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緒裝死遁了。“祝老師!”又是一聲哀切呼喚,祝深為難地朝身旁看去。隻聽韓思思感動地道:“真是沒想到您會光臨,吳緒和我說這事的時候我都高興瘋了呀。這些孩子們啊,能得您一點半點的指導就已經受益無窮了,謝謝您肯來!”祝深放下了花,對她說:“哪有您說得這麽邪乎,那我們開始上課吧,不介意的話我先檢查檢查速寫的基本功可以麽?”韓思思催促著小孩們道:“快去畫室坐好!”小孩們你牽我,我牽你,高高興興地跑回了畫室。祝深看到有個小孩沒有動,縮在前台怯怯地打量著祝深,欲言又止的樣子,祝深便走去問:“怎麽了?”小孩十歲左右,瘦瘦小小的,與別的小孩看起來很不一樣。祝深知道,淩霄畫室開在寸土寸金的繁華地段,想必來這學畫的孩子家裏也非富即貴,可這小孩臉上髒兮兮的,手抓著半截炭筆,將一雙手搞得黑糊糊的,身上的衣服染著五顏六色的顏料,一雙鞋也早就印出了不同顏色,看上去倒不像在這裏學畫的孩子。“阿包,”韓思思忙催促道:“趕緊去畫室做準備啊。”然而這個被叫做“阿包”的孩子卻站在原地,一雙黑亮的眼睛死死盯著祝深,不知怎的,祝深竟然想到了鍾衡。“他怎麽了?”祝深問韓思思。韓思思摸摸阿包的頭,“他啊,平常最崇拜的畫家就是您,您的照片還被他貼在了他的畫架上。但他性格很內向,平常也不愛說話,請您多擔待著點兒。”祝深點了點頭,朝裏麵走:“走啦,去畫畫了。”阿包馬上跟上了祝深的腳步。直到中午,孩子們把速寫畫完才下了課。祝深粗略地看了一眼,這裏麵的人功底參差不齊,想來還得因材施教。瞧他現在都為人師表了,若是moeen知道了,不知又會生出怎樣的感歎了。祝深雖是抱著玩一玩的心態過來上課,可麵對畫室裏這一張張用心描摹的畫紙,卻還是想著要盡他所能好好地教教這些孩子,就像當年moeen教導他一樣。正看著,韓思思敲門問:“祝老師,您和我們吃飯嗎?”“不了,你們吃吧。”祝深急忙朝外走,險些忘記了和鍾衡的約。韓思思見祝深步履匆匆,像是明白了什麽,畢竟啊,對麵可是鍾氏呢,她也不再好強留。行至門口,祝深突然頓住,對韓思思說:“阿包的功底很紮實,是一個好苗子。”韓思思欲言又止,歎了口氣。“怎麽了?”祝深問。等祝深跑到了對麵,拿出手機一看,已經一點鍾了,不知道鍾衡是否還在等他。可剛一進鍾氏,卻見前台邊那寬大的沙發上,正坐著一個人,見他進來,微微合上手中的文件夾,視線便粘住了他。祝深氣喘籲籲:“我來遲了。”“不遲。”鍾衡淡道:“我剛下來。”“你等我啊。”鍾衡稍稍別開了臉,看見他手中的一捧鮮花問:“是誰……送給你的。”百合花還掐著水兒,捧在手中陣陣幽香。“畫室。”祝深將花遞給了他,拈起了花中的卡片:“說來,這花你也占一半,是沾了我的光。”鍾衡接過了花束不由得一愣,待他偏頭看見祝深手中拿著寫著“祝祝老師與鍾先生百年好合”的祝福時,抿唇一笑,摁下了電梯。“是。替我謝過他們。”目光柔和,聲音溫柔,哪像挨餓等了一個小時人的人。二十樓。食堂。兩人一黑一白,中間一束白色百合,看上去實在惹眼得緊。步之所及,員工們交頭接耳,掀起巨大的八卦熱潮。鍾衡步履如常,卻在祝深挽住他的手時,腳步一頓,花都險些沒拿穩。“走啊,阿衡學長。”祝深湊在他身邊輕輕道,唇齒翕合,耳畔好似夾著一陣惑人的風。聽著這稱呼,鍾衡心中有些無奈,可這無奈,卻又裹上了層甜蜜的糖漿,他甘之如飴。鍾氏財大氣粗,食堂也高級,用鍾衡的卡刷了幾碟菜,都是他愛吃的。祝深便玩笑說:“是不是我昨晚與你們食堂師傅托夢了。”耳朵尖的王秘書,聞言搖頭輕笑。不是您給食堂師傅托夢了,是鍾總叫我給他們打電話。鍾衡將那束花緊緊抱在懷中,麵上掛著隱蔽的笑意。祝深見他不動,便說:“把花放下啊,你是想喂花吃飯嗎?”鍾衡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今天的他,好像真失態了。將花放到一邊,鍾衡又替他盛了碗湯,問他:“上午怎麽樣?”“挺好的。”祝深笑著搖頭說:“我沒想到居然是教一幫小蘿卜頭畫畫,一個個奶聲奶氣地叫我‘祝老師’,改天帶你去瞧瞧。”鍾衡眼中似盈起了光亮,低低一笑:“好。”“有個孩子和你有點像。”祝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