍著胸脯道:「這事就交給我吧,保準不讓他們將你朱家的家底搬空便是。」


    「我家不就是你家麽?」朱墨看著她,露出微微的笑。


    楚瑜心中一暖,看樣子自己在朱墨心中比血肉至親還強上許多。她抱住朱墨的胳膊,正打算綿綿的靠過去,忽聽朱墨誠懇的建議道:「我覺得你應該少拍胸脯,本來就沒三兩肉,再拍怕是得扁了。」


    真是感動不過三秒,楚瑜滿麵黑線,她算是明白朱墨的兄嫂不喜歡他的緣由了,要是他從小就這般毒舌,換做楚瑜肯定也會將其掃地出門的。


    朱墨的兄嫂像雜草一樣適應性良好,很快就在朱府紮根下來了。兩夫妻日夜煎熬著,巴不得和衛尉大人說上話,可惜總不能如願——每日早早起來,朱墨偏已經走了,又多是在入夜之後方才回府,簡直讓人疑心當官的盡是些苦差事,早出晚歸不能得閑的。


    楊氏疑心之餘偶有試探,偏偏楚瑜回答得滴水不漏,態度也和尋常一般和悅,看不出半點毛病來。經過先前的表現,楊氏已經認準這位弟媳婦是個軟弱良善之輩,她既如此說,楊氏也隻好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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