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惟名端著一盤洗好的車厘子走過來,將盤子放在茶幾上,挑了一顆最紅最大的喂到沙鷗嘴裏,問:“在寫什麽?”這個時節還能吃到的車厘子有百分之八十都是空運進口的,色澤紅豔宛若玲瓏瑪瑙,咬上一口齒間爆汁,沙鷗舌尖堆積著濃鬱的香甜氣息,幾乎舍不得開口說話,於是將筆記本稍稍調轉,含糊道:“唔,自己看。”陸惟名在他身邊坐下來,掃了幾眼屏幕上的新聞。是一篇關於某省地區互聯網+製造業的專題報道,在當地召開的產業大會剛剛閉幕,新聞報道中將會後的產業前景做了空前渲染,對於未來行業的藍圖擘畫,期望值不是一般的高。陸惟名曆經過商界浮沉,是典型的商人思維,對此不由發表看法:“其實現在不隻是製造業,互聯網時代下,幾乎所有的實體經濟都被卷入了網絡大潮中,但是就傳統製造業本身的行業局限性而言,要真正實現既能滿足工業化需求,又能保證深度的產業融合,不是件容易的事,更不是簡單地建立幾個工業化大數據中心,打通幾家製造企業信息交換的壁壘就能完成的,所以這篇新聞報道的措辭,未免有些虛高了。”沙鷗含著果核思考了片刻,卻又不同看法:“理論上這麽說沒錯,但是依托工業4.0時代的大背景下,互聯網和製造業的這次跨屆牽手,是大勢所趨更是勢在必行,而且,不能因為前路崎嶇就不不邁出第一步,更不能因為前期的效果轉化不明顯就因噎廢食,夯實地區網絡基礎工程、實現行業網絡大數據的共享共聯、不斷深化高新技術的科技支撐,都是必經之路,也是推動傳統工業通過互聯網+製造業這道門檻,全麵突圍升級到科技‘智造業’的不二選擇。”沙鷗強大的邏輯思維在進行專業探討時更是無人能及,他說完,目光從屏幕再次轉移到陸惟名身上,而後者卻隻是微微一笑,向他伸出一隻手來。沙鷗:“怎麽了?”陸惟名沒說話,手指點了點他的嘴唇。“哦。”沙鷗心領神會,biu地一下,將嘴裏那顆果核吐到了他的手心裏。陸惟名扔掉果核,抽了張濕巾擦擦手,又說:“正如你所說的,要全麵視線產業升級,就要科技領跑的快速航道上始終位居前列,除去必要的基礎設施建設不談,我們單說傳統製造業企業對接國內外先進技術,大力實施專業人才虹吸這部分,就是一筆不菲的前期投入,更不要說到了後期要花在科技產業創新上的錢,可是你看報道中的地區,當地新興科技產業鳳毛麟角,隻有幾個規模不大的集成工業園區,這麽薄弱的底子,居然敢說在一年之內建立建成貫通全省製造行業的雲計算中心,未免太大言不慚了,他們集中人力財力,一年後能將互聯網工業專用的光纖電纜架滿全市就不錯了。”沙鷗皺眉沉思許久,明顯還有不同意見,然而陸惟名卻不準備再給他開口辯論的機會了。“哎你幹嘛!”腰上一股大力突然襲來,沙鷗完全沒有防備,身子一歪就被人從地上拖了起來。畫風轉變的太快,剛才還在為某地實現製造業產業升級而各抒己見的兩個人,下一秒就展開激烈地了推拒互搏。“陸惟名!”沙鷗攥住自己的睡衣領口,簡直哭笑不得:“又不是三歲小孩,聊天就聊天動什麽手,你幼不幼稚!”陸惟名嘴邊含笑,坦然承認:“幼稚啊。”說完腳腕一勾,膝蓋一頂,慣性之下迫使沙鷗屈膝,整個人正麵栽到了自己懷裏。沙鷗氣結,下一秒額角一抽,咬牙道:“你這個每次說不過就脫褲子的習慣能不能改改!”陸惟名:“不能,不改。”“你!”緊接著,陸惟名傾身,在他耳邊低語了一句,聲色溫柔低沉,沙鷗怔然看向他,不消片刻,整張臉突然爆紅!陸惟名厚顏無恥,趁著他愣神的空檔,單手一抄,直接將人甩到肩上,扛著他大步走進臥室裏。漫漫長夜,難得相見,為什麽要浪費時間在這些與他們無關的事情上?幹點正事不好嗎?剛洗完澡還吃了一顆甜櫻桃的沙鷗,他不香嗎?陸總如是說。“陸惟名!”沙鷗在失神的邊緣竭力控製情緒,低斥道:“我一會兒還要寫稿子,答應了對方編輯明天交稿的!”陸惟名假性失聰的症狀適時上線,充耳不聞,隻顧埋頭耕耘,在沙鷗清瘦的鎖骨上,留下一個隻屬於自己氣息的痕跡。沙鷗:“......”完了,二十四老師從不拖稿的優良傳統,看來要止於今夜了。窗外月影無蹤,鉛雲濃厚,恰好遮掩了這一室春色無邊,情到正濃。.............後半夜,房間內交纏錯亂的喘息聲漸漸停歇,陸惟名將沙鷗抱緊在汗濕的懷裏,低聲問:“抱你去洗澡?”沙鷗眼尾還氤氳著一抹緋紅,水汽洗過的眼眸愈發清亮,但氣息卻懨懨飄忽:“不用,我一會兒自己去,我......先緩緩......”“好,那一會兒我陪你。”懷中抱著從來都是一身硬骨唯有在這個時候軟成一泓清水的人,陸惟名饜足歎息。過了半晌,他忽然低聲問道:“對了,月末那一天,集團要舉行年終尾牙,年會過後還有一場晚會,我看過了節目單,外聯部請到的明星陣容倒是豪華配置,有興趣來現場看看嗎?”沙鷗閉著眼睛,自己調整了一下姿勢,找到了一個頗為護腰的角度,喃喃道:“不了吧,月末估計會很忙,而且那天好像是周四,我有課來不了。”“哦......”陸惟名“嘖”了一聲,悠悠道:“天涼了,該讓傳媒學院”“神經病!”沙鷗啞聲笑罵一句,而後沉吟稍許,說:“不能陪你一起跨年了,但是春節我們可以一起過,今年,還回豐玉姥爺家嗎?”“回。”陸惟名手指卷著他柔軟的發絲玩,“你要來嗎?”沙鷗想了想說:“初一過去吧,除夕夜......我登門打擾,不合適。”陸惟名撥了撥他汗濕的鬢角,輕吻在他耳後:“行,你高興就可以。”沙鷗微不可察地勾了下嘴角。當然高興了。薄汗落盡,陸惟名問:“緩過點來了沒?”“嗯。”沙鷗聲線中略帶鼻音,“可是不想去洗澡了。”腰酸,懶得起來。陸惟名一愣意外之喜啊!直接翻身把人重新覆在身下。沙鷗:“!!!”等等,我不是這個意思你誤會了現在解釋還來得及嗎!顯然,為時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