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衡微不可見地輕皺了一下眉頭,放下了水壺。祝深笑問他:“你不覺得她好看麽?”鍾衡的眉頭皺得更深了。適時老板將祝深點的燒烤一盤一盤地送了上來。祝深沒吃過燒烤,一樣點了點,擺滿了桌子,盤壓著盤,碗擠著碗,確實有些誇張。剛烤出來的肉串香氣撲鼻,混著孜然和辣椒,在店外的暗光下正滋滋地冒著油光,遮蓋住空氣中彌散的帶著酸意的試探。“吃啊。”祝深對鍾衡道。鍾衡卻沒有動,不知在想什麽。祝深隻好將肉串分在鍾衡的碗裏,自己撥弄調羹,攪涼一碗砂鍋粥。又過了一會兒,鍾衡終是忍不住說道:“你在意程展眉。”冷不防聽到這個,祝深的嘴被燙著了,灌了一大口冷水才緩過來,他瞪著鍾衡:“我在意她幹嘛?”怎麽還帶倒打一耙的?“程展眉不適合你。”鍾衡冷聲說。“那她適合你麽?”“我?”祝深放下了勺子,將腦袋湊近鍾衡,嘴上的笑容未收,眼裏卻是一點笑意也沒有。再次開口,聲音裏的戲謔變得強硬:“程展眉適合你麽?”“她適合你麽,鍾衡?”鍾衡板著臉硬著聲對祝深說:“她隻是我的合作夥伴。”祝深笑意漸深,也不知是信還是不信,挑眉問鍾衡:“那你覺得誰適合我?”鍾衡不語,低頭吃著碗中的肉串。祝深緊盯著他,目光帶著自己都沒有估量到的緊張。良久,鍾衡放下簽子,啞著聲音說:“沒有人配得上你,祝深。”祝深愣住了,幹笑兩聲,不知如何應答。但與鍾衡很不同的是,他的聲音清亮,像是空穀下映著月的山泉,激石時泠泠作響,清越通透。他們倆本就挺惹眼的,又一起在y大門口擼串,自然免不了被人認出,已有不少人明裏暗裏地打量著他們了。祝深被他們看得不自在,放下了勺,對鍾衡道:“我們走吧。”話音剛落,就聽旁邊的人驚喜道:“鍾衡,你怎麽在這兒?”鍾衡順聲看去,“邱喻?”被叫到名字的那人朝他們走了過來。鍾衡對祝深介紹道:“這是我大學的室友。”祝深倒是很意外地朝那人看了一眼,他從來隻聽鍾衡介紹這是他的哪個親戚,那是他的哪個工作夥伴,朋友什麽的還從未有過。祝深還以為鍾衡是不需要朋友的。邱喻斯文秀氣,看上去彬彬有禮,對祝深略點了一下頭道:“這位是祝先生吧,咱們婚禮上見過。”祝深朝他點頭:“您好,叫我祝深就可以了。”說完,他還偷偷看了一眼鍾衡。他和鍾衡的婚禮那天來了不少人,他不上心也不愛搭理,完成任務似的熬到自己的戲份快結束就溜去機場了。聽說事後兩家到處找他,人沒被找到,倒是先見了報。鍾衡神色如常,倒是沒有放在心上,問邱喻:“你怎麽這個點出來?”邱喻苦笑著搖了搖頭:“助教嘛,剛剛才下了晚課。”隨口抱怨了兩句現在師弟師妹們如何不服管,實在讓人頭疼得緊。“你說說,咱們當時,哪是這個樣子?”祝深便問了:“那你們當時是什麽樣的?”一說到這個,邱喻便來了精神,自己拖過一條塑料椅坐下,問祝深:“阿衡沒跟你說過?”祝深茫然搖頭。邱喻瞬間便明了:“也是,阿衡這人,向來低調得很,當然不會說啦。他啊,一天到晚都很忙,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說著,還推了下眼睛,賣了個關子,問祝深:“你知道他在忙什麽嗎?”祝深看向鍾衡,“忙什麽呀?”邱喻一拍大腿:“忙賺錢啊。”祝深噗哧一笑,鍾衡麵上晃過一絲難能可見的赧色,壓低聲音道:“邱喻。”“你還別不信!真的!鍾衡可是咱們係裏最有指望的人了,教授導師們的心頭好啊!他大一成立的工作室就賺了這個數!”邱喻伸手比劃了一下,忽然想到祝深的身份,覺得這或許對他來說不值一提,於是有些尷尬地收回了手,訕訕地撓了撓頭。灩城八卦報紙他也沒少看,祝深一張畫就值那麽多了吧。祝深卻抬起頭,笑說:“好厲害啊。”鍾衡一怔。“我怎麽從來沒聽你說過?”他問鍾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