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殺我?」晏輕侯不怒反笑,他笑的,是自己。


    驅毒療傷的那段日子裏,他幻想過無數次,該如何報複玄易。可當真站到了玄易身前,他居然下不了手。


    恨恨一咬牙,怒火在胸口橫衝直撞,又無法再對玄易發泄,他長嘯一聲,雙袖疾揮,幻起千重掌影,朝向他撲來的眾多侍衛拍去。


    驚喊亂叫頓時響起,最靠近他的那圈侍衛兵刃脫手,往四麵八方飛了出去,落地還撞到好幾個朝臣。金鑾殿上亂成一團。


    有皇帝在邊上看著,後麵的侍衛們再害怕,也得硬著頭皮上,長矛短刀,圍住了晏輕侯展開車輪大戰。


    這正是報仇的大好時機!玄晉心一橫,見侍衛們沒得玄易命令,不敢對晏輕侯下殺手。他撿起掉落在他身前不遠處的一柄劍,奮力擲向混戰中的眾人。


    青鋒寒光刺目,直刺晏輕侯咽喉。


    又是這畜生!晏輕侯眼底血氣驟濃,右手穿過侍衛重重攻勢,半空中迎上飛來長劍,扣指一彈劍身,那長劍立時掉轉了頭,反破空尖嘯,以驚人的速度飛射玄晉。


    「晏輕侯!」玄易在普安之戰中見識過晏輕侯彈指殺敵的厲害,驚怒交迸。


    麵對這激射而來的長劍,玄晉更嚇破了膽,雙足發軟,動都動不了。


    池君上自見到晏輕侯,心裏便七上八下。心知晏輕侯如果來跟他算起舊賬,他絕對沒好下場。不如……


    心念刹那飛轉,他眼瞳倏忽閃過抹狠色,一掌,悄然擊上池雪影後背。殿上所有人的目光都盯著戰局,沒人留意到他。


    「啊!」池雪影整個人被他這掌推得飛跌出去,紅色蓋頭也從頭上飄落。


    那柄原本射向玄晉的長劍,「噗哧」一聲,沒入了半路撞過來的池雪影胸口,直至末柄。


    殷紅的血、紅豔的喜服,混成一片令人心悸的顏色。池雪影倒在血泊中,手指著池君上,張嘴仿佛想說什麽,但已經發不出任何聲音,身軀微顫了兩下,不再動彈。


    她的雙眼,卻依舊睜得大大的,定定看著池君上。


    池君上露出滿臉的驚愕悲痛,撲上前,撫屍慟哭道:「雪影,你為什麽要衝上去啊?」


    這一下變生肘腋,眾人都震驚得忘了言語,連侍衛也停下了攻擊。


    死寂之中,隻聽池君上痛哭了兩聲,抬頭狠聲道:「玄龍陛下,這炎雪質子竟敢在金殿行凶,殺我赤驪儲君,請皇上還我赤驪一個公道。」


    玄易的麵色,已如死水,黑眸緩緩望向晏輕侯。


    謀殺皇族,本就是千刀萬剮滿門抄斬的死罪。更何況,死的,是遠來聯姻的赤驪儲君。


    「……拿下他……」每個字,都重逾千鈞,從他牙關裏艱難擠出。


    晏輕侯彈回長劍後,就已有些懊悔,玄晉若死,隻怕玄易難以在百官麵前交代。剛想出手撞飛長劍,誰知那新娘突然撲過來以身攔劍,當堂殞命。


    他雖然氣玄易另娶他人,又派人暗殺他,卻從沒想過要殺新娘泄憤,略一沉默,聽到池君上和玄易的話後,驀然間心灰意冷。


    走到這一步,他和玄易,都已無路可回頭。


    究竟誰欠誰,誰又負了誰,他不願再去深究。從此,兩人情斷義絕,勢同水火。


