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事往好的想是我的本能,要是總往陰暗麵去想的話做人也太悲觀了。


    反正我們就在這裏,一些該做的事情還是要做的,沒人在這裏我們就續上香火。從無人守靈來看,李衝和他丈母娘家鬧得可不小,不然不至於在這個時候沒有親戚朋友過來幫忙。而在這種多事之秋的時候,身邊的親人到底對你怎麽樣也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李衝是能夠製造不少財富的人,這些事情他比我看得清楚。


    我一個外人,別人的家事隻能是在心中想一下,不會參與進去。哪怕是我願意參與進去也沒有那個資格,我們隻是過來這裏做生意的而已。


    “來得比我還早。”


    在音舞深話語落下後一會兒,不是趙明麗的陰魂來了,而是李唯來了。他並不是開車過來的,而是走過來的,穿的是尋常的衣服,蠻精神的。隻是奇怪的是這家夥的身後跟著一個女鬼,中年的樣子,除了臉上一片慘白外看不出有多餘的特別,隻是她的神色好像還有點孤傲。


    音舞深見此和我還有小時對了一個眼神,我從她的眼中知道是不想曝露自己就能夠見到鬼的事實。雖然我們在泰安縣中被不少的鬼知道我們是道士,但是不見得所有的鬼都知道,所以無論這個鬼到底是過來做什麽的,我們沒有必要去橫生枝節。


    “也是剛剛來。”我客套了一下。


    他對此點了點頭,點上一根煙道:“說好的到八點半我來看著,我大哥呢......呃,就是李衝,你們是不是照過麵了?”


    現在的時間差點早上八點半,從他的話裏來看原來他和李衝分班在這裏守靈,不過從他的穿著來看,倒是尋常走街串巷的樣子。他或許也是看到了我在注意他的穿著,隨意的彈了彈胸口的衣服道:“沒有那麽多的規矩,多點穿法領導要是得到了消息還不得弄了我。”


    這麽說倒也是那麽一回事,到底是公職人員嘛。聽到他開玩笑的話,我是頭一次知道他還是能開玩笑的,而且沒有任何的違和感,有點不符合大叔的年紀。要是放在以前,就該被人說不成熟了。可是這家夥在辦公的時候確實沉穩的很,讓人看不出來好說話。


    我們也說了和李衝有見過麵的事情,在聊著的時候那個跟在他身後有些孤傲的女鬼就像是回家一樣還學人踩著腳步那樣直入房子裏麵,穿過牆就消失在了我們的眼中。對此我已經了然了,這個女鬼應該就是趙明麗的陰魂。之所以這麽肯定是因為她為鬼後略顯生疏的腳步證明了她死的時間並不是特別的久,二來作為一個新鬼她對這裏未免也太熟了。


    跟李唯聊了一些關於李衝家裏情況的事情後,音舞深狐疑道:“你就住附近?”


    李唯一愣,隨後興許也是知道了我們可能從他沒有開車或者搭車看出來的,就沒有避諱的說道:“我就在隔壁那個路口,也就一百米左右。以前我大哥就在這裏有了地產,所以這次來到泰安縣就職就是他幫忙找的房,就找了靠近的。”


    確實如此,從外地來,難能有親人在這邊,自然就是選擇得越近越好,有事沒事可以相互聊聊。


    “你大哥不是在這裏有好幾處套間嘛,還有這幢樓在,沒有必要非去外麵租房,多浪費錢啊。你們公職人員不是很忌諱這些的嗎,你咋想的咧?”音舞深和李唯聊著,看起來是閑聊不假,但是我知道她想要套一些李唯的話。畢竟趙明麗的陰魂剛才是跟著李唯過來的,可以想象他們兩人之前有點什麽不方便見人的事。


    知人知麵不知心,我雖然覺得李唯不錯,但是在不知根知底的情況下誰又能夠明白呢?


    想必音舞深也是這麽覺得的,不然怎麽會扯那麽多有的沒的。


    李唯好像並不知道我們的用意,到底他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鬼,不知道趙明麗的陰魂跟著他,而他又是警察,我們套他的話在他看來顯得是沒必要的,他自然不會覺得我們套他話。隨意的就在棺材前的草席上做了下來,吸著煙,“有了距離才有交流嘛,天天見煩都煩死了。況且再親也分家庭,我要是住過來,吃的喝的用的都讓他們花錢就不好了,要是花我的錢,那一點點錢還不夠養一家人。唉~就跟你們年輕人一樣,追求著自己的安逸的生活就行,我也是這樣的。”


    這番話有道理是真的,不過這好像是在說“單身的好處”。我算是明白了他為什麽職務不低,人長得又不差,卻準備四十了還單身著,原來是他自己不想脫離單身所帶給他的舒適感。


    人情世故這些大家可以琢磨,我這裏也不說了。想不到一個警隊的隊長還不擅於處理人情世故,不過一般不懂得處理人情世故的公職人員都是窮人,這句話是老話了。對此我還是有點佩服他的,如果不是因為趙明麗跟著他出現的話我也不願意多想他的不好。反而是因為趙明麗的出現後,我下意識的以為他有和趙明麗生前有不軌之事發生,就覺得他有跟我們撒謊了......


