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水的小鳥:我打算明天看,這部片子的題材對我來說意義很重大。乖吃肉:我原本單純是為了演員去看的,但他的演技確實能把人帶進劇情裏。潛水的小鳥轉而到私信裏小心翼翼地問:你是指江畫嗎?顧從燃動作一頓,怎麽都沒料到許沉河會發來這句問話。由於理解了許沉河自小麵對的陰影,所以更能體會對方敲下這幾個字時的不自信。最初為江畫創立炫燃,顧從燃看著江畫在演藝圈裏發光發熱步步登頂,有時會錯覺那個恣意開朗的校服少年離自己越來越遠。大概後來他和江畫的感情都是靠著習慣和默契來維持,因為在那人去世後,除了對方走向大海的畫麵,他常常懷念的還是十七八歲的光景。而兩年的娛樂圈經曆本不應該在許沉河的生命中存在,拋開被他所逼迫的與江畫重疊的部分,許沉河本人從來都明確著自己想要的生活,灑脫、利落卻溫柔,在顧從燃迷路於這份自己都解不開的感情時,他早就被許沉河的性格牽引到出口。直到失去以後,他才敢把那個懵懵懂懂的答案一次次向那個人重複乖吃肉:我喜歡的是許沉河。是清醒理智、及時解開枷鎖永遠為自己而活的許沉河。趴在床上快要入睡,闔眼前看到私信界麵彈出的消息,許沉河立馬趕走了困意。看到對方答案的刹那,許沉河像被喂了一口糖水,網上的聲音或誇張或片麵,乖吃肉是第一個在不知道對麵是他的情況下對他說喜歡他的人。許沉河為之前總是忽略乖吃肉感到慚愧,他主動問起對方的感情生活:你追到那個男生了嗎?乖吃肉:還沒。潛水的小鳥:你好情長啊。乖吃肉:因為太喜歡了,希望他以後能感受到的好都是我給他的。從等待回複到收到這句話的時間也才半分鍾不到,許沉河能覺出乖吃肉編輯這句話時是毫不猶豫的。他有點羨慕世上有人能得到這樣純粹的喜歡,假如顧從燃從一開始就待他如此,他後來大約也不會那般決絕地離開。太久得不到回應,這段短暫的對話以乖吃肉先說了晚安為結束。許沉河本以為自己能踏實地睡到日上三竿,結果淩晨四點多的一場雨把他生生吵醒。陽台上還晾著上午洗的衣服,許沉河摸黑跑去把衣服收進來掛到客廳的立地衣架上,餘光瞥見門縫底下,許沉河蹭地冒了火。公租樓的走廊在晚上是不關燈的,因而有人在屋外走動,沒開燈的屋裏最是看得清楚。租八層的人很少,幾位住戶都是外地來這座城市務工的年輕人,這種時候不可能還在走廊上活動。排除愚蠢到要跑上八樓來行竊的小偷,許沉河的心裏隻剩了一個答案。門縫下的影子還在晃動,許沉河蹬了拖鞋赤腳走過去,伏在門板朝貓眼看去,差點沒被那放大的瞳孔嚇死。此時開門不過是自尋死路,許沉河對緊追不舍到這個程度的顧從燃深感恐懼,捏拳衝門上一砸:“你真的很煩,到底能不能給我滾?”走廊上響起遠去的錯亂腳步聲,許沉河鬆口氣,抓起杯子灌了口涼水回房續眠,再醒來時天光大亮,雨已經停了。空了一個月的冰箱急需添置食材,趁天氣好,許沉河飭一番出門買菜,門一開,他險些被外麵地上的波斯菊盆栽絆了腳。盆栽和店裏收到的一般大小,花瓣和葉子都沾了水,泥土看上去還是濕潤的。花枝中央夾了張卡片,許沉河捏起一看,上麵用打印的字體寫了句話我想擁抱你。有過淩晨那一遭,許沉河現在看與顧從燃有關的事物都覺膈應。他鎖好門,抬腳把盆栽挪開兩尺開外,不安地朝過道兩邊看了看。從菜市場拎了大包小包回家,那盆波斯菊還放在那,許沉河置之不理,騰手掏鑰匙開門,頭一抬,他對上門板多出來的一張白紙。紙張正好貼在貓眼的位置,上麵打印了五個加粗黑體字:不要拒絕我。若說淩晨還隻是對顧從燃的行為揣了團火,許沉河現在便是忍無可忍。他撕下門上的紙,進屋放下東西後拿手機撥通顧從燃的號碼,沒等對方開口,他森然道:“你可不可以離我遠一點?之前一直沒說是因為覺得你的人品不至於差到破壞我的生活,可今天認真想想,那是我還沒發現你最惡心的那一麵。”