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我弟弟的恭維,趙海鵬並沒有特別的欣喜,他隻是伸出指頭,輕輕把盤子端起,看了看鍋塌豆腐盤子上殘留的羹湯。


    隨後,他微微搖頭道:“剛才做裝點花的時間長了,蛋清殼有點侵汁。”


    說完對自己菜品的評價,趙海鵬又回頭,對水荷丫頭吩咐道:“等回頭明天參賽的時候,水荷要直接給我做好雕花備用。”


    聽了趙海鵬的話,我們三個人同時一愣,然後又同時開口道:“參賽?!你是要拿這個菜參加明天的比賽?”


    見問,趙海鵬點了點頭道:“是,這道鍋塌豆腐,便是我明天要製作的參賽菜品,現在做出來,就是為了先讓大家先嚐嚐。”


    一聽趙海鵬說要把這道鍋塌豆腐作為主菜上場……我們所有人都沉默了。


    誠然,老趙的這道菜做的非常道地,以至於我現在口腔中還環繞著那陣鹹香的豆花味揮之不去,就連趙水荷那個嘴叼舌滑的刁丫頭,也說不出什麽問題來。


    但關鍵是,如果把這道菜作為明天比賽的用菜……是不是太平庸,檔次太低端了一些?


    在今天的比賽中,各家的本事我們都看了一遍,可以說每位大廚都各有所長,各有所短,用五髒廟的話來形容,真可以說是“鳶飛唳天,魚躍於淵,龍行虎步,駝峰熊掌”。展示的本事更是五花八門,令人驚歎。


    由此,我已然知道,我們的對手,無人不有驚豔的獨到的手藝。


    故而我感覺,要想在明天的比賽中拔得頭籌,我們也非得有像今日那“謝東風”一樣精巧絕倫的菜品才成。


    可這道塌鍋豆腐,卻並不符合我的預期,因為它雖然脆糯合一,好吃不膩,脆口無雙,但也僅僅是一道非常普通的家常菜而已,說不上什麽精巧奇豔。


    可以說,我在它身上看不出任何能博得高分的特點來。而這樣一道菜,麵對明日四強的另外三家,除了三精大飯店的黃三郎之外,我感覺是絲毫沒有勝算的。


    因為有那些擔憂,故而我對老趙非常委婉的問道:“那個……趙哥,為啥選擇這道家常菜參賽呢?有門道?”


    “有!”趙海鵬的回答出乎我的意料,而且他接下來竟然又告訴我道:“在你們做菜的時候,我綜合考慮了一下,感覺隻有這道菜,才能勝任明日的比賽。”


    “為什麽?”我不解的問道。


    麵對我們大家的疑問,趙海鵬拉出凳子,緩緩坐下,先從上衣兜抽出一顆煙,一邊抽,一邊詳細的告訴我們道:“其實,我今天在參賽的時候,並沒有在鬥地主,而是借助機會,仔細的觀察了每個大廚的手藝……”


    在那一段時間中,老趙發現,五鳳樓的周師傅最擅長刀工和塑型,他能把一個蘋果削切成“紙片”,足見其刀功之精湛。


    而且昨天趙水荷喝周師傅的豆腐排骨湯“砸惱汁”時,老趙又看見周師傅的湯裏,豆腐都被切成很小,很難整的“蠶絲”和“雲丁”狀,非常優美,更處處體現著刀法的高超。


    “所以……”趙海鵬推測道:“周師傅刀法這麽好,他們接下來做的菜,一定是刀工嚴正的魯菜。”


    說完周師傅,趙海鵬又憑借回憶,衝我品評那泰山苑的侯鐵潼侯師傅道:“這個人做菜,四平八穩,一開一合,張弛有度,說明他臂力很大,而且控火的精度很準,更能推陳出新,弄出‘金汁白銀’來,綜合來說,這個人火工很好,腦子也很活。”


    在明天的賽會上,對我們魯味居威脅最大的莫過於這兩家廚子,因而在趙海鵬分析完畢後,我頓時有一種了然於胸的感覺。


    最重要的是,我感覺針對這二位高手的特點,老趙一定做了精心的準備和布置,而這布置的秘密,恐怕就在我們剛才品嚐過的“塌鍋豆腐”裏。


    聽了老趙的分析,我有些迫不及待的問道:“那你趕緊和我說說,你到底是怎麽想的吧?”


    麵對我的好奇,趙海鵬吸掉最後一口煙,然後一步步告訴我們道:“首先,我仔細看了看明天的賽程和規定!”


    而根據規定,明天的菜品一定是素菜,這個先決條件再加上對手廚子的綜合考慮,趙海鵬便大概能猜出周師傅和黃師傅,會做什麽菜來。


    根據趙海鵬的分析,今天周師傅是帶著報仇的氣焰來參賽的,結果報仇不成,反而被趙海鵬那個會開花的“謝東風”擺設了一道,輸的服服帖帖。


    因此,明天素菜的比賽,這位周師傅定然會把他刀功上的本事發揮到極致,用素菜加刀功的方法盡力去扳回一局。


    而在魯菜素菜中,最講究刀功運用的,則非“一品菊花豆腐”莫屬。


    趙海鵬說的那道菜,我聞而未見,但也知道那是運用刀功,把一整塊豆腐動刀切成菊花樣的細絲,最後放進高湯中烹飪,是一道近素的湯菜。


    而這道菜,對製作者刀功的考驗是極致的,把一塊豆腐切絲入湯造型,再到烹飪成熟,更是費時費力的很。


    至於泰山苑的侯鐵潼侯師傅,他的菜品則更好猜,因為他供職的泰山苑是靠做標準魯菜宴席出名的,非常講究標準化。


    因此想要知道侯師傅製作的是什麽菜品,那隻要把他家的菜譜拿過來,對照著火工要求比較高的素菜拿出來觀看一番,便知道這位泰山苑侯師傅在明天要做什麽菜了。


    說到這裏,趙海鵬又非常明確的告訴我道:“泰山苑的菜譜,我剛才聚會的時候,托何芝白,徽嗣杺查找過,其中最考驗火工的,無出‘糖桂花炸荷花’一種,是味淡甜香的‘火工點麵菜’。”


    趙海鵬說完菜名,又告訴我們,這道炸荷花是一道濟南名菜,做法簡單但極見火工,其實就是把荷花為外衣,內製豆沙餡過油煎炸的甜菜品。


    想想也知道,荷花何其單薄呢?拿它來包裹豆沙,本身就是一項技術活,而且又把荷花放進油鍋中炸,則更是難上加難。


    炸的過火,那麽荷花就會失味甚至燒焦,從而沒了荷花特有的香氣,炸的過淺,荷花內包裹的豆沙則不能液化甚至不熱,從而影響口感。


    這種菜,最考驗的當然是火工,而侯鐵潼這樣的師傅,則在控火這方麵無疑是大家一枚。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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