    他在眾人錯愕的注視下大笑,猛旋身,疾如離弦之箭,從包圍他的侍衛間浮光掠影般穿過。


    侍衛和群臣追出金鑾殿,但見晏輕侯白衣激揚,在宮宇屋簷間縱身飛躍,轉瞬消失得無影無蹤。


    玄晉從鬼門關前轉了個圈回來,驚魂初定,越發鐵了心要除掉晏輕侯,大聲對玄易道:「皇兄,炎雪質子膽大妄為,不將我玄龍和赤驪放在眼裏,皇兄絕不能再姑息這逆賊。」


    「紫陽王爺說的是。」群臣紛紛附和,尤其是一班武將,群情洶湧,爭著請纓領兵討伐炎雪,揚玄龍國威。


    「夠了!」玄易陡然怒叱,壓下眾人七嘴八舌的議論。


    目光淩厲地掃過群臣,他長長吸進一口夜間冷風。


    寒氣凜冽,帶著雪意。


    「龍騎營禁衛三千,隨朕捉拿欽犯!」


    ☆☆☆


    晏輕侯一路飛縱,到了緊閉的城門腳時也下停步,足尖在城牆上數點,越牆翻出。城樓值守的兵卒隻覺眼前一花,還沒看清楚是什麽,一團白影已經飛過頭頂。


    曙光乍現時分,晏輕侯已遠離京城數十裏。疾行間,寒風裏逐漸夾了零星雪花,越下越大。


    晏輕侯絲毫沒在意,迎著風雪反而加快了步伐。


    玄龍已無他容身之處。在眾目睽睽之下錯殺赤驪儲君,更是闖下滔天大禍,讓玄龍和赤驪有了對炎雪用兵的大好藉口。


    炎雪國力薄弱,絕對經不起兩大強國聯手進攻。不論他所擔心的事情是否會發生,他都得盡快趕回炎雪知會兄嫂,將族親帶去安全隱蔽的地方藏身。


    他不想,炎雪王族落得個跟普安王族同樣的下場。


    雪勢狂亂,午後,已將天地染成白茫茫一片。


    前方,隱隱約約的,山形漸漸清晰起來。


    龍虎峽。


    玄龍京城東麵的一道天險。出了龍虎峽,以他的腳力,再趕上十來天路,便可回到炎雪宮中。


    他卻沒想到,玄易竟然會親自領兵,緊追不舍跟至龍虎峽……


    漫長的回憶終於被越來越濃重的暈眩感弄得支離破碎。晏輕侯努力想凝聚意識,卻敵不過藥力。


    望出去,漫天飛雪和玄易的容顏,都在慢慢地扭曲、模糊,最終融入一片黑暗之中。


    ☆☆☆


    晏輕侯隻覺自己站在無邊無際的漆黑虛空中,上無天,下無地,隻有他一人,孤零零地與令人窒息的寂寞為伴。


    他想走出這片牢籠似的黑暗,但走到哪裏,都被無形的牆壁擋住。忽然,他覺察到黑暗裏有雙眼睛在背後窺探著他。


    緩緩轉身,他就看到了玄易。


    薄唇邊淡淡的笑,掩不住男人笑意後的殺氣和霸道。


    他還在琢磨玄易那笑容的時候,男人已拔出九尺長槍,直指他眉心……


    「晏輕侯,我已經不需要再利用你。」


    槍落,血花濺滿黑暗的世界。


    「啊!」低喊掙破了咽喉,意識也逐漸回歸,晏輕侯睜開眼,頭頂,是華麗耀目的流蘇錦帳。墨色的紗幔用白玉環鉤向兩側拉開,繡著騰舞雲端的金色蛟龍。


    很熟悉。玄易的重華殿。


    宮燈長明,不知白晝黑夜。


    左邊肩窩的傷口已經被包紮起來,仍隱隱作痛。


    玄易那一劍,還真沒有留情。