對麵沒說話,許沉河隻聽得顧從燃的呼吸聲,他將揉成團的紙球扔在閉合的門上,把顧從燃給過的親吻、撫摸、擁抱、安慰通通丟出緊握的手心,再揪出顧從燃傷害過自己的每個零碎片段在眼前放大:“你不是問我有多討厭你嗎?我現在就明確回答你,我恨不得馬上失憶,哪怕記不起所有人和事,我也想永久性地遺忘你。”昨晚還為在網上與許沉河有過短暫的交流而心滿意足,今天顧從燃便被對方反骨洗髓的態度擊打得無可辯駁。許沉河道出口的恨意來得突然,以至於顧從燃反思自己昨天有否做錯什麽事的時候反應都有些遲滯,隻有下意識的道歉填補著對話中間歇的空缺:“對不起。”“我很久以前就說過不需要你的道歉了。”許沉河隻求顧從燃一句“離開”,“我沒立場要求你從這座城市消失,但你起碼別再打擾我,好嗎?”從許沉河的語氣中,顧從燃聽出一份決意。縱是他再渴求,這份感情也難以再挽救,許沉河的愛是被他揮發的,歸根到底他在許沉河心裏還是隻揮之不去的厲鬼。心口的痛楚蔓延至掌心,顧從燃換了右手握手機,胸膛的鼓動攪和著內裏的每一份心酸:“好。”“就這樣吧,”許沉河沒一絲留戀地,“我掛線了。”把手機甩到沙發上,許沉河著手處理買回來的食材,在廚房忙活到中午,天熱沒胃口,便給自己拌了個蕎麥麵,再加一碗許久沒做過的鳳凰奶糊。吃這道甜品難免想起他和顧從燃不算太熟的時候,顧從燃自打吃過一回便沒再忘過,而他記住的則是顧從燃用指腹抹去他嘴邊沾上的奶糊時眼裏容易騙人的深情。不知是吃蕎麥麵吃得太飽還是想起淩晨時自己的恐懼,許沉河沒吃幾口便生出些難以下咽的嘔吐感,幹脆狠心地倒掉了剩餘的奶糊。下午出門前許沉河抽了個大號垃圾袋抖開,臨走時把門外的盆栽裝進去,到樓下後順手扔進垃圾房裏。街上太曬,到影院的路途也不短,許沉河放棄了騎車的選項,揚手招了台出租車報上目的地,攥著手機給唐隨編輯消息,談起自己準備買台小車的想法。休息日影院人多,許沉河到放映廳坐下才摘掉鼻梁上的墨鏡。場內來了大半的人,許沉河坐在倒數第二排,那種被監視的感覺又冷絲絲地爬上他的後頸。被監視和被注視是完全不同的感覺,前者目光陰冷,後者目光熱切,即使現在被某個粉絲在背後偷偷注視著,許沉河都清楚自己絕不會這般心生厭煩。直到左右坐了人,許沉河才有了點安全感,他抱著桶爆米花靠在座椅上,頭頂的燈光盡數熄滅,他把身子滑下了點,盡可能降低自己在對方眼中的存在感。《窗外》剛開了頭,許沉河就被引入了劇情。這部片子是他唯一在戲裏戲外都有同樣感受的作品,無論主角名為謝渺或是張渺李渺,其身上都有他的靈魂。然而演時感覺沉痛,現在觀看起來許沉河倒是釋然很多。中途有段孩童時的謝渺遭父母挨打的畫麵許沉河沒看下去,他起身上洗手間,關上隔間門的同時聽見洗手台那邊傳來的水流聲。可他進來時洗手間裏明明是沒人的,也沒覺身後有跟上來的腳步聲。走出洗手間後許沉河再次有了被人監視的感覺,他快步走到服務台前點一杯飲料,等待的過程中摸出手機撥出顧從燃的號碼。盡管上午被許沉河那樣拒絕過,對方來電話時,顧從燃仍然快速地一秒接通:“許沉河。”“你到底想怎麽樣?”許沉河倚著服務台,側身向自己身後看,“你懂不懂你這種行為讓我很不自在?”“什麽意思?”顧從燃放下快看完的文件。“跟蹤。”許沉河握緊手機,“從昨晚,到淩晨,再是現在,我說了你的跟蹤技術真的很不高明,你別逼我報警。”顧從燃神色凜然,驀地記起自己當時在“潛遊”收工時看見的那抹黑影。“先生需要爆米花嗎?”服務台後的姑娘把做好的飲料推給許沉河,禮貌地問。許沉河的謝絕通過無線電傳進顧從燃耳裏,他猛然起身,壓下電腦抄上車匙往外跑:“許沉河你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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