    這是人性的本能,我也不好控製自己沒有這種想法。要是你們看得到一個人身邊有個剛成為陰魂的鬼,不難想象他們之間肯定有所聯係才對,這是正常該要去考慮的,並不是我有意的去把李唯想象成壞人。


    音舞深隨意的“嘁”了一下,沒有繼續的去套話,不知道現在的她心中是作何想法。


    而趙明麗的陰魂進入房子裏麵後並沒有出來過,因為她是鬼的緣故,且鬼氣並不強,有飄上了上麵的樓層還是在樓上離開我都不知道。小時有沉心琢磨的樣子,他的感知力比我和音舞深的都要強的多,或許能夠感應的出來,所以我和音舞深都沒有去打攪他。反正他本身就是悶悶的,李唯也不會去找他說話。


    一副棺材擺在大門裏麵,現在大門大開,隨著時間的靠近中午路上的人也多了,不少人都在避諱著,也有人唾棄這種行為還在一個縣城裏麵出現。到底沒有人喜歡在外見到感到晦氣的事情,死人啊棺材啊對他們來說就都是晦氣的事。


    在十一點過了之後外麵開始來人了,來的幾乎清一色都是趙明麗他們那邊的人,還有的就是來抬棺的。這些人貌似都有著團結的樣子,從李唯的口中知道我和音舞深還有小時是這次過來出殯的人之後,不少人小聲的說著我們的不好。這個小聲自然是有意來讓我們聽到的,否則我們哪能聽到。


    我們無所謂,畢竟被說也很正常。不過我倒是從這些事裏麵看出了趙家那邊的人對李衝家裏並不對付,否則哪怕是笑話我們也為李衝或者李唯留點情麵不是。


    “小小年紀就學人做道士,這次我閨女的事情要是弄得不風光我不會認可,到時再弄一次猜可以祭奠我女兒的在天之靈!”趙明麗的父親趙勝東看起來是粗俗的人,說話也確實符合他粗俗的樣子。


    雖說一開始罵的是我們,但是後麵這句話就是明顯說給李唯聽的,加重的聲音可能還想守了一晚上靈現在在休息的李衝和李子月聽到。這讓我想不通好好的一個做嶽父的為什麽要這樣來對待自己的姑爺,還當著一個警隊隊長的麵說風光大葬的事,可不知現在禁止奢靡之風嗎?


    “我說趙叔,話說說就可以了。你的女兒可還躺在你麵前呢,都是一家人,沒必要把事情鬧大了。”李唯從草席上起來給趙明麗續上香火,說著的同時給自己點上了一根煙,一改之前和我們說話的隨意,穩重的讓人覺得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氣魄。


    我在一旁沒有說話,音舞深是受不了這種詆毀的話語的,我抓住了她的衣角才把她扯住,不然真怕她出手就把趙勝東給扁了。我這次來是要低調的處理出殯事宜的,並不是過來鬧事,也不想參與別人的家事太多。別人的家事連相關部門都難管,我算哪根蔥?這點自我的定位還是有的。


    趙勝東麵對李唯這番話眼中有些猶豫,像是不敢和李唯這個公職人員對峙。不過他身邊的兒子趙明爽就不一樣的,痞裏痞氣的維護自己的父親道:“我說李sir,這是我們的家務事,你不過是我姐夫的一個隔壁家的小弟,自家的事關你什麽事。說起來我爸還是你的長輩,這是你該說的話嗎?李sir這兩個字可不是讓你來欺壓我們百姓的,要好好的服務我們百姓才對!”


    說完,還有些色眯眯的看了漂亮的音舞深一眼,看那個放電的眼神應該是花場的老手了。


    我可以感受到現在音舞深在一旁的冰冷,要是在私底下,估計這個趙勝東早就撲在大街上起不來了!


    這話像是戳到了李唯的痛處,不過他並沒有因此而麵色難看,反而是隨意的拿出了手機,“如果是要好好為百姓服務的話,我應該要給上頭打電話了,讓他們把屍體送去火化場火化了一了百了。現在簡直是在浪費人力物力還有土地資源嘛,一個格子就能夠解決的事情,為什麽非要花那麽大的陣仗去占山地資源呢?”


    話裏有帶著調侃的味道在,也正如他所說,現在國家早就開始有了禁止大肆的鋪張浪費和墓葬占用大片的山地資源了。


    可是他想錯了,這裏是還不發達的泰安縣,趙勝東毫不客氣的說道:“既然你不給臉我們也不用給你什麽臉,泰安縣山高皇帝遠,你真的以為憑借你的一個電話就行得通啊?要是那樣的話我們在這裏還能辦了三天的流水席?縣民的紅白喜事也不能宴請親友鋪張浪費了?可笑!”


    李唯說的沒錯,而趙勝東說的更沒錯。在泰安縣這種小地方,大部分的老傳統還留著,想要一次性的根治是不可能的,隻能是慢慢來,等到這邊發展起來了,很多傳統的事情都會迎刃而解。


    或許也是被說出了心中的忌憚,李唯最終隻好冷冷的自嘲一笑收回了手機,而趙家那邊的人都露出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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