    他沉默了一陣,翻身下床。「砰」一聲,身體摔落在堅硬的白玉宮磚上,渾身筋骨酸痛。


    晏輕侯色變。丹田內空空如也,竟提不起半絲真力。他再一運功,胸口驀然氣血翻騰,頭暈目眩。


    「晏王爺!」在重華殿偏殿候命的幾個宮女聽到了剛才的落地聲,匆忙跑進寢殿,想過來攙扶晏輕侯起身,卻被這雪衣男子冰寒的目光震住了腳步。


    「玄易呢?叫他來見我。」晏輕侯慢慢站起,至此已經認清了現實。他暈迷的時候,肯定被人做下手腳,奪走了內力。


    宮女們聽他直呼皇帝名諱,哪敢應聲。麵麵相覷間,一個低沉渾厚的男子嗓音傳進寢殿。「你們都退下!」


    「奴婢告退。」宮女們對著邁進殿的玄易躬身施了一禮,斂眉倒退出門,輕手輕腳地放下了門口的冰綃雲紋羅帳。


    玄易難得地一身白衣,黑發金冠,更顯風神俊朗。


    晏輕侯冷冷地,看著玄易朝他走來,男人臉上,表情高深莫測。


    「你想怎麽處置我?」逃離無望,他反而沉靜下來,噙著一貫的冷笑問玄易。


    玄易沒有說話,隻是目不轉睛地望著晏輕侯。


    晏輕侯挑眉,「抓我回來,就是為了對我發呆?」


    男人薄削的嘴昏抿得死緊,片刻才吐出四個字:「當然不是。」陡地伸手,抱住了晏輕侯,深深吻。


    唇上,遽然刺痛。


    血,從兩人嘴角掛了下來。玄易的嘴唇,皮破肉綻。


    晏輕侯推開玄易,冷冷抹去嘴上沾到的血,譏笑道:「想發情,找你的妃子去吧。」


    玄易慢慢地拭著溢血的唇,雙肩微抖,卻在笑:「晏輕侯,你好大的醋勁。」


    「是又如何?」晏輕侯沒掩飾。


    自從大鬧婚宴錯殺池雪影的那刻起,他就知道,自己在玄易麵前,已經沒有任何東西可以隱藏。也不想再自欺欺人。愛上便是愛上,世人若想笑話他自作多情,由得世人笑去!


    「你要是肯早點承認,該多好……」玄易笑容裏帶上幾分苦澀,再次伸臂,抱著晏輕侯,將人壓到了床上。


    他的手臂,很小心地避開了晏輕侯肩窩傷口,力道卻大得出奇,根本不容晏輕侯掙脫。


    知道自己現在內力全失,不是玄易的對手,晏輕侯放棄了徒勞的掙紮,冷漠地看著玄易懸在他上方的臉。


    玄易凝睇著身下一臉驕傲的人,終是苦笑:「要娶赤驪儲君的人,是玄晉,不是我。」


    晏輕侯一震,立刻想通了為何那天玄晉穿得比玄易更像個新郎。可為什麽小孤山上,麵對他的質問,玄易卻不說破?


    玄易輕歎道:「是我錯。我本想看看,你究竟有多在乎我,想要你先開口服軟,沒想到你的脾氣這麽臭……」


    望見晏輕侯眼底隱現怒意,他自嘲地笑了笑:「晏輕侯,我玄易出世至今,除了你,從未栽在任何人手裏。碰到你,或許是我前世欠你的。」


    晏輕侯抿緊唇,良久才道:「那小孤山上,你走後來殺我的人是誰派來的?」


    「我追查過了,是玄晉。」玄易苦笑:「晏輕侯,你有的時候,確實是蠢了點。事情沒弄清楚就大發雷霆。如果我想取你的性命,有無數機會可以下手。隨便往你飯菜裏放點毒藥,你都不會懷疑我吧,我又何必花心思找殺手來殺你?」


    心知玄易說得不錯,晏輕侯無言以對。聽著自己和玄易的呼吸,不知道該說什麽。


    誤會解開,他本該高興,但一切,都已經太遲了。


    沉默,就在兩人之間無聲蔓延。許久,他冷冷地道:「事已至此,說那些也沒用。玄易,你打算如何處死我?」


    男人緊摟他的兩條胳膊猛地加重了力量,勒得他肋骨生疼。玄易的鼻息,也變得沉重起來。


    「……我不會讓你死的。」玄易抬手揉著晏輕侯的頭發,嘴唇劃過晏輕侯鼻梁,最後壓在唇上,在縫隙間又低聲重複了一句:「我不會讓你死。」


    晏輕侯茫然,來自玄易唇上的血腥味讓他思緒紊亂如麻,隻本能地與玄易交換起彼此口腔裏的溫度……


    略帶腥膻的熱液就從玄易口中流進了他嘴裏。


    意識到那是自己剛釋放的東西,晏輕侯也不禁有些發窘。


    玄易低笑:「你每次都在我裏麵射了許多,這回你自己也嚐嚐看。」


    晏輕侯麵紅耳赤,也沒注意玄易已開始寬衣解帶。


    甩開最後一件衣物,玄易轉而去脫晏輕侯的白衣。還是那副稍嫌瘦弱卻充滿了力度的身軀,胸膛已因情欲蒙上層粉色。


    晏輕侯的左肩,纏裹著厚厚白布。


    玄易知道,那下麵是他親手刺落的傷口。他隔著布摸了下,苦笑:「要不是你急著逃走,我也不必用這法子把你抓回來。」


    晏輕侯眼一眯,攬低玄易脖子。「你若想要補償我,待會就讓我多做兩次。」仔細算來,自從赤驪分別後,已有兩個月沒跟玄易歡好過。他會把這兩個月的份,還有玄易那一劍都討回來。


    聽到他的宣告,男人沉聲笑,什麽也沒說,隻探手從枕頭下掏出了小玉盒,挖了些軟膏。


    晏輕侯發現這藥膏色如薔薇,香味也跟原來用的那種不同,奇道:「怎麽不用原來那種了?」


    「這個更好。」玄易薄唇浮起些許意義不明的笑容。


    可惜晏輕侯沒看懂,以為玄易會像從前那樣把藥膏幫他塗在**上,誰知男人的手指竟然伸向了他從未有外物造訪的禁地。


    「幹什麽?」他一下子跳起,隨即便被玄易重重壓住。


    蘸著藥膏的兩根手指,執著地刺穿入口緊閉的褶皺,一寸寸地深入、**、擴張……


    怪異的感覺在體內翻攪著,晏輕侯終於領悟到玄易想做什麽,皺緊了眉頭。「你……」


    「你說什麽我也不會停。」玄易抽回手指,蘸了軟膏再度伸進,這次,加上了一根手指。


    好不容易了逮著了這個翻身的機會,為怕晏輕侯反抗,他在晏輕侯昏迷時,用軟麻散化去了晏輕侯的內力。這盒軟膏,也是特意讓禦醫調製的,裏麵添上不少催生情欲的藥物。


    有過堪比酷刑的初次經驗,他說什麽也得讓晏輕侯的第一次舒服些。


    「我……」被玄易手指按摸過的**緩慢地升起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酥癢,似乎有無數隻螞蟻在裏麵輪番爬動,晏輕侯雙頰透出火紅,下意識地扭著腰,湊向玄易蠕動的手指。


    他的雙眼,還保留著最後一點清澈,「我說,你別拖拖拉拉的,快點做完,接著換我來。」


    玄易表情驟然僵住,臉上忽紅忽綠忽白忽黑,末了咬咬牙,獰笑:「隻要你到時候還有力氣,我陪你做個夠!」


    丟開玉盒,扯下床帳,狠狠撲了上去。


    ☆☆☆


    晏輕侯再一次睜開眼,是被餓醒的。


    床帳兀自低垂,帳內,還殘留著濃烈的情欲味道,被褥皺得不成模樣,淩亂堆放在床腳。


    他身上卻已經被打理得幹幹淨淨,換上了嶄新的白衣。那是玄易早朝前替他穿上的。


    腰骨酸得像快斷了,四肢酥軟無力,連脖子都懶得轉動,所以他也就沒有拒絕男人幫他清洗穿衣。


    原來,做下邊那個,的確是累多了……不過,玄易從前可都是自己沐浴善後的,這讓晏輕侯多少有點不服氣。


    等到內力恢複了,他也拖住玄易,一口氣做上五次,看玄易還能不能爬起身來。


    但現在,他最想有人拿點食物給他。


    腳步聲朝龍床走近,晏輕侯剛想開口叫那人,立時就聽出不對勁。


    那人的腳步氣勢洶洶,絕不會是重華殿裏的宮女太監。


    床帳猛地被掀開,玄晉眼光在床上一轉,滿臉的鄙夷:「我說皇兄怎麽就是不肯殺你,原來如此。嘿!」


    「紫陽王爺!」裘明跟在玄晉身後進殿,遲疑著道:「皇上有旨,不準閑人亂闖重華殿,王爺你……」


    「本王是閑人嗎?」玄晉冷笑。「退下!」


    裘明不敢再出聲,對晏輕侯望了眼,垂首退出。


    玄晉回頭,瞅著晏輕侯:「聽說你的內力已經被我皇兄廢了。你若一開始就不會武功,讓本王玩上幾天,你還可以安分地當你的質子,也不會有今天。」


    他伸手,在晏輕侯臉上摸了一把,故意嘖嘖歎道:「本來嘛,你現在這副模樣怪可憐的,本王還想留你一命。可惜你殺了赤驪儲君,就算皇兄想護著你,赤驪國也絕不肯善罷甘休。嗬,不過看在你殺掉那個討厭女人的份上,本王可以替你說情,讓你死得痛快點。」


    晏輕侯冷冷地抬眼,目中冰寒依舊,冷冷地吐出一個字。


    「滾。」


    玄晉愣住,旋即大怒:「晏輕侯,你死到臨頭,還嘴硬!」


    晏輕侯幹脆闔起了眼簾,充耳不聞。


    玄晉直氣得七竅生煙,劈手想打晏輕侯耳光,終是忍住,哼了一聲拂袖離去。


    「晏輕侯,你別以為有皇兄為你撐腰。告訴你,現在赤驪國二殿下逼著皇兄將你淩遲處死,以祭儲君。眾家大臣也都勸皇兄殺了你,警示玄龍各臣國。我看你還有幾天能得意!」


    晏輕侯直待玄晉腳步聲完全消失,又等了好一陣,才慢慢睜眸,看著站在床邊的男人道:「玄易,既然進來了,怎麽不說話?」


    玄易身上還穿著朝服,聞言輕歎道:「我聽裘明說玄晉來找你晦氣,便趕來了。」他頓了頓,苦笑:「玄晉都跟你說了什麽?」


    晏輕侯目光落在玄易俊朗的臉上,定定打量大半天,一挑眉,道:「你若不殺我,是不是會變成昏君?」


    玄易歎氣:「這種事情,你想它幹什麽?就算殺了你,我在旁人眼裏,不也還是個暴君?」


    晏輕侯笑一笑:「暴君聽上去神氣多了。」


    「你……」玄易哭笑不得。都什麽時候了,晏輕侯還在關心神氣不神氣的問題。


    他長籲一口氣,坐在床沿,抓住晏輕侯的手,認認真真地道:「我說過,不會讓你死的。你留在重華殿,安心養傷就是。」


    晏輕侯凝視玄易,縱使玄易在他麵前說得再輕鬆,他也已經看穿了男人眉宇間糾結的憂色。


    大禍由他闖下,無法補救,那至少,不再讓玄易更添煩惱。


    他微笑:「好。」


    ☆☆☆


    玄晉闖殿之後,重華殿周圍的侍衛又增加了不少。重兵森嚴,再也沒有閑雜人來打擾晏輕侯。


    肩頭傷口愈合結疤時,他在重華殿已經逗留了半個月。


    玄易還是每天照常地上朝,照常地回來陪晏輕侯用膳、談笑,甚至最近幾天連奏摺也搬到重華殿內批閱。然而晏輕侯發覺,他的笑容一天比一天沉重。


    他沒有向玄易打聽,隻因知道自己即使問了,玄易也不會告訴他實情。重華殿內外的宮女侍衛更不可能敢向他透露什麽消息。


    他仿佛,與世隔絕。每天除了吃,就是睡。


    再這樣下去,他跟豬也沒什麽區別了……晏輕侯從午睡中醒來,望著床帳上的繁蕪圖案發愣。


    深垂的幔帳外靜悄悄的,倏地,有兩人的腳步聲緩緩走進殿。


    一個熟悉的步伐屬於玄易,但另一個……


    玄易壓抑低沉的聲音及時解開了晏輕侯心頭疑惑。「母後,有什麽話,您非要跟兒臣來這裏說?」


    原來,是玄龍